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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夫,姐夫,就讓我同天佑留下吧!啊。讓我倆留下吧!”弘普圍著曹颙轉磨磨,滿眼滿臉的祈求。
天佑雖沒有說什么,可是抿著嘴唇,跟在弘普身后,看來對于回京之事,也是心不甘情不愿。
曹颙見狀,哭笑不得,道:“你同天佑正是當讀書的年紀,跟著我出京至今,已過了三個多月,還要耽擱到何時?”
弘普眼珠子瞪得滾圓,道:“姐夫,你不是要教我與天佑術數與財務,這也是學習啊。”
曹颙翻了個白眼,那是之前帶著他們去巡視軍屯時,怕他們淘氣不老實,教導了幾晚。如今,發兵青海在即,糧草兵餉事務繁忙,他哪里還有空教學生。
他收斂臉上笑意,道:“這是王爺的安排。王爺在京中牽掛你,你也體恤下王爺的愛子之心。”
弘普聞言訕訕,低著頭不再說話。
曹颙轉頭對天佑道:“為父既接了新差事,年前怕是回不去了。家中都是婦孺,實是令人放心不下。你也漸大,早點回去為你母親分憂也好。明年二月鄉試,參加與否,你量力而行,自己拿主意,不要勉強。”
天佑垂手聽了,恭敬應下,不再流露勉強之意,只是神色間有些擔憂,蹙眉道:“父親,兒子隨小舅一道,跟著王府侍衛回京便是,魏伯他們,還是留在這邊,省得父親身邊人手不夠。”
曹颙想了想,道:“魏黑可以留下,讓吳盛帶一半長隨與你回去。”
“父親……”天佑還要再說。
曹颙擺擺手,道:“你不用擔心,想必用不了多少日子,就有京城里侍衛來,我這邊不缺人手。”
這也算是慣例,每逢戰事,即便皇帝不親征。也會使御前侍衛到軍前。
十四阿哥任大將軍時如此,年羹堯出任撫遠大將軍也當不例外。
天佑聽了,松了口氣,不再多話。
九月十七,弘普與天佑隨著王府總管,離開甘州,啟程返回京城。
此時,距離年羹堯拔營已經過去十天。
雖說年羹堯帶走兩萬精銳,可甘州大營卻不顯冷清。從山西、陜西、河南等地征調的民夫,趕著馬駝,源源不斷地來到甘州大營。
年羹堯已經請了旨意,在甘州與西寧之間建城。
雖說才九月中旬,可西北已經飄雪。
這些已到的民夫,與甘州駐軍中抽調出的五千弱旅,將承擔這次建城任務。
這實不是建城的好時節,可是圣旨已下,曹颙也沒有質疑的余地,只能盡量安排周全,將帳子、棉衣、糧食等都足額發放,以求能早日建好新城,少凍死幾個人。
雖說差事瑣碎繁雜。但好在人際簡單,省了京城的交際與傾軋,曹颙的日子過得還算省心……
京城,淳親王府。
好事多磨,延期至今,終于到了七格格送妝的日子。雖說宗室女出嫁,內務府都有規格制度,可是除了內務府按品級預備的一份嫁妝外,王府這邊,還有王爺與福晉給七格格添嫁妝。
盡管比最早出閣的大格格與福晉嫡出的五格格嫁妝稍遜一籌,可同其他王府的庶女相比,七格格的嫁妝也甚是體面。
又因她沒有撫蒙古,嫁得是宮中最得寵的年貴妃的娘家侄兒,這宗室女眷哪個不來捧場?
康熙五十年后,皇上潛邸女眷中,年氏已呈獨寵之勢,近幾年尤甚。康熙五十九年至今三年半的時功夫,年氏先后誕下三位小阿哥。雖說其中兩個夭折,但還站下個福惠阿哥。
雖說先皇在世時,待四阿哥弘歷另眼相待,可四阿哥卻沒有母族可依。
如今,皇上四位皇子中,年紀最幼的福惠生母身份最尊貴,母族年家又得皇上隆恩。
有年羹堯與隆科多的發跡在眼前,多少人惦記著從龍之功。權勢與富貴,晃花了眾人的眼,讓他們選擇性地遺忘“九龍奪嫡”時的慘烈。
在眾宗室女眷的湊趣中,回到娘家的初瑜與五格格,也少不得陪著應酬說話。
初瑜身為曹家女主人。往來應酬慣了的,人前向來好脾氣,陪著笑臉,與過來打招呼的女眷都能說上兩句;五格格卻是應付了一會兒,就不耐煩,拉著初瑜避了出去。
姊妹兩個去的不是旁處,正是五格格出嫁前的院子。
世子夫人博爾濟吉特氏得了消息,帶了幾個丫鬟,親自送了些茶與干鮮果品過來。
因需要應酬的女客眾多,初瑜與五格格也不留她,道了謝后,便請她去陪七福晉。
待博爾濟吉特氏走了,五格格嘆了口氣,道:“也難為大嫂子,這兩年額娘身子骨不好,府中家務都有她料理。”
早年七福晉并不喜歡博爾濟吉特氏,嫌她不夠伶俐,這十多年相處下來,倒是漸漸融洽起來,連五格格也樂意與長嫂親近。
家和萬事興,看著王府這邊和睦,初瑜只有歡喜的,便道:“額娘也只信她。換了旁人管家,額娘還不放心。”
姊妹倆閑話兩句,說起即將出嫁的七格格,五格格猶豫一下,道:“聽額娘身邊的老嬤嬤說,咱們這位妹夫,身邊可有兩位經年的妾室通房,都是長輩所賜。七妹妹年紀幼小,也不知能不能彈壓得住?”
這件事,初瑜也是聽說過的。
對于此事,七福晉很是不滿。可年熙的年紀在那里。要是真沒有屋里人,倒是要叫人費思量。
“既是嫁到京中,在阿瑪、額娘眼皮底下,年家還敢給七妹妹氣受不成?五妹妹就放心吧!”初瑜倒是不擔心,就算年熙有了房里人,也都是婢妾,想要打發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五格格的婆家,可不比曹家人口少,里里外外好幾層長輩。
她是受過婆家長輩的氣的,見初瑜不以為意的樣子,冷哼了一聲,道:“大姐姐說得輕松,你當年家跟曹家似的,將媳婦當女兒待?就算七妹妹封了郡主,與人家做媳婦,還是得三從四德。”
初瑜聽她說話帶刺兒,不想與她拌嘴,便笑笑沒有說話。
五格格見她儀態雍容,眉眼愜意,覺得無比刺眼。她摸了摸自己干枯的臉,再望向長姐依舊白皙水嫩的面龐,心中說不清楚到底是嫉還是羨。
明明初瑜比她大五歲,看著仿佛比她還要年輕。
五格格挑了挑眉,嘴角露出幾分嘲諷來,笑道:“皇瑪法在世時,要平定準格爾叛亂,用了四、五年的功夫;如今厄魯特叛亂,怎么也得幾年功夫。都說西北苦寒,大姐姐就舍得大姐夫吃苦,不用使兩個妥當人過去?”
說到這里,她頓了頓,狀似不經意地道:“知根知底的,總比外頭領回的人強。”
初瑜早就想過此事,知道丈夫被點了糧草官后,她專程去信提及此事。現下丈夫的回信還沒到,不過根據她對丈夫了結,九成不會同意此事。
她沒想到方才還好好的五格格。這就翻臉,陰陽怪氣地說起自己家事。
初瑜心下詫異,面上卻是不顯,端起茶盞,吃了一口茶,從容道:“勞煩五妹妹費心,我也正想著此事。已選好了人手,只等額駙允了,就使人送到西北。”
五格格故意那樣說,就是想要看初瑜捻酸吃醋的丑態,眼下見她不動如山,自己倒是氣了個仰脖,呼呼地喘著粗氣,神情已是變得僵硬。
初瑜怕她鬧騰起來,人多眼雜的,讓旁人看了笑話,便起身道:“五妹妹先坐,我有些事尋額娘。”說罷,不待五格格說話,帶著丫鬟出了屋子。
五格格看著她的背影,原本緊繃繃地小臉一下子迷茫起來。
初瑜出了五格格院子,卻沒有往七福晉的正房去,而是尋了處偏廳坐了,叫丫鬟去請世子夫人。
看到她在這里,博爾濟吉特氏有些意外,道:“大姐姐,您怎么這這兒?這邊亂糟糟的,哪是歇腳的地方?要是大姐姐不嫌棄,就去我的屋子吃茶。”
“快要開席了,還折騰甚?我請弟妹過來,是想問問,弟妹在額娘身邊,可曾聽額娘提過五妹妹最近是不是身子不舒坦?”初瑜問道。
“大姐姐瞧出來了?”博爾濟吉特氏道:“上個月昏厥過一次,額娘特意過去瞧了,說是脾弱血虧。太醫給開了兩個方子,說是得慢慢調理。”
初瑜皺眉道:“只是脾弱?上回見她,還不覺得什么;今兒見她,臉色暗淡不說,左眼眼白上也多了塊綠豆大小的黃斑,也比過去更容易發火。”
博爾濟吉特氏聞言,吃了一驚道:“倒是沒留意到這個。”
初瑜道:“她是愛小性的,我也不好在額娘跟前多說什么,要不傳到她耳中,她還要多心。往后弟妹幫忙留意一二,要是有什么不對,就讓弘曙安排人請太醫。”
博爾濟吉特氏鄭重應了,剛好有小丫鬟過來尋人,姑嫂兩人攜手去赴席……
甘州,知州府,東院,曹颙行在。
看著炕上蠕動的被子,曹颙只覺得怪異無比。他腳步止住,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房間。
他四周張望了一圈,發現桌子上有自己用慣的筆墨,還有本自己閑暇時翻看的《西北風物志》,確認這是自己的屋子沒錯。
他的眼神一下銳利起來,沉聲道:“誰?出來!”
被窩里是啥?1,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