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范偉引出來的這巨大的平安縣政壇風暴還在上演著,本地派的勢力幾乎被連根拔起,搞的目前政府內部是人人自危,一下子處理四位縣級干部,這種力度也是前所未有的,比之半年前的鄭立瀧案件更加的令人膽戰心驚。有時候范偉真覺得自己是不是平安縣這些當官者們的煞星,每次他一回平安縣,就要治理這些官員一回,碰上他范偉,平安縣政府還真是有些倒霉透頂的味道。
目前四名縣級官員已經被依法逮捕,案件正在進一步的審理當中,不過從方富民爽朗的笑聲中已經可以聽出,事情已經成了定居,這四位本地派的中堅力量是真的垮臺了。
最慘的莫過于肖志龍的兒子肖達了,范偉想想不由覺得有些好笑,這家伙才剛得意洋洋的舉辦同學會沒幾天,自己的老爹就被抓進了紀委里接受法律的嚴懲,恐怕他以后的日子也絕對不會好過了……
正當范偉想到這里時,病房門口卻突然走進來幾個穿著黑色警服的警察,在幾名警察的護送中,有位腋下夾著公文包,長相頗有些猥瑣的中年男人頂著金邊眼鏡出現在了病房中,引來了所有人的注目。
而這男人一出現,徐大寶就神色頗有些激動的從自己愛人床邊站起身,有些驚慌道,“谷村長,你,你怎么來了?”
“大寶哇,你可真行吶,把家扔在那邊不管在這醫院一呆就是五六天,我怎么來了?我要不來你是不是要在這躲一輩子啊?”那長相猥瑣,姓谷的村長抬頭掃了眼這病房內的三張病床邊上的病人和家屬們,這才有些悠閑的朝徐大寶咧嘴不冷不熱的笑道,“我還真沒發現,原來你還真挺有錢的?說是下崗職工開著早餐店營生,可是這么久住在這兒好像醫藥費沒個幾萬下不來吧?呦呵,你賣早點還真賣出水平來了,難道賣個早點也能攢的出來這么多錢?”
“谷村長,話可不能這樣說……我,我愛人被撞,總要接受治療吧?難道我不應該在醫院嗎?”徐大寶情緒明顯有些激動,可是他的眼神中卻透露著一種深深的恐懼和無奈,所以說出的話語并沒有什么力道。
范偉聽到這里不由皺緊了眉頭,他雖然不知道這徐大寶和這叫谷村長的家伙有什么過節,但是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說不好徐大寶愛人之所以會在這醫院里,很可能就和這谷村長有關聯。
這個姓谷的中年男人個頭并不高,和他身旁的警察站在一起簡直矮了有半截,那股子不陰不陽過于猥瑣的模樣實在讓人很難聯想他竟然會是位村長。
“對對對,你是該在醫院,你愛人也是該在醫院,可是你好像忘了,今天就是你的最后答復期限了吧?若是你還不同意,那么可就別真怪我自己動手了?”谷村長掃了眼躺在病床上有些驚慌的徐大寶愛人,不由抿了抿嘴陰冷道,“我說大寶,你這治病的錢我估計也快用的差不多了吧?我勸你還是早點想好該怎么做,免得到時候大家真翻了臉,難看!”
徐大寶聽著谷村長的話,不由渾身一哆嗦,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惶恐中透露著絕望道,“谷村長,你,你這不是仗勢欺人嗎?我愛人被人撞了,到現在都沒有任何線索,你現在又逼著我做決定,這不是讓我往死路上逼啊!”
“別介,你這話可就難聽了,政府當然是關心像你這種老百姓的,你可別真不識好歹啊。挪挪位子有什么不好的?又賠錢又幫你蓋房,這可是多少豐厚的條件,你可別好心當驢肝肺,不識好人心。政府是什么?政府就是天,能給你這么好的待遇你都不挪窩,那你還想等什么時候?”谷村長說著說著便掏出口袋里的香煙,抽出一支道,“我就想不明白,你大寶為什么就這么倔,不肯搬呢?”
“對不起,這是醫院,不準吸煙。”正當谷村長想要點煙嘴中的香煙時,一旁的范偉開口道,“想要抽煙,走廊到頭有吸煙室,別在這里抽。”
聽見范偉的話,谷村長悻悻的收回了嘴中的香煙,不滿的朝徐大寶瞪了眼道,“怎么樣?你考慮清楚沒,我可告訴你徐大寶,你妻子這病我剛才去問過醫生了,你知道醫生怎么說?要治好你妻子的病,起碼還要進行三次手術,需要六七萬的費用!你再有錢,還能有六七萬?我勸你就答應吧,只要答應了你好我好大家就都好嘛。”
“這……”徐大寶張了張嘴,半天也沒有發出話語,臉色卻異常顯得痛苦,很明顯腦海里正在做劇烈的斗爭。
聽到這里,范偉心里有了個大致的了解,總算是把徐大寶的那點事情摸到了冰山一角。看樣子這估計又是件拆遷戶事件,和自己司機王志遠房屋強拆的類型相似。只不過他有些想不明白,政府既然要賠他錢又想要幫他新建房子,為什么他還是不肯搬?難道那片地是他祖宗留下的,要死守?
“這什么這啊你,我今天還就把話給你撂這了,既然我出現在這醫院里,我也就一定把這件事給處理完!你知道不知道,就因為你這破事,連新城區區委書記錢志國書記都被驚動了,昨天他可是親自打電話給我,讓我好好做做你的思想工作,要一切為開發新城區而做貢獻,你可倒好,貢獻不做不說還這么沒有思想覺悟拖后腿,真是讓我們村跟著你丟臉啊。”谷村長那個義憤填膺的表情夸張無比,比劃起來既囂張幅度又大。
錢志國?范偉聽見這個名字,不由的連身子都頓了頓。他皺起眉頭,似乎總覺得錢志國這個名字好熟悉,可是一時卻又想不起是誰。就在這時候,徐大寶開口道,“谷村長,不是我想給村里拖后腿,可是你也知道,我和我愛人都是下崗職工,平時就是開個早餐店賺點生活費,你這讓我們一搬那可是偏遠到縣城外的荒郊,那可沒人吃早餐啊……我和我愛人的生意斷了,那我們以后還咋活啊?若是賠的錢多也就罷了,這才賠十萬塊錢,這醫藥費報一報都差不多了,哪夠以后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