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聽到地牢里有人跟自己說話,徐長青先是愣了一愣,隨后立刻反應過來,心知此人定然是那名賊人,于是冷冷的“嗯”了一聲。
雖然地牢里的人所說的話并不是太多,但是從其中透漏出來的信息,已經足夠徐長青判斷出事情的大概了,能夠驅使大內高手的王爺天下少有,而能夠驅使這些懂得邪法之人的王爺就只此一家。看來做為玄罡天魔左右手的陰魁已經在這里開始部署了,這人是他派來偷盜這座鎮魂塔鎮器的手下或者門徒,只不過他沒有想到這里竟然會有一個太清兩儀鎖靈陣,而那件鎮器正好是陣引子。
“尊駕快點過來救我,我的手腳被那幫狗雜碎給打斷了,動彈不得。”那人似乎很著急,急聲向徐長青求救,又轉而惡狠狠的說道:“等我離開了這個該死的鬼地方,我一定要趙家人不得好死,特別是趙家那個寶貝女兒,要玩殘她,然后把她買到妓院去當千人騎、萬人操的婊子,才能解我心頭之恨。”
徐長青上前幾步,便來到了地牢的牢房之外,只見在微弱的燈光下面,一個留著山羊胡,身材瘦小的中年人躺在地上掙扎著想要坐起來,他的四肢怪異的扭曲著,癱軟在地上。徐長青并沒有再走上前,而是站在了燈火的陰影處,將聲音放低沉,然后帶著一點京腔,說道:“東西呢?圣君讓你來取的東西呢?”
“我已經把它藏了起來,非常安全,等我出去以后,自然會告訴師父!”那中年人也不是省油的燈,故意留了一手道。
徐長青也沒有繼續逼問,轉而問道:“他們逼供的時候,你把圣君的計劃說出來沒有?”
“沒有!當然沒有!”那中年人連忙否認,說道:“我在臨行之前已經發了本命毒誓,無論遇到什么事情,都不會透漏半句師父的計劃,否則便百鬼噬身而死。”
“不可能,如果你沒有透漏消息,為什么今天趙家和唐家會派人前往三河屯?”徐長青隨意挑選了一個地名,來套中年人的話。
“三河屯?他們去三河屯干什么?”中年人愣了一愣,沒有轉過腦筋來,說道:“另外兩座鎮魂塔分明在平鄉鎮和百歲……”說著,他突然意識到了什么停了下來,怒聲道:“你不是我師父派來的人,你到底是誰?”
雖然中年人及時反應過來,沒有把話說完,只透漏出來了一個鎮魂塔的所在,但是從他透漏出來的另外一個地名,在附近只有兩個地方符合,一個就是百歲岣,另外一個就是百歲山。
徐長青從陰影中走了出來,臉上帶著冷笑,說道:“多謝兄臺舍命告訴徐某這些事情,徐某無以為報,以后重陽中元的時候多燒點紙錢,以祭奠兄臺的在天之靈。”
聽到徐長青的話,中年人想起自己的本命毒誓,臉色立刻變得蒼白起來,隨后身體像是失去了控制,不停的抖動,身上的皮膚向外鼓起,看樣子像是有什么東西想要從他身體里面沖出來。緊接著中年人發出半聲慘叫,身上鼓起的包全都集中到了喉嚨,無數厲鬼從他的嘴里沖出,然后瘋狂的啃噬著他的身體,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就只身下了一個骷髏架子。那些厲鬼似乎尤未滿足,又朝徐長青沖了過來,準備啃咬他的身體。然而徐長青沒有躲避,右手掐住劍指,左手握住右手,右腳抬起用力一跺地面,沉聲說道:“有請關帝圣君上吾身,急急如律令!”
只見剛剛咬到徐長青身體的十幾只厲鬼立刻被一股浩然的剛正之氣給震得魂飛魄散,徐長青則一臉正氣凜然,右手虛握一柄由神靈真力聚集而成的青龍偃月刀。面對無數沖到面前的厲鬼,他快速的舞動無形的偃月刀,只見他無形刀身劃過的地方立刻卷起一股青色的天地正氣,逐漸形成了一個漩渦,將所有的厲鬼全都吸了進去,絞得粉碎。
當所有的厲鬼全部消失后,徐長青雙手結送神印,念了一遍送神咒后,被請來的神靈真力逐漸消散,最后重新化為一股精純的愿力重歸虛空。
對于石家神打,徐長青已經簡化了很多,原本按照他現在一品的修為,想要請神必須要設香壇,但是有九流大道的輔助,原本復雜的請神儀軌變成了如同一般的神打術類似的簡單手法。雖然沒有那種二品境界招手既來的速度,但是現在改進后的請神方法也差不到哪里去。此外威力也很讓他滿意,這些厲鬼如果用道法對付的話,一定需要動用到法器,而現在空手便可將其制服,這算得上是一個不小的提升。
徐長青已經獲得了他想要的一些信息,正準備離開地牢,這時發現從幽冥大圣弟子的骨架里面掉落出來一卷用骨頭刻寫的簡書。從他將簡縫在肚子里面,就足以看出這人骨簡的重要性,極有可能是幽冥大圣的本命功法黃泉道。稍微用力將牢房的鐵欄桿掰開后,他進去將那卷骨簡撿起,也不細看,收入袖里乾坤中,然后快步離開了地牢。
從地牢的院子離開后,徐長青立刻躍上一旁警示用得木架高臺,將神目打開,向四周掃看了一下,找尋一處中間聚集很多人,周圍卻被隔離開來的地帶,只有符合這個條件的地方就是那名陰魁弟子被抓的地方。很快他便發現在西北角屬于八門休位的一處宅院,聚集了不少趙家的青壯守衛,周圍卻全部隔離開了一圈無人區。
幽冥大圣的弟子在取得寶物之后,便引起了太清兩儀鎖靈陣,被陣中的鎮魂道力壓制住了體內的鬼力,當時就幾乎不能動彈了,而事后趙家人卻沒能從他身上搜出那件寶貝,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寶貝被藏在了他倒地不起的附近地方。趙家人雖然不明白他為什么會倒在地上不能動彈,但是他們也想到了飛賊藏寶物的地方就在他倒地所在的宅院里面,于是乎便派大量守衛留守,等婚宴過后有了足夠人手后,再行尋找。
對于這件寶物,徐長青非常好奇,能夠讓幽冥大圣不惜冒著走漏風聲的危險,也要派人過來偷取,可見這件寶物絕對不同凡響,極有可能是攝取戰魂的重要物件之一。對此徐長青是志在必得,但是并非今晚,今晚已經做得夠多的了。如果幽冥大圣依舊重視這件寶物的話,定然會派人來劫取,到那時徐長青再趁亂將寶物拿走,如此一來就安全很多了。
徐長青找到了地方后,翻身落下,然后按照原路往回走。當走到了一處小花園的時候,忽然聽到了有人正一邊走過來,一邊說話,他立刻停下了腳步,轉身躲在了假山后面,等來人走了以后,再橫穿過去。
“趙紈,你真的準備就這樣把自己綁在這種陳腐的家族利益之上,當做禮物送給別人嗎?”一個顯得中氣十足的女聲從假山對面傳了過來,接著便聽到腳踢石頭,而石頭落入池塘的聲音,似乎這女子對這個即將出嫁的趙家大小姐非常不滿。
趙紈長嘆了一口氣,說道:“我畢竟是趙家人,父母生我養我,沒有讓我受到一天的苦,我必須要為趙家的利益做出一些犧牲。”
“哼!所謂犧牲就是把你賣給唐家那個只會甩西洋派頭的唐家二少爺嗎?”那女子冷哼一聲,說道:“以他的才學和人品怎么配得上你!難道你愿意更這樣的人過一輩子!”
趙紈說道:“表姐,你不要再說了!現在說什么都晚了,前兩天家里來了飛賊死了七八個人,現在爹把整個村子都封了,即便我有飛天之力也不可能逃走,何必再說這些惱人的話來傷我的心呢?”
“小紈!”那女子似乎也覺得說得有點過了,上前抱住了趙紈。接下來的事情,讓徐長青覺得目瞪口呆,眼前的兩個女子坐在了池塘邊上,竟然像是一對戀人一樣親吻起來,而且將手伸入對方的衣服里相互摸索,并從喉嚨深處發出了非常淫迷的聲音。
徐長青現在感到有點哭笑不得,沒想到出來一趟竟然看到了這樣一幕,原來趙家大小姐不愛須眉愛巾幗。兩名女子并沒有那種露天席地、宣淫交歡的愛好,那名表姐在趙紈耳邊小聲的說了幾句后,兩人便攜手離開,直到這時徐長青才接著月光看清了趙紈的模樣。難怪唐威會見到她的照片后便魂消色受,一改往日行徑,迫不及待的下聘禮,也難怪唐家四爺會對其垂涎三尺,不惜和侄兒翻臉。她的確生得一副絕世容貌,瓜子臉,柳葉眉,杏目挺鼻,再配上一張櫻桃小嘴,這張臉堪稱完美無缺,身上穿著一件山西這一帶特有的寬長領旗袍,將身體的凹凸曲線全部勾勒了出來,就算徐長青這樣道心堅固的人也不禁會為之心動,更何況普通人。
當那兩名女子走后,徐長青正準備離開,忽然又聽到了一處隱密的樹林里傳出非常微弱的哭泣聲,于是又站住了腳步。只見原本應該在前院的新郎官,這個時候從樹叢里走出來,臉上的掛著淚漬,一臉悲憤,目含恨意的看著兩名女子離開的小門,雙拳緊握,咬牙說道:“好一個大家閨秀!我唐威雖然不才,但是一點點男兒骨氣還是有的,今日之辱來日定當報還。”
說完,轉身快步從另外一個小門離開了花園。看到這一幕,徐長青立刻把握住了事情的脈絡,不禁佩服那名始終背對自己的表姐心計高深,先借用趙紈的名義將唐威約到后院,然后再引誘毫不知情的趙紈說出這樣一番話,借機羞辱唐威。唐威本就是個心高氣傲的人,自然會不甘羞辱,定然會讓這門親事無疾而終。
花園已經再無其他人,徐長青快步穿過,就當他剛剛回到房間的時候,從地牢方向傳來了響徹云霄的警鐘聲。他聽到后,立刻將衣服換下來收入袖里乾坤中,然后躺在床上裝睡。果然沒過多久,門外就傳來了熙熙攘攘的腳步聲,跟著房門一腳被人踢開,七八個人舉著火把怒氣沖沖的走了進來。然而當看到徐長青剛剛睡醒的樣子不禁愣了一愣,為首之人很快清醒過來,簡單的說了一句搜,便開始搜查徐長青的行李,黃家兄妹也被警醒了起來,都害怕的躲在了徐長青的身后。
當搜過之后沒有發現什么,來人臉色陰沉,轉頭瞪著守在院子內外的幾個人,問道:“是否真的沒有人離開過這個院子?”
“回大總管,我和老徐他們就守在房門口,的確沒有看到有人離開!”負責守衛的這幾人紛紛點頭說道。
趙府大總管皺了皺眉頭,轉身一揮手,說道:“走!”
“慢!”就當趙府的人準備離開的時候,徐長青卻從床上站起來,叫住了他們,指著散落一地的衣物和給黃家兄妹買的啟蒙書籍,冷冷的說道:“人不是狗,狗進來了亂吠亂咬一番,我沒辦法跟狗計較,但是人不同,趙家大總管是否欠我一個解釋呢?”
“你一個小小的江湖術士也配讓我解釋,若不是看在你是唐家外親的份上,我連這番話也懶得跟你說!你最好識趣走人,免得我發現了你什么偷雞摸狗的行徑,到時候難堪。”趙府大總管冷哼一聲,然后一揮手領著人走了出去。
看著一行人離開,徐長青臉上帶著不屑的冷笑,對于這些即將大禍臨頭的人與其爭辯也是白費口舌,轉身吩咐黃家兄妹收拾一下散亂的物品,繼續睡覺。之后那名趙府大總管又搜查了唐家其他下人的房間,這些下人不同于徐長青,他們全都是唐家的胞衣長工,世代給唐家做事,早已是唐家的一員,曾幾何時受過如此欺負,一言不和之下,兩幫人便打了起來。
事后唐彪和唐威趕了過來,問明情況后,臉色變得極其陰沉,心道趙家一出事哪里都沒有搜,先搜了唐家下人的院子,而且還派了人監視這里,這哪里是對待親家的作法,分明是在防賊。想到這里,唐彪立刻暴起性子,破口大罵,唐威也是新仇舊恨齊上心頭,見到唐彪不依不饒的吵鬧,他不但不勸阻,反而火上加油,讓唐彪鬧得更加兇了。最后把趙家的老太爺和趙家家主也給驚動,紛紛過來解釋勸說,最后把負責監視的人也撤走,連帶那名大總管也被打斷了雙腿,掌了四十多個耳光,才令到唐彪的怒氣平息,而這件事也讓唐威的去意更加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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