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唐

第446章 任幽來訪

詢問了一些閑話,又隨便地考較了下十位學子的才學,謀略,然后在大部分人都心懷忐忑之中,李世民留著他們吃了一頓便飯,之后又面色和善地著內侍把他們給送出皇宮。

太極殿里,又只剩下了李世民與李承乾爺倆兒。

“太子,對這十人,你怎么看?”著人將席位撤下,李世民輕押了一口茶水,扭頭看了李承乾一眼,見太子面色如常,又恢復了先前的淡然,不由輕點了點頭。

“回父皇,這十人無一不是才智高絕之士,能得此等棟梁,是這大唐之福!”李承乾很籠統地躬身回了一句,心里面還在思量著之前李世民的那一句話,那是什么意思,警告嗎?

“呵呵,才智高絕不假,不過說是國之棟梁,卻是有待商榷,”李世民輕笑著搖了搖頭,深看了李承乾一眼,輕聲說道:“有才學的人,不一定就為會官,更是不能輕易地就委以重任。把一個頗有才學的書生,栽培成一個頗有才能的官員,絕不是一年兩年的功夫就能做得到的。”

“為君者,不僅要有識人之能,更還要有用人之方,”輕抿了下茶水,李世民別有深意地接著向大兒子說道:“知道每年制舉之后,為何那些越是有才學之人,朕卻是越會把他們遷調至頗為偏遠貧困之地,讓他們為一方小令嗎?目的就在此處,磨礪,也是考較。一方面是人情世故,一方面是不官為民之心。多則三年五年。少則一年半載,能不能做出政績,能不能獲取民望,就要看他們自己的本事了。”

“多謝父皇教誨。兒臣定銘記于心!”聽得李世民話語之中地教導栽培之意,李承乾收下心中的忐忑,心神一下便安穩了下來,能聽得父皇傳授為君之道,這就足以說明父皇對他地信任和希望。

“嗯,”李世民看了兒子一眼,輕點了點頭,之后又接著問道:“對于剛才地那十名新科進士,你現在怎么看?”

“回父皇,兒臣以為。除了柳二條與張楚聞這二人外,其他八人似都有些不通世故,不明情理之嫌,不知父皇以為如何?”心安下之后,李承乾也開口說出了實話。從那十人剛剛的表現來看,雖然宇文方德與杜之貴他們對皇上的問題也是對答如流,但是若論起他們十人給人的感覺,還是柳二條與張楚聞這兩人更實在一些。

“哦?不知太子為何會這般看待?”李世民放下茶碗兒,饒有興趣地向李承乾看來。

“回父皇。不說剛才在席位上地那一番言談。光是之前在側殿之內他們十人的表現來看,就可以看出一二。除了柳張二人之外,其他們似都有些淡漠。”李承乾低頭頷首,簡略地說出了自己的見解。

“呵呵,不是他們淡漠,不能世故,而是他們在來之前,就應是已經知曉了側殿里的機關,他們是在做給朕來看的。少言,少看,少錯端,這些應該都是他們家里的父輩在事前有做交待,”李世民輕搖了搖頭,對于這些事情,他看得很是分明。

“這,”李承乾的心里又是一提溜,抬頭看了他父皇一臉,見李世民的臉色神色依然,不由得便試著輕聲問道:“父皇既是知道,為何還...?”

“呵呵,說說你對柳二條與張楚聞他們兩人剛才在側殿的表現,怎么看?”對于李承乾的問題,李世民微笑不語,而是又輕聲向李承乾問起了另一個問題。

“是,父皇!”李承乾收斂心神,微低著頭向李世民回稟道:“依兒臣看,此二人似乎并不知曉側室地情況,不然他們剛進側室時,也便不會魯莽地上前去與杜之貴招呼了。后來他們下棋的事情,應該也是真性使然!”

“嗯,他們不知道倒是真的,”李世民又端起茶碗,扭頭看了李承乾一眼,道:“不過他們都不是笨人,就算是不知道,那么看到別人的連番表現,也應是能猜出些什么?那個張楚聞不就曾學著別的士子端坐了一會兒嗎?只有那個柳二條,從始至終都表現得很是隨意。”

“那依父皇地意思,柳張二人最后那一局棋,也是做給父皇看的?”李承乾小聲地向著李世民詢問。

“可以這么說,”李世民點頭輕笑了笑,沒有一點要生氣的樣子,押了口茶水,輕聲開言:“不過他們兩個做得漂亮,朕著人在那面墻壁之上,掛了一方棋盤,為的就是希望有人能夠瞧出其中的關竅兒,有人敢下,能下。柳二條與張楚聞他們,做得很好。有眼光,有膽量,行事很果敢,比之那向個瞧出而卻不敢為地士子,強去甚多。”

“那是兩個很狡猾,而又很有魄力地小家伙!”這是李世民最后為柳二條與張楚聞兩人的表現所做出地評斷。

李世民不反感那些聰明而又狡猾的人,相反,對于這些人李世民還都很是喜歡,大膽而又很有辦法,這樣的人若是為官為臣,定都會有所成就。就像是當朝的那些重臣,房玄齡,長孫無忌,岑文本,就連是魏征那個老倔頭兒,不也都是這種聰明而又不失狡猾的人?

“父皇所言極是!”李承乾隨聲附和了一句,同時也知道,柳二條與張楚聞這兩個人,已經是入了父皇的法眼,他們以后的成就,無可限量。

“好了,此間事了,太子也先退下吧!”李世民把茶碗放下,輕沖著李承乾擺了擺手,開始趕人。

“是,父皇,兒臣告退!”李承乾聞言,站立起身。彎身沖著李世民行了一禮,之后轉身緩步離去。剛走到門口兒。身后就又傳來了李世民的一聲囑咐:“今日朕與你所說之言,莫要再對第三人提起。”

“是,父皇!兒臣明白!”站在門口兒,李承乾又回身一禮。之后才辭別而去。

“小丫妹妹,你好漂亮,今年多大了?”

傍晚時分,當柳一條抱著他的書本從外間回來時,剛到他們這個小院地門口兒,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任幽,這小子又在這里騙小妹妹了。

“我,我十一了!”小丫弱弱地回答,兩只眼睛怯怯地看著眼前這個長得很好看地大哥哥。

“十一了?嗯,也不小了。再過兩年,身子長齊了,就是個大姑娘了,”任幽彎著身子,笑瞇瞇地湊到小丫地跟前。輕聲說道:“看小丫妹妹一在地漂亮模樣,長大后定是一個大美人,等你長大后,嫁給哥哥好不好?”

“小幽!”一旁的張楚楚嗔怪地瞪了任幽一眼,輕聲喝道:“你這臭小子若是再開口胡言。小心嫂子把你給轟出去!”

“呃。呵呵,嫂子。開個玩笑嘛,不必當真,嗯嗯,不必當真!”任幽訕笑地說道了兩句,不過兩只眼睛卻還在小丫的身上瞄來瞄去,一副不死心地模樣。

“死性不改,看來上次狄大小姐的那幾腳還是踢得太輕了,”跨步進了院門兒,柳一條高聲向著任幽調笑了兩句。

“夫君!”“柳大哥!”“姐夫!”

聽得柳一條地聲音,張楚楚三人同時都輕叫了一聲,任幽那小子更是起身便迎了上來,彎身與柳一條見禮。

“行了行了,都不是外人,用不著這般客套,”隨意地沖著任幽擺了擺手,柳一條輕身在媳婦兒的身邊坐下,并示意任幽也在一旁坐定,看了任幽兩眼,輕聲向他問道:“任幽賢弟怎么也到了長安?什么時候來的?”

“嘿嘿,大哥從奉節出發之后,小弟心中不舍,跟我娘請示了一下之后,就緊隨著動身了,不過在路上碰到了一些事情,給耽擱了一陣,今天上午才剛到長安,知道大哥來了長安必會住進蘇府,所以小弟剛才家里安住腳,就著忙著來看望大哥大嫂了,呵呵,”任幽貼在小丫的身邊坐下,不些不好意思地輕笑著向柳一條回道。

“嗯,你倒是有心了,”柳一條輕點了點頭,雖然明知道這小子說得不全是實話,不過他能從奉節跟到這長安城來,倒也真是難得了。

“夫君,時辰不早了,小幽也在這里呆了一個下午,咱們該用飯了!”見兩個人說得投機,似沒有要停歇的意思,張楚楚不由輕聲在一旁提醒了一句。

“呃,呵呵,娘子說得是,是為夫疏乎了,”柳一條聞言輕笑了笑,遂開始吩咐小依她們去端上飯菜。

“知道大哥喜愛這一口兒,所以來的時候小弟給大哥捎來了兩壺清嵐酒,一會兒小弟陪大哥痛飲!”任幽微笑著彎身從桌下拿出兩壇易和居特產的酒水,輕放到桌上。

飯菜早就已經備好,只是一直放在灶房里保暖溫熱,柳一條一聲吩咐之后,很快地,他們正廳的桌子上便擺滿了熱騰騰的飯菜。

吩咐著小依去把酒水燙上,柳一條率先提筷,夾了一口,然后示意媳婦兒,任幽還有小丫他們也一同用飯。

“大哥,聽嫂嫂言講,”任幽提箸夾了一塊瘦肉,抬頭看了柳一條一眼,輕聲問道:“前幾天你們在在長安城的客棧里,被大宏商會地人給欺負了,是嗎?”

“哦,你說那個湯胖子啊,一些跳梁小丑而已,賢弟不必理會,”柳一條給楚楚夾了一筷素菜,放到碗里,輕聲向任幽說道:“等日后有了機會,為兄自是有方教訓于他。”

嘴上說得大度,不過在心里面,柳一條對那湯圓,卻還是頗為記恨,那些人若光是來尋自己的麻煩也就算了,但是看當時的情形,他們便是連楚楚這個大肚子的女人也不放過,敢對自己家人出手的人,不管是誰,柳一條都不會輕饒。

在這個問題上,柳一條是一個很會護短,很小氣地一個人,他很記仇。

這也是為何他會在隱匿避危的同時,心里面還去思量著該如何去報復返還的計劃。

“這種小事情,哪里用得著大哥親自出手,”看出柳一條心中有些不甘,任幽輕笑著開口言道:“小弟與那大宏商會的會長桑梓,有些交情,他們商會還欠著我們易和居一個很大的人情,一個湯胖子而且是已,交給小弟便是了,我去為大哥,嫂嫂,還有我們地小丫出氣!”

“老爺!”溫燙好地酒水被分倒在壺里,由小依給輕輕端送了上來,分別給柳一條和任幽二人滿上。然后,小依又與別的下人一起,依著柳一條地吩咐,全都退了下去。

“來來來,咱們喝酒!”不理會任幽剛才的提議,柳一條笑著舉杯與任幽碰了一下,一飲而盡,易和居的清嵐酒,還是那般地溫醇,香甜,柳一條很喜歡它的味道。

“大哥,你倒是說句話啊?”見柳一條把酒喝完,又去提壺斟倒,沒有一點要回復的意思,任幽不由開口催促了一句。

“你小子對這件事情這般熱心,不會是又有什么事情想讓愚兄為你謀劃吧?”有人愿意幫忙出手,柳一條自是不反對,他從來都不是那種有仇一定要自己來報的迂腐之人,在這方面,柳一條很務實,只要目的達到了,他可以不在乎這里面的過程。

不過,在此之前,柳一條想知道他要付出什么樣的代價才好。任幽這個臭小子,也是一個無利不起早兒的小混蛋,深明打劫要趁火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