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于二月二十八日當晚擬就的賜婚旨意其實有兩道,一道是應明賢太妃親求,寧安公主與暗袖的婚旨;另一道旨意,則是將靈敬公主同時加了封號和尊號,為“靈貞孝”公主,賜給恪男爵關宗皓為妻。(文趣吧誠意為您營造一個舒適的讀書環境)
兩相對比,差距立現。
但凡皇室公主出嫁,一般而言會再上封號,譬如寶敬公主再上封號為寶福敬公主。如果深受皇帝寵愛的敬公主,更有可能上尊號為孝公主。人們都以為憑寧安公主在皇帝面前的地位,再加上清平公主和明賢太妃雙重保障,賜婚時她定然要升格為孝公主。
可惜,給予寧安公主的賜婚旨意里對封號尊號一字不提。反倒是靈敬公主,不僅加“貞”字封號,尊號更是由“敬”而“孝”,從此地位可就大不一般。她的母親白太妃也沾了光,被皇帝尊為賢太妃。
并且,給靈敬公主的婚旨是在第二天挑了吉時送出的。由元英殿兩位宣旨太監齊齊出動,引領十八位陪旨宮人,帶著皇帝的厚賞,浩浩蕩蕩、招搖過市前往關家的世襲罔替忠義侯府。這動靜是結結實實的雙封號孝公主賜婚儀仗,僅次于太子聘正妃之禮。
兩位宣旨太監,一位宣讀婚旨;另一位宣讀皇帝晉關宗皓為二等子爵的旨意,封號為恪誠,御賜子爵府。等關宗皓今年十月行了冠禮,便與靈貞孝公主完婚。與此同時,
皇帝還加封關宗皓的母親為正四品誥命恭人,賜誥命金冊與璽印。
十八位陪旨宮人端上孝公主駙馬袍服帽履,此外還有十幾托盤寓意吉祥美滿的厚賞,當真是給足了老關家面子。關宗皓捧著圣旨,笑得人都有點傻了,當即就想跑去國公府找靈貞孝公主,被他娘拎著耳朵揪回來,告誡現在不能隨隨便便與公主殿下見面,于她清名有礙。
送走皇家賜婚使,一家老小瞧著關宗皓他爹不作聲。燃文為什么這兩次皇帝陛下的封賞都沒有他的份呢?關正韜苦笑,這是皇帝陛下對自己這兩頭草、和稀泥、消極應對朝中變局的不滿。關宗皓既然已經成了嬴昭的伴讀,關家在事涉嬴昭時便不該保持沉默。
二月二十九日,皇帝在朝會上聽取了駐守在清涼山皇陵的御林軍將軍詳細到發指的稟報。該將軍稱,在大瑞慶云出現的第一時間,他便帶領御林軍將士前往皇陵察看,發現大端慶云是從高祖皇帝陵寢之內冒出來的。
許是因為近距離觀賞大瑞慶云奇景的緣故,這位御林軍將領敘述時滿含情感、太過興奮以致于有些語無倫次。最后一拍腦門,從懷里取出寓王大少爺嬴曙的奏折。畢竟離皇陵最近的,除了御林軍駐扎地,還有仍在清涼山上守陵的寓王前世子,嬴曙理所應當上奏折陳情。
皇帝仔仔細細地將這封奏折看了三
遍,龍顏大悅,當庭下旨,所有盡忠職守的御林軍皆厚賞。嬴曙兢兢業業照管皇陵有功,雖然大瑞慶云乃天之奇象,但他的日夜照拂功不可沒。宜王當即出班請命,皇帝欣然照準,重新冊嬴曙為寓王世子,春試過后出任文淵書院院正。世子侍妾慕容滿晉為世子側夫人,入皇家內婦名冊。
此外,皇帝下旨,命內閣派出一員輔政大臣,與兵部尚書和宜王一道,前往新鮮出爐的護國睿武國公府、世襲罔替忠義侯府和忠勇伯府送內造星夜趕制出來的匾額。
這一日,朱檐巷的爆竹聲響了又響。寶敬公主大喜之余,差點又扯著趙婠再開流水席,被蘇偃好說歹說給勸住了。昨天擺席還可以說是慶賀平安回京,今天再擺席可有炫耀之嫌,只怕明日就有御史彈劾。
內閣孟老大人親自領隊,與兵部冷尚書和宜王護送燙金牌匾上門。這三塊燙金牌匾材料上并無不同,只是關家的“赦封世襲罔替忠義”、蘇府的“赦封忠勇”字樣由孟生義閣老執筆,而老趙家的“赦封護國睿武”卻是皇帝的御寶。燃文趙婠得了大秦朝皇帝御寶匾額獨一份。
人們站在國公府外,由宜王和忠勇伯親手在“赦封毅貞”匾額下方又懸上“赦封護國睿武”牌匾,翌德親王手里捏了一桿爆竹親自點燃。不一會兒,朱檐巷所有門第都伸出爆竹,噼哩啪啦燃
放,大湊特湊趣。
趙婠將孟閣老、冷尚書及宜王、蘇偃、嬴昭迎進大門,國公府外務大管家朱聰再度坐鎮門房,笑容滿面地接受各方賀禮。朱聰心道,我們國公還吵吵改建國公府自己暗地里花了不少銀子,這下可全回來了。
今日暫停了國公府的改建,整座府第被灑掃得干干凈凈,一派喜氣洋洋。下人們都穿了新衣,忙忙碌碌整治酒席,準備招待前來道賀的賓客。
趙婠將五人讓進正廳后面的小花廳,這兒已經擺好了茶果點心。趙婠笑道:“請各位在此稍坐,省得外面吵吵嚷嚷鬧得慌。”
推讓了一番,最終孟閣老坐了主客位,宜王四人也各自落坐。趙婠親自給眾人奉茶,孟閣老與冷尚書都很客氣地起身道謝,看老大人的模樣,完全找不出半分他與趙婠早就相識的跡象。
趙婠不免說些場面話,有宜王蘇偃嬴昭在旁邊適時接話,場面還算和諧。孟閣老更多的是與嬴昭說話,嬴昭向他請教春試考官諸般事宜,他大致說了幾句,然后道:“翌德王若有閑暇,不如到老夫府中略坐,老夫數次就任春試官,頗有心得,翌德王權當聽老夫說說古。”
嬴昭大喜,起身端端正正向孟閣老行了一禮,畢恭畢敬道:“還請閣老教我!”
孟閣老慌忙起身,不敢受他的禮。又說了幾句閑話,他便當先告辭
離開。隨后冷尚書也客氣地別過,趙婠留了幾次,他有武恩科要趕緊發急詔之由,趙婠便不再強留,將人送出門去。
小花廳里只剩下自己人。趙婠重新喚人上了熱茶點心果子,四人也不論尊卑,隨意坐著說話。
宜王微皺眉道:“春試在即,昭兒要趕緊做準備。”
嬴昭點點頭道:“昨晚父皇留我敘話到很晚,也說了春試之事。”他嘆了口氣,“我還在文淵書院讀書呢,哪里會做考官,我很擔心辨不出人家輔臣及六部尚書的都不是傻子,他們自己會把題目捂得緊緊的。不過,那些內定的人卻能得到題目,此是公開的秘密。大家心照不宣,已成慣例。”
嬴昭傻了眼:“這么做對那些寒窗苦讀數載的學子太不公平了。如此怎能選出真正的飽學之士?”
宜王搖頭嘆息道:“我大秦初立國時,為了攏絡扎根秦地的大族世家,迫不得已才用此方法送出取士名額,如今竟成了痼疾,陛下也甚為頭疼。”他緩緩道,“陛下此次很有可能會有所動作。昭兒,這是你的機會,也是考驗。”
蘇偃道:“咱們幾個都對文事不在行,現在聽來春試當中竟含有莫大兇險。若是當真出了大弊案,那些儒生士子只怕不會罷休。我曾聽家父說起過,高祖陛下時曾出過一起規模極大的泄題弊案,起初只是應考貢生告御狀,后來竟發展為數千儒生士子在皇宮門前靜坐請命。高祖陛下不得已,不但重重發落了當任的正副主考,還將數名命題朝臣砍了腦袋,并且廢除了前次考試的成績,重新開考。”
趙婠也聽得心驚肉跳,蹙眉道:“沒想到春試只不過動動筆桿子,當中居然有如此之多的玄虛。如今嬴昭風頭太勁,要從云端上掉下來便會摔個半死。”她目中微現血色,道,“我絕不容許此事出現!現在不知有多少眼睛盯著,任何有心儲位的人都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
宜王也說:“若是題目都由陛下來出,想必泄題的可能性會大大降低。可惜啊!陛下極想改變此事,多次與我說起。”
趙婠想了想道:“咱們要派人蹲在士子聚集的地方,假若題目已經外泄,紙包不住火,多少有端倪lou出。只可恨時間太過急迫,陛下讓嬴昭出任春試考官,實在非我所料。”
宜王蘇偃都點頭,嬴昭此時沒有半分實力,只有聽從諸人意見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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