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屏記

第一九零章 角力

第一九零章角力

“老太太,這是沒法子的事。我病成這樣,大奶分不開身,二奶奶還要保胎,她那身子,生產前也不好再讓她操勞。六丫頭是個好的,卻是沒幾天就要出嫁了。這家里實在沒個人支撐,就讓染丫頭留下來,支撐上個一年半載。等二奶奶生產后,能出來管事了,再送她過去和攸兒團聚。這也算是兩全其美的法子。她們小夫妻,以后在一起的時間長著,也不在這一時半會的。”

齊二夫人緩緩說出這樣一番道理來,這是她經過深思熟慮后,自認為無懈可擊,能夠留下荀卿染。

這事還多虧了娘娘的消息快,齊二夫人說完話不禁想起早上荀卿染出門去觀音庵進香后不久,宮里就來了人。是賢妃娘娘打發來問安的,這宮人還帶來一個消息:皇上有意將齊攸外放為官。她聽了這個消息,心情有些復雜。她不想齊攸跑到她看不到的地方,又想著也許這是件好事。

正在她心煩的時候,就聽到外面小丫頭說話聲,卻是齊攸身邊的大丫頭香櫞過來了。她就叫了香櫞進來,不過問一問齊攸和荀卿染的生活起居,香櫞都回答的滴水不漏。

“太太可是又在為四爺的事操心?”許是香櫞看出她神色間有些憂慮,陪笑問道。

她一驚,怎地這香櫞能看透她的心思。

“我還能有什么事,不過是為了他們幾個操心。”她如此說道。

“四爺小的時候,每次遇到什么事,太太為四爺操心,就是這樣皺著眉頭。人都說太太最疼五爺,因為五爺是小兒子的緣故。婢子卻知道,太太最掛念,最心疼的是四爺。”

香櫞這話她愛聽,又對香櫞更多了些好感。

“我自是心疼他,只是……”只是什么,她卻不好在個下人面前說出來。

“太太,婢子不懂什么大道理,只聽人說見面三分情。四爺自小在老太太身邊長大,成年又忙于辦差,卻是很少有機會在太太身邊,沒機會知道太太是如此疼他。如今又成了家,爺們都難免心粗,看不到太太的疼愛,卻能聽得進耳邊的言語。有人常在耳邊提著,這個好,那個不好,四爺的心再剛硬,也要偏了過去。若是四奶奶常在四爺耳邊提提太太的好處,四爺也就能明白了太太的苦心。”

是啊,可不就是這個道理,香櫞的話讓她豁然開朗。只是讓荀卿染在齊攸面前說她的好話,那只怕是難。荀卿染是容氏挑選的媳婦,當初她弄錯生辰八字,差點壞了這門婚事,還有最近這幾樁事,荀卿染哪會說她什么好話。只怕,早不知在齊攸跟前告了她多少黑狀了。要是齊攸身邊,能有個她的自己人,那情況就不一樣。

“你這話說的在理,不愧是老太太調教出來的人。”她如此說道。

香櫞卻是屈膝行禮道,“婢子可不敢高攀說是老太太調教的人。那時候剛進府,是分在老太太的院子里,跟著原來的楊嬤嬤,在四爺身邊做粗使。后來楊嬤嬤見婢子勤快本份,才開始升了婢子的等級。四爺從老太太院子里搬出來,婢子也就跟出來了。”

香櫞說著,又從懷中拿出一雙鞋。

“太太,這是婢子給太太做了一雙鞋,雖沒四奶奶的針線精致,卻也是婢子用了心做的,每下一針,婢子都要念句佛經,為的是給太太祈福,保佑太太長壽安康。”

鞋子做的十分周正,針腳細密,繡的是萬字不斷頭的花紋,顯是花了大工夫的。

“太太不如試試,看合不合腳。”香櫞服侍著她試了鞋子。

“很合腳。我的針線從沒交給你,你怎地知道我腳的大小。”她問。

香櫞陪笑,“奶奶曾要了太太的鞋樣子去。”

她哦了一聲,這香櫞還真肯用心,這鞋子不是一天兩天的工夫能做得的。

“難為你,下的這般工夫。”

香櫞卻垂下頭,半晌抬起頭來,眼角掛著淚珠。

“我是在夸你,怎地哭起來。”她奇怪的問道。

香櫞撲通的一聲跪在地上,“太太平時行善太多,自然是不記得了。那年婢子染了風寒,說是要挪到外面去。是太太知道了,傳了太醫進來給婢子診治,又賜下湯藥,婢子才保住了這條命。這事于太太自然是小事,可于婢子,卻是再生的大恩。自那以后,婢子心里念著太太的活命之恩,總不敢忘,日日燒香禱告,保太太平安。只是婢子身份低微,并不敢多在太太跟前走動,怕人說婢子攀高枝。”

“還有這么一回事?”她完全記不得了,不過想來是有的。香櫞這樣的大丫頭,也有這份體面,她不過是因為齊攸做的順水人情,沒想到這個丫頭記得這樣清楚。

她不禁又仔細打量香櫞,越看越覺得親近。香櫞是老太太給齊攸的,但卻明顯更對她感恩。

“你是個知道感恩的好孩子。”她扶起香櫞,“我問你,如果四爺要出去一段日子,讓你跟著去伺候,你可愿意。”

“婢子有什么不愿的,不過有四奶奶,婢子也不過做些針線。”

“若是我另有事情委派你們奶奶,你……”

“婢子的命都是太太給的,凡事都聽太太吩咐。”

香櫞的態度,她很滿意,就打發了香櫞回去聽消息,那時候才打定了主意,留下荀卿染,讓齊攸收了香櫞,帶到外任上去。

后來她找荀卿染去說話,荀卿染說了齊儀前程的事,她有些動搖。齊儀的前程自然是荀卿染從中出了大力。按理說,她該投桃報李,可因此放荀卿染和齊攸去外任上,她總有些不甘心。這夫妻兩個,現在就已經不在她的掌控中了,這一去就是幾年的時間,回來后翅膀就更硬了,以后更不會聽她的話。即便是收了香櫞,有荀卿染在一邊,香櫞也難就得了齊攸的心。

齊二夫人想來想去,還是不能放荀卿染走。不過,她也不是個不通人情的,就看在荀卿染為齊儀的前程出力的份上,她就手下留情。依舊先讓香櫞跟著齊攸去,有這一年半載的時間,香櫞必定能和齊攸培養出了感情,最好再有個庶長子,到那時候再讓荀卿染過去。

到時候,荀卿染和香櫞兩個,想要保住她們的地位,就得借重她這個婆婆,自然就會對她言聽計從,從而影響齊攸。兒子、媳婦都聽她的,她就能在這個家里說一不二。而不是小夫妻兩個一條心,打著她們的小算盤,把她撂在一邊。

齊二夫人也曾想過,如果這樣將荀卿染留下,荀卿染不能體會到她的善心,依舊生出怨氣,不肯幫助齊儀那該怎么辦。對此,她并不擔心,她是婆婆,出口讓媳婦做點事,媳婦理所應當就要去做,哪有還和她講條件的道理。如果荀卿染不知趣,那也沒什么,她有大把的金銀,國公府的牌子,還有娘娘在后面撐腰,借用荀卿染鋪的路,也能把事情辦成。

對了,就是這樣,她還是太心軟了,這件事沒有荀卿染她也能辦到,讓荀卿染幫忙,是給荀卿染面子,她根本就不需要感激荀卿染姐弟,更不用因此就改變她的計劃。

齊二夫人將事情想的通透,就有人來報,說是齊攸外任為官的旨意已經下來了,又說荀卿染在容氏這里。齊二夫人就忙趕了過來。

齊二夫人將前后事情回想了一遍,越發覺得她這番打算,真的是十全十美,既達到了她制衡兒子媳婦的目的,又施舍了恩惠給荀卿染。齊二夫人臉上不禁又露出了慈愛的笑容。

容氏看了看齊二夫人,問道,“我已經答應讓染丫頭跟著攸兒去上任。攸兒這次去的遠,身邊沒有照顧怎么能行,你這做母親的就不擔心?”

齊二夫人就等著容氏的這句話,連忙陪笑道,“老太太說的是,這個我也已經想到了。攸兒身邊,自然要派妥帖的人照顧才好。我已經看準了一個,便是老太太給攸兒的香櫞。”

“香櫞?”容氏瞥了荀卿染一眼。

荀卿染正握了官哥兒的一只小手,抓著她衣襟晃來晃去。

“就是香櫞。”齊二夫人道,“那丫頭是老太太調教出來的,自幼就跟在攸兒身邊,和攸兒的情份不比尋常,又將攸兒照顧的十分妥帖。我暗中看了她許久,模樣也好,性子也好,本份老實,又周到能干,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屋里沒人說話。

齊二夫人已經繼續說道,“老太太,先派了香櫞過去,等那邊安頓好了,染丫頭再過去,也是為染丫頭著想。”

容氏瞇著眼,沒吭聲。

齊二夫人臉上笑容更多,似乎那頭疼的病都好了一般。

“老太太方才還說,要抱曾孫,要染姐姐跟了四哥去。家中的事,就將我的婚期推遲些日子,是我能為家里盡些微薄之力。”齊婉麗起身道。

荀卿染一愣,雖然齊婉麗的婚事定下了,但是以后嫁過去,還要娘家這邊的嫡母支撐,大多數人這個時候會選擇沉默,兩不相幫。她和齊婉麗素來交好,也暗中給予過齊婉麗很多幫助,但卻還是沒想到齊婉麗會不惜當面得罪齊二夫人,也要幫她。

“胡說什么,堂堂的國公府和侯府,婚期定了怎能推遲?”齊二夫人不滿道。她故意忽略掉齊婉麗所說容氏的決定,只斥責齊婉麗不該想著改動婚期。

“怎么六丫頭的婚期要改動?”大太太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大太太怎么回來的這樣早,不是說跟隨娘家的女眷去禮佛,要到傍晚才會回來嗎。

齊二夫人不由得臉色一僵。

哭,弱顏以為粉紅翻倍是五一才開始的,沒想到竟是從28號就開始。弱顏就知道自己數學不好,弱顏痛哭。為神馬,大家明白的。辛辛苦苦,卻只能掛在粉紅榜尾,是很讓人吐血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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