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鄉路漫長
第一百六十章名人
一周后,董老師叫了寶然同葉曉玲一起,去幫她復查統計這次期末考試的成績。整理登記的同時,寶然也看到了那次作廢的試卷,有三套突然進步神速的卷子,被挑出來單另放到一邊。董老師輕描淡寫地說:“這三個人的期末成績,不管卷面如何,全部登記為零。”
……好狠
從卷面來看,班里拿到了第一套試題的人肯定不只這三個,可誰讓他們最欠腦子呢,不能正確估計自身的水平,硬是伸長了脖子做了出頭鳥,果然某些東西是會笨死的。
葉曉玲扒拉著卷子,顯然也看出來了,勤學好問:“老師,這樣單罰了他們,放過了別人,他們三個會不會不服,覺得不公平?”
董老師又恢復了慈祥平和的樣兒,慢條斯理地說:“不服又怎么樣?他們做錯了事,錯了就該罰,不管什么懲罰,都只能認了,講不到什么公平不公平。別人?等他們自己清白了,再去說別人。”
是啊,從受不住誘惑開始作弊時起,他們就已經自動放棄了要求公平待遇的權利,
董老師看著葉曉玲若有所思的模樣似乎很滿意,轉眼見到寶然臉上模模糊糊的一派坦然,暗想到底還是年紀小的點兒,學習再拔尖兒,人情事理未必就能講得明白,輕輕搖搖頭,還是叮囑了一句:“寶然你聽不懂沒關系,把老師的話記住,以后長大了,慢慢的就明白了”
啊?哦——,寶然反應過來,忙不迭點頭:“記住了老師我記住了”
……真不愧是教育戰線的老,不放過任何一個教書育人的機會。
葉曉玲一項項記,寶然一張張卷子翻看著念著分,同時腦袋東張西望,往隔壁初三年級的教研室里直咂摸。
董老師批改完最后幾張政治試卷,拍拍她,“找什么呢小寶然?”
寶然實話實說:“我有個哥哥上初三,不知道他考得怎么樣了。”
“哥哥?你大哥二哥不都在一中嗎?”董老師才教了一個學期,寶然那護短的爸爸媽媽是知道的,寶晨寶輝考進一中,學校也是備了案做模范示例的,別的還沒了解那么深。
這也沒什么可瞞著人的,寶然就給她解釋:“那是我干爸干媽家的哥哥,吃飯上學都一塊兒的,有時候還住我家。我爸爸媽媽也想知道他考得怎么樣呢”
“哦,那不要緊,叫什么名字啊?老師幫你去找找看。”董老師收起手上的試卷。
“孫二虎。”寶然趕緊報名字,“初三二班的”
“是他呀”董老師就笑了。
……名人果然是名人。
董老師過去悉悉索索翻一陣兒,拿了幾張試卷過來。“還別說,寶然你這哥哥考得還不錯”
寶然心里一緊,……不會吧……
董老師把試卷在這邊攤開,兩套試卷。“寶然你這哥哥這學期進步還是很明顯的。你看,除了語文和英語,別的都及格了。記得以前他們班主任經常跟我們抱怨,這下可以放心啦……嗯,我看看,他理科不錯,底子還是可以的。”
寶然一顆心又落回去:“老師您說他的語文和英語……”
“是啊,就這兩門沒及格,看得出來也是努力了的,不要緊,還有一個學期,再加把勁兒,中考過關還是有希望的……要說啊,你這哥哥看著平時挺能惹是生非的,不過還算是有點兒原則,那些背陰的事兒從來不干。像這次作弊,他們班抓出來有近十個,有兩個排中游的都沒忍住,偏他還是一點兒沒沾”聽上去董老師還是挺欣賞的。
那就好,那就好……
成績登記完了,董老師請她倆吃小蜜桔,算是酬勞了吧。小蜜桔很甜,董老師看著寶然吃得細細致致津津有味兒的樣子,覺得更甜。難怪著孩子都要開始長個兒的年紀了,還是這么一副團團臉,小孩子多半饞嘴,但像寶然這樣,能把任何食物都嚼得香甜可口,如無上美味的,還真是不多見。董老師又記起政治課上,看見寶然同高靜兩個偷吃藏在桌洞里的烤洋芋的情景,兩個小姑年腮幫子鼓得像松鼠,一轉身就見她們挺胸背手坐得溜直,滿眼滿臉的認真聽講,只嘴角邊還掛著細沙似的一些粉面。
想到這里董老師心里暗笑,不由得出聲提醒:“帶手絹了嗎?都把嘴擦一擦。”
那兩個依言照辦。寶然把她的粉白格子小手絹在嘴角按了按,拿到眼前來看,干干凈凈的什么也沒有呀?就說嘛,記得剛才吃的時候自己很小心的一個也沒破呀?董老師這是叫擦什么?
看著她滿臉的疑惑,董老師把臉扭過一邊,沖旁邊墻上的彩色教師守則大掛圖翹了翹嘴角,又轉回來對她倆說:“好了,今天就算全都弄完了。眼看要中午了你們都回去吧,要是這幾天不下大雪,再就……開學再見啦”
葉曉玲搶先說:“怎么會董老師您今年不回老家對吧?初一我給您拜年去,一大早就去”
董老師含笑答應了,“好啊你們來了還熱鬧,老師歡迎記住了只帶著嘴巴和口袋過來,別的都不許帶啊”
寶然明白,這時候老師說的不許帶,那就是真的不許帶,于是和葉曉玲一起點頭表示記下了,接著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董老師,我可能會去得晚一點兒,……我和高靜,還有二班的周紅玉說好了,得先去楊老師家。”
董老師笑得更開心:“那是應該的”
葉曉玲暗悔。
兩人一道出來,葉曉玲記著剛才的失策,怎么想怎么不甘心,終于找出一件事來挽回面子:“江寶然,剛才董老師說的什么做錯了就不要想公平,你知不知道什么意思啊?”
哦?寶然看看她,今天心情還不錯,決定如其所愿,“不知道。”
看著葉曉玲一臉的果然如此外加高深莫測,唉,好人做到底,寶然再接著不恥上問:“到底什么意思啊?”
寶然無知了謙虛了,葉曉玲就平衡了。葉曉玲平衡了,就愿意助人為樂了,“董老師的意思啊,就是對犯了錯誤的人一定要給予懲罰,要毫不留情絕不手軟通俗點兒講,就是要痛打落水狗”
寶然明白了一個道理:兒童教育一定要簡單明了,直白易懂,切忌玄妙高深玩語言藝術,有時候孩子們的發散思維,是很可怕的。
兩人的共同語言不是很多,出校門口不久,便分道揚鑣。
今天有冬日里難得的一個好天氣,白亮亮的太陽照在靜謐厚實的雪面上,映射出一片片淡金色的光,看得久了,會讓人頭昏眼盲。寶然就收回目光,關注著腳下。
路邊有一排排或深或淺的汽車輪胎印,或直或斜交錯著伸向遠方。寶然幾乎是下意識地踩到旁邊無人走過的松軟雪地里,玩起了自小到大總也玩不厭的雪地小游戲:外八字張開了雙腳,間隔規律交錯有致地向前,小心踩出一段再回頭,欣賞著人工制造的一排輪胎印,這叫“走拖拉機”,小小的,圓圓胖胖的拖拉機印兒。
寶然心里有一種清淡而踏實的愉悅,回頭接著一腳一腳認認真真往前踩,不用去糾結有沒有人愛,不用擔心會不會有將來,就這樣一腳一腳地走下去。每天發自內心地笑幾回,再收獲一些溫暖的微笑回來,每天做一點,背一點,畫兩筆,寫一些,心里一點一點地充實飽脹起來。
紅梅昨天告訴她,稿子已經找了報社的老師幫忙看過了,都說很好呢她已經幫著給寄出去了,但堅持沒有署自己的名,只說:“知道你在學校不方便,有信回來了我轉給你,有什么事兒我也幫你看著點兒就是了。保證不告訴別人我們寶然很快就長大了啊,到時候就可以光明正大跟人說,那些都是你的作品啦”
于是發出去的稿子,還是寶然的原名,只是特別注明了要用筆名:雪下。紅梅很是為這個筆名納悶了一回.
“雪下?”紅梅看著寶然寫給她的筆名,“這個名字,……挺別致的。不過好像……,不是很流行呀?你看,人家現在都興起個漂亮點兒的名字,我記得有個叫什么,雪米莉的,多好聽,人家都愛看她的書”
“不絕對不叫那個名字”寶然態度堅決。雖然那個名字很暢銷很賺錢,但是老天作證,她可不想變性。
紅梅一向爭不過寶然,可能也根本就沒怎么想和她爭,就依了她的意思,只是走的時候還在嘀咕:“雪下?什么意思?雪下有什么?”
雪下有什么?寶然回想著紅梅嘀咕的樣子笑了笑,雪下什么也沒有,雪下什么東西沒有。順眼撇向路邊寬大的林帶樹坑里,松軟平展浮云般的雪面上,有那么幾根枯草干枝,探頭探腦地支楞出來。寶然惡作劇地一腳跺上去,浮雪立刻沒過了鞋面。抬腳走開,回頭,卻見那幾根草枝在滅頂一腳的幫助下,抖落了周身的浮雪,怯生生更加展頭露臉。
寶然只顧回頭看著,腦海里天馬行空瞎想著,腳下慢悠悠亂晃著,冷不防前面冒出一條人影兜頭攔住,差點兒撞上。
停住腳步定了定神,寶然就見面前白皚皚的雪地上,黑亮亮一雙半高跟高腰小皮靴,往上,短短一小截黑色緊身毛褲,幾乎被長長的軍大衣盡數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