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三天的全國性反日游行示威浪潮給措手不及的日本軍方和政府帶來巨大打擊,全中國除天津、青島、廈門等日本勢力根深蒂固的城市,其他地方所有銷售的日貨無人問津,經營日本商品的中國商鋪,遭到激憤的游行隊伍嚴正警告,不撤下日本商品,商鋪根本就無法正常營業,原本在沿海城市四處橫行的日本浪人和朝鮮人在主子的警告下,立時銷聲匿跡,無數的民族資本家抓住這一機會宣傳國貨,甚至是降價促銷,有力地遏制和打擊7日本帝國主義對中國實施的經濟侵略,民族工商業面臨的巨大壓力得以減輕。
中央政治會議在此期間還是如期召開了,令人驚訝的是,蔣介石以“剿匪前線戰事緊張”為由留在了貴州,沒有出席這個極為重要的年度會議,整個會議仍然是把持中央政府權力的汪精衛唱主角。
三月二十七日,中央政治會議作出決議,對全國軍隊統帥和主要將領隆重授銜,任命軍事委員會委員長蔣中正為特級上將,閻錫山、馮玉祥、張學良、何應欽、李宗仁、朱培德、唐生智、陳濟棠為一級JL將,陳調元、韓復矩、宋哲元、劉湘、劉峙、徐永昌、于學忠、商震、傅作義、龍云、何成浚、朱紹良、白崇禧、顧祝同、安毅、萬福麟、何鍵、楊虎城、劉鎮華、蔣鼎文、徐源泉為二級上將。有意思的是,獲得授銜的將領超過半數沒有出現在儀式上。
授銜儀式結束已是中午,解下綬帶勛章和特制鎏金上將佩劍的安毅,以“軍情緊急”為借口,向大會秘書處告假,直接趕赴機場飛回敘府。
昨日下午的預備會議和今天上午的正式會議中,安毅敏感地發現軍政兩界之間無法調和的矛盾正在趨向于公開化,而且在休會期間,從“老部下”劉首江嘴里“無意”中了解到,汪精衛正在密謀聯合林主席、何應欽等人給安毅設套,企圖在會議最后一天,由黃郛提出組成“保定事件特別調查小組”向安毅施壓,通過中央政治會議,把安毅抬到有名無實的政務院經濟發展委員會副主任位置上,再組織中央政府和社會各界代表給安毅數年來的“賑災義舉和重大貢獻”隆重頒獎,接著以“振興經濟、復興民生”等等堂而皇之的理由,在財大氣粗卻騎虎難下的安毅身上割下幾塊肉來。
安毅的突然離去,讓汪精衛大為光火,他把大會秘書處罵了個狗血噴頭仍未解氣,于當日深夜召集心腹謀士急商對策。
本次大會召開,蔣介石竟然不出席會議,達到了軍隊的最大目的之后對任何事情都不聞不問,安毅不辭而別之后,韓復渠、劉峙等十數員軍中大將也以這樣那樣的理由各奔東西,弄得汪精衛召開的會議根本不成其為會議,諸多謀劃已久企圖削弱軍隊權力的議題無法進行討論,其中最大的財政危機處置方案又因安毅的離去徹底泡湯,怎么能讓泣精衛咽得下這口惡氣?(汪精衛和眾心腹很快把所有問題的最終根源,落在了蔣介石身上,他們確信一定是蔣介石隱身幕后操縱著這一切,要不是蔣介石的授意,在政治上仍顯稚嫩的安毅怎么會率先離去?其他將領怎么會緊隨安毅之后離開南京?說著說著,汪精衛情緒激動地站起來,踱著步高舉雙手椿怒地吶喊:“這明顯就是居心叵測的蔣介石在拆我汪精衛的臺!”
其實,蔣介石并沒有與任何將領打過任何招呼,他這次再三吩咐安毅要到南京出席會議,目的就是要看看安毅如何處置中央高層內部分化的問題,看看安毅到底如何表現,是否會村汪精衛一黨妥協,能否能經受得起各種名利的誘惑。一句話,這是對安毅的一個嚴峻考驗。
其他!領也一樣,蔣介石之所以和誰都沒打個招呼,接到某些將領的密電請示,一律回電“以大局為重”任由將領們自己選擇前面的道路,就是想要看看麾下將領的表現如何,是否忠誠于他這校長,他這個軍事委員會委員長,以此來考驗某個人能否做到立場堅定,可否寄予信任。
結果讓蔣介石非常滿意,特別是對安毅敏銳的洞察力和巧妙的應對,蔣介石感到無比的欣慰和放心,他徹底明白安毅絕對不會和自己最大的政敵汪精衛走到一起,安毅對他這個校長還是忠誠的。
汪精衛的反擊不可謂不犀利,正式會議舉行的第二天,汪精衛控制下的立法院即以多數票通過了“一億金融39;,債”的發行決議,這一億金融公債,無異于抽蔣介石的血,無異于是阻止蔣介石、宋子文和孔祥熙的金融改革和貨幣改革計劃的順利實施,而且帶有非常明顯絡惡意,等于明確告訴蔣介石:既然你拆我的臺,我也就不客氣了,政府如今債臺高筑不在乎再高一些,反正這是通過嚴謹的法律程序做出的集體決策,你等著和我一起還債吧,把我搞下臺了你就自己來還這筆巨債!
蔣介石的反擊和風細雨,根本就沒有任何怨言,反而是對汪精衛的這一惡意負債舉動采取就認態度。會議進行到第三天,孔祥熙在多數票支持下,繼續兼任中央銀行總裁,原本親汪的中國銀行總裁張嘉敖,原央行副總裁陳行不得不屈就副總裁,張家擻眼見大勢已去,蔣、汪兩系斗爭進入尖銳化,深恐殃及自身利益甚至性命,立即以身體不適為由,提請辭職,孔祥熙表面挽留一番,然后欣然批準,至此,中國最權威的中央銀行依然牢牢地掌握在蔣介石手中,汪精衛盤算已久的金融大權依然無從著落。
兩日之后,中央經濟委員會常務主任宋子文提交報告,申請中央政府同意中國銀行的增資方案。
精于吟詩作畫、擅長詞曲歌賦的汪精衛對宕觀經濟一竅不通,加之張嘉擻黯然辭職,身邊的一群謀士絕大部分都是舞文弄墨出身,哪里識得其中奧妙?還以為這是鞏固中央銀行的地位、加強中央政府對全國金融控制的有效手段,個個采取大力支持的態度,宋子文的提案在半個小時里獲得全票通過,蔣介石的宏大金敵改革計劃自此拉開序幕。
大會進行到第四天,黨國三元老吳稂暉、張靜江、李煜瀛以經濟和教育建設調研的名義,乘坐飛機趕赴重慶,僅停留一天即進駐敘府,和安毅舉杯暢談。
與此同時,接到孔祥熙密電的安毅,立即授意中國西南銀行常務副總裁周崇安在上海發表講話,表示西南銀行已經無力認購中央政府發行的任何俸券,接著宣布關閉江浙地區十三家虧損的縣一級銀行。
周崇安的講話一報道,立刻引發全國金融界的群起呼應,上海銀行公會立即宣布今年來倒閉的十幾家銀行情況,預言在未來三個月內,持有一半的銀行會陷于困境當中,緊接著杜月笙、虞洽卿、馮景堯等財閥紛紛表示無力購買國家公債,《東方新聞報經濟評論員在分析文章最后,戲謔地建議汪精衛主席到海外發行公債效果可能更好些。(汪精衛及其派系直到這時才如夢初醒,一億金融公債不但無人買賬,反而落得個“不懂經濟”、“巧取豪奪”的罵名,回頭一想,還是被老蔣給算計了,而且算得死死的。
斯時蔣介石卻在貴陽發表重要講話,高呼“發起國民經濟建設運動”號召貴州全境乃至全中國向川南、湘西、云南學習,因地制宜穗步前進,踏踏實實把人民生活水平發備起來。
蔣介石的講話經過全國報紙刊登,無異于給了夸夸其談的汪精衛一記響亮的耳光,全國各界不由得想起汪精衛幾年來承諾的事情,似乎沒有一件兌現過,各種小報和民間輿論紛紛對汪精衛嘲笑挖苦。
汪精衛勃然大怒,立即以經濟總結的名義,把數年剿匪耗盡民脂民膏和國力的數據拋了出來,暗示你蔣介石不好好帶兵打仗竟然想謀我的權位,我也不讓你舒服,我揭你的老底挫你的傷疤,讓全國人民都看看到底誰才是敗家子。
一時間,各種言論塵囂之上,汪精衛集團與蔣介石集團斗得個不亦樂乎。
中央紅軍主力部隊卻在這個時候突然發力,逼向貴陽,不由得把蔣介石嚇得面無人色,也不記得和洼精衛斗嘴了,立即調整兵力,向貴陽靠攏解救危機。
這紛紛擾擾的一切,安毅是看在眼里聽在耳里樂在心里,他終于知道政治這玩意兒是多么的自私和骯臟,對蔣、汪兩大集團斗法中層出不窮的手段嘆為觀止。
安毅正在興頭上,老蔣突然不說話了,正奇怪間轉頭一看卻原來是貴陽發生了險狀,意猶未盡的安毅想了想,還是決定幫幫老蔣的忙,反正他看汪精衛怎么看都不順眼。
安毅每當想起長期使用蜂王漿、牛奶、何首烏等珍品養顏護發的汪精衛那細膩如同少女一般的手,心里就覺得一陣惡寒,心想你這孫子苯多到基層走走,常年不到農村看望窮苦百姓,體會一番民眾的水深火熱,天天泡在文山會海之中,今天見見日本特使明天拜訪各國使節,你這個黨的總裁和政務院院長怎么當的?福建地震你汪精衛還在和日本公使花天酒地,中原災荒也不見你出面慰問災民振奮民心,更別提這輩子是否親手挖過一次土豆了,這樣的孫子我不給你找點兒麻煩也就算了,你竟然還在中央政治會議最后一天,宣布中日親善、嚴禁全國各大報紙刊登發仇日言論,竟然以“保定事件”為由頭對我安家軍打擊報復。
四月二日晚上七點,安毅做客川南廣播電臺直播室,接受記者的特別采訪,憤然反對中央“保定事件特別調查小組”要求追究獨立師師長吳立恒責任的提議,強烈反對政務院通過的“對吳立恒將軍予以停職審查”的決定,第一次公開喊出了“親日勢力和漢奸投降派已經滲透到國家中樞”的狠話,頓時把全中國壓抑已久的民憤點燃,一場誰也沒有料到、包括蔣介石都震驚得日瞪口呆的政治危機,在安毅憤怒的聲音中突然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