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知是什么日子,從早上開始,就不停地有人提著府中來,狄府里一個上午的時間,都是吵鬧聲一片,吵得柳一條在書房連睡個覺都不能安穩,狄仁杰狄士杰兩個小家伙更是沒有了讀書的興趣,一會腦袋便往外探望一次,還時不時地交頭接耳一番。()
“核桃,知道是怎么回事兒嗎?怎地狄府今天會這般地吵鬧?”柳一條坐直了身子,驅了已經涌上頭頂的困意,高聲把守在門外侍候的核桃給召了進來,開口向他詢問。
“先生有所不知,今天是我們家老爺五十歲的大壽,這些人都是來給老爺賀壽的,多數都是老爺以前的學生。”核桃躬著身,輕聲地向柳一條回答道:“早上的時候老爺還特地吩咐過小的,說是到了午時,務必請先生也過去赴宴。”
“哦?今天是狄大人的壽誕,怎么沒有聽人提起過?”柳一條目光在他的兩個小弟子身上掃了一眼,心里思量著,要給狄知遜備些什么賀禮方好。
“是老爺不喜太過張揚,一度吩咐過家人不許說道出去,歷年來皆是如此,”核桃接口說道:“今天能來的賓客,也多是老爺的老友和學生,外人并不知曉。”
“哦,”柳一條輕點了點頭,這個狄知遜倒是真會做官兒,不張揚,不露骨,連過一個生日都這般地小心,避諱,也難怪他能做到長史這般高的官位。
揮手把核桃打發下去,柳一條在書房內來回走了兩步,見狄仁杰和狄士杰這哥倆兒就像是屁股上長刺了一般,扭來扭去的,一刻也不得安生,便索性向兩個小家伙揮了揮手。道:“行了行了,你們兩個也出去玩兒會兒吧,今天的課就到這兒了。”
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課程。又趕上狄家老爺的壽誕,再加上外面一陣陣地吵鬧之聲,兩個小家伙的心是早就已經飛了出去。把他們硬關在這里也是無用。
“多謝先生!”兩個小家伙一下就從椅子跳了起來,心中對柳一條的好感瞬間倍增,雙雙恭敬地沖著柳一條行了一禮,便歡快地跑了出去。()
守在門外地核桃見此情形,臉上和心中都不由得一陣驚詫,這個柳先生也太大膽了些吧,上課偷偷睡覺也就算了,這次他怎么敢這么早地就把兩位小爺放出去,他就不怕老爺會發火么?
核桃偷偷地回頭向書房里看了一眼,見他正在淡定地揮筆書寫著什么。一點也沒將提早下學的事情放在心上,對柳一條的膽子不由越發佩服起來。
核桃在狄府書房已經侍候了有三年地時間,這三間中。從這個書房里,被他們家老爺,他們家少爺,還有他們家夫人給攆道出去的教書先生,少說也得有三十幾位,這三十幾位當中,沒有一個先生,能像柳亦凡這般,呆得這般長久。雖然這個柳亦凡時常在上課時睡覺。雖然這個柳亦凡在上課時都要課間休息四次,雖然這個柳亦凡在上課時甚至一天都不講上十句話,雖然這個柳亦凡還在府里得罪了最是難纏的大小姐,但是他每隔幾天就能漲一次工資的狀態。無一不說明。他們家老爺和夫人對這個柳亦凡的器重。
雖然核桃看不出柳亦凡有什么特殊的本事和才華,但是這并不影響他對柳亦凡這個人的崇拜。畢竟能夠同時得他們家老爺,夫人,和少爺三個人認同的先生,并不多。
“核桃!”正在核桃胡思亂想,天馬行空的時候,書房里又傳來了柳一條的呼喚,核桃慌忙整了下身,躬身再次推門進了屋里,彎身向柳一條行了一禮這后,恭聲問道:“柳先生有什么吩咐?”
“嗯,我剛給狄大人寫了一首賀詞,勞煩核桃小哥去為我裝裱一下,”柳一條從懷里掏出五文大錢,遞于核桃,然后又把他剛寫好地詩句卷折起來,輕聲地向核桃吩咐了一句。
“是,柳先生!”核桃雙手把銀錢和字畫接過,沖著柳一條行了一禮,又轉身出了書房。出來后,核桃看著手中的字畫和五文大錢,有些苦臉,五文錢裝裱一幅字畫,這個柳先生也忒小氣了一些,五文錢的裝裱質地能上得了臺面么?這里畢竟是長史府,今天來地客人雖說都是老爺的舊友和學生,但多也是出身名門望族的士子老爺,柳先
這么一副五文錢的字畫出去,怕是會被人笑話。
雖然心中有些擔心,但是核桃卻還沒有高尚到要自己出錢為柳一條漲一些臉面的地步,畢竟他也是窮人一個,一分錢,一分貨,五文錢就五文錢吧。
核桃低著頭,思量著應該去附近的哪一家糊裱店,盡量地把這五文錢給花得值當一些,最起碼的,表面上看上去也要好看一些。
駱賓王在黃鶴樓只呆了一天,就跟李如似和蘇晨曦告別而去。他與李如似和蘇晨曦這兩個公子哥不同,離家大半年,他要在年關之前,趕回家里與家人團聚。
“這個駱賓王,也不是俗人,柳先生收了一個好徒弟。”目送著駱賓王下得山去,李如似輕嘆了一聲,在李世民的身邊呆得久了,她多少也學得了一些識人之術。
“如果如似兄見過駱賓王六個月前的書法,怕是會更加震驚。”接過李如似地話語,蘇晨曦輕聲說道:“六個月前,小弟初見他時,他的字還是如一般,讓人看不出頭緒,甚至連一個三歲的小孩子寫出的字體,都比他地字要好看上百倍。但是現在,他地字已經登堂入室,想來再過不久,我大唐又要多出一位書法大家了。”
對于駱賓王,蘇晨曦也算是知根知底的人了,當初她甚至還曾代柳一條教導過他一陣,昨天若不是親眼看到絡賓王親手寫贈給李如似地字體,蘇晨曦定是不敢相信那是駱賓王所為。
“難道,柳先生教給駱賓王的方法,真有那般地神奇嗎?”蘇晨曦忽然想到柳一條留給駱賓王練習時所用的基本筆畫,心里有了一絲疑惑和明悟,若真是如此的話,那豈不是誰,都能練得像駱賓王這般?
量產書法大家?蘇晨曦被自己的這個想法給嚇到了,同時的,在她的心里面也生出了些許的渴望和興奮,若是這種方法真的有效,那可是一個了不得的壯舉,天下間的學子,也就有福了。
“是嗎?”李如似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驚異之色,她也曾隨著李世民專門修習過書法,自是清楚書法一道,并非是一朝一夕就能速成的技藝,六個月,能練成像駱賓王現在的水準,難。
不過這事情一貼著柳一條,李如似卻也是相信了幾分,畢竟柳一條向來都是一個善于創造奇跡,給人以驚喜的人,他的徒弟有些過人之處,卻也是可以理解。
“那是自然!”蘇晨曦兩只眼睛掃向了一旁正與小僮斗嘴的芭蕉,心里思量著,是不是先讓芭蕉去試一下柳一條的這種習字方法?
“好了,不說他了,”李如似輕搖了搖頭,不再去多想,輕聲向蘇晨曦說道:“剛才我已經想到了咱們下一步要去之處,咱們下午就也離開這里吧。”
“哦?不知如似兄下一處準備前往何地?”蘇晨曦收去剛才的心思,扭頭向李如似問道。
“‘夔門天下雄’,咱們這趟便去夔門吧,”李如似看著蘇晨曦說道:“蘇兄不是一直都很欽佩諸葛孔明先生么?咱們這次便去看看當年劉玄德的托孤之地,還有孔明先生所遺留下的八陣圖勢。聽說在夔門的附近,還有一個巨大的天坑地縫,奇異非常,不去看一看,豈不可惜?”
“夔州?”蘇晨曦輕點了下頭,輕聲言道:“那倒是一個不錯的去處,正好我有一個世伯在那里為官,順道還可以去探視他一番,此地距州也不是很遠,算算腳程,半個月的時間,說不得到了年關的時候,咱們還能與他們一起慶賀一番。”
“世伯?蘇兄說的可是狄知遜,狄大人?”李如似恍然想起,夔州長史狄知遜,與蘇府好像是世交,關系一直不錯。
“是啊,不過自狄伯父被遷調至奉節為官之后,我就已經有近十年沒有再見到他們了,也不知他們一家現在如何了?”恍惚間,蘇晨曦好像又看到了以前,在長安蘇府的后花園,那個經常與她一起玩耍嬉戲的小女孩兒,也算是她的第一個玩伴好友,狄芝芝,不知道那個小丫頭現在如何了?身體是不是還似以前的那般嬌弱,跑幾步就咳喘吁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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