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鄉路漫長
是的,寶然有一句話還是說錯了,二虎哪里不多事了?也許以前不多事,現在呢,現在他比誰都多事,不僅多事,而且別扭,自打得知情書事件之后,這幾天來二虎同學異常的悶悶不樂,一說起那不長眼的無名臭小子就摩拳擦掌。
少虎想起曾經在寶然那里看到過的幾句話,也不知她從哪本書上抄下來的,問了問她自己也說忘掉了,可那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孫家唯一一個具有文學細胞的少虎同學卻無法忘記:
當你喜歡我時,我不喜歡你
當你愛上我時,我喜歡上你
當你離開我時,我卻愛上你
原本是想著,將來也許會有機會很煽情地背給某個純純的漂亮妹妹聽的,這會兒他只想送給倒霉的二虎同學,和更加倒霉的他自己。當然與愛情無關,只是那驚人相似的陰差陽錯啊……
當寶晨有想法時,二虎不明白,
當寶晨放棄之后,少虎才明白,
當少虎都放棄了,……二虎他倒像是終于明白了……
少虎這么想著,終于華麗麗地郁悶了。
更為郁悶的是,自始至終,都只是他們這幾個旁觀的在干著急,……不,準確的說現在就他一人兒在著急,因為那陰差陽錯被陷進去的是他親哥,還是他這個弟弟多管閑事推了一把陷進去的。
至于寶晨,他那妹妹分明是毫不掛心的,他自然也就樂得輕輕松松看熱鬧。自己一著不慎,挖下好大一個坑,如果不能及時地填平了,寶晨鐵定會一腳將他也給踹進去,……或許再幫忙踩踩。
寶輝?寶輝更加不能指望,那小子跟自己一樣,可以同富貴,不能共患難的……
現在只能慶幸,慶幸大家都在外面上學,得見的時候不多。等開了學就好了,少虎想,快開學吧,開學了大家天各一方,等寶然再上了大學,……她愛去哪兒去哪兒只要別去山東,想也不會去山東……,到那時就好了,時間一長,再濃的葡萄汁,也能給沖淡成白開水。
馬克思主義教導我們:一切事物都是在不斷地運動,變化,和發展的。顯然,少虎同學考大學時的應試目的過于功利,出了考場就把這個真理拋之腦后了,……所以,其實他還是在拿老眼光來看待二虎。殊不知我們的二虎同學,經過大學寢室文化近兩年的熏陶,雖說不上變質入味,最起碼早已不是以前的懵懵懂懂了。
所以少虎不知道,晚上母子幾個一起圍在大臥室里看春晚,山東大嬸被趙本山和閻淑萍逗得前仰后合,而少虎自己正沉浸在梁雁翎載歌載舞的像霧像雨又像風當中時,他家那個一向沒什么心事的二虎同學,借口去廚房倒水喝,悄悄地回了兄弟們的臥室,找出了白天不屑一顧的那本雜志,翻開,細細地看了一遍。
然后,去廚房喝水,喝了很長時間,直到師奶殺手蔡國慶開始在臺上又蹦又跳,二虎同學才沒事人兒一般轉悠回來。
山東大嬸眼珠不錯地看著臺上乖巧討喜的奶油小生,隨口說他:“干什么去了這長時間剛才還有那個香港來的大鼻子,叫什么龍的,……成龍?可精神了你都沒看到”
二虎一聲不吭坐下,一起看電視。
少虎歪頭看看:“咱媽問你呢,干什么去了這么長時間?”
“……吃多了。”二虎眼睛只盯著電視,過會兒見少虎還在看他,又補一句:“拉肚子。”
山東大嬸沒再注意,少虎也無法繼續深究。春晚將結束時敲過了新年鐘聲,兄弟兩個下去放了鞭炮回來,山東大嬸就喜氣洋洋宣布了大年初一的重頭戲:大虎相親。
二虎迷惑:“這兩年怎么恍惚聽著,好像大哥都相了好幾回了吧?至于嘛非要排到今天來?這要是再相不成,大過年的多影響心情啊”
“啊呸呸”山東大嬸作勢打嘴:“什么叫相什么成就不會說個好話……這回可不一樣,這個把握最大今天下午借了你們妹妹家請客,你們兩個都給我打起精神來,到時候也過去幫襯著。”
二虎少虎面面相覷,……這跟我們有什么關系?
“……該不會是……”少虎想象力比較豐富,臉上有些扭曲:“大哥今天還要值班,要我們代他去相媳婦兒?”
……不怪他,這會兒電視臺正滾動式播放著那大名鼎鼎的《婉君》。
“嗨”這回山東大嬸真上手了:“越說越不像話那能代的嗎?就你們倆這毛毛躁躁的,那能去代替大虎?做夢……主要是讓姑娘看看咱家兄弟多,心也齊”
同一時間,寶然家里,一家五口圍在電視跟前守著歲,也在說著這個新鮮事兒。
“還有這樣兒的?”寶輝笑著問:“大年初一相親啊,還帶全家,沒聽說過”
“現在你聽說了”
對于大虎的個人問題,寶然熱情不下于山東大嬸,呃,中年婦女的本性使然。“你們也都當心著點兒啊別給捅婁子這姑娘我和你們大嬸都見過了,哎呀特別好,沒有意外的話,這次是十拿九穩的啦”
寶晨聽得有趣:“這什么人啊大虎還沒見呢就十拿九穩的?”
寶然爆料:“是小河南媳婦兒的同村老鄉,在他們隔壁店子里幫工的,聽說還是個高中畢業,人很能干的干媽好像跟她打過兩次交道,滿意得很”
“哦……”寶輝明白了,“這是兒媳婦兒跟婆婆兩個看對眼了,根本就沒大虎什么事兒”
……這你個小伙子可就不懂了吧
爸爸微微笑,寶然不屑地看他。……就是要兒媳婦跟婆婆對付了,才能更牢靠哪
寶晨看著不緊不慢,卻總是正好搶在寶輝的前面將妹妹跟媽媽剝好的瓜子仁兒一顆顆捏來吃了,也在好奇:“既然寶然干媽都滿意了,直接領回家就得了唄還上咱家走一遭干什么?”
媽媽解釋:“那姑娘一個人來這邊,要強著呢這要是沒個章程就直接去了大虎家,算是什么?她那給人幫工的又住得湊合,大家一商量啊,就來咱家說起來好說,還方便親近要真成了,那還是你們嫂子呢”
寶晨寶輝表示開了眼界,也是,他倆再聰明再機靈,大小伙子怎么也想不到這些婆婆經。
“那行”寶輝表態:“該干什么盡管吩咐,我們全力配合”
寶然笑嘻嘻:“寶輝嘛勤快一點嘴巴甜一點就沒問題,寶晨你更簡單,……老實呆樓上別下來就好啦”
“……那為什么?”寶晨不解,爸爸媽媽也迷惑。
“大哥你要是也跟著下來,是想讓人姑娘相誰呀?”寶然問。
這天下午,姑娘過來了,不出兄妹幾個的意料,果然是體健貌端,結實紅潤型的,除了大概因多讀些書而具有的沉靜安穩,簡直就是個年輕縮小版的山東大嬸兒。小河南兩口兒將孩子放在家里,也跟著過來了,給寶然爸拜年順便給他們老鄉壯壯聲勢。
大虎一直在局里值班,午飯后才過來,總算趕在了姑娘的前頭,嗯,時間掐得一點不浪費,……他這邊剛坐下,那邊就敲院門兒了。
第一眼效果應該還不錯,據寶然觀察。
姑娘很大方,笑吟吟將大虎從頭看到腳,又從腳回到頭。
大虎更大方,坐在沙發里也是身姿堅挺,腰板兒筆直,眼神不閃不避,泰然自若。
到底是部隊出來的又被廖所長操練過,心理素質過硬,臉皮厚度夠高。
寶晨還真就沒下去,只窩在樓上看書,倒不是真有那么自戀,實在人太多了轉不開身來。完成了露臉任務的二虎,倒沒有跟前幾天似的轉眼不見蹤影,而是尾巴一樣跟著寶晨。
寶輝同少虎禮貌性地打個招呼,就一塊兒出去了,給大家騰地方,寶然貓冬不愛出門,家里的熱鬧還是愛看的,一趟趟上樓下樓地給他們通報消息。
姑娘要寶然叫她鐘姐姐了,姑娘主動介紹自己的家庭成員了……
寶晨點頭:“第一印象通過。”
姑娘說起自己的理想抱負了,姑娘打聽大虎的工作強度了……
二虎猜測:“有戲?”
再第三趟跑上來,寶然端起寶晨遞過的小茶杯,咕嘟嘟喝下一大口,興奮得臉放紅光:“……成了我覺得,這回肯定成了”
“真的?”“怎么說?”兩人同時問。
寶然放下杯子喘口氣:“鐘姐姐親自洗手上廚房,說是要做個冷盤兒給碗飯添個菜”
寶晨往后一靠,捏手指:“那差不多,……成了吧?”平日里再怎么受歡迎,其實寶晨對于這種目標明確的傳統……方式,還是不怎么在行。
二虎遲疑地說:“應該……,成了吧?我好像聽誰說過要是有人愿意給做飯吃就是愿意嫁……”
下面的話被一左一右兩對視線牢牢地掐住了。
“誰跟你胡說八道的?捏死他”寶晨說。
“凡事不能想當然哦,二虎哥,……都這樣誰還敢下館子?”寶然勸。
二虎默默點頭,過一會兒沒頭沒腦地說:“過兩天我跟你一塊兒走吧。”
等寶晨疑問的眼光落到他身上,二虎才又補充:“在家里呆著也沒什么意思,去你那兒找個活兒干干,……好不好?”
寶晨看看寶然,寶然無辜地回視。
“好啊”寶晨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