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骨

第一八〇〇章 港九諜影

太平洋戰爭爆發后的香港,處境很是尷尬。[Hao123]

一方面,邱吉爾一再叮嚀加強香港地區的戍守,甄別在香港的日本人,將之驅逐出境,以確保這個位于中國海岸上的皇家殖民地的平安。

目前的香港,由香港島和九龍半島組威,城門水庫以南與香港島之間夾著維多利亞港,兩者互相結合起來,構成了一個要塞。陸地正面的主要防地,是由城門水庫以南的工具高地線上幾條堡壘式陣地構成。一旦突破這道防地,就可以居高臨下俯瞰香港島。

香港全島幾乎全是山地,最高峰維多利亞山海拔550米,因而可以認定,它既是香港要塞面海正面的堅固要沖,也是構成香港要塞面陸正面的最后兩道防地陣地,其四周配置有大小口徑的火炮兩百多門,海岸上構筑有防御設備,要塞內的九龍東側有啟德機場,維多利亞港是一個良好的艦船停泊地。

可是,拿下整個香港,對有實力登岸瓦胡島這樣擁有堅固防御島嶼的日軍來說,根本不在話下,它的問題除人口過多和作戰物資補給困難外,軍力不足也是個嚴重問題。目前防衛英印軍的軍力,大約是一萬陸軍和少量的海軍、空軍軍隊。

對港英政府來說,與日本匹敵明顯是不智之舉,因此盡管英國已經對日本宣戰,但港督馬克,揚對轄地內的日本商團和特務機構,依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放任其活動,其目的自然是不想惹惱對方,以確保香港的穩定與平安。

另一方面,日本也不想在香港地區開戰。

不合于原來的歷史,現在香港以北的廣東地區,還牢牢地控制在國民政府手里。第四戰區司令主座余漢謀的明日系十二集團軍的兩個軍,就擺設在珠江口及深土j灣沿岸,日軍大本營不敢包管日本對香港島的進攻,會不會引起中隊的參戰。

另外,北部灣的欽州港擺設有安家軍空軍的一個飛翔團,海南島及香港、澳門皆在其攻擊規模之內,日本人猶如芒刺在背,自然不敢輕啟戰端。因此,與其吃力不討好,白白地消耗軍力和作戰物資,還不如繼續保存一個對外交流的窗口,這是日本上下真實的想法。

正因為日本及港英政府都有顧慮,現在的香港,呈現了畸形的繁華景象。

從九一八事變、一二八事變以來,直到七七事變及上海八一三抗戰,大量資本家逃到香港島,帶來了巨額資金,加上盧開明的香江集團及陳彪的洪興社斥巨資建設基礎設施,興辦工廠企業,大力成長經濟,目前香港地區人口突破了三百萬,工商興旺,已經取代上海成為新的冒險家的樂園。

九龍,佐敦道,茂林茶館。

南華中央情報局香港“特別區”區長白輝上校坐在二樓一處靠近樓梯口的窗邊,從這里可以將茶館外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并且還可以注意進出茶館的人。

開春以來,幾場寒潮頻繁南下,帶來陰冷的氣流,雖然現在已經是三月,但華南之地依然春寒料峭,白輝外面套著一身風衣,里面一身黑色的西服褲,雪白的襯衣外打著一條紅色的領帶,人顯得很精神。

原來的第四廳,現在的南華中央情報局,其總部的內勤組織計有軍事情報、黨政情報、電訊、警務、懲戒、訓練和策反等諸多部分,有的對外公開,有的則一直處于黑黑暗。//而外勤組則在備省的省會設“分部”,在備縣、市設“站”,在一些重要城市設“特別區”。全部的”分部”、少部分的“站”對外公開,大大都的“站”和全部的“特別區”,卻隱身于黑黑暗,而具體的“組”,更是一片神秘。

“組”可以說是中央情報局的基本單位,由于任務的不合,又劃分為普通組、潛伏組、行動組、策反組、軍隊組、防諜組、除奸組等,每組通常由十人組成。另外,情報局還秘密設有電訊組織、武裝組織、訓練機構以及在軍、政、警、憲等機關中的控制運用組織和“特種”組織。所有這些,都是秘密進行,一般人根本無從得知。

從某種水平上來說,戴笠的軍統局,照搬了第四廳的組織模式,并且由于戴笠的軍統局從開始成立,便由安毅集團派員指導,杜易為此還在軍統局待了半年之久,因此整個軍統組織大部分都被中央情報局滲透。

關于這一點,戴笠心知肚明,但他不敢聲張,在他心目中,安毅比起蔣介石更危險,這些年來,軍統看起來似乎處處針對第四廳,但實際上所有的一切都是做給他人看,戴笠嚴守一個底線,那就是絕對不震動安毅集團的核心利益,過了的話,戴笠清楚,不消他人脫手,他手下就會有人把他送上不歸路。

根據軍統內部反饋的情報,現在軍統、中統和憲兵情報部也在尋找汪精衛的下落,暫時還無暇顧及其他人。

這次安毅決定由中央情報局出手,而不是國安部,在于國安部與洪興社、香江集團來往密切,若是動用香港本土力量,容易讓日本的特務機關查獲,晦氣于未來情報工作的開展。

同時,中央情報局剛剛更換名稱,急需立威,拿漢奸的頭顱祭旗,再好不過了。

白輝看了看表,眉頭皺了一下。依照上頭的指示,今天總部會派出一個特別行動隊潛入香港,就在這個茶館接頭。

目前,香港情況極為復雜,日本的“梅”、“蘭”、“竹”、“菊”四大情報機關,均在香港設有分部,另外,日本的黑龍會、建國會、南方會等黑道組織,也派遣了大量骨干,在香港從事情報和間諜活動,白輝有些擔憂會出意外。

茶館里茶客不多,正對樓梯口的一處墻角,一對像是情侶的男女青年在那里喝茶,不一會兒,男青年離開,女青年卻沒有走的意思,依1日在慢慢品茗。

就在白輝測度兩人身份的時候,樓下傳來一陣二胡和女子賣唱的聲音,很快,一對賣唱的父女便走上樓來。

這對父女衣服補丁連著補丁,有的處所明顯是屢次縫補,但還算干凈,父親一臉焦黃,胡子拉碴的,看起來約莫三十多歲,女兒十五六歲,梳著條獨辯,相貌清秀可人,嗓音也很甜美。父親拿著二胡,牽著女兒的手,走到白輝面前,可憐兮兮地懇求:“這位先生,點一支歌吧!”

白輝愣了一下,還未答話,墻角那個女子已經招手:“賣唱的,過來!”

父女倆恭敬地向白輝鞠了一躬,隨后就向那個女青年走去。在那個女子轉頭的瞬間,白輝看清楚了她的相貌,不由一凜。在他掌握的國內各個政治派別駐香港的人中,便有這么一號人物一一這個女青年是他的本家,香港情報科的負責人白青春,掩護的具體身份是《南華早報》的記者。

根據情報局內部的闡發,這次汪精衛頒發《艷電》,方面不但未阻止,反而推波助瀾。隨著甘青寧抗日根據地日益壯大,加上新疆已經成為的一個穩固的后方基地,目前蔣介石已經中斷了八路軍和新四軍的軍餉及補給,同時頻繁制造摩擦。而汪精衛的出逃,顯然會讓國民黨內部亂上一陣,這可以讓大大地喘一口氣。

白青春顯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經流露,煞有介事地問那對賣唱的父女:“會唱《夜上海》嗎?”

“那首歌好難,<天涯歌女》行嗎?”父女倆中的女兒問道。

“那就《四季歌》吧!”白青春無可置疑地說。

那個父親拉起了二胡,女孩依依呀呀地唱了起來。女孩的聲音很好聽,茶館上下瞬間恬靜下來。金嗓子周旋的這首歌曲影響廣泛,處處都有粉絲,許多人一邊聽著,一邊打起了拍子。

女孩剛剛唱完,白青春贊了一聲,隨即從手提包里拿出兩張紙幣,交到了那個父親手里。白輝目光敏銳,分明看到那個父親一邊頷首哈腰地叩謝,一邊迅速將夾在紙幣中的紙條揣進了褲兜里。

白輝不由莞爾,知道這是白青春在向情報員傳遞情報。要知道的情報組織條件簡陋,只有將情報上交到特定人手里,才有機會向上級發報。

那對賣唱的父女千恩萬謝地離開了白青春,向樓梯口走去。這時,上來一個帶著幾個跟班的紈绔,看到女孩清秀的相貌,那個惡少眼睛一亮,就伸手去摸女孩的下巴。女孩尖叫一聲,躲到了父親身后。

那個紈绔手一揮,幾個跟班迅速抓住那個父親打了起來,他卻嬉皮笑臉地去抓那個賣唱的女孩。

白輝看到白青春坐立不安,站起來看向這邊,卻又害怕流露自己的身份。賣唱的父親被一個打手扯爛了褲子,那張被他小心收入褲兜中的紙條落了出來,正好飄到白輝腳下。白輝若無其事,俯身撿起紙條,看到白青春驚恐地看向自己,向她點了頷首,轉身面對那個紈绔及跟班。

“你們這些混蛋,鬧夠沒有?”他將那張紙條放入自己的口袋,聲色俱厲地喝道。那個賣唱的女孩,見有人出頭,迅速躲到了白輝身后。

那個惡少看到白輝衣冠楚楚的樣子,沒敢撒野,皺眉問道:“你是什么工具,敢多管閑事?”

白輝“啪”的一聲,將證件扔到了茶桌上。

紈绔瞟了一眼,馬上陪著笑臉說道:“主座,您老沒穿制服,我也不知您在這兒,否則多給我幾個膽,也不敢在您面前撒野啊!”

原來,白輝的公開身份是九龍塘警署的警長,名義上這部分街區都歸他管理。

“還不快滾,難道要我把你們全部抓起來,讓你的父母來警署取人?”白輝訶斥道。

紈绔縮著頭,帶著跟班灰溜溜地下樓去了。白輝走過去把那個被打倒的賣唱父親扶了起來,父女倆一個勁兒地叩謝。白輝從口袋里掏出那張紙條,放入這個父親手里,叮嚀道:”我是九龍塘的警長,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到警署找我。還有,以后重要的工具一定看好了,別再再丟了!”

賣唱的父女如釋重負,驚訝地看向白輝,又回頭疑惑地看了白青春一眼,互相扶持著下樓去了。

白青春皺了皺眉頭,顯然她想欠亨白輝為何會出手輔佐,但顯然她心里十分不安,有些驚慌地叫過茶博士付了錢,下樓離開了。在下樓時,她回頭仔細看了白輝一眼,依然沒有印象,滿腹疑慮地離開了茶館。

這時,一名身著黑色中山服的青年人,“噔噔噔”上了樓,在樓梯口四處看了一眼,迅速走到白輝對面,徑直坐下。

茶博士趕緊上茶,待其離開后,青年向四周望了幾眼,發現沒人注意,這才向白輝低聲道:“白區長,屬下是。除奸行動’特別行動隊隊長澤輝,奉命向你報到。”

白輝腦中一轉,有些驚訝地問道:“你就是那個從特警轉到新二軍特種大隊,在淞滬會戰中立下奇功的澤輝?為了你和其他特種大隊的弟兄轉到咱們第四廳的事情,咱們趙廳長很多求人。我聽說你槍法很好,沒想到局里會派你來…”

澤輝有些忸捏地搖了搖頭:“比起其他弟兄,我還差得遠。至少就我所知,當初在上海的時候,二十四軍特種大隊分隊長高初少校可是接連擊斃日軍一名將軍、一名大佐還有幾名佐尉軍官的牛人,據說僅僅那一晚,死于他槍下的鬼子就有上百人……好了,好漢不提昔時勇,我現在想知道我們的任務!”

白輝看了看茶館內外,問道:“其他人呢?安設好了嗎?”

“由于這次目標較多,我這次帶來了四個行動組,分離住在九龍塘的各個旅館。”澤輝回答完,再次詢問:“請告訴我目標的情況,他們幾個人?身邊的防護力量如何?”

“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

白輝左右看了一眼,由于時值中午,茶館上除自己兩人外別無他人,就連侍候的茶博士也到樓下吃午飯去了。白輝安心地從西裝的兜里拿出厚達十多頁的白紙,交到澤輝手里:”你應該學過簡體字,這里面的情報全部是用南華推廣的簡體字寫成,草圖則是幾名漢奸所居住的處所的衡宇結構和各個防御火力點的安插情況。你們最好謀定后動,現在風聲很緊,那些漢奸都不敢露頭,全部在日本特務機關的嚴密呵護下,若是強攻,傷亡大誤傷無辜不說,還會驚動港英政府,到時候若是港英政府把事情交由警方和洪興社打點,咱們的人欠好交差。”

澤輝點頷首,小心地把情報放入上衣內兜中,道:“我住在廟街的金源飯店,有什么新情況,你可以隨時來找我。你是香港皇家警察,我想這應該難不到你。告辭!”

說罷,澤輝起身,快步下樓,很快消失在街角轉彎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