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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曹颙醒來時,窗外還是漆黑一片。
摸出懷表,看看時辰,將到寅正(凌晨五點),曹颙伸了個懶腰,從炕上起來。
初瑜已經起身,在外間查點曹颙所帶之物。
大物件昨晚便收拾好,使人送前面去了,如今這邊都是小隨身所帶的荷包、匕首等物
聽到里屋的聲音,初瑜進來服侍曹颙更衣。
收拾完畢,喜云、喜彩已經帶著人布好飯桌。
雖說早起沒有食欲,但是待會要騎馬,也是個體力活,曹颙便吃了兩個金銀饅頭,半塊肉餅,又喝了一碗粥,吃了個十分飽。
到東屋看看在搖籃中睡得正香的天慧,看著女兒紅撲撲的小臉,要不是怕驚醒了,曹颙真想要好好親上一口。
他在心里估摸了下時日,這次往口外,少說也要二十多天,多說就要一個半月、兩月了。
天慧如今已經會爬了,到時候說不定都開始蹣跚學步。
出了梧桐苑,曹颙與初瑜兩個一道往蘭院請安,喜云、喜彩兩個拎著琉璃盞在前面照亮。
夫妻兩個該說的,該囑咐的,都盡說了,現下就沒有多說什么。
只是初瑜見風大霜重,還是有些不放心,止了腳步,打發喜云回梧桐苑再包兩件毛衣裳送到前院。
曹颙見她如此,道:“不是都包了兩件么。
夠了,就這幾天冷罷了。
初瑜道:“額駙,我早先聽說,蒙古那邊冷,要到了四、五月間才雪化。
額駙又是要趕路,要是凍著了,可不是遭罪。
曹颙緊了緊領口。
沖妻子點點頭,沒有再說別的。
到了蘭院。
上房已經掌燈。
聽到院子里動靜,就見一個丫鬟挑了門簾出來,笑著說道:“大爺,大奶到了,老爺太太等了好一會子了。
曹颙與初瑜兩個進了屋子,曹寅坐在炕上,李氏迎到門口。
看到曹颙。
李氏伸手摸了摸兒子身上地衣服,帶著幾分心疼道:“這大冷的天,不是折騰人么?”
“母親,您就放心吧,兒子都這大了,會照看好自己個兒的。
”曹颙一邊說著,一邊扶著母親進了屋子,同初瑜一道給曹寅請安。
兒行千里母擔憂。
此話說得不假。
就算曹颙已經二十二,但是在李氏心中,仍是帶著惦記,少不得又不勝其煩地問了初瑜幾句。
曹寅坐在炕邊,上下打量了兒子幾眼,最后落到他的雙膝處。
道:“冬天騎馬,傷的就是腿,記得多裹層皮子。
“是,兒子曉得了,已經再里面綁了護膝!”曹颙應著。
這并不是他頭一遭冬天出門子,康熙四十九年曹寅病重時,曹颙就是從京城疾馳江寧的。
前院,魏黑、趙同、任季勇他們帶著一干侍衛長隨,站在大門里,已經收拾好馬匹行李。
就等著曹颙出來。
小滿使勁地扥扥腳。
抬起手來呵了呵氣,抬頭對魏黑道:“魏大爺。
咱們上次打張家口回來,用了好幾天。
這回去,就算急著趕路,也得三、四天吧?”
魏黑道:“京城到張家口四百來里地,就算快馬,也得兩天的功夫。
看這兩天下不下雪,要是不下雪,可勁兒趕兩天路,后天就能到張家口了。
兩人正說著話,就聽大門響,門外傳來曹頌地聲音:“魏大哥與小滿么?哥哥在?開門。
小滿與魏黑聽了,忙上前將左門的門閂開了,進了地正是一身侍衛服侍的曹頌。
曹頌進了院子,打量一遭,沒見曹颙,神色訕訕的,看著魏黑道:“哥哥呢?起這么早,哥哥是往園子朝會去么?我剛好今兒過去當值,正好一路過去。
說完,他曉得自己想左了。
如說現下還早,但是往暢春園朝會的話,通常都要在丑正(凌晨二點)打西直門出城,才能趕得上。
“公子往口外出差,今兒起身。
”魏黑回道。
“口外,蒙古?”曹頌聽了,看著地上尚未消融的積雪,不由地皺眉:“大哥是主官,這怪冷的,咋不交代別人去?”
話音剛落,正好曹颙過來,打量了曹頌一眼,道:“這是當值去,巳初(早九點)那班的?”
“嗯。
”曹頌應著,神情帶著幾分扭捏。
雖說隔府住著,但是曹颙已聽人說了,曹頌昨兒白天出去一天,傍晚十分才醉酒而歸。
他拍了拍曹頌地肩膀,道:“再過兩天,是你生日,哥哥趕不上了。
已經給你預備了禮物,在你嫂子那邊收著……”說著,頓了頓,從隨身所帶的荷包里抽出幾張銀票來,塞到曹頌手中:“請同僚也好,還是同他們吃酒也罷,只是有些節制,到底是大了,別叫你媳婦兒跟著懸心。
曹頌手里拿著那銀票,猶豫了一回,還是送回曹颙面前,面色復雜道:“哥,已經分家了,這……”
曹颙擺擺手,道:“哥哥給你過生日的錢,磨嘰什么?”說著,看看天色微明,道:“走吧,一道出城。
兄弟結伴,先到了西單牌樓,同太仆寺的兩個屬官匯合,隨后一道出城。
出城后,曹頌往暢春園去,曹颙則是往西北方向,順著官道,望著一眾人等往沙河方向去。
雖說穿著厚厚的皮裘,腿上也綁了羊皮,但是快馬奔起來,曹颙仍是覺得寒氣往身上鉆。
不過這冷風之下。
但是激得人腦子清明了不少。
因天色才蒙蒙亮,官道上靜寂無人,只有曹颙等一行的馬蹄聲響。
眾人快馬加鞭地,速度倒是比平素快得多,到了中午飯食時,已經是過了沙河,到了南口。
還沒到南口驛站。
就見前邊十來個官差,在圍著一隊貨物翻看。
曹颙瞧了。
不由得納罕,這也不是關口,怎么會在路上檢看貨物?
有個商賈打扮的人,沖著那為首地小校,點頭哈腰地,不曉得在說些什么。
雖說納罕,但是曹颙也沒心思去尋根究底。
帶著一行人往南口驛站來了。
驛丞得了消息,已經迎了出來。
曹颙雖說出城早,但是并不是第一撥到這邊的官差。
聽這驛丞的意思,兵部那邊派出的司官納蘭大人比他們還早一步到抵。
“納蘭大人?”這個姓氏倒是耳熟,不曉得同納蘭府那邊有沒有瓜葛,曹颙隨意想著。
曹颙他們要檢點的是太仆寺兩翼牧場地損失,兵部那邊則有八旗牧場。
中午打尖,只是吃飯換馬。
略作小憩罷了。
過了午時,休憩完畢,曹颙喚人牽馬,準備繼續趕路。
還未出驛站,就見有個披著大氅地男子帶著長隨侍衛打另外一側過來。
兩下一打量,卻是個熟人。
那人三十來歲地年紀。
留著小胡子,身子微微有些發福。
許是長期皺眉的緣故,眉心刀刻一般,嘴角有些向下,看著帶著幾分狠厲之色。
看到曹颙的那刻,那人的神情凝固,盯著曹颙,好像是化成石像般。
曹颙也有些怔住了,真沒想到事隔多年,會在這里遇到此人。
就是納蘭富森的族弟。
曹颙初入侍衛處時的同僚納蘭承平。
當年遭遇貴山的那場變故,改變了兩個人地命運。
曹颙因禍得福。
從外班侍衛調到內班,進而有機會遇到十六阿哥,成為皇子伴讀;納蘭承平卻是搬起磚頭砸了自己的腳,被除了侍衛缺。
聽說,納蘭承平后來求了納蘭府那邊,謀了外缺出京去了。
這一晃兒,已經是六、七年地光景。
看來,那位兵部派出巡檢牧場地司官,就是納蘭承平了。
納蘭承平的嘴角動了動,臉上似笑非笑地,看著甚是古怪。
他看著曹颙好半晌,才執了個下官禮,道:“兵部車駕清吏司主事納蘭承平見過曹大人。
兵部車駕清吏司,掌全國馬政及驛傳等事。
兵部員主事,正六品官。
六年前,曹颙初進京,見到納蘭承平時,他就已經是正五品的三等侍衛。
當年同他差不多的侍衛,要不升了二等侍衛,要不就放出去做官,前程都是不可限量。
納蘭承平因為是從侍衛處除名出來地,仕途艱難。
雖說厚著顏面,巴結族叔揆敘,但是熬了這些年,熬回京里,也不過是個六部主事。
平素大朝會時,納蘭承平也跟著排班,但是卻添居末位。
所以說他調回京城幾個月,曹颙并未曾同他打過照面。
對于納蘭承平這個人,曹颙已經是忘得差不多。
但是對于納蘭承平來說,他如何能忘記曹颙?
轉內班,為伴讀;調六部,就司官;赴地方,任道臺;回京城,升堂官。
什么叫青云之路,在京城中,短短六年功夫,從正五品侍衛升到從三品堂官,這個速度有幾人?
更不要說,抬旗,娶郡主,成了皇親國戚,處處得風光得意。
想到這里,納蘭承平使勁地咬咬牙,直咬得牙根疼。
曹颙見他見禮,還禮見過,卻不曉得應付什么好。
這算不算冤家路窄?說起來,當初那筆帳,他還沒有同納蘭承平算過。
如今,瞧著納蘭承平難掩陰郁神色,曹颙心里也是犯嘀咕。
到底是誰算計誰,瞧著納蘭承平的架勢。
倒是將自己當成是受害人一般,這豈不是顛倒黑白?
曹颙才不會有那個心思去開解納蘭承平,“話不投機半句多”,招呼過后,曹颙與納蘭承平帶著隨從侍衛各自散去。
魏黑是曉得當年緣故的,回頭看了看納蘭承平的背影,對曹颙低聲道:“公子,那小子神色不對,咱們也得防備些,等出了張家口,人就少了。
曹颙聽了,心不禁往下沉。
雖說身上都背著官職,算是朝廷命官,但是誰會曉得納蘭承平怨憤之下會有什么舉動?
他點了點頭,道:“一會兒看看能不能繞道,跑到他們前邊去,先出張家口……”
京城,曹家東府,內院庫房。
“青花‘山高水長’圖大盤,珊瑚紅地留白梅花紋盤,粉彩福壽紋盤,粉彩雙鳳紋盤……”綠菊捧著賬冊,挨個的念著。
兆佳氏則是一樣樣地過目,瞧著花色艷麗的,就留在外頭,其他地叫紫蘭帶著兩個丫頭收到箱子里,一箱箱的上鎖。
這是三間的庫房,其中半拉地界裝的都是昨兒從西府庫房分過來的物什。
昨兒入庫時,雖說已經清點了一遍,但是兆佳氏仍是不放心,怕是人多手雜的,遺漏下什么。
今兒早早起了,帶著幾個心腹丫鬟,重新地將這些精致小件清點封箱。
家具屏風那些大物件,丫鬟們抬不動,兆佳氏也讓綠菊對著賬冊清點好,心里才算是放心。
出了庫房,兆佳氏將鑰匙收好,回到屋里,上炕盤腿,松了口氣,算是了了一件心事。
另外一件卻是要尋大兒媳婦了,她心里想著,打發綠菊去請靜惠過來。
少一時,靜惠隨著綠菊過來,沖兆佳氏俯了俯身,道:“太太!”
兆佳氏臉上卻是難得的歡喜模樣,指了指椅子,道:“坐下說話吧!”
這卻是靜惠進門一月,兆佳氏頭一遭叫坐,靜惠不由地有些忐忑,挨著椅子邊坐了,就聽兆佳氏笑著說道:“媳婦,我記得你陪嫁里有座鋪面,在什么地界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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