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布素,鑲黃旗人,姓富察氏。自順治十年秋至順治十五年夏,他就隨沙爾虎達轉戰各地,參加了多次抗擊沙俄入侵的戰斗。
康熙二十二年至二十三年,薩布素在當地少數民族的配合下,基本上肅清了黑龍江中下游的沙俄侵略軍。
康熙二十四年至康熙二十五年,薩布素三次率領清軍圍攻雅克薩城。
康熙二十八年夏,薩布素奉命率1500名清軍,駕船駛往尼布楚,參加中俄邊界談判。
自康熙二十二年朝廷開始設置黑龍江將軍起,17年間,薩布素一直擔任黑龍江將軍,并被康熙褒獎“為人甚優”。
而這個“為人甚優”的老將此時卻正在想著不厚道的事。
朝廷中早有風聲傳來,十阿哥上了一道折子,毛遂自薦要求到齊齊哈爾練兵,薩布素當時也沒放在心上,畢竟這里天遠地遠的,皇子們一個個都養尊處優慣了,在他們眼里,這里簡直就是塞北苦寒之地,怎么可能真的過來,不過是一種姿態罷了。
可沒想到,還真接到了朝廷邸報,皇十子居然代天子勞軍。
不管是官方消息還是小道消息,這皇十子雖說不至于不學無術,但似乎打架斗毆卻是一把好手,自然也不得圣眷。因此薩布素當下就犯了嘀咕,有些摸不清自己效忠了一輩子的康熙到底是怎樣的心思。
與身邊的幾個心腹商量了一宿,也沒理出個頭緒,但大家都隱約覺得應該和十阿哥早前上的折子有關。
薩布素可不想身邊有這么一個讓康熙都頭疼的人,不僅不能打不能罵,還會惹出諸多是非,因此便決定給老十一個下馬威,讓他知難而退。
但驛站的老十卻給薩布素留了個好印象,因此眼下便有些猶豫。
身邊的參謀劉一說道:“將軍,想索額圖和明珠權勢通天的時候,您耳根子就沒清凈過,如今好不容易安穩了幾年,要是十阿哥真打起了這的主意,以后怕又要陷進旋渦了。”
副將馬山也進言道:“宮中一傳出這旨意,咱這里的信使就憑空多了許多,連我在京城多年沒走動的遠房表弟也來信問安了。這要是十阿哥下次真來這練兵,咱們還真就沒清凈日子了。”
管帶伊明也說道:“我還聽說十阿哥已經在齊齊哈爾城外置了莊子。”
薩布素一驚,“什么時候的事?怎么現在才報?”
伊明苦笑道:“我也是昨兒才接到的信,是我媳婦娘家的哥哥說的,說是十阿哥府莊子上的幾個種田好手來了這兒,八成怕是置了莊子。”
薩布素有些惱怒:“派人去衙門查查,怎么這么大的事情都沒人報上來?”
劉一開口勸道:“將軍,怕是打著旁人的名號,若地契上真白紙黑字寫上了十阿哥的大名,衙門早報上來了。”
薩布素摸了摸額頭,疑惑道:“難道他還真打算在這兒扎根了不成?”
然后想了一會兒,決定按原計劃行事,吩咐道:“再叮囑一下,別真傷了十阿哥,畢竟是天潢貴胄。”
馬山說:“將軍放心,末將已安排妥當,都挑的機靈的。時辰差不多了,十阿哥怕也快到了,請將軍移步。”
十阿哥見了他仰慕以久的黑龍江將軍,早將連日趕路的疲倦忘到了九霄云外,在宴會上也是興致勃勃,全然不知自己根本就不受人待見。
宴會的氣氛一開始倒也非常融洽。
薩布素首先謙虛的申明地方偏僻,沒什么拿得出手的菜肴,請十阿哥見諒,然后又夸獎老十生的是英俊瀟灑,一表人才,并帶頭敬了老十一杯,老十則表達了自己對薩布素的崇拜之情那是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還請老將軍日后多多指教。老十說的真誠,卻聽得眾人膽戰心驚,薩布素更是恨不得趕緊打發了這小子,巴不得日后大家再沒機會相見,更別提指教了,并壞壞的想,今晚如真傷著這小子也許不是壞事,有些埋怨自己干嘛再三勒令下面的人手下留情。
要不是有皇子非詔不得離京四十里的祖訓,老十早就跑來向這與沙俄多次交手的老將虛心求教了,因此老十在來的路上就已想好,一定要與老將軍打好關系,于是他一方面是真心實意思,另一方面也是刻意吹捧,因此言語間便把薩布素捧得高高的,壓根不知道他越是吹噓拍馬,越讓人覺得他不安好心,對他的提防是加深了又加深。
酒過三巡后,馬山舉起酒杯說道:“早就聽聞十阿哥天資聰慧,今日得見,實乃三生有幸,當浮一大杯。”說完一仰頭便一飲而盡。
老十從來就沒覺得自己笨過,因此一點也不害臊,樂呵呵的笑飲了。
他剛放下酒杯,就聽有人說道:“聽說十阿哥拳腳功夫了得,不知是真是假?可否讓我們見識一二?”
大廳里一下安靜了下來。
老十放眼望去,見大廳靠門處遠遠立著一小子,看來品級比較低,所以位置也安排得離主桌較遠,見老十看他,倒還鎮定,眼神也不閃躲。
薩布素喝道:“混帳,一點規矩都不懂,有這么和十阿哥說話的嗎?”說完看了眼老十,見老十沒反應,便繼續說:“十阿哥身份貴重,若有閃失,誰擔當得起?還不退下。”言下之意就是老十的功夫其實是很讓人不放心的,大家還是給個面子,別讓他出丑了。
老十心想,要我做詩我不行,可要論單挑怕也沒人能從我這討到好。
不過他有些奇怪,薩布素為什么要這么安排,自己又不是來他這任職的,犯不著找人來殺自己的威風。難道是太子的授意?想到這里,老十瞇了瞇眼,薩布素雖也參與了尼布楚談判,但沒聽說他和索額圖過從甚密呀?要真那樣,皇阿碼也不可能讓他在這個位置上一呆就這么多年。
老十覺得自己是個很有原則的人,不能不明不白的與人干架,因此便決定坐著看戲。
薩布素見老十穩做泰山,心里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不是說這小子性格暴躁嗎?怎么沒一點火氣?便看了看身邊的副將。
馬山也不知道接下去該怎么辦,總不能直接說,十阿哥,你就下場露一手,讓我們瞧瞧?
劉一畢竟是參謀,腦袋要轉得快些,他哈哈一笑,對薩布素說道:“將軍,此話差矣,十阿哥要出馬,該擔心的倒是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們。”然后又一臉諂媚的對老十說:“您說是吧?十阿哥。”
老十嘗了口湯,滿不在乎道:“那是當然。”說完還一臉無害的對劉一燦爛的笑了笑。
劉一見老十沒了下文,也有些犯難,總不能說事實勝于雄辯吧。
還好,先前發出挑戰的低級軍官不知死活的又跳了出來,“既然如此,標下愿向十阿哥討教幾招。”
薩布素這時沒敢再開口假意阻攔,想著反正就算你不接招,也應該明白這里不歡迎你,以后真到練兵的時候怕也得多想想,不敢輕意打這兒的主意。
老十的心情還是非常好,拿帕子擦了擦嘴,笑道:“勇氣可嘉,值得褒獎”,然后便嘆了口氣,搖頭說道:“可惜身在軍營。”
挑戰者頓了一下,問道:“請十阿哥示下。”
老十放下帕子,正色道:“軍令如山,既然你家將軍已經發話,你就該遵照執行。平時的規矩沒立好,又怎能期盼戰時能號令如山。”
薩布素聽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在坐的也有些后悔,看來當初小瞧了十阿哥,誰說他是草包的?
挑戰者心想,這可是冤枉死我了,要不是依命行事,我犯得找和你皇子阿哥做對嗎?
薩布素厲聲道:“混帳,退下去領二十板子。”然后對老十尷尬的笑道:“下面的人不知禮數,讓十阿哥見笑了。”
老十嬉皮笑臉道:“老將軍,其實爺還真想和他們比劃比劃。”
薩布素沒好氣的想,那你剛才干嘛去了?
但嘴上卻笑道:“十阿哥,別和他們一般見識。”
老十爽朗的笑著:“老將軍,爺這次倒真想見識一下鎮守大清國門的將士的本事,可你也知道,爺這次是代皇阿瑪勞軍的,明兒一大早要在三軍前宣讀圣旨。爺今晚要在這和人比試,是為什么由子呢?要不老將軍給皇阿瑪上一道折子,就說覺得爺是個可造之材,把爺留在軍中歷練歷練,這樣一來,爺和這些小的們比劃不是成了軍中競技了嗎?這不就名正言順了啊。”
老十此時皇子脾氣也出來了,一口一口的爺,全忘了自己要著夾尾巴做人的初衷。
薩布素聽得腦門直冒火,心想我推都推不急,怎么還敢往里請啊。
一場歡迎宴就在賓主雙方皆不痛快的狀態下結束了。
老十一回到住所,就氣得砸爛了兩個杯子一個茶壺。
見保貴小心翼翼的模樣,老十不耐煩的打發他趕緊出門,待自己一人靜下心后,又將事情從頭到尾想了一便,還是搞不清薩布素是受誰的指示,最后還是決定延續自己一貫的無賴作風,實在不行,就自己往邊境上跑一圈,就算借給薩布素100個膽子,他也不敢不派精兵強將保護,說不定這幫人也能讓自己長見識。
老十這么一想后,心情慢慢好轉,開始思念起遠在京城的老婆,便決定提筆寫家書,反正自己肯定要在這耗幾個月,寫寫家書就當調劑好了。
第二天一大早,老十一起床,還沒梳洗,就將昨晚洋洋灑灑寫的幾大頁家信密封好,交給保貴,讓他通過邸報的渠道送出去,心里想著,其木格此時肯定還睡得正香…
卻不知道,此時已有一匹快馬從皇宮朝他府上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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