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二老自上次被金問天的黃泉劍氣所傷后,至今傷勢都未痊愈,再加上二老對修煉一途早已看開的淡然心態,都使得二老對寶物與危險并存的黑禽山脈沒太大興趣。
故而在二老有意的一番打點下來,便也退守在了奎瑛山這片戰火平息之地。
本來此山附近每日的巡職是輪不到這二老親自大駕的,烈獸山的筑基期修士都有權在奎瑛山上開辟洞府來閉關修煉,除非是到了宗門召喚時才須現身,但自從一天前有關翠霞派下令通緝羅羽的消息不脛而走后,這片地域來往的烈獸山修士和其他門派修士猛地一下增多了起來,而此種情況不僅在奎瑛山出現,就連附近的其他幾處山脈宗門都不可幸免,來了了許多生面孔修士。
所謂陌生之人,必有可疑之處,抱著這種心態,再加上一些門內長老們的要求,張氏二老也不得不親自上陣,一方面可以巡查來往此地的可疑之人,另一方面,又能防止被外人發現建造在奎瑛山的秘密傳送陣。
不過傳送陣那處地方早被加派了人手看護著,而除了那里外,其他地方又均是正大光明之處,故而張氏二老說白了也能拿附近多出的那些陌生修士如何。
今日二老便是本著一貫得過且過的心理,打算在這附近走走過場后,就立即返回的。
“好了!時候差不多了,你們幾人去西面山腳吧,順便提醒那幾個守著上山之路的弟子最近一段時間眼睛睜大點,不放過任何一名形跡可疑之人,此地的最后一段路有老夫二人再看一遍就是了。”
約過去小半個時辰后,這一大波烈獸山修士在飛過一片低矮的翠坪上空時,忽然一道略顯蒼老的聲音便自人群中淡淡傳開。
所話的這位,正是張氏二老中的那名紅臉老者,此時老者目光肅然的掃了一眼身旁的那些年輕弟子的清逸臉龐,面上露出一股不怒自威之色。
而被老者的目光一掃,四周的幾名練氣期修士不敢怠慢,他們心里早就厭煩了這類吃虧不討好的差事,一聽老者的話,均紛紛點頭應允了起來,隨即這些人遁光聯袂一起,在數聲尖鳴中往老者所說的方向飛去了。
“大哥,這次翠霞派為了羅羽的事情鬧得如此大,都在六大派間傳的沸沸揚揚了,可似乎沒怎么聽到風少那邊有何動靜,按羅羽和風少的交情,這可不像風少一貫的脾氣,我覺得...這其中有點不對勁了。”
當身旁的練氣期修士逐漸消失在視線中以后,一開始有意支開身邊人的紅臉老者還未所化,另一名白袍老者便眉梢一皺的問道。
“不對勁?”紅臉老者聽聞此話,卻仿佛知道些什么似的,面上立時殷紅變幻,頗有些氣憤起來。
“有什么不對勁的!風少十有八九是被風家長老們給關起來了,不然以其有恩必報的性子,單憑上次的救命之恩,就足以讓風少為羅道友赴湯蹈火一次了,何況羅羽和風少主更是相交多年的知己好友。”
“若是此刻風少主還能不受約束的站出來說句公道話,那老夫才覺得不對頭呢!”
紅臉老者聲音一沉,越說越氣的憤憤道,但話里話外,卻也透露出一絲無奈之意。
“不錯,大哥說的有理,風少最近也沒與我們連系,小弟早就覺得不可思議了,只是羅道友總歸也是你我的救命恩人,我們兄弟即便不能為其出力做些什么,但于情于理,也不能和那些要致他于死地的修士同流合污。”白袍老者也點了點頭,先是贊同的分析了一句,隨即又輕嘆一聲的說道。
說完,此老又忍不住看了看自己那位大哥,神色凝了凝,似乎猶豫了片刻,才面色有些復雜的又道:“其實那天,若不是被歐陽師姐抓住了把柄,原本我是不想去黑禽山脈的,不過幸好你我也沒碰到羅道友,不然我可真做不了到翻臉不認人的。”
白袍老者一說完此話,面上隱隱有絲惱怒的樣子,顯然對當日的事情還頗為耿耿于懷,便乘此機會將這些難以放下的心事在自己的至親兄弟面前,一點不保留的直說道。
“二弟能如此想,難道為兄便是那忘恩負義之人不成,你我當時也是被逼無奈的,現在回想起來,自然心里會不太好受。”
紅臉老者聽聞,頓時沉聲‘呵斥’了一句,隨即才神色凝重提醒道,但臉上卻有些惋惜之意一閃而過。
一旁白袍老者聽后,再看看自己大哥臉上的異樣表情,心里霎時五味陳雜,不禁嘴唇蠕動了兩下,正準備開口說些什么,卻又被一下打斷了。
“行了!此地人多眼雜,若是被人聽到你我和羅道友之間的這層關系,少不了要被牽連進去,如今我們兄弟能做的,也就是希望羅道友能吉人自有天相了。”
目光四下警惕無比瞅了幾眼后,紅臉老者卻不容置疑的一句話將此事帶過了。
但就在二老剛一商議完,準備就此返回奎瑛山時,一道平淡無奇,卻在二老的耳中如若雷霆般的聲音驀然出現在兩人附近!
“哦!二位道友真要有此想法的話,羅某只要得二位相助,倒有幾分把握能化險為夷的!”
這聲音飄飄渺渺,分明響徹在耳畔,卻四周空蕩蕩的看不到一個人影!
“誰!竟敢偷聽....咦!你...你是羅...羅羽!”
那突然出現的聲音只是讓二老吃驚了瞬間,隨即話里的內容卻讓二人不敢相信起來!
然而下一刻,茂密的樹林中頓時傳來陣陣低沉呼嘯風聲,接著一道腳踩在普通飛劍法器之上的遁光從下方翠林中一沖而出,青光稍斂并緩緩停在距離二老數丈遠的半空后,才使得二人不相信也得相信了。
靈光里面的修士雖一席青衫,還身著烈獸山普通練氣弟子的服飾,面容也陌生的緊,但那沉穩厚實的嗓音和眉宇間流露的從容神態,無不讓二老心里波瀾大起!
“怎么,二位還不相信在下的身份?”
這名突然出現的普通青年修士自然是易容后的羅羽了,他早就在翠林里面久候多時,此刻一見二老臉上的驚駭之色后,不禁輕笑了一聲,五指間靈光閃爍的往臉頰上一拂而去。
在手指靈光緊貼臉龐的蠕動一陣后,那張其貌不揚,面帶微笑的模樣頓時顯露而出,隨之而來的,更有一股對二老而言如高山仰止般的巨大靈壓,在一閃即逝的瞬間,竟讓二老心里生出窒息之感!
在過去的數次會面中,雖然眾人都知道羅羽是筑基后期修士,但一直以來都不曾親眼見過羅羽的法力氣勢到底有多強。
眼下二老被震撼到的同時,那張再熟悉不過的青年面容也只是曇花一現后,便又小心謹慎的重新變回了陌生模樣。
同時一起收回的,還有那股洋溢渾身的駭然法力,二老只覺得四周壓力一輕后,額頭上竟在剛才瞬間汗珠密布,可見有多緊張了!
“如今不知有多少六派聯盟的修士在尋找羅道友,閣下不找個絕好的隱蔽之處躲藏起來,卻還敢出現在本宗要地,就不怕被發現了蹤跡而萬劫不復?”
緩了口氣的二老目光閃爍的打量著羅羽,其中那名紅臉老者一下忍不住開口道。
除了這番不冷不熱的說辭,此老實在想不到該說什么好了,一想到剛才自己二人所談的內容定然全被羅羽偷聽了去,而自己二人卻茫然不知,當真羞愧的無地自容了。
反正自己二人心里如何想的也被對方得知了,倒不如敞開天窗說亮話。
“萬劫不復?除了鎮守奎瑛山的那兩名結丹期修士外,這附近的修士中,又有誰能奈我何,至少羅某一點也不將他們放在眼里。”
輕描淡寫般的聲音從羅羽淡淡傳出,看其臉上的那股自信,仿佛在說一件普通之際的事情。
這話若換做平時,以羅羽的低調性子,自然是不會亂說的,但如今都落到這種地步了,就不必再顧忌什么。
聽到羅羽如此自大猖狂的一番話,自然讓二老心里覺得羅羽太過傲慢自負,難道不知自己一人之力再強,卻孤掌難鳴的道理,不過因此也更讓二老捉摸不定羅羽的來意了。
“總之羅道友還是小心些的好,我們兄弟也不愿羅道友發生什么意外,在一別多日后,還見到羅道友能別來無恙,老夫也就放心了,但想必最近外界有關道友的事情,閣下也清楚自知的,確實,除了結丹期修士外,同階之中誰能入得了羅道友的法眼,張某當初親眼見識過羅道友的神通,這點老夫也是深信的,但羅道友可知道六派聯盟中的筑基后期修士有多少,就老夫所知,便不下百余位,而敢肯定的是,如今至少有過半之數正在四處追查羅道友的行蹤,道友總不會覺得能一人獨斗數十名同階修士吧。”
這次說話的卻是那位白袍老者,口氣卻比紅臉老者誠摯和善了許多,望向羅羽的目光有一絲復雜,又有一絲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