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三二年元月十日,以反共反日為宗旨的“三民主義氣(復興社前身)終于成立,主要負責人賀衷寒、滕杰、康澤和桂永清忙個不停,糊里糊涂添為力行社一員的安毅卻沒有這份心情和時間留在溪口參加成立儀式和各種會議,作為侍從室中的一員,而且又是軍銜最高、影響最大的將領,安毅被蔣介石提前派往杭州,為即將出山的蔣介石打前哨。
安毅接到命令之后,立即率領自己的衛隊和侍從室近衛二組,乘坐大小六輛汽車,一大早離開溪口趕赴杭州,那輛被蔣介石稱之為重要新型武器的通信車也在隨行車隊之中,車上的主要操作人員大部分均是安毅麾下技術人員。他們將用半個同時間,對侍從室機要科的通信人員進行培,任務完成之后方能返回南昌。
位于西子湖畔的“澄廬。”始建于民國初年,原主人是清末大臣盛宣懷的兒子盛恩頤。數年前盛家將此房產當成新婚禮物贈送給蔣介石和宋美齡,蔣氏夫婦的新婚蜜月就是在此度過的。
依山傍水的別墅建筑面積大約九百平方米,周圍大樹成林,洋樓半隱半現,院子寬闊平坦,點綴以園林式小亭花壇。
別墅共有大小房間三十六間,別墅外墻考究精工細作,端莊沉穩頗有氣度,左右樓梯均以漢白玉構建,樓梯半道平臺鑄有一銅質噴水小、鹿,并鑄有魚池一方。樓內的各項設施精美,一應俱全,二樓走廊貫穿南北,寬闊雅致。步入南端的大陽臺,山湖美景一覽無余。形同三面云山一面城的絕佳格局。
安毅來到這兒艾頓完畢,立即給蔣介石致電匯報,吩咐各部按部就班開始工作,自己則領著沈鳳道和林耀東登上南面的大陽臺,遙望白雪飄零的西湖景色。嘖嘖稱嘆。可陶醉不了多久,沈鳳道望著湖中花船,聽著船上飄來的陣陣歌聲和嬉笑聲,情不自禁地嘆出的一句“商女不知亡國恨。”頓時讓安毅的心猶如突然掉進飛雪籠罩的西子湖里一般冰涼。
連日來,國內形勢再次惡化,汪精衛和孫科領銜的南京政府由于政治分歧和財政拮據。度日如年,舉步艱難,只會許諾毫無建樹的汪精衛不但得不到軍隊的支持,就連身邊的盟友也一個個絕望離去,一怒之下汪精衛辭去國府寺員和中央常委等顯赫職務,在一片指責和冷眼中跑到上海法租界隱居了。
身無分文的孫科也跑到上海,召集各界賢達出席各種會議,最大的目的則是尋求江淅財團的支持,讓政府渡過難關,可是早已看穿新政府實質、對孫科的能力普遍持懷疑態度的江淅財團根本就不買他的賬,孔、宋、杜、馮等財閥連見面的機會都不給孫科,更不丹談與江淅各界探討什么時局與發展了,上海小報公開指責孫科的各項政策,甚至用“虎父犬子。表達對孫科的不滿,呼喚蔣介石出山主政的呼聲則日甚一日。
正是在這樣嚴酷的處境下,孫科才知道自己當初傾力倒蔣得不償失,才知道肩上的擔子和責任遠非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輕松,內憂外患愈演愈烈,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如今非但沒有建立一個他就職典禮上信心百倍宣布的新政府,更沒有創造出一個新秩序,反而迎來了日軍頻頻寇犯北方國土、不斷增兵上海制造事端,失業和稅收大幅度下滑使得政府入不敷出,就連公務人員和廣大教師的薪水也發不起,由此而產生的怨氣及反對聲可想而知,本來由汪精衛和孫科等人發起的倒蔣輿論,如今似乎每一句指責和控訴都落到了孫科身上,鋪天蓋地的反對言論甚至不需要更換內容,只需將蔣介石的名字拿掉換上汪精衛和孫科,就能成為對兩人領銜的新政府最恰當的鞭撻。
對于即將崩潰的政局以及越來越嚴峻的政治經濟形勢,安毅也無能為力,對于除黃埔嫡系部隊之外其他各軍因軍餉無著而紛紛盤錄地方、欺壓民眾的普遍現象,安毅也是無可奈何,他只能管好自己麾下部隊,管好自己利潤急劇下滑的江南集團,管好正在發展的重要階段的川南地區,其他事情安毅實在是無能為力。
讓安毅心情較為放松的是,二十四軍三個師的編制獲得蔣總司令的慷慨同意,并從本月開始由蔣介石負擔二十四軍的軍餉和裝備補充開支,加上朱培德的滇軍、蔣總司令的黃埔嫡系定購的十二輛新型通信指揮車、以及蔣總司令以實物方式資助在軍事和政治上的重要盟友張學良而購買的三百輛軍卡,安毅的二十四軍和江南集團得以度過最為艱難的財務困境,不需要再為這些繁瑣的事情太過操心。
此后兩天,安毅都在繁忙之中度過,新任淅江省主席魯滌平柱著根拐權來找安毅,并設宴為在江西共事多日的老朋友接風,安毅也是匆匆而過匆匆而回,整個過程還不到三個千小時,原因是前來拜訪投貼的軍政顯要和各界名流車水馬龍,絡繹不絕,中外記者也像是聞到腥味的蒼蠅一樣蜂擁而來。
安毅作為替蔣介石打前站的最高官員,相當于是蔣介石的全權代表,對來訪者自然的一一親自接待,絲毫不敢怠慢。似乎一夜之間,全中國都知道蔣介石復出在即了。
十三日中午。蔣介石一行終于抵達杭州,蔣介石的結義兄弟黃邪也從上海趕了過來。讓安毅意想不到的是,軍政部長何應欽也隨蔣介石而來,“澄廬。一時間門庭若市,熱鬧非凡,成為全國關注的中心。
此時的安毅,卻相對輕松了聳多,因為侍從人員和大量從事政工與外交的心腹官員的到來,迎來送往的煩瑣事務已不用安毅操心,只不過在會見各界貴客和悄然而來的外國使節時,名聲顯赫、功勛卓著的安毅仍然需要跟隨在蔣介石身邊。
也正因為如此。各界來賓似乎都從安毅的出現聯想到些什么,對安毅的敬意和禮貌。更勝于從前,對勺仕涂充滿想象和預測,就連瀝討安毅的便利小直留覽糊廬”采訪的東方通信社首席記者劉鴻也開玩笑地說:這次蔣總司令重新出山,安毅的地位恐怕會水漲船高了。
對此揣測,安毅只是笑了笑沒有作答,心里卻非常清楚,蔣總司令不會給他安毅多大的權利,更不會給安毅什么超出現在身份和地位的政治權利,安毅的聲譽和取得的成績已經夠大夠響亮了,如若在政治上更進一步,蔣介石更難控制安毅的發展和巨夫的影響力。
蔣介石之所以費盡心思把安毅帶在身邊,似乎告訴外界他對安毅的器重和厚望,其實最大的目的是安撫安毅,表示出一種信任和期待,因為如今的西南地區實在太重要了,就像賀衷寒私下對安毅透露的一樣,中日間若是大戰一起,必然會選擇遷都,而可以作為陪都的城市只有洛陽與重慶,而不管是遷往洛陽還是重慶,絕大部分武器彈藥、糧草等供給重任最后都會沉甸甸地壓在西南三省特別是四川身上,壓在他安毅的
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安毅也隱約猜測到,通過此次對安毅的迅速營救,蔣介石非常驚訝地得知從不輕離老巢、對湖南省主席何健都不買賬的湘西王張弘雜親臨南昌,指揮整個營救行動,由此而對湘西八萬大軍與安毅的五萬川南駐軍更為忌憚二若是再加上般西石珍部四十三軍和三個保安師六萬余將士。安毅要是造反的話,登高一呼就能輕松起兵近二十萬,已經成為全國僅次于張學良的實質性新興軍閥,如果再加上與安毅情同父子的云南朱培德五萬滇軍,蔣介石根本就無法撼動安毅,如今二十余萬大軍圍剿幾萬裝備簡陋、食不果腹的紅軍都耗時數年,耗費千萬,要是與裝備精良、實力雄厚的安家軍打起來,幾乎沒有任何的勝算,就算最后取得勝利,也不知道要耗費多少時間和財力,何況在地形復雜、山巒疊嶂的大西南作戰,對手又是在軍事練和過往戰績上步步領銜、傲視全軍的百戰之師,難度之大可想而知。
蔣介石前腳網到杭州,新晉中央委員、軍事委員會委員陳樞銘后腳即到,這位已將寧滬衛戍司令一職和十九路軍司令職務交付麾下大將蔡廷錯的資深將領也非常清楚,蔣介石的復出是無法阻擋的大勢所趨,在目前的中國,也只有蔣介石才能領導全國軍民抵抗外辱,也只有蔣介石能約束和管制全國多達兩百余萬參差不齊的軍隊,也只有蔣介石能獲得江淅財團和中產階級的支持,因此陳樞銘見面之后非常坦率,他毫不掩飾自己對日軍增兵上海即將寇犯的深切擔憂,懇請蔣介石出山領導全軍。并做好充分的戰爭準備。
令安毅感興趣的是,與李宗仁、白崇禧分道揚鐮離開桂系的前廣西省主席、第十五軍軍長黃紹琺也跟隨陳樞銘到訪。
陳樞銘和黃紹琺二人獲得了蔣介石的熱情接待,在兩個多小時的密談中,蔣介石非常重視陳樞銘的意見,談到日軍在上海的種種異常行動時,蔣介石指了指坐在自己身后的安毅,笑著說道:
“安毅的看法與二位非常一致,他判斷日軍很有可能在一個月內通過挑起事端而驟然發動侵略戰爭,甚至大膽地預測:只要我們露出一丁點膽怯,日軍就會的寸進尺,進而發起全面侵華戰爭,通過南北兩個戰場,對我國土進犯,并且為可能出現的惡劣情況進行分析,想方設法應對。”
陳樞銘欣慰的點點頭,對安毅燦爛一笑:“安將軍歷來是料敵先機,未雨綢繆,從安將軍打過的諸多戰役以及對日本素來強硬的態度來看,我們一點兒也不驚訝,要是安將軍沒有這方面的準備,我們到是會吃驚了,呵呵!”
眾人輕聲一笑。黃紹琺看到安毅神色如常,毫無的意之色,心里對這位獲得李宗仁、白崇禧贊揚并深感頭痛的年輕將領非常感興趣。道:
“安將軍,我離開廣西有一段日子了,請問你對廣西的經濟封鎖解除了嗎?”
安毅一愣,心如電轉鄭重回答:“黔西和云南方面在慎重商討之后,已于去年底解除了與廣西之間的貿易限制,三省民眾已經恢復商貿往來,本人除了向益公和石珍將軍表明希望看到三省恢復往來繁榮地方經濟的愿望之外。并沒有起到什么作用,讓將軍費心了。”
黃紹琺搖頭哈哈一笑,毫無顧忌地大聲說道:“久聞軍中稱呼安將軍為飛狐將軍。果然名副其實,如今看來,不但打仗打得快跑得快,而且還有狐貍的狡猾,說話滴水不漏啊,呵呵!”
眾人聽了會心一笑,蔣介石也顯得非常高興和大度,陳樞銘正好有更為機密的事情要與蔣介石單獨深談,借此機會含笑建議:
“季寬兄(黃紹琺字),也許你不知道安將軍的酒量在軍中也是赫赫有名的,和你恐怕有的一拼!此前季寬兄不是說希望在西湖上邀約親朋、再攜一二美女泛舟暢飲嗎?估計在座的也只有安將軍能夠陪你了,如何?。
蔣介石那里還不知道陳樞銘的意思,眼看天色近晚,出山后又非常需要獲得陳樞銘的支持,于是非常爽快地說道:
“季寬如果有此雅興,就讓安毅陪你泛舟西湖吧,估計西湖的水與西江的水相比,又是另有一番滋味的,正好細細體味一番!”
黃紹琺大喜過望。站起來向蔣介石致謝,轉向安毅做了個請的姿勢,并客氣地問道:“不知安將軍可否屈駕?”
安毅連忙站起回禮:“今日得見將軍,安毅三生有卓!如若將軍不棄,安毅愿在前面引路。”
黃紹琺又是一笑:“好!安將軍請!”
“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