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婆婆……”不等桃紅馬上的女子開口,另外一側,似乎跟公主比較親近的一個年輕女子尖叫道,“如今事情緊迫,銅柱國的精兵就在身后,我等如是往別處逃竄,怎么能夠逃出他們的魔掌?這黑云嶺雖然有妖物,可正是這等的兇險,不僅對我等有威脅,更是對銅柱國的精兵有威脅吧?若是他們隨著我等一同進入黑云嶺,奴婢們拼了性命護住公主,當能保公主逃脫,而那些追兵怕是也要葬身在此間的吧!”
“不錯,就是如此!”另外一個女子也是咬牙切齒,“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我等就算是身死,也要拉著這些惡賊們墊背!”
“賤婢!”那吉婆婆聽了大怒,叫道,“這就是你們給公主出的主意么?我江國都城被攻破,王宮陷落,若不成意料,除了公主逃出生天,其他人……怕是都要殉國。公主如今乃是我江國復興的唯一希望,公主身負如此重擔,她如何能夠以身涉險?”
“公主……”說到此處,吉婆婆苦口婆心道,“如今還不曾進入黑云嶺,老奴懇請公主收回成命,咱們轉到加薩國。加薩國一向跟我江國交好,到了那里,加薩國國主必定會收留公主。待得公主將養生息,老奴懇請加薩國助公主復國。”
“吉婆婆……”公主開口了,那聲音很是凄然,“您老莫怪她們幾個,選黑云嶺乃是本宮的主意!跟她們不相干的。”
“是,殿下!”聽得公主開口。吉婆婆的臉上現出一絲的慈祥,似乎她的目的就是讓公主開口。畢竟一個人數個時辰不說一個字,總是讓人擔憂的啊。
既然開了口,公主也沒打算再沉默,疾馳的同時,轉頭看看左近的隨從,苦笑道:“吉婆婆,你覺得憑借這么幾個人,我等就能平安的趕到加薩國?甚至你覺得加薩國的國主會如你所想的收容我等?”
“這個……”吉婆婆微微一愣。陪笑道,“怎么說殿下也是我江國的公主,不僅血脈尊貴,更是江國唯一的后嗣,江國國主之位如今只有殿下……”
“閉嘴!”公主一聲斷喝,“吉婆婆,父王母后等人生死不明。我等不過是拼死從國都之內逃出,你如何就說這等大逆不道之言!若是被旁人聽了,會如何作想?”
“是,是,奴婢錯了!”吉婆婆急忙低頭,不敢再說。
“蒼天啊!”公主說完。似乎心中大悲,不覺仰天悲號道,“我江國一向以仁治理天下,從不冒犯鄰國之邊境,對于鄰國之糾紛均是寬容以待。蒼天為何就如此待我江家?”
公主這聲悲號,一眾婢女都是心傷。幾人還是嚶嚶的哭將起來。
眼看這距離黑云嶺的沼澤不過盞茶工夫了,吉婆婆忍不住又是勸道:“殿下,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只要殿下平安,我江國早晚會有復國之望。若殿下今日要以身飼虎,艱難犯險,一經出錯……可是萬劫不復啊!”
“吉婆婆,你說了這么多,不如望天祈求。讓老天能開眼,讓國都之內的父王和母后能安然無恙,只有他們存活了,本宮才能有平安的希望。若是他們殉國了,你覺得加薩國會收留本宮這個落難的公主么?你舉得本宮僅憑一介女流之輩能讓他們助本宮復國?”公主顯然比吉婆婆看得遠,絲巾之下的嘴角露出一絲的嘲弄。
“殿下……”吉婆婆深吸一口氣,看著已經漸近的沼澤,苦笑道,“老身就是宮內的一個奴婢,只不過老身有造化,從小看著殿下長大,又成了殿下的奶娘,看著殿下……說句冒犯的話就是看著自己的孩子。奴婢寧愿自己死了,也不愿殿下受一絲的委屈,先前殿下受傷,奴婢的心都被割掉了一半兒,如今眼看殿下要深入險境,奴婢的心都要撕裂啊!”
“吉婆婆!”公主的聲音略顯平穩,只不過悲傷再加幾分,“您老的心思本宮知道。不過,既然本宮要來此處,怎么可能單純的涉險?早在銅柱國犯我邊境之日,父王已經有過交待。在這黑云嶺之內有我江國的暗手,而且他老人家也請道門高手用卜卦之術算定過,本宮此行乃是大吉!你不必太過多想。”
“阿彌陀佛”吉婆婆忍不住叫了一聲,“殿下有此大吉,奴婢即便是此時死了也是愿意!”
“呵呵……”公主微微一笑,忍痛將手一探,自桃紅甲內拿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玉佩,那玉佩色成翠綠,晶瑩欲滴,待得公主一絲法力催動,整個玉佩發出一種純凈的綠光,然后從公主的手中脫出,化作一個拳頭大小的飛鶴之狀。那飛鶴在半空中一聲清鳴,比之流星都要快的投入到黑云嶺那濃密的黑云之中了!
“殿下??”吉婆婆大楞的,很是驚愕的看著濃云中被那飛鶴沖出的空隙,幾乎脫口而出,“陛下……陛下居然在此……”
是啊,吉婆婆本以為公主所言是在黑云嶺的左近,可她真是沒想到這援軍會是在黑云嶺內啊。
“不錯,就是黑云嶺!”到了此時,公主也不在隱瞞,“父王早就在這黑云嶺內有些安排!即便是我也是剛剛知道。”
“怎么可能啊?”莫說是吉婆婆不明白了,就是那些一直盤飛在公主之后半空的修士也是不解,眾人都不明白妖物橫行的黑云嶺內,江國國主能有什么安排?當然,也就是瞬間,大家又好似有些明悟,看起來公主的依仗應該就是那些妖物了!
一想到此,數百的兵丁都是大喜,臉上的驚慌稍去,甚至那士氣也足了一些,連腰桿都挺得直了一點兒。
“只是……后手就是后手,只能當做是一種可能的手段。”此時公主幽幽的聲音又是傳來,“時過境遷,父王之安排如今是否有用,亦或者有沒有變故,誰都不知。諸位還要小心為好!”
說完此話,公主也不期待旁人的回答,將銀牙一咬,再次催動桃紅馬朝著沼澤沖去,那種絕然跟親和無干,更好似桃紅馬的汗滴落在已經濺濕的土地上,化就一縷桃紅隱匿了不見。
果然,眾人擔心的情況發生了。半盞茶的工夫,幾乎已經到了沼澤之邊緣,那黑云之中并沒什么異樣,莫說是妖物了,就是一只鳥都不見飛出。
“殿下……”那飛在眾修士之前的老者開口了,聲音如同金鳴,“若是還可以,老夫可以帶著道兵在此排陣,先抵擋片刻。若真是此處的暗手失效,我等還可以逃往他處!”
可惜,還不等公主開口,“啾啾啾……”的一陣聲裂長空的禽鳴之聲大作,眾人駭然回頭,但見剛剛還是聚在一起銅柱國追兵,此時已經將陣型展開,數百只飛禽鳴叫著朝著大道的外側飛去,似乎要將江國逃兵的后路都是封死,逼得他們只能逃入黑云嶺。
那老者見狀面如死灰,抬眼看看濃重如同山岳般的黑云,將手一拍,一個如同番印般的法寶拿在手中,又是低頭看看同樣驚慌的一眾女子和兵丁,略微嘆息,催動法力隨著桃紅馬沖入了沼澤之中。
桃紅馬自然不懼沼澤,那水澤遍布的大道不過就是在它的四蹄之下,甚至諸多宮女同樣也一拍坐下飛騎,或是虛空而踏,或是足下生出各色光華,都是閃在半空,可她們身后的兵丁卻是不成,“唏律律……”剛剛沖入沼澤,一個黑甲軍的坐騎就陷入沼澤,還不等那騎兵飛身跳出拉住韁繩施救,一股絕大的吸力就從沼澤內生出,黑馬哀嚎被泥和水吞沒,幾個骯臟的漩渦在水面之上閃出,那手中拿著韁繩的騎兵急忙松開韁繩,身形躍起被旁邊的騎兵用馬鞭卷住,即便如此,那韁繩也好似鞭子一樣打在騎兵的手背之上,一條血痕驀然生出!
而此時,銅柱國的飛禽追兵如同兩翼展開的巨獸,將周遭數百丈都是擋住,看似緩慢又是極快的朝著黑云嶺推進。那已經飛在半空的黑馬之上,冷峻的將領真是看著旁邊的飛鷹之上,面目猙獰的老者發號施令,待得整個陣型已成,將領開口道:“潘師,本將有些不明白,既然是要放長線釣大魚,為何到了此處就停下了呢?若是如此,本將早在百里之外就能取了長陵公主的性命,何必等到此時?”
“許焜將軍”那老者的臉上閃過一絲的厲色,冷冷道,“我等奉了主公之命要將江國余孽一網打盡,并且也趁著此次機會看能不能挑動加薩國的野心。可是,既然這誘餌已經沒了作用,并不朝著我等所想的方向走,那我等何必再等呢?”
“潘師的意思?”許焜將軍好似醒悟過來,可看看不遠處的黑云更加的迷惑了,試探道,“難不成……黑云嶺的妖精就是江國的余孽?是江家埋下的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