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名將

第七十九節 再愛一次

望舒依然在書房,她的生活再也沒有花、雨、陽光、縱情呼吸自由自在的空氣,便只有書以及稟報不完的大小國事,這些東西正在慢慢消磨著她原本充滿活力的生命。

沙如雪來稟,說人選已經選好,望舒沒有看來,淡淡揮手讓沙如雪將人叫進來。

腳步聲傳來,望舒懶懶抬頭望去,這一眼她的表情卻凝固了,身體一動不動似瞬間成了雕塑,連手中的書掉落也恍然不知,久不相見,這一見似過了千年,熟悉又陌生。

沙如雪見到狼主反應,心中大喜,忙喝道:“見了狼主還不下跪行禮”。

望舒看見這個曾經可以為他放棄生命,最愛最愛的男子正緩緩欲要向她跪下,表情雖然依然冷漠冰冷,可胸口卻無法壓抑隱隱作痛,這些刺痛是真實的,讓她無法呼吸,她的心可以決斷,可是身體卻已經似乎不是自己的,“免跪”,待說出這兩個字,她才能輕松的呼一口氣。

望舒可以冷漠他,無視他,卻無法正視他,面對他的目光,她冰冷的眼神竟主動回避,愛已經深入毛發骨髓,就算心斷了,身體依然殘留著無法割舍的愛戀,還有種入體內已經生根發芽的種子,當初對他無怨只是當做一個陌生人看待,再次見面竟有一絲恨意。

易寒道:“狼主為何不看我,難道我的姿色難入狼主的法眼”。

沙如雪心中正暗忖著,有這么說話的嗎?就算曾經再如何熟悉,可她現在終究一國之主,至高無上”,便聽一聲“啪”的巨響,只見望舒重拍書案,怒道:“住嘴”。

沙如雪還第一次看見望舒發怒,看來這小兩口前些日子吵的很兇,忙喝道:“對狼主無禮,來人啊,掌嘴”。

望舒直呼其名:“沙如雪,你立即出去”,語氣中沒有半點挽回的余地。

沙如雪往門口走去,剛好與幾個沖進來的守衛撞上,忙招手道:“退回去退回去,一會再看情況”。

房中只有兩人,易寒臉帶微笑看著望舒,望舒卻絲毫不買賬,依然一臉冷漠冰冷,那曾經甜美的笑容再也吝嗇露出半分來。

兩人就這樣一個在上一個在下對視著,誰也沒有開口說一句,半響之后,望舒似乎看夠了,別過頭,輕輕招手,“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易寒依然站在原地,“你瘦了,這些日子你過的怎么樣”。

望舒聲音又加冷了幾分,“你走,我不想看見你”。

易寒不為所動,“我很擔心你”,這句話是他真情而呼,說來語調輕輕顫抖。

望舒又怎么會聽不出來,只是她已經不是曾經那個可以撲到他懷里依偎的望舒,易寒的話讓她迷糊了,為什么會這樣,是他親手將自己推到一個無底深淵,將她拋棄,讓她孤立無援,讓她痛不欲生,讓她編織的美夢破裂,想到這些隨即涌來無盡的恨意,冷冰冰的從口中崩出:“你為什么要讓我更痛恨你,原本我一點也不怨恨你”。

易寒決然道:“恨我總好過你忘記我”,此刻從望舒的言語中他明白望舒會如此冷漠絕望,就好像她原本身處滿是鮮花的山谷,易寒卻強行將她帶到漆黑的深淵,當她伸手高呼:“帶我走,我害怕”,自己卻揚長而去,被最信任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傷害遠比普通人重一萬倍,她有一顆敏感而脆弱的內心。

想明白這點,他哽咽的半句話再也說不出來,堂堂男子漢卻不知覺的留下眼淚。

在西夏人眼中,男人是不能輕易落淚的,就算有再多的苦難悲傷也深深的埋在心底,就算親人離開也不會落下一滴眼淚,只有失去至愛的時候才會落淚。

望舒喃喃道:“你曾經對我說,眼淚是珍珠,你為何落淚,你曾經問我害不害怕,有你我便不怕,你為何讓我害怕,當夜那怕你肯落下一滴淚水,就算你把我推入無底深淵,望舒也會緊緊捉住你的手,告訴你望舒不害怕,因為情郎眼里流出珍珠。

她的表情依然冷漠,可是眼淚控制不住簌簌滴落。

易寒控制不住自己朝她走近,她所承受的痛苦悲傷遠遠比自己多,絕對不是冷漠那么簡單,虧他自認為天底下最懂的女子心的人,竟看不出她鉆入自己懷中那一刻便在顫抖,無助,軟弱到了極限,她是純潔的女子,那些東西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他的雙手充滿愛憐,他的腳步充滿柔情。

“你站住”,望舒似乎用身體所有的力氣將這句話喊出來,她冷視的易寒,眼神中充滿無盡的恨意,淚水卻沒有止住,染濕她清冷的雙頰。

易寒害怕給她帶來更多的悲傷,急忙剎腳。

“情郎,望舒再問你,是否愿意帶望舒離開這里,流浪天涯”。

“為何你不能繼續當狼主呢?你不是一個自私的人,你已知道我對你是真心的,我可以常來......”。

“不”,望舒打斷他的話,決然道:“帶我離開,或者永遠恨你”,說到最后幾乎無聲。

易寒想不明白,望舒為何如此倔強,便聽她說道:“你將我推入深淵,我便要你一步步的把我拉上來,直到望舒眼中看到陽光”。

易寒苦澀的冷笑著,“望舒,這不是深淵”。

望舒咬唇狠道:“是!”

“不是!”

“深淵一樣能看到陽光!”

“不能!”

兩人力歇聲嘶的爭辯著。

易寒不想與她爭辯,“你已經不是原來的望舒”。

望舒眼角還掛著淚水,卻冷笑起來,“你走吧,我永遠不會再見你了”。

“你做不到”,此刻易寒臉上還帶著一點點不知道從哪里來的自信。

“我做的到!”,望舒胸脯激動起伏著向易寒喊出來。

易寒道:“你曾與我說,相逢是首歌,你曾對我說,同行你和我,過去的望舒永遠不會回來了,可是現在的望舒依然在,讓我將過去的一切都忘卻,再相逢一次,再同行一次,再愛一次”。

“沒有可能,我討厭你,我恨你,我不想見到你”,她的眼神恨的似乎要將易寒絞碎。

“你說謊!”易寒非常堅決道。

望舒從上面沖了下來,站在他的面前,激動道:“我沒有說謊!”

易寒凝視著她女神一般的容顏,非常想似從前一般拭去她臉上的淚水,想起剛剛的話,強行忍了下來,只是像第一看見她一般,驚艷的凝視著。

望舒似第一次眼中無他從他身旁走過,何曾相似,“沙如雪,將人轟出去”。

沙如雪立即趕來,看著狼主孤冷到極點的背影不敢多問,光從這股陰沉的氣氛便立即能感覺剛才發生的絕對不是好事。

從冷漠到恨,難道不知道愛的越深恨的越深,沒有愛又何來恨,她心已決斷,星星之火卻可以死灰復燃。

兩人走到外面,沙如雪冷聲道:“好好的,小兩口怎么又吵架了,你不知道讓讓她嗎?”

易寒苦澀道:“我沒有資格讓她”。

沙如雪又冷道:“你服軟了沒有”。

易寒反問道:“你覺得現在的狼主,對她服軟有用嗎?”

沙如雪冷道:“怎么會沒用,狼主終究是女子,定是你特別高傲,你這混蛋枉費了我一片苦心,若是別人我早就一刀殺了”。

易寒無奈道:“沙元帥,你難道感覺不出來她已經不是原來的望舒,她的心變得比你我還要冷硬,就算我跪在她面前央求她也沒有用,除非......”,說到這里卻突然住口。

“除非什么?”沙如雪忙問道,易寒搖了搖頭不打算說。

沙如雪拿他沒有辦法,又問道:“那你跪下來央求她沒有”。

易寒突然冷視著他,“這種事情你做的出來嗎?”

沙如雪不以為意道:“這算什么”。

易寒驚訝的看著他,“莫非你跪過,央求過”。

沙如雪頓時大怒,“放屁,老子只跪君跪親跪師”。

易寒淡淡道:“看來是跪過求過,否則絕不會如此激動”。

沙如雪大怒便欲拔刀,易寒嘆息道:“她是我命中無法割舍的愛,便讓我重新再愛現在的狼主一次”。

沙如雪驟然收刀,一臉疑惑,現在的年輕人為何說話如此深奧難懂,問道:“那你與狼主到底何”。

“重新來過”。

沙如雪疑惑為何兩人的感情會如此復雜,隨口道:“那以前的情白談了”。

“曾經的情愛恩怨已隨風消散,望舒也一并消逝,現在只有狼主沒有望舒”。

沙如雪更是迷糊。

易寒卻是悲傷盡去,露出如初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