錚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在朝中的權柄有多重,每天仍涂過著日子,可朝中的官員們可就不這么想了,一個未滿二十歲的毛頭小子,皇上何以授他權柄如此之大?掌握著京城防衛也就罷了,連朝中百官他都有權監察,這未免也太過寵信他了,長此以往,幾年之后,朝中必將出現第二個潘尚書。
歷史上一手遮天的權臣很多都造反,為什么?因為他們的官實在是太大了,手中握著的權力也太大了,大到連權臣他自己都想不出什么辦法再升自己的官,于是每天上朝的時候,權臣就情不自禁的多瞄了幾眼皇帝坐的龍椅。然后腦子里就開始YY,如果那張椅子由我來坐坐,那該多好呀……
人的野心和是無止境的,更何況方錚只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這份天大的權力交給他,誰知道他會不會因野心膨脹而變得不可一世,甚至打起不該打的主意?
于是朝中大臣們的勸諫奏折像雪片般飛進了皇宮,包括與方錚關系一直不錯的魏承德在內,都紛紛上折請求皇上三思而行,勿將權力集中在一人身上,否則難保江山社稷不會被第二個潘尚書所覬覦。
奇怪的是,皇上將所有的奏折留中不發,對群臣的勸諫既沒說贊同,也說反對,不交議,也未批答。群臣見皇上態度敷衍,頓時都不高興了,心說咱們正兒八經的上奏折,為你的世代江山考慮呢,你這是什么態度?答不答應的好歹也得出來說一聲吧?
于是群臣們毫氣餒續上奏折,第二次奏折的措辭就激烈多了。有的指稱皇上任人唯親,乃禍國之道,不可取有的更是將矛頭直指方錚方錚此人面相狡詐,有雄之相,其心不小云云。
皇上仍然置之不理,只是這些奏折丟給剛剛入朝監國理政的太子,讓他批復。
這下太子可難了有心答應群臣削方錚的權,又怕父皇對他的處理方法不滿意是拒絕了群臣的請求,這對剛入朝,急需群臣輔助和擁護的太子來說,做這個決定可不輕松。
深思熟慮后,太子在奏上批復了六個字:“緩議之,勿復奏。”——
邀地雅間里方錚與長平小倆口正卿卿我我。濃情蜜意喂我一口雞湯。我喂你一口美酒波流轉間。滿含款款深情景之肉麻。直令侍立一旁地女侍衛們地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長平一頭飄逸地長發已高成了高結椎式。這是已婚婦女們慣用地發型。就是將頭發攏結后扎束在腦后。然后用簪子或頭釵固定住。使得整個人看起來成熟大方。
長已不見往日地青澀。舉手投足皆帶著一股婦人地嫵媚風情。——不得稱贊方錚是個機靈地小伙子。他見長樂小公主整日霸占著長平。于是生平難得勤奮地將自己關在書房一整天。歪歪扭扭地寫了幾十個童話小故事。有前世地經典。也有自己胡遍亂造。
將故事交給小綠。方錚便與長樂談條件。她跟小綠睡。小綠給她講故事。在付出了一千兩銀子地代價后。長樂才不情不愿地跟著小綠去睡了。方錚詭計得逞。連連地進了長平地房。一償夙愿。與長平共赴……
長平也償了夙愿。終于完完全全成了方錚地女人。對待方錚也更溫柔了。以往刁蠻地脾氣似乎已完全不見了蹤影。整個人煥然一新。不論何時何地。都那么地溫婉清雅。小鳥依人……
雅間地門忽然被人推開。一名青年男子款款走入。邊走還邊笑道:“聞知方兄在此。小弟特來與方兄……”
青年男子話還未說完呢,長平毫不猶豫的一腳踹去,口中暴喝道:“沒見老娘正跟夫君用飯嗎?來人,給老娘揍死他!”
方錚扶著額頭嘆了口氣,我這老婆,怎么說呢?唉,對我溫柔就行了,不能指望她太多……
長平隨侍的女侍衛們在青年男子進來之時便已將他圍住,聽到長平的命令,毫不猶豫的拿著這名不速之客當作了練拳的沙袋。
進來的青年男子被這頓忽然而至的拳腳打得慘叫連連,急忙蹲在地上雙手護住腦袋,口中大叫道:“誤會!誤會了!哎呀!”
方錚一聽聲音,咦?挺耳熟,好象是蕭懷遠那小子……
自從潘尚書叛亂之后,方錚便再也沒見過他,不知他最近在干什么壞事兒。這小子一貫滑不溜手,自己與他幾番斗智都勇雖都占了上風,讓他吃過幾次小虧,但方錚瞧見他還是不太順眼。
最讓他鬧心的,是蕭懷遠的身份,方錚至今都沒弄清他到底在為誰效忠。這么一個身份不明的人,誰敢放心與他來往?
長平見進來之人好象跟自己的夫君相熟,大吃一驚,急忙便待阻止女侍衛們施暴。老婆打了夫君的朋友,這也太說不過去了。
誰知方錚卻一把拉住她,不動聲色的朝她眨了眨眼,接著轉頭望向窗外,深情的道:“啊!娘子,你看,多么繁華熱鬧的盛世之象啊!”
長平與方錚久有默契,見方錚如此做派,豈能不領會他的意思?
長平扭過頭,惡狠狠的朝女侍衛們斥道:“沒吃飯嗎?給老娘狠狠的揍他!”
接著回頭柔意綿綿的倚在方錚肩上,軟軟糯糯的道:“啊!夫君,風景果然很美耶……”
“方……方兄!我有情報!你再裝……我死也不告訴你了……哎呀!”蕭懷遠的聲音越來越微弱。
方錚大驚失色,一個箭步沖到蕭懷遠身邊,攔住了女侍衛的拳腳
懷遠趴在地上已奄奄一息,渾身直抽抽,鼻青連嘴角都吐了白沫。
“蕭兄!怎么是你?蕭兄!你醒醒啊!兄弟我來遲一步未想到天人永隔何其痛也……”方錚抱著蕭懷遠的身軀,仰天嚎啕大哭。
“方兄,省省力氣吧……我還死不了……”蕭懷遠無力的道。
“啊!蕭兄!你終于醒了?你可知小弟我多么的擔心你嗎?”
“是嗎?方兄實在是太費心了,可方兄你為何一直抱著小弟不放?小弟并無龍陽斷袖之好,還請方兄自重啊。”
“啊?”方錚愕然低自己果真抱著蕭懷遠,這該死的小子也沒跟他客氣軟的依偎在自己懷里,如小鳥依人般,臉上還露出愜意的笑容,猥瑣之極。
方錚心里惡寒了一陣,一惡的雙手捧住蕭懷遠的腦袋,像扔垃圾似的往外一丟懷遠一時沒防備,腦袋狠狠撞在地上自然又是一陣殺豬般的嚎叫。
“啊!蕭兄!你又么了?小弟一時失手,還望蕭兄莫怪……”
長平在一旁看得實在了了狠的白了方錚一眼,領著女侍衛們便出了雅間留下充足的空間讓這兩個無恥之徒盡情發揮他們虛情假意的特長。
“行別裝了,在我面前玩裝死這一套,你還太嫩了點兒,你是練過功夫的,別說這幾下揍都扛不住啊……”長平出去后,方錚便站起身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笑意連連的欣賞蕭懷遠滿地打滾慘叫。
蕭懷遠倒也光棍,見瞞不過錚,也不再裝了,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走到桌邊也給自己倒了杯茶,兩人對坐著,就這么互相看著對方笑,笑得都很假。
“潘書倒臺了,蕭兄,你到底效忠于誰,現在可以說了吧?你現在再不說,小弟我只好把你當成潘黨余孽給抓起來,嚴刑拷問了。”方錚笑瞇瞇的望著蕭懷遠道。
蕭懷遠苦著臉:“方兄,小弟自問沒得罪過你吧?你怎么老是不放過我呢?咱們認識這么久,摸著良心說,小弟可曾害過你?”
方錚哼了哼:“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是什么狗屁身份?用得著這么神神秘秘的嗎?”
蕭懷遠笑道:“跟方兄比起來,小弟連狗屁都不算,方兄又何必一再苦苦相逼呢?”
跟這小子說話太費腦子了,方錚如同狗咬刺猬般,沒法下嘴。
嘆了口氣,方錚無奈道:“好吧,不說這個了。你剛才說你有情報,什么情報?”
蕭懷遠裝傻道:“情報?我有說過嗎?沒有吧?”
“來人啊!給老子接著揍!”
“啊!方兄!小弟知錯了……”
“方兄,先恭喜你手握大權,從此位極人臣了。”蕭懷遠先笑著向方錚拱了拱手。
方錚咂摸著嘴道:“你這恭喜我聽著怎么不對味兒呀?”
蕭懷遠笑道:“方兄果然聰明,方兄可知,如今你已是朝臣的眾矢之的了?如今你已危在旦夕啊……”
方錚聞言愁眉苦臉道:“知道,我幾次進宮請求皇上削我的權,都被皇上駁了回來,唉,皇上拼命把我往上捧,大臣們拼命把我往下壓,這幫人到底在玩什么呀?”
蕭懷遠正色道:“方兄可得小心啊,皇上捧你自有他的用意,大臣們群起而打壓你,卻是受人煽動,此事方兄若處理得不好,小心危及性命啊!”
“受人煽動?誰?誰跟我過不去?”
“方兄以未及弱冠之年便身居高位,換了誰心里都不舒服,方兄就不必問了,還是早作打算為好……”
“我也想過了,如果實在沒法交出權去,那就暫時先避為好……”
兩人在邀月樓的雅間里關上門低聲商量了一個多時辰,這才分手道別。
回府的路上,方錚心里沉甸甸的。自從潘尚書倒后,他總覺得朝中有一只無形的手,在里面興風作浪,最莫名其妙的是皇上,他為何授予自己如此大的權力?這不是把自己抬到火架上烤嗎?還有,皇上廢除陳規將胖子調入吏部,又命太子監國理政,接著自己監察百官,戍衛京城另外朝中抓了一批潘黨官員后及時補充進了一大批候補官員入朝,三個月后還要開恩科舉士子,朝中四派勢力隱隱漸具雛形,太子一派,所謂清流派的保守官員一派魏承德為首,自己和胖子算是一派那些新補充進來的官員又是一派……
瞧這事兒亂得,方錚腦袋都大了好幾圈兒,皇上不是最恨臣子拉黨結派嗎?瞧這朝中如今的勢力布局,朝中的四派分明就是皇上故意放縱甚至有意撮合而成的,皇上到底什么意思?惟恐天下不亂嗎?老頭兒該不會是鎮壓叛亂上癮了吧?這可不是個好習慣,有空得勸勸他……
在家休息了幾日錚沒去上朝也沒去看影子的擴充工作,溫森來請示了好幾次都察院該選址建造了,也被方錚擋了回去。現在正是敏感的時候錚可不想再引起群臣的反感。
百官群起而反對方錚掌握大權,其中有個目的就是們不想看見都察院順順利利建起來,好好的當著官兒,收受賄賂正收得興高采烈,誰愿意頭上忽然多了個機構管著自己呀?
方錚對他們的打算心知肚明,幸好方錚本人對權力并不熱衷,更不喜歡每天忙于公事,他只對銀子感興趣。
說到銀子……潘尚書已經審過,是不是該去他府上抄家了?方錚摸著下巴琢磨,潘尚
這么多年官兒,拉黨結派,扯旗子造反,這些可都是去填的無底洞啊,沒點經濟實力行嗎?沒準他家有座金山等著本少爺去挖呢,本少爺若不笑納,豈非對不起妻兒老小?家里四個老婆,將來都要為本少爺生兒育女,若不多為家人撈點錢,以后哪來銀子請奶媽?孩子大了,娶老婆要聘禮,出嫁要嫁妝,這些都得花錢呀……
決定了!抄家去!跟國庫一九分成,我九,國庫一,買賣公平,童叟無欺。
打定了主意,方錚高聲道:“來人!快來人!去叫溫森來見我!”
一旁的下人應聲剛出門,溫森便神奇的出現在了方錚面前。
現在溫森出現的方式比較溫和,被方錚教訓過一次后,溫森乖巧多了,進來之前還先敲了敲門,禮貌得簡直就像個受過多年儒家禮教的爾雅君子。
“嗬,你來得夠快,我說老溫啊,你是不是沒什么事做,整天就趴我家房頂上,等著我召喚了?”
溫森趕緊笑道:“大人言重,碰巧屬下有事向您稟報……”
方錚一把扯溫森便往外走:“有什么事待會兒再說,叫影子兄弟們全體集合,咱們去潘府抄家……”
溫森為難道:“大人……您能等一等?屬下有事稟報……”
“天的事兒都比不上抄家重要,說實話,老潘家我很早就想去抄了,白花花的銀子放在空無一人的府宅里,多危險吶!還是搬到我家庫房里比較放心……”
“大人……潘文遠托牢頭從天牢話來,想與大人見最后一面。”
方不管不顧的扯著溫森往外走,心不在焉道:“行,沒問題,你去告訴他,等我抄完他家了,就去天牢看他,與他把酒言歡……”
抄完家再言歡?溫森有些無語了。
“大人,您還是先跟他見一面吧,沒準潘文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告訴您呢……”溫森苦勸道。
方錚一時也難住了,思量半晌,終于跺了跺腳:“走!先去天牢,這老東西就快挨刀了,事兒倒不少,耽誤本少爺發財……”——
天牢仍然一股陰氣森森的味道,故地重游,方錚不由生起許多感慨。
上次方錚入獄,是皇上向潘尚書妥協的結果,是做給潘尚書看的,以此來穩住潘黨的人心。
事隔不到一年,潘尚書自己卻進來了,而且犯了謀反大罪,永遠也翻不了身。不能不感慨世事無常,風水輪轉。
天牢重地,防備森嚴,特別是關押潘尚書的牢房,守衛更是重重疊疊,連禁軍和影子都派有人駐守。
方錚乃御前紅人,如今又手握大權,守衛怎會不認識?一路上根本沒人阻攔,直接來到了關押潘尚書的牢門前,獄卒沒等方錚吩咐,二話不說便主動打開的監牢的大鎖。
潘尚書已憔悴了很多,頭發胡子都花白了,見牢門開了鎖,潘尚書主動走上前去,將監牢的門打開,目注方錚道:“你來了?進來吧……”
方錚心中忽然浮起一幅怪異的景象,他想起《大話西游》里那個羅嗦的唐僧,他還在想,如果唐僧……哦,不對,如果潘尚書此刻忽然拉住他的手,對著他深情款款的唱起:“ONLYYYOU……”自己是該一巴掌呼過去呢,還是一刀捅過去?
幸好潘尚書沒方錚那般不著調,將方錚請進來后,他便坐在牢內簡陋的床板上,淡淡的道:“方大人,老夫有些機密之事與你單獨說,你能否請隨從先回避一下?”
方錚滿口答應:“沒問題,老溫啊,你先出去一下……慢著!出去之前,先幫我搜搜他的身,萬一這老東西身上藏有利器,向本官行刺,那我就死得太冤了……”
溫森低聲應聲,便上前開始仔細的搜潘尚書的身,搜過之后,溫森向方錚點了點頭,示意無事,這才退出了牢門。
潘尚書苦笑道:“都說方錚貪生怕死,凡事保命為先,此言果然不虛……”
方錚干笑道:“小心駛得萬年船嘛,性命攸關的事可開不得玩笑……你老人家六十多,活夠本了,我還年輕呢……”
兩人一直是生死仇敵,素無交情,也不需先來一番虛偽的客套寒暄。
方錚見牢房內除了一張床外,連把椅子都沒有,坐都沒地方坐,方錚豈肯委屈自己?立馬毫不客氣的一坐在床板上,還朝潘尚書擠了擠,道:“哎,過去點兒!一點都不熱情,客人來了也不說給讓個座兒……”
潘尚書人在屋檐下,不得不給他騰了個位置出來,兩人并頭坐在一張床上,面向牢門,感覺特像一對苦難爺兒倆……
“說吧,你叫我來干嘛?咱倆的交情還沒到一塊喝酒聊天的份兒上吧?”
“方大人,你憑一己之力,破壞了老夫的謀反大案,皇上怕是對你更寵信了吧?方便告訴老夫,皇上如今升了你什么官嗎?”
“告訴你也無妨,皇上將我封了侯,命我為京城守備將軍,主管京城防衛。并且成立都察院,命我監察朝中百官……”
潘尚書捋著胡子,閉上眼睛想了想,半晌之后,開口道:“方大人,請恕老夫直言,如今你的情勢危在旦夕啊……”
方錚聞言郁悶了,一個蕭懷遠,一個潘尚書,都說我危在旦夕,什么意思呀?我臉上刻著“倒霉”倆字還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