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二百四十章 備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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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東江米巷,淳郡王府。

淳王福晉與側福晉納喇氏正擬禮單,因收到曹家打沂州回來喜訊,知道初瑜九月十一添了個男丁,淳王府這邊真是闔府歡喜。

淳郡王特意交代下來,給小外孫置辦豐厚的滿月禮與百日禮。

這百日禮還好說,要臘月間呢,慢慢籌辦還來得及,滿月禮卻是要抓緊了,這京城到沂州,就算是快行,還需小半個月。

開府多年,京城各皇子阿哥府走禮,早有定例,就像八月間雍親王府的四阿哥周歲,各式物件器皿都是參照雍親王府的品級與四阿哥生母的品級置辦的。

前幾日毓慶宮側福晉唐佳氏所出的六阿哥百日,禮物則要厚親王府的幾分。

初瑜這邊,卻是不同,是自己家的格格,賀禮既要厚重,還要實用方好。

正說著二格格與五格格結伴而來,兩人一個十四,一個十二,身量雖然未足,但是也看著像有幾分大姑娘的模樣。

尤其是二格格,雖然長得與姐姐有幾分相似,模樣溫婉,但是言談卻甚是爽利。

給福晉、側福晉請完安,二格格就笑著說:“聽說額娘給大姐姐準備禮單呢,女兒同妹妹就坐不住,早就給小外甥預備好了物件!”

雖說二格格與大格格同母,是側福晉納喇氏所出,但在淳王福晉與納喇氏都在時,這聲“額娘”稱的卻是嫡母了。

淳王福晉放下手中地單子。

笑道:“瞧瞧,小天佑真是好福氣,這邊兩個姨母送的,自然不是尋常的東西。

說說看,你們小姊妹兩個置辦了什么,這般巴巴地獻寶來?”

二格格與五格格皆有些不好意思,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最后還是二格格打隨行來的丫鬟手中接過一個尺長的梨木匣子。

捧著放到炕桌上,

淳王福晉打開匣子,看到里頭的物件,不禁笑了,對納喇氏道:“你快來瞧瞧,這小姊妹兩個可沒少置備!”

納喇氏探身看了,里面五顏六色的。

好幾樣。

巴掌大地布老虎一只,玄青色細布打底,上面用著絳紫、石榴紅、秋香色、青蔥色、松花色、蟹殼青、象牙白七色絲線繡出的花紋。

拳頭大地繡球一對,一只是紅色的,各種剪成三角塊的碎綢布再按照顏色深淺過渡,縫制在一起,粉紅、桃紅、海棠紅、銀紅、大紅、棗紅、胭脂色等,而后在三塊布接頭處。

便墜著柳黃、嫩綠、竹青、青蔥等顏色的絡子,絡子中間還串了拇指蓋大小的銀鈴鐺,輕輕一動,清脆作響;另外一只繡球,是綠色的,樣式同紅色的一樣。

只是上面地絡子配的是紅色。

還有一對絳色絨線編制的吉祥結,下邊都墜著寸長的銀制長命鎖,瞧著精巧可愛。

東西倒是好東西,給孩子送這些也使得,只是瞧著布料花色,已及上邊的繡線,看著都有幾分眼熟。

淳王福晉想是也注意到了,用帕子捂住嘴巴,看著兩個小格格輕笑著。

兩個格格被臊的不行,起身同兩位福晉低聲道別后。

便飛也似地下去。

淳王福晉與納喇氏這才笑出聲來。

納喇氏還好,一邊輕笑。

一邊拿起那幾個小物什,仔細看上頭的女紅繡藝。

淳王福晉是笑得眼淚都出來,用帕子輕輕拭了拭眼角,對納喇氏道:“原當她們成大姑娘了,這幾個月對女紅針線也跟著學些,如今看來,不過還是孩子罷了!怨不得這姊妹兩個最是不耐煩女紅,還能老老實實學上這些日子,都是在給外甥置備這些個小玩意兒!”說到這里,頓了頓,臉上露出絲苦笑:“那年爺要聯姻曹家,我本來還替大格格委屈著,想著大格格畢竟是爺的長女,額駙雖然品貌不錯,曹家家境也算是富足,但還是門第太低些。

現下看來,還是爺地見識高,我倒要羨慕你好福氣了!”

納喇氏知道淳王福晉是擔心她所出的五格格少不得也是聯姻蒙古的命運,勸慰道:“福晉別太擔心,畢竟是皇孫女,也不是各個都要往蒙古送的。

雍親王府的二格格,不就指給京里了!”

淳王福晉輕輕一笑,說道:“可不是?再說她還小著呢,各個王府的媳婦進門雖早,格格們出門早地卻不多。

像咱們大格格這般,十五就嫁的,還是太早了!阿彌陀佛,原本還擔心不利生育,如今這般順當真是萬幸!”

納喇氏笑著,心思卻跑到千里之外,不知女兒與外孫如何。

提起各王府嫁娶之事,淳王福晉道:“這沒兩月就選秀了,大阿哥十六歲,不知這次會不會給指一個過來?咱們是不是也先留意留意,若是側室還罷了,沒甚么好挑的;若是正室,總要門第品貌都般配才好!我這邊問著不方便,你畢竟是大阿哥親娘,與他好好嘮嘮,看看有沒有瞧上眼的姑娘,知根知底的,總比沒見過的強些。

這話乍一聽沒什么,但是卻不禁琢磨,倒好象是說弘曙行為不檢點,有暗結私情的嫌疑。

納喇氏心中不快,但是面上仍笑著說:“福晉真是說笑了,他整日里就喜歡舞刀弄槍,哪里會有心思想這些個?身為長子長兄,弘曙若是作出什么不合身份之事,別說宮里如何,就是咱們爺,也饒不過他。

這府里有爺鎮著,他們這幾個小的,也學不成紈绔!”

聽到“長子長兄”這幾個字,淳王福晉的神色有些僵硬。

七月間,四阿哥弘昕“出痘”,很是兇險。

除了淳王爺與納喇氏日夜照看不說,就是弘曙。

也甚有長子長兄的樣子。

不但與父母輪班照看弟弟,還協助父親料理些外務,得了淳郡王一通褒獎。

弘曙卻是渾不在意,仍每天在弟弟床邊,給他講些“將軍”、“俠客”地故事,鼓勵他早些好起來。

原本都當四阿哥兇險了,但是闔府上下這一般照看下。

竟漸漸好了。

幾個阿哥,手足之情越發深厚。

連帶著淳郡王對弘曙也越來越器重。

淳王福晉地心里,就有些不自在,年底選秀之事亦是,怕宮里指個門第高的媳婦進門,那六阿哥就更沒有機會與長兄爭爭世子之位了。

滿月禮,通常都送銀制或者玉制地長命鎖。

雖然想著其他府里也都是這些東西,但是曹頤還是還精心地準備。

銀的這塊。

打發管事到銀樓按照京城最時興的精巧樣式,打了兩對。

玉的這塊,打嫁妝里挑了塊上好地籽料,打了一對。

喜塔拉氏又給添了一對。

有了這四對長命鎖,再加上曹頤親手縫制的兩身夾襖、兩身小棉襖,這滿月禮就算齊備。

另外,又給哥哥嫂子也準備了些補品藥材與京味兒吃食帶去。

雖說與淳平王府相比,她們這邊地禮定是顯得薄的。

但是曹頤曉得,哥哥嫂子才不會計較這些個。

她只是憑著本心行事罷了,里面的情意實打實的,并不會比別人少上幾分。

因沂州離京城千里迢迢的,往返不方便,所以往那邊送的人情節禮。

多都送到平郡王府,再由那邊的管事專程送到山東去。

雖然與平王福晉大半年沒見,甚是想念,但是因在喪期,不好隨便出門,曹頤便給姐姐寫了問候信,打發管事同著這些禮物一并送過去。

又想起嫁到孫家地姐姐曹潁,這姐妹兩個雖然也相處多年,但是或許是因為年紀相差七歲的緣故,彼此都很是生疏客套。

曹潁是進京后。

在隨同夫君拜會平郡王府時。

才打福晉曹佳氏嘴里曉得曹頤是自己同父異母妹妹。

她本想要同丈夫孫玨說的,但是曉得他最是刻板。

向來對岳父“夫綱不振”便有些個腹誹,若是曉得曹頤的事,怕更要瞧不起自己娘家這邊。

因此,便沒有多嘴,尋思找個合適的機會,再告訴他。

次日在曹府赴宴后,孫玨回到自己家中,便挑起理來。

編排大表舅曹寅權欲熏心,大房的長女入王府,長子娶郡主,就是個撿來的野丫頭,也送到京城來巴結權貴,實在是太沒有文人風骨。

而后,大表舅身子骨不好,漸漸失了圣心后,仍是巴巴地不愿放手手中的權利。

李家本來是為了助他一臂之力才操勞些差事地,偏生大表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累得李家受了萬歲爺的訓斥,落得個里外不是人。

雖然江寧曹府那邊不知內情之人,將曹頤當成是李氏的表親;但是孫家早知道曹頤就是當年救過曹颙的孤女。

孫玨的長姐,就是李煦長子李鼐的正室,早在康熙四十年李氏帶曹颙與還是“萍兒”地曹頤途經蘇州時,便見過她,所以知道其中內情。

或許正是因為孫、李兩家都自以為“曉得”曹頤的“出身來歷”,知道并不是曹家的血脈,因此雖然兩家都有適齡的兒子,卻沒有與曹家聯姻,求配這位“三小姐”。

孫玨編排完曹寅權欲熏心后,又說大表舅雖為一家之長,但行為太過不公,對二房侄子這邊卻怠慢得緊。

曹頌十七、八了,還沒有正經的功名,姻緣也沒著落。

長房的兒子,十五、六便送到京城,起步就是個五品的三等侍衛。

兩相對比起來,實在叫人看不過眼。

曹潁性格雖稍顯怯懦,但是自幼受父親影響,最是敬重伯父、伯母的,對丈夫的這些個貶斥,便有些聽不過去。

不僅為伯父伯母說了不少好話,連帶著曹頤的身世也說了,話里話外,甚至感激兩位長輩對庶妹地照拂。

這一番“好話”入耳,聽得孫玨不由地冷哼兩聲,道:“頭發長,見識短,你一個婦道人家,知道些個什么?怨不得大表舅將三妹妹地身世瞞著這樣緊,連帶著我們這樣的至親都不曉得,想來心里早有了攀附權貴地念頭!平王府雖顯赫,也不過是個王府罷了,又能有什么作為?咱們家宮里有陳貴人,李家宮里有王嬪娘娘,單單只有曹家,靠得不過是姑祖母照看萬歲爺的情分。

如今姑祖母沒了這些年,曹家還有什么依仗?保不齊大表舅就抱了這個心思,想用三妹妹來換場權貴!三妹妹的品貌……倒也說得過去!就算是進不了后宮,配給哪里皇子做庶福晉也使得!呵呵,到底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最后只撈著一個紅帶子,品級還不高!”說到最后,盡是嘲諷之意。

曹潁聽得瞠目結舌,雖然隱隱覺得不對,但丈夫如此言之鑿鑿,又讓人無從反駁。

沂州,道臺衙門,內宅,正院。

曹颙回房時,初瑜正坐在炕上,抱著天佑喂奶。

見丈夫回來,她很是不好意思,輕輕側過身去,想要將前襟系上,偏生天佑吃得正香,讓人不忍心停止哺乳。

她猶豫著,瞧了丈夫一眼,再看看肉呼呼的兒子,一時拿不定主意來。

曹颙原沒在意,見初瑜避閃,才想到兒子正在吃奶,坐在炕邊,不禁多看兩眼。

身上就有些發熱,這算算日子,夫妻兩個可是好長時間沒親熱。

瞧著初瑜的身子,畢竟是生育的緣故,越發的珠圓玉潤之感,看了實在讓人想要抱在懷里,親上兩口。

“額駙!”初瑜見他這般巴巴的望著,忍不住紅著臉嗔怪著。

曹颙伸出手去,在兒子的臉蛋上捏了一下,又忍不住拉了初瑜,親了兩口,隨后嘆了口氣,說道:“等你出了月子,我因公務,要去蒙陰一趟,到時候府里這邊就要你照看了!”

初瑜心里算了下,兒子十月初九滿月,這還有大半月,到時天就冷了,便勸道:“額駙不必掛心初瑜,若是必要去趟的話,趁著現下還沒入冬,去一趟不是更便宜!”

曹颙搖搖頭:“忙也不至于等不及這半個月,你為了天佑遭了大罪,我若是連月子都陪不了你,那還算什么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