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什么母子?難道……
她是有過懷疑的,可連她自己都未證實,鳳仙桐如何得知?
鳳仙桐給自己的義憤填膺匆匆做了個結,隨后抬腳狠狠的向兮若腰腹踢去,這一腳攜了她的怨、她的恨,還有她無處宣泄的絕望——她居然嫉妒這該死的賤人
她是天之驕女,一直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任性妄為的活著,豆蔻芳華,她不顧母后的勸住,不可救藥的愛上了那個沒心的人,從此人生兩重天。
他如何敢不愛她,她要給他好看
清白人家的女兒初為人婦,哪個不是夫君小心呵護著,他從不將她擺在眼里,她只想讓他悔恨,那夜的荒唐她不敢再去回憶,依稀記得七八個赤身裸體的少年輪換著壓在她身上,她等他開口,哪怕只是一個心痛的眼神,可她已痛得淚流滿面,他卻只是嘴角勾笑,一派淡然的坐在一邊遵著她的吩咐撫琴,在她昏厥之前乃至隨后的幾年,仍不知此舉給她帶來了怎樣無法挽回的傷害,只是漸漸懂得,她不是給他好看,只是讓自己在他眼中更加難堪罷了。
她以為天無絕人之路,是以讓她遇上了墨羽,她逼著自己漸漸忽略了雪歌的存在,當真動了要嫁給墨羽的心思,可墨羽不想娶她,她曾想過如果懷上墨羽的孩子,墨羽大概就會接受她了,也就是她將那念頭越燒越旺的時候,兜頭的涼水讓一切熄滅,透心的涼了——她用那么激烈的方式毀了自己的處子身,所以老天罰她今生無嗣,她不可能懷上墨羽或者任何一個男人的孩子了,永遠不能可是憑什么這賤人隨隨便便就能懷上,而且父皇和墨羽同時給她下毒,那個孩子怎么可能還在?
雪歌說他思慕這賤人,墨羽為了這賤人待她時冷時熱,就連暫時與她定下婚約的西番大王子的視線也在追著這賤人,憑什么好事全是這賤人的,她是練過功夫的,敢保這一腳下去,一準送這賤人和她腹中的孽種見閻王。
千鈞一發,春兒突然竄了過來,猛地沖開了鳳仙桐,兩股沖勁撞在一起,結果就是鳳仙桐和春兒重重的跌趴在了一起,春兒尚好,可鳳仙桐爬起來后卻是盡顯狼狽,殺氣騰涌,一腳將不及躲避的春兒踢飛出去老遠,才想甩鞭子結束這礙眼的丫頭,鞭子梢卻被兮若緊緊拽住。
鳳仙桐斜眼睨著兮若,冷笑道:“不知死活的東西。”
兮若表情陰冷,盯著鳳仙桐一字一頓道:“我的丫頭,你憑什么傷她?”
鳳仙桐一直覺得兮若軟弱可欺,不曾想兮若這樣盯著她,竟讓她心底升騰出一陣不可遏制的懼意,強自鎮定,譏笑道:“傷她如何,宰她又如何,莫說是她,本宮今日連你一起辦了”
兮若面不改色,扯著嘴角,冷聲道:“你試試看,今敢傷我一根頭發,回頭墨羽就卸你一條胳膊,我死不足惜,可南國十四公主還有大好的人生,孰輕孰重,你應該清楚。”
同為虛張聲勢,兮若自覺用的比春兒技高一籌,墨羽會為她開罪鳳仙桐?這事連兮若自己都不信,不過她表現的十足自信,自信到讓鳳仙桐遲遲不敢下手,兮若暗自盤算,這里又不是荒山野嶺,先前墨羽和她表現的百般恩愛,若有人經過,為了討好墨羽,總會去通報一聲,那樣她和春兒就有救了。
鳳仙桐視線在兮若臉上流轉了許久,找不到破綻,心中分明此事不宜久拖,森然的笑,反唇相譏道:“墨羽那么驕傲的人,如何忍受得了女人的背叛,墮胎的藥都喝下了,如今居然還有身孕,也不知道是誰的種呢”
鳳仙桐對兮若和墨羽之間的相處了解的太過深刻,深刻到百般蹊蹺,兮若卻沒想到這一重,她只是錯愕著,那藥她確實喝下了,可如今孩子還在,雖她和他之后還有過幾次,可時間上卻差懸殊——那么短的時日,有了孩子也不會有任何感覺和發現的,莫非那個時候墨羽只是有意讓她心中難受,并未將事情做得決絕?
手心倏地生出一陣,兮若瞬時回神,卻原來是鳳仙桐趁著她愣神時猛地抽出了被她拽著的鞭子。
鳳仙桐身手麻利,鞭子一解脫,隨后退后兩步,鞭子向兮若臉上直直的招呼過去。
兮若總是在不該走神的時候神游太虛,卻又總在該糊涂的時候清醒的可惱,她從鳳仙桐眼底清楚的解讀出了了即便同歸于盡也在所不惜的決然,或許昨夜她曾戚戚然的覺得生無可戀,可此時不同,雖未確診,卻由鳳仙桐嫉恨的眼底了然自己當真有了身孕,現今有一個脆弱的生命要依附著她存活,她沒有借口不愛惜自己,絕對不會逆來順受的任由鳳仙桐傷害。
閃身躲避著凜冽的鞭風,鳳仙桐見兮若敢躲,愈發怒不可遏,鞭風一次快過一次,兮若氣喘吁吁,左右躲閃,可身上還是實誠的受了幾鞭子,感覺腦袋越來越沉重,眼前也開始漸漸模糊,依舊咬牙堅持著,一遍遍的告訴自己:小十七,你不能倒下,若倒下了,鳳仙桐那瘋婆子絕對會讓你一尸兩命,挺住,母妃看著你呢,挺住……
亂中易錯,一腳踏偏,趔趄兩步,身子難以控制的向后仰倒,兮若暗道:完了眼角余光瞧見鳳仙桐的鞭子緊隨其后追了過來,閉眼不看自己即將承受的折磨。
撲通一聲巨響,兮若卻沒等來預想中的痛楚,反倒有一陣已漸至熟悉的清新味道鉆入鼻翼間,腰身被一只有力的胳膊緊緊攬住,緩緩的睜開了眼,是墨羽滿目不舍的審視,她扯了抹虛弱的笑回了他的擔心,莫名動容——她終究得以脫險。
耳畔一陣嘈雜,兮若偏過頭看去,鳳仙桐狼狽的趴在地上,她帶來的嘍啰們圍做一團,七嘴八舌的問著她可有摔傷,兮若以眼神詢問墨羽,墨羽只是伸出手來輕撫著她蒼白的容顏,小聲呢喃著:“我的女人,豈容他人隨意傷害。”
說罷看也不看鳳仙桐,抱起兮若轉身就走。
鳳仙桐掙扎的撐起身子,對著墨羽的背影怒吼著:“墨羽,你這烏龜王八,你不是仇恨背叛么,好,很好,你懷里那個賤女人有了野種,你還當她是寶的捧著,這是本宮今年看見的最有趣的笑話本宮等著看你怎么處置她”
兮若抬頭看著墨羽,他深邃的眸閃過一抹愕然,視線掃過兮若平坦的小腹,隨后霍然轉身,盯著被藍玉攙扶起來的鳳仙桐,陰沉道:“你說什么?”
鳳仙桐甩開藍玉,搖搖晃晃的上前幾步,令兮若清楚的看見自她右額角綿延至右眼,一團血肉模糊,先前鳳仙桐將鞭子甩在兮若身上前,墨羽適時抓住,用力一扥,鳳仙桐不及防備,順勢重重摔在地上,額頭磕碰后擦過凹凸不平的石子路,兮若打了個寒戰,不知她那右眼可還保得住?
鳳仙桐對自己的傷口不管不顧,放任血水污了精心妝點過的容顏,顫手指著被墨羽小心翼翼護在懷中的兮若,又哭又笑道:“賤人,你果真好本事,當初你那下濺的娘將父皇迷得暈頭轉向,你長得遠不及她,沒想到手段比她更高桿,偷懷上了野種,竟還能讓驕傲自大的墨大將軍對你呵護備至,安思容和鳳莞姑母教授的狐媚子招數果真非同一般啊,哈哈”
墨羽一愣,鳳仙桐趁機將兮若從他懷中拉了出來,墨羽瞬間反應,伸手扶住兮若的腰身,兮若將將穩住身子,抬手用盡十二分力道向鳳仙桐左臉扇去。
啪的一聲脆響,鳳仙桐身形一晃,向一邊栽倒,好在有藍玉護著她,才沒讓她再跌個狼狽,鳳仙桐混合著污血的臉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面貌,被兮若這一掌打過,更顯猙獰,推開扶住她的藍玉,惡狠狠的瞪著兮若,咬牙道:“你這賤人竟敢對本宮動手,本宮定要你生不如死?”
說罷抬腿就向兮若踢來,兮若被墨羽一帶,輕松避開她的踢踹,墨羽一手攬著兮若,一手隨意一撥,鳳仙桐再次跌趴在地。
兮若看著鳳仙桐,一字一頓道:“我母妃和靜修師父很高貴,不是你這種女人可以隨便侮辱的,這一巴掌,我是替她們討回的。”
鳳仙桐吃力的抬了頭,墨羽的聲音涼悠悠的插了進來,“誰告訴你若兒有身孕了?”
鳳仙桐伸手胡亂擦了一把被血水糊了的眼,瞪著墨羽冷笑道:“當然是那野種的親爹告訴本宮的。”
墨羽微微瞇了瞇眼,隨即抱起兮若抬腿就走,春兒緩過了勁,爬起來踉蹌跟上,鳳仙桐在墨羽身后歇斯底里的叫囂:“墨羽,代養野種的感覺很舒服么,那賤人根本就不喜歡你,你不知道吧,上次她在宮中和雪歌私會擁吻,她還和牟刺有私情,你看不起我,那她呢,她也是鳳家的人,骨子里承著鳳家的風流,你還把她當寶?”
墨羽不再停留,只是淡漠的丟了句:“那是我與內子之間的事,無需不相干的人掛心。”
兮若貼著墨羽胸口,聽著他沉穩的心跳,突然生出一種踏實感,好像他的臂彎能為她擋風遮雨——墨羽為了她,到底傷了鳳仙桐。兮若嘴角勾出一抹笑,慢慢墮入無邊的暗色,他和她已有了這般深的牽連,不是么?若他全心信她,或許她也沒必要太過執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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