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人挖寶記
俗話說得好,計劃趕上不變化,雖然露西妮一行人已經做好了一切周密的計劃,甚至還準備了N套備用計劃,但是,一個意料之外的情況還是將他們的計劃打亂,而不得不推后進行……
這日黃昏時分,露西妮按照往日的習慣,踩著宵禁的警示音慢悠悠地向赤野城的小據點走去,這兩天來,艾凡每天早出晚歸,為他們接下來的行程安排人手、情報及各種事宜,目前為止一切順遂,預計著明天一早就可以離開赤野城,轉道土爾薩庫郡,從剛剛平息戰斗的安托達爾郡的東部山區切進,盡可能地繞過戰斗中心區,向他們的目標,荒莽草原靠近。
由于即將成行,露西妮今天心情很好——在赤野城雖然才待了兩天,時間并不算長,可是城中管制極嚴,行動受限,而且到處都充斥著一種戰爭臨頭的肅殺味道,讓露西妮只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被關進籠子里的鳥兒一般,又憋屈又壓抑。此時得知即將離開這樣壓抑的環境,露西妮能不高興嗎?
由于已近宵禁,街上并沒有多少行人,偶爾碰上一個,也大都是冒險者打扮的人——平民和商人們都怕惹事,早早地便已經回到家中或旅館,對他們來說,寧可在房子里等待也不愿在街上停留。
雖然露西妮走得不快,但由于城管嚴格,她每天出行的地方距離她的住處也不太遠,拐過最后一個拐角,恰恰好可以看到街道對面的一排民居建筑,而其中一間便是他們暫時的落腳點,抬腳才欲前進,街道另一方的拐角剛剛好拐出一行巡邏兵來,露西妮見狀只得收回前進的步子,等待巡邏兵走過,按著往例,士兵通過,驗證身份,確定露西妮身上沒帶什么明顯的危險物品,巡邏小隊隊長便口頭警告了露西妮兩聲,讓她下回提早回屋,這才放人離開。
可是,老天爺似乎注定了要與露西妮今天的“回家”之路作對,露西妮才走到街道半中間,一聲響亮的箭鳴聲便突然響起,頃刻間傳遍全城,露西妮無比納悶地停住腳步,望向那隊巡邏兵,似乎想從他們的表現中看出什么端倪來,可是,她才轉頭,便見那隊巡邏小隊早已經擺開雙臂,抬高大腿,一路狂奔而去——顯然,這個箭鳴聲實在不會是什么好事情……
突如其來的意外,讓露西妮不由地產生了幾分憂慮,不過,很快地,她便將這種莫名的憂慮拋諸腦后,幾步蹦到自己暫住的民居前,踹門而入……
露西妮回來得晚,大家的晚餐自然也晚,就在眾人還圍坐在飯桌前,你爭我搶的時候,屋外的馬路上傳來一陣陣有規律的踏步聲,聲音并不大,但無論如何也瞞不過這些受過專門訓練,歷經百戰的精英們的耳朵,當即,艾凡比了一個手勢,露西妮和沙拉斯依舊坐在餐桌前,慢條斯理地解決著自己的晚餐,而包括艾凡在內的六個人都各自行動,有向前門跑去的,有向二樓跑去的,有向窗臺跑去的……眾人的分頭探察還沒有完成,民居中耳力非凡的幾人已經可以隱約聽著士兵們敲門、叫門、呼呼喝喝的聲音——他們似乎是從街道的一頭開始叫起的,所以,一時間離露西妮等人所在的民居還有一段距離。
耳聽著這樣的呼喝聲,沒一會,艾凡等人便各自退了回來,一個個臉色都不太好,六人中,向二樓跑去的人叫諾恩,身材矮小但是極其靈活,在八人小組中主要擔任斥候的工作,所以,由他第一個發言:“一共二百多步兵,全副武裝,正在一家家地敲門,似乎是要把所有人都集中起來,再過兩分鐘就會敲到我們這里。”
“城里出事了?”露西妮微一挑眉望向艾凡,艾凡只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露西妮見狀輕輕點了點頭便再也沒有追問——無論艾凡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既然他“說”了“不知道”,那么,露西妮并不好繼續追究。
餐廳中出現了一瞬間的寧靜之后,艾凡的聲音這才響起,依舊是那么堅定平和——“最后一次檢查行囊,所有違禁的事物都交給小姐——小姐,暫時借用一下您的儲物空間。”
所有人見狀迅速而無聲地從頭到腳將自己身上的一切都認真地檢查了一遍,為此,愚者之戒中又多了諸多稀奇古怪的道具以及一些魔法卷軸。露西妮本來就習慣將所有東西都塞進愚者之戒里,所以這下檢查并沒有她的什么事,不過,她仍然是偏頭想了想,右手迅速在空中揮舞著,刻畫出一個魔法字符來,只瞬間,她便消失原地,不過三五秒后,卻又突然出現——這一消失一出現看得諸人一愣一愣的。
不過,露西妮卻沒理會他們,徑自捉過沙拉斯的手,遞上一個用料一般的空間戒指,說道:“哪,放點日用品進去。”
沙拉斯見狀不由微微一笑,按著她的叮囑,將戒指套在左手小指上,接著,從自己的空間戒指中掏出一些干糧、飲水、衣物等等日常用品放入新的空間戒指中,然后再將自己的空間戒指褪下,遞給露西妮。
露西妮也在同時與沙拉斯完成了同樣的事情,只不過,她的愚者之戒一般人察覺不了,所以,她并沒有刻意掩飾,只拿著沙拉斯的空間戒指,再“突然消失突然出現”——沙拉斯的空間戒指便已經不在她的手中了。這一下,眾人便都明白露西妮有一個可以存放空間道具的神奇事物
空間道具是不能疊加放置的,亦即,不能在一個空間戒指里放置另一個空間戒指,要不然,就會引起空間碰撞,會毀了這兩個空間道具。這是一個常識,可是,這個常識放到露西妮這兒卻有幾分不適用——灰界是一個獨立的異空間,它可以存放所有的東西,包括空間道具
諸人如此這般收拾完畢后,敲門聲便已經近在咫尺,他們重新坐回餐廳,吃著有些微冷的食物,等待著——
赤野城是一個軍事重鎮,就算在伊格爾斯的和平時期,這里也是以“一切為軍隊服務”的原則建造、發展的,城中面積最大的地方自然是軍事區,為了容納城中常規部隊的日常訓練,軍事區中不只一個能同時容下十萬人集結、訓練的訓練場,而此時,其中一個訓練場上,人聲鼎沸,嘈雜無比——
城中所有的人都被分批帶入這些訓練場中,場外是虎視眈眈的軍隊把守,整個場面頗為令人不安。
露西妮被艾凡等人圍在中間,隨著人流,慢慢走進訓練場,他們這批人算是比較慢進入場內的,所以,站在了離士兵們較近的距離,而且,他們入場之后沒多久,便不再有人繼續進場。
人群中好一陣騷動,此時,一名軍官站上訓練場的高臺,發聲說道:“將軍剛剛接到線報,城中混入敵方奸細,希望大家能配合檢查,早日揪出奸細,大家也好早日恢復自由——如果有誰鬧事……”話盡于此,他冷冷地掃了眼臺下,不待他多說什么,他身后的士兵們氣勢立馬一變,刀劍前傾,濃濃的殺氣立馬向訓練場中撲去
與此同時,只聽得這名軍官狠厲的警告如同一把銳利的刀鋒,砍在每個人的心頭——
“殺無赦”
濃濃的殺氣以及兵者獨有的戾氣一下子壓過所有人的氣場,讓訓練場中不由得一靜,眾人的氣勢無形中便落入下風,此時,一排排士兵排眾而出,將人群分成一小塊一小塊,逐塊進行檢查——氣勢上一弱,人們縱然再憤然,也不會當即爆發出來,只得按著軍隊的安排行事。
士兵們的檢查極其細致,搜身、盤查身份,甚至就連空間器具也不放過,務必讓人將空間器具內的一切事物都清點出來才算完成,如此這般,檢查速度自然緩慢,可是,卻沒有人敢于在一大隊魔法師及高位騎士的監視下鬧事,大部分人還是選擇了沉默與順從。
露西妮見到這樣認真的檢查,一邊咋舌于赤野城對于所謂“奸細”的重視,一邊慶幸自己剛才多想了一步,拿了兩個空間戒指當掩飾。
由于早就做好了一切準備,露西妮現下十分放心,所以,她靠在沙拉斯的側后方,借著他的身體作“擋板”,開始四下打量起周圍的情況,人群中,各種身份的人混雜在一起,冒險者們往往氣勢較盛,平民和小商人則多擠在一起,避讓著士兵,也避讓著冒險者們,一些大商販則些他們雇傭的傭兵圍著,驚悸不安與憤壓抑的氣質并存。
露西妮左看看,右望望,突然間,她的目光盯在一處,然后伸手戳了戳沙拉斯腰間的軟肉,示意他向自己關注的地方望去。
沙拉斯捉住她作怪的手,挪了挪身子,像是站累了換一個站姿,不著痕跡地調整了視線,兩人的互動雖然隱蔽,但對于一直關注兩人安全的艾凡來說,自然可以輕易看清他們的動作,為此,他也調整了一下站姿——
只見離他們兩個小方陣遠的右前方,一行六人的冒險者團隊正好處在他們的關注點上,沙拉斯只一眼便明白了露西妮關注的原因——
這六人冒險者團隊中,有五人正是之前他們在圖諾托小鎮的酒館里見過的那五名“商人”——五名與“圣光團”關系匪淺的“商人”原本的五人團隊加了一人變成了六人團隊,多出來的那人是一名中年男子,面相普通,身材普通,氣質普通,什么都普通……不過,既然露西妮他們已經確認了這些人與“圣光團”有關,那么,這名中年男子越是普通,內里的玄機自然越是玄妙。
就在沙拉斯和艾凡都關注到這六人團隊的同時,那名最普通的中年人卻突然轉過頭來,直直望向露西妮這邊來,那抹淡定冷靜,不以為意的目光一下子令得露西妮三人只覺背上一涼,緊接著,露西妮發現,那名中年人突然笑了——他沖著她笑了不是對著沙拉斯,也是不對著艾凡,更不是對著其他任何人,他只是沖著她,笑了
笑容溫和親近,雖然僅僅只一瞬間,卻給人感覺無比溫暖……以及,熟悉
露西妮還來不及多揣摩那分令她感覺熟悉的笑容,那人便轉回頭去,神色平靜,而露西妮眨巴眨巴眼,正納悶著呢,卻覺沙拉斯輕輕按了按她的背,示意她回神——露西妮有幾分微怔地轉過頭來,只見五名士兵已經走近他們這隊人身前,面無表情地開始檢查。
搜身、搜包、翻空間器具,盤問、訊問、質問……
直將幾人折騰得磨牙難忍之后,他們才放過露西妮一行,轉而將目標轉向下一波人馬,而被粗魯搜身的露西妮則最是郁悶,不斷地深呼吸再深呼吸——幸好負責搜她身子的是女兵,雖然粗魯了些,但至少還可以忍,如果是男人,指不定她會當場爆發
這番折騰之后,當她再想去尋找那六名與“圣光團”有聯系的人員之時,卻發現,他們早已經湮沒在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