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慢慢升到正中,上山的道路卻始終不見什么動靜,四個人蹲在樹林里無聊等待,寧禹疆撿了幾塊小石子,又要水成壁現場雕刻一顆石頭骰子,在地上畫出飛行棋的簡便棋盤,教他們玩起飛行棋。
兩個仙人加上一個凡人都不曾玩過這種殺時間的簡單游戲,聽寧禹疆講解一遍規則,親身體驗過一遍,馬上來了興趣,尤其水成壁與鳳一鳴從小背負家長的沉重期望,幾乎從出生起就是在枯燥的修煉中度過,而柔兒從小就是兄弟姐妹們欺負漠視的對象,他們雖然境遇各有不同,但都是既不曾有過太多伙伴,更不曾這樣與同齡人聚在一起放松嬉戲的。
一個普通的小游戲,只把他們樂得手舞足蹈,連本來內向膽怯的柔兒也展露出快樂的笑容。寧禹疆一抬頭正好看到柔兒笑靨如花的美麗模樣,忍不住多看兩眼,柔兒被她看得不好意思,笑容轉眼便淡了下去,眼中泛起幾絲恐懼。
在金族的時候,姐妹們看她笑就會想辦法把她整哭,罵她丑八怪……柔兒暗暗懊悔,眼前這個風族長似乎比姐姐都還厲害,不知道要怎么整她呢!
“喂喂喂!你剛才笑起來很好看的啊!為什么轉眼又一副小媳婦模樣?不知道的以為我欺負你了呢!”寧禹疆果然不滿起來。
柔兒一驚,說話就有些不利索了:“沒……沒,風族長你沒有欺負我……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奇怪啊,你也是個仙族的人,怎么跟你姐姐完全不一樣,她明明刁蠻得很。”就算是那個同樣看起來文靜溫婉的木瑕雪,實際上也是個厲害角色。水瀟寒是自己的好朋友,那就更不用說了,專業人士啊!用藥救人時別提有多帥了!
“我……我怎么可以和姐姐比……”柔兒低下頭去。
“也對,雖然你膽子小了點,但你比你姐姐好多了!”寧禹疆點頭附和道。旁邊兩名男士也心有戚戚焉地點頭稱是。
柔兒吃驚了,從小到大人人都說她不如姐姐金迎秋,在光彩照人不可一世的姐姐身邊,她不過是陰影里的一根沒有價值又不起眼的小草,今天竟然有人說她比姐姐好?!太不可思議了。
“怎么會,姐姐身份高貴,長得又美麗,法力也比我好多了……”柔兒習慣性地為姐姐辯解,換來寧禹疆的嗤之以鼻:“長得是還好,不過性子真讓人討厭!法力……咳,我不評價了。身份高貴?你跟她不是一個父親生出來的嗎?哇!你不要變相贊美自己哦!”
柔兒臊得小臉通紅,囁嚅道:“我、我沒有,姐姐是大夫人所生,是嫡女,我們身份不一樣的。”
“我真不懂你們那些臭規矩,都是一個父親生的,就算母親不同,這也不是你們自己可以挑的,有什么高貴不高貴的?會投胎就算高貴嗎?做人失敗、性情惡劣、品格低下、不干好事,就算是神仙生的也是個垃圾!”寧禹疆哼道。
柔兒垂頭不語,毫不反抗的樣子讓女霸王很不高興:“哼!你心里一定想,我是站著說話腰不痛對不對?”
“沒、沒有,我不敢!”柔兒被她“欺負”得快哭了。
“不同意就不同意,不高興就不高興,不爽就不爽!有什么敢不敢的?”女霸王氣惱于對手的軟弱可欺,幾乎張牙舞爪起來。
水成壁與柔兒相處有些時日,知道小姑娘就是這樣畏縮內向的性子,終于仗義執言,攔著寧禹疆道:“好啦好啦!莫非你想人人都像你這樣暴力兇惡?”
寧禹疆一手戳著他的鼻尖狠狠道:“我哪里暴力兇惡了?”
“你這樣還不暴力兇惡?”這下子不但水成壁,連在一邊看戲的鳳一鳴也不禁莞爾。
寧禹疆扁了扁嘴,終于沒忍住,撲哧笑了起來。柔兒松口氣,也彎起了嘴角。
“你笑起來多好看啊!應該多笑才對,你應該跟我差不多年紀吧,老耷拉著眉頭嘴角,容易長皺紋變小老太婆。”再開口,寧禹疆溫和了不少。
柔兒不敢反抗,大著膽子怯生生地笑了笑,寧禹疆總算滿意了。鳳一鳴也大敲邊鼓道:“是啊!這位仙姑笑起來漂亮多了。”
他不說還好,一說柔兒的臉又紅透了。
昨日之前,鳳一鳴心目中的仙族乃是高不可攀神圣存在,不過這一日一夜的相處,卻意外地發現這些仙人除了法力高強外,與凡人似乎也沒什么不同,本來的偶像崇拜心理慢慢淡了,言談舉止自在了不少。
“我警告你們啊!生成現在這個身份也不是我愿意的,你們不可以因此歧視我排斥我!更不可以因為我是什么見鬼的仙族嫡系就一廂情愿地認為我不懂你們的苦!”寧禹疆想了想,非常嚴肅認真地補充強調道。
在她心目中,以身份為理由把心中視作異類的人排斥在外又或者固執地認為對方不懂自己,其實都是一種歧視偏見,旁的人怎么看待她可以不管,眼前這幾個算是比較順眼的如果這樣對她,那就太沒勁了。
尤其是水成壁,雖然他從來沒有說什么,但是她看得出來,他其實對自己的身份是有些介意的——換了任何一個人,被母親天天拿去與別人比較,都很難不介意。
在場三個人集體被雷倒——先不說她的身份,光她這個兇巴巴的性子,誰敢歧視她啊!
笑鬧一陣,太陽還是堅定地掛在半空,寧禹疆又想到一個更簡單的殺時間游戲——畫井字!
“就這樣,兩橫兩豎,分成九格,一個人畫圈,一個人畫叉,兩個人輪流一人畫一個,不管橫的豎的斜的,誰先把自己的符號連成一條直線就算贏!”寧禹疆拿了樹枝就在地上比劃,這個游戲規則比飛行棋更要簡單,三個“新人”都是一次上手。
“光這么玩沒意思!我們加點彩頭,贏了的那個可以問輸的那個一個問題,或者要一個小東西,如何?”寧禹疆偷偷奸笑道,這個游戲她都玩到爛熟了,這幾個家伙要贏自己是沒有可能的!穩賺不賠啊!
水成壁聽了,眼中有些什么一閃而過,笑著答應下來,鳳一鳴大覺有趣也贊成,柔兒從來就沒什么意見的,另外兩個人贊成了,眼巴巴看著她,她連遲疑都不敢,連忙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