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花開

第一二八章 他太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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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初見第一二八章他太色了

她被夢魘所困已有些年頭,他先前便知曉,這些日子左右不離,見識更是深刻,卻始終未想過要將收在箱子里的檐鈴拿出來。

然今日,他放她醒來,撈著閑時,他竟翻出了串檐鈴,這是他之前親手選的,鈴身四周浮雕著桃花瓣,鈴內撞珠下懸了兩股紅色絲線,線端結著五彩琉璃珠,風拂過,鈴響珠和,悅耳怡人。

他將檐鈴懸在了兮若床頭的位置,那么許多的鈴,他也只懸了這一串,至于鳳九和牟刺的心意,呃,他一直都不是很寬宏大量的人,那兩串他給壓箱底了,其實也不能這樣詆毀了自己,他都沒將它們丟掉不是么?

她的腳步聲極輕,他卻留了心,看著親手掛上的檐鈴輕柔的舞,聽著她在他身側駐了腳,他偏過頭來,對她展顏而笑,回了她那樣的話,便是他自己都辨不出那是真心還是假意,待到說過之后,才不停的同自己說:塵羽,你這樣做、這樣說,不過是想哄了她對你死心塌地罷了這是一種手段,不必再步步為營操控南國權勢走向,那就挖空心思擺布了身邊這個女子的心意好了,這樁事,也蠻有趣的

正對著他的那張臉,委實不好看,且難以端倪喜怒,可他卻知道她隱在假面之后的表情在聽了他那番話之后,變得不自然了起來,他想,若是她此刻沒有遮擋,她那白皙的臉定然已飛上了嫣紅,他為這個料想而心情愉悅,不曾想她立在那里靜默了許久之后,竟悶聲悶氣的出了聲,“你既知道我不踏實,為何不早些掛了檐鈴,還選了檀香讓我聞,檀香這東西,我多少還是知道些的,確如你所言,是可能安撫焦灼的,佛家子弟更喜歡聞了這個味道靜心冥想,但你須記得,我如今可是有身孕的人,時常聞著這樣的味道,你是打算讓我的娃兒被熏死,如他命大,活下來了,你打算讓他受了熏陶,好去當那有名的耍猴和尚么?”

原辰有些愣怔,好在他向來反應夠快,視線飄向她平坦的小腹,脫口道:“你怎么會有這樣的念頭呢,你肚子里懷得是我家的種,我自然心中有數,豈會害他?”

他覺得他回答的很明白,卻不想她又換了態度,指著他憤憤道:“你這個人、你這個人說這樣的話,大白天的,真是太色了,我不跟你說了。”

兮若說罷,拎了裙擺轉身跑開,原辰依舊立在石頭上,風吹過,卷起他整潔的衣擺,有些涼意,這個局面,好像和他的預想有些出入,他鎖了眉頭呢喃道:“我這個人——哪里太色了?”

尾隨著兮若跑過來的小花,看著兮若走了,原本打算跟上去的,可聽見原辰的自言自語后,頓時止住了追過去的動作,圓滾滾的眼睛眨了眨,隨即往地上一趴,肉呼呼的身子一翻,將肚皮朝上,一雙稍嫌肥短的前腿捧起一條后腿,身子微弓成蝦子樣,做出剔牙的動作來。

立在方石上的原辰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小花;漫不經心的跳下方石,伸手輕撣一絲不亂的衣袖;漫不經心道:“稍后上路,夜里還能宿在前頭段家村,正好去見個熟人。”

小花停下剔牙的動作,前爪松開后腿,肚皮依舊朝向,似在等待下文。

原辰頓了頓,復又開口道:“我記得鳳華雄的寵侍高興當年就是他操的刀,因其手法純熟,人送綽號段一刀,不過前幾年告老還鄉了,近來有傳聞說,他在家中悶得慌,便司些給豬羊牛馬之類的禽畜去勢的營生,也不知老眼昏花后,手法可比得當年嫻熟?”

小花一骨碌爬了起來,撒丫子就跑,跑出去老遠之后,才扭身回頭,目光幽怨的看了原辰一眼,最后鉆進輜車,本本分分蜷曲著身子窩在柳編笸籮里,用尾巴遮住紅眼睛,不敢再出去了。

兮若那個時候已經回到車里,隱約聽見了些原辰的話,隨后看著小花倉皇失措的表情,垂了頭偷偷的笑。

她醒來的那天,據原辰說是七月初五,日子很是恬淡,他們一路向南,本就是牛拉車,時不時還要停停歇歇的,走得并不快。

這一日一早醒來,她看著擺在床頭的草編蚱蜢,一天編一只,如今已經攢了十五只,心中縈了說不出的感覺,回想這半個月她和原辰之間的相處,雖不像真正的夫妻,卻也有叫人無法忘懷的欣喜。

她的床很大,明明夠睡下兩個人,不過原辰從不與她同床,其實她從未看見過他入睡,先前她曾猜想大概是她睡了后,他才就寢,后來她在床沿偷偷放了兩根頭發,翌日醒來,卻發現那兩根頭發本分的待在昨晚的位置,她才確信,他果真不曾與她同榻。

她最初醒來時,他說她的胃空了許久,不適宜立刻吃硬的東西,所以一日三餐全是流食,他給她一連吃了三天白米粥,吃得她十分抱怨,他才訥訥的回了句:“能吃上這個,你怎么還不滿足?”

她疑道:“我為什么要滿足?”

他回:“因為這是我親手煮的。”

她一愣,他們一路上并不在有人煙的地方停留,她有熱粥吃,肯定是他煮的啊,她醒來便是如此了,理所當然的認為這是他分內的事,不過瞧著他的表現,似乎和她的想法頗有出入,兮若瞇起眼睛,斜睨著原辰道:“你莫不是忘記了我是個有娃兒的人,你一直給我吃白粥,是打算將我的娃兒養成弱不禁風的形容么?”

他愣了愣,她又向他靠近一步,充滿懷疑的視線盯著他,撇嘴道:“其實,你是只會煮白米粥吧,說出來,我不嘲笑你。”

這次他終于有了反應,豁然起身,對著她冷聲道:“女人,記住,洗衣服、做飯、養孩子、伺候夫君,這是身為妻子該盡的本分,我沒必要伺候你,你既不喜歡吃,下頓自己煮。”

說罷拂袖離去,他那個時候對她吃些什么,確實并未上心,他伺候她,有些不情愿,可她身子委實虛弱,不易操勞,原辰只好在心中告訴自己,他伺候的是自己的接任人,不是鳳兮若那個女人

這回被她嘲笑了,他有些動怒,他這人之前遇上再難纏的事情也不輕易動怒——他只發火,惹他發火的人全沒好下場,輕者,他會直接動手掏出他們的心臟;重的,他會叫他們全家以死謝罪。

原辰從未想過,先前淡然自若的自己,如何會變得易喜易怒。

這個鳳兮若當真蹬鼻子上臉,倚著自己懷了他軒轅家的血脈,越來越囂張了,怨氣疊怨氣,他告訴自己:塵羽,再忍幾個月,等著她將孩子生出來,就宰了她,看她得意

兮若沒見過別的夫妻是如何相處的,不過她就是喜歡欺負原辰,他往東,她總不自覺的想要往西,就像懸檐鈴的那次,她就是不想看他得意,兮若想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做,好像跟他有仇一樣。

其實她多少也看得出,他對她并不是很在意,甚至很是疏離,對于最初醒來時,他那番信口胡謅的說辭,她也從未放在心上,她有時候會好奇自己和原辰到底是什么關系,可每次想到這上頭來,就覺得莫名心驚,然后她就不愿再去想,似乎隱隱明白,如果想起那些事,對她來說,不會快樂,如今這樣與原辰在一起,其實很舒服,她不知他是誰,他那張臉對于她來說也是陌生的,只知他在意的她肚子里的孩子多于在意她,雖這點讓她有些失落,不過,他們天天膩在一起,她又攥著他在意的東西,總有機會叫他投降吧雖相處的時日不多,但她了然,她很在意他,不管記不記得先前的事,她都在意他。

雖然他看上去很憤怒,一副打算放任她自生自滅似的表情,可結果是,她又贏了一回,當天晚上,捧著香噴噴的魚沫粥,兮若沾沾自喜的呢喃:“事實證明,幸福是需要靠自己爭取的,無需理會過程多么的金戈鐵馬,刀光劍影。”

他聽了之后,冷冷的瞪了她一眼,復又起身離去。

她對著他的背影喊:“你都沒吃,真的很好吃,你不吃點么?”

他終未回頭看得意洋洋的她一眼,自那之后,不管是粥還是飯,到她面前的,頓頓都是不重樣的,途中經過一處小縣城,他又去買了幾個新灶具,回來看她笑得招搖,他冷淡道:“我這般盡心,你敢將我家子嗣養得不壯,我就把你剁成肉醬,熬成粥給他補身子。”

她眉目彎彎,很自信的說:“你不會舍得的。”

他冷聲堅持道:“你莫要太過自信,現在除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外,我沒有什么是不能舍棄的。”

這個回答,還真叫人受傷,兮若撇了撇嘴,“你這個人難道不知道小孩子是需要吃奶的么,我沒了,你打算餓死他么?”

他眨了眨眼,其實他母后沒給他吃過一口母奶,他也長大了,不過他還是冷淡的回了她的話:“那就等他不用吃奶了,再把你剁了給他補身子。”

先前趴在兮若不遠處打盹的小花聽了原辰的話,伸出爪子捂住眼,軟塌塌的貼著車廂板,悄悄的、慢慢的倒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