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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曹颙聽說青海蒙古亂時。才明白雍正誅殺年羹堯的真正原因。
現下的年羹堯,雖封三等公,貴為國舅爺,可是只是外戚,是幸臣,所有的一切都是雍正給的。只有建立戰功,在軍中有赫赫聲勢,才是真正為帝王所忌憚。
雍正從兵部點了個侍郎常壽,前往青海,名義上是調解青海各部爭斗,實際上是與作亂的厄魯特蒙古和談。
雖說青海不穩的消息,也傳到朝中,可青海蒙古歸順朝廷多年,又受氣候惡劣影響,人口牛羊并不富足。因此,在朝臣眼中,并沒有將這個當成大事。
只有八旗權貴,巴不得能獲得軍功,對青海這邊的消息,倒是頗為關注。想著早年隨十四阿哥去西北的八旗權貴,都回來的差不多。西北軍中如今兵多將少,說不定自己能占個便宜。
曹颙則想著自己在戶部,不過是為大軍征討西北預備銀錢。沒想到臨了,卻是也同他扯上干系。
雍正點他前往西北,巡查西北墾荒屯田事宜。不過離京的日子,不像常壽那樣倉促,需要馳驛而行,允他妥善安排手中的差事后,七月初再出京。
曹颙有些不明白雍正的用意,難道是想要在西北推行玉米與地瓜?那樣的話,這兩樣作物,就極容易傳到蒙古地區。
雍正就這么放心,讓蒙古人也解決糧食問題,繁衍人口?
他心中猶疑,少不得跑趟十三阿哥府,打探一二。
“皇上確實是為墾荒事情,才派你去的西北。不過除了墾荒,瞧著皇上的意思,還想要從關內移些人口過去。”十三阿哥道。
曹颙聽了,心中納罕。
同后世人口稠密不同,現下大清總人口并不算密集。戶部登基的丁口數,還不到三千萬,這部分人是年紀十六到五十的男丁。從此推算,總人口也就一億出頭。
中原腹地的土地,尚有荒蕪沒開墾之地,現下就去墾荒西北,有點言之過早。
康熙末年讓西北軍在甘肅到烏魯木齊之間建立軍屯。不過是為了讓駐守官兵自給自足。
“十三爺,這是哪位大臣的意見?”曹颙問道。
按理來說,這種關系到國民生計的大事,正是戶部主理。可曹颙并沒有聽戶部幾位堂官提及過此事,雍正之前也沒有透漏過口風下來。
十三阿哥“咳”了一聲,道:“是年羹堯上的密旨,他前年回京,沿途看到流民眾多,就曾給先皇上折子提過此事。上個月他又提及此事,皇上本還猶豫。這次青海不穩,卻使得皇上下定決心,解決此事。”
若是西北民生稠密,既能解決地方綠營兵源,還給供給大軍糧草,朝廷就不會每次都因西北軍情陷入被動。
想法雖好,可真正坐起來,卻是不容易。
畢竟這個時候,百姓都重鄉土情,鮮少有主動移民的。有官府操辦此事,還不知攪得多少百姓不安定。
曹颙雖想到這些,卻不好多說。這是年羹堯的提議,卻也是雍正的決斷。
雍正沒有讓他隨常壽一起馳驛西北,也算恩典,如今可正是三伏天氣,若是馳驛而行,好人也得熬掉半條命……
李氏在平親王府住了十日,眼看著曹佳氏漸好,精神頭也足了,就提出回曹府。曹佳氏卻是舍不得,還要再留她住些日子。
李氏原還在猶豫,卻是得了消息,高太君病了。
她心下著急,想要過去探病,就再也留不住。
曹佳氏無法,只好叫人預備馬車,吩咐四阿哥福秀送李氏去李家。
平王府的大阿哥福彭,早年養育宮中,新皇登基后,待這個族孫也頗為喜愛,仍留他在阿哥所,與幾位皇子阿哥為伍。
瞧著那意思,是非要等福彭大婚后,才能放他出宮。
因這個緣故,平王府中諸阿哥中,就以四阿哥福秀為長。
曹佳氏臥床,李氏雖過來照看,但畢竟不是王府的主人,福晉飲食有需要調劑之處,李氏便請外孫福秀說話。
福秀今年十四。眉目俊朗,老成穩重,侍母至孝,待外祖母李氏亦十分恭敬。
李氏早聽曹佳氏聽過想要親上加親的話,心中也屬意福秀,待他也比其他幾個小外孫更親近。
早在高氏在曹家時,福秀拜見過那位“曾外祖母”,如今聽說她病了,也替李氏著急。畢竟是年過半百,著急上火的也傷神傷身。
結果祖孫兩個火急火燎地趕到李家時,卻是看到高老太君好好的,坐在炕上摘豆角,除了面色有些憔悴外,并沒有其他不好。
李氏一路趕來,出了一身汗,見了這個情形,卻是說不出話。
倒是高氏,見她沒有打發人來說一聲就過來,還帶著親王府的阿哥,心中詫異,道:“大熱天的,你怎么來了?過了暑氣怎么好,還帶著四阿哥?”
她口中雖斥責。可心中仍是歡喜的,不迭地吩咐王氏與孫氏預備瓜果上來,又叫她們去廚房準備添菜,好留李氏與福秀用午飯。
因曉得李氏愛吃素菜,高氏還專程吩咐孫氏一句,要燒個糖醋白菜。
李氏過來一趟,想要陪高氏待半天,便打發福秀先回王府。
見高氏好好的,她曉得這定是不知哪里傳錯話。
可是見高氏帶著歡喜,她也不好現下說出實情來攪高氏的興致,便道:“今兒從親王府那邊回來。想著有些日子沒見到母親,便過來坐坐。倒是給嫂子與侄兒媳婦添麻煩。”
高氏道:“不過是一頓飯,能有什么?你侄兒那邊,還是多虧了颙哥兒。這份人情,李家承的,也不會讓颙哥兒破費,你侄兒已經吩咐李語,等到賬上有銀錢,先回颙哥兒這筆銀子。”
自從李誠將寄存在廉郡王府的銀錢取出充公外,雍正待李家的事情越加寬泛。李鼐的三年徒刑,也從不準贖成了準贖免。
這贖免的銀錢,卻需要五千兩。
李家就算真湊出這筆銀子,也得賣房,一貧如洗;不賣房的話,就要舉債。
李鼐的意思,就是去服刑,見到李語、李誠兄弟后,交代他們不許籌銀、不許提贖免之事,否則的話就是不孝。他寧愿去服刑,也不愿再因自己的緣故,讓窘迫的李家雪上加霜。若是兒子們真要舉債為他免贖的話,他寧愿一頭撞死了。
兄弟兩個也拿不定主意,既是不忍心父親去受苦役,又怕激怒父親,讓他做了傻事。
還是曹颙那頭,關注李家之事,聽說皇帝準贖免了,曉得李家拮據,便去內務府交了五千兩銀子,親自將李鼐贖了出來。
李鼐本想去奉天侍候老父,將長子換回來,又想著欠曹家的銀錢,不好將全家生計都擱在兒子們身上。
在去信給李煦商議后,他還是決定先留在京城,等家中生計好些后,再去奉天換人。
聽高氏提及銀子,李氏道:“他現下又不缺這個。等以后什么時候侄兒寬裕了再說。倒是母親這邊,怎么真讓侄孫媳婦們下廚不成?她們嫁進來前,也都是官宦人家小姐,如今跟著過緊巴日子,已是不容易,還是買兩戶下人侍候的好。”
高氏本是帶著兩個丫鬟回李家的,可是回來沒兩日,就將兩個丫鬟打發回曹家去了。
那兩個本是曹家的家生子,在曹府里也是拿的大丫鬟例,不過是侍候高氏起居。
到了李家,卻是什么話都要干。又因有她們兩個在,幾位少奶奶還是想著使喚人,真是自己動手的時候,就有些不愿。
高氏見狀無法,就將那兩個丫鬟打發回曹家。
高氏搖搖頭,道:“若不是借了你的光,李家上下怕是也都是奴。我已聽說了,皇上在江南抄的那幾家,除了李家不過是男人獲罪,家眷幸免;其他幾家,都是闔家問責,不是全家流放,就是罰沒入官奴。如今能一家人太太平平的,不愁吃穿,已經是福氣。人當惜福,她們以前再是嬌小姐,如今也是小戶人家的媳婦,就算再不適應,也得學著做家務。”
李氏早聽說李諾與李語岳家,都因李家問罪,同李家斷了往來;只有李誠那邊,因娶的是廉郡王福晉疼愛的義女何氏,受廉郡王福晉照拂頗多。
廉郡王福晉得知義女在婆家要料理家務,很是心疼,送了幾個婢子過來。何氏因長輩們都沒婢子的緣故,親自將這些婢女又送回郡王府。
廉郡王福晉雖沒有生女兒的氣,卻對李家頗有微詞。
“母親心里念得雖是好的,可是當家的畢竟是侄兒媳婦。如今侄兒又回來了,行事難免有自己的主意。母親還是放開手,讓他們夫妻自己商量就是。他們也都是娶了媳婦、眼看要做祖父母的人,還有什么可不放心的?”李氏想到此處,勸道。
李家這邊現下住著十二口人,女眷九人,就算是都要操勞家務,哪里就需要年過七十的高氏親自動手?
若是孫媳婦、重孫媳婦們真孝敬,自不會讓高氏還跟著做家務。
看著這摘了一半的豆角,素來好脾氣的李氏也跟著著惱。就算高氏不讓買婢子,也沒有半點私心,為的還是李家兒孫好。
李家上下,如今住著老太太的,嚼用老太太的,卻開始使喚起老太太來,這叫什么事兒。
高氏聽了,有些猶豫。
她也知道,因這兩個月攔著不讓買下人之事,家中女眷們頗有微詞。可是想到流放奉天的李煦,總是不放心,生怕有半點不妥當,將連累了那邊。
李氏見她猶豫,趁熱打鐵道:“就算母親想要操心,又能操心幾年?與其在晚輩跟前落下埋怨,還不若讓她們自己個兒安排?兒孫自有兒孫福,哪里還能操心一輩子?母親也心疼心疼我,沒事也要記得去那邊住住。青梅她們兩個還在芍院,等著母親回去。”
高氏神情有些黯然,晚輩們待她如何,她心知肚明。畢竟她不是正經的祖母,面上恭敬有了,可除了李鼐父子外,孫媳婦、重孫媳婦這邊卻提不上什么孝心。
剛開始時還好,得了她的銀子,多少顧忌些;而后聽說她銀子都散出來,就沒有早先那么恭敬。
雖說世態炎涼是常態,可自家人如此,多少讓老人家有些心寒。
“再過半月,就到了颙哥兒生日。今年是他整生日,到時候我來接母親過去熱鬧熱鬧。”李氏道。
高氏擠出幾分笑,道:“還早呢,到時候再說。你不去海淀園子了?不是說長生與他侄兒們都在那頭么?”
“我再去住幾日,月底帶孩子們一塊兒回來。我進京前,長生還念叨著想外祖母了。”李氏道。
對于長生這個小外孫,算是高氏看著長大的,比年長的曹颙更疼愛幾分。
現下聽李氏提及,高氏露出幾分慈愛,道:“也不知那隨了誰,就是嘴上甜,慣會哄人。瞧著你是沒嘴的葫蘆,女婿又是穩重的。”
李氏笑道:“是啊,不像父兄,倒像是小五小時候。因這個緣故,同小五也比其他堂兄親近許多。”
說起孩子們的事,高氏心情也好上幾分,道:“二孫媳婦前幾日查出好消息,李家終能添丁了……她娘家得了消息,昨兒接回去小住……”
李家第三代中,長孫李諾本有一子,正月里受驚夭折。如今,李語之妻晏氏懷孕,生下的是李家問罪后的第一個孩子,多少也讓人歡喜。
李氏道:“這是喜事,怪不得方才沒見她,我這做姑祖母的,可得預備份厚禮。”
晏家借由子修好,怕是不是看在女兒懷孕,而是因女婿李語如今在十六阿哥手下做事,有幾分體面。
這會兒功夫,王氏與孫氏過來,道是飯菜預備齊當,問老太太擺不擺飯。
李氏因李鼐不在,想要等他回來再吃。高太君道:“你侄兒這些日子正出去尋差事,回來還沒一定,還是先用了吧。”說著,吩咐王氏、孫氏擺飯。
婆媳二人應了,帶著大孫媳婦全氏、三孫媳何氏擺飯。
等到席面擺上,高氏不由皺眉。
這滿桌子的盤子碗,一看就是從館子里定的菜,而且定的是上席,帶著海參燕窩。
這一桌席面下來,夠家里嚼用十天半月。
王氏看出高氏的不痛快,笑著道:“姑奶奶難得回來一次,實不好慢待。老大媳婦方才要過來請示老太太,又怕擾了老太太與姑奶奶說話,就同我商量著,打發誠哥兒出去訂了席面。”
孫氏則是笑著對李氏道:“這是專程讓誠哥兒撿那干凈口碑好的館子定的,老姑奶奶別嫌棄才好。
李氏見王氏待高氏還恭敬,孫氏卻只知道巴結自己,不僅沒有遵從高氏先前的吩咐,連一句解釋的話都沒有,心中就有些不快。
她看了席面一眼,淡淡道:“勞侄兒媳婦費心了。”
高氏則是長吁了口氣,沒有說旁的,招呼李氏吃飯。
李氏見女眷們不入座,也沒人想著去叫李誠,曉得大家都要等李鼐,便只就眼前的菜,用了兩筷子,吃了半碗米飯,就撂下筷子。
這會兒功夫,就見李鼐與李誠父子從外頭回來。原來李誠定了席面后,就出去尋父親李鼐去了。
看到姑姑來了,李鼐很是歡喜。李氏心中,卻惦記著之前傳言高氏病重之事。
等到李鼐用了飯,李氏便說不放心家中,同高氏告辭。高氏要送她出門,被她勸說,只叫李鼐送她。
到了前院,李氏拉下臉,卻沒有著急走,道:“到底家中是誰不舒坦,我怎么聽說是老太太不妥當?”
李鼐聽了,臉上很是糊涂,皺眉道:“老太太不舒坦,姑母是聽誰說的?說起不舒坦,只有前幾日多吃了兩口瓜,拉了回肚子,也請大夫來瞧過,只說是老年人容易上火,清清腸胃就好。”
李氏道:“聽到我耳中,可不是這些,都說起臥床不起了。這一路上,我還疑惑著,怎么老太太病到這個地步,還沒人給我送信?原來竟是幌子,可是因二孫媳婦懷孕,侄兒媳婦要用人參,才有這個話出來?”
聽到“人參”,李鼐一怔,隨即臉色變得通紅,訕訕道:“前些日子,孫氏倒是念叨過一遭,說要廉郡王府送的人參都用完了,要給李誠買人參。侄兒攔著沒讓,家中這些長輩都沒補,他一個小孩子,用什么大補之物。可是她有什么做的不對,怎么又說到老太太身上?”
李氏聽了,心中明白,這是孫氏打著給高氏臥病的旗號,瞞著李鼐買人參,給兒子進補,憤憤道:“老太太為著你們,操了多少心?如今,竟是為了貼補兒子,咒著老太太,這是不是過了?為了孝順的名兒,連你父親的兩個老妾都好生養活著,卻讓老太太擇菜,這就是你們對老太太的‘孝敬’?”
李鼐聽了,臉色刷白,驚詫道:“姑母說的……姑母說的這是……”
“我親眼見的,還能唬你不成?你莫忘了,老太太還有我這個女兒在,若是你們真嫌了,我就接過去養,沒得為你們操碎了心,還非留在這邊受你們的氣!”李氏怒道:“還要被咒生病,連我們都跟著成了‘不孝子孫’!”
孫氏既能將話傳回娘家,未嘗沒有想要傳到曹家,從曹家討些人參的意思。只是這個手段,實是令人不恥。
倒顯得李氏與曹颙不孝,對高氏不聞不問一般。
若只是關系到自己,李氏不會著惱,不過是覺得孫氏婦道人家,有些小家子氣罷了,如今卻是咒著老太太,還要牽連兒子的名聲,她如何能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