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
去年南下,當屬背寒而行,卻因體虛神倦,即便有雪歌精心護理,仍是一日更比一日難捱。
而今北上,一路逐涼,身健心愉,有歡歌笑語相伴,愜意非常,兮若時常賴在雪歌懷中,笑談她與他是在暢游山水,恁地自在逍遙
雪歌笑而不語,其實心底亦贊同兮若的說法的,是以這一路走來較之去年還要緩慢,倒是輕松了那三頭拉車的牤牛,當然要是沒有搗亂的逐陽和廷昭就更完美了。
小花如今已經被打發去照看孩子了,它自然很不愿意,不過自從雪歌在它面前宰了只雞之后,被指派去照看逐陽和廷昭,小花就再沒現出過半分不滿意的表情。
南國形勢和雪歌之前部署殊無二致,不過鳳九說趙香容生了個女兒,而張方碧居然生了個兒子,如此一來,形勢對墨羽來說便有些棘手了。
五月十五的夜里,兮若咬牙熬著,生拉硬拽的要和雪歌體會所謂的花前月下,雪歌很是無可奈何,因為他們當夜宿著的地方盛產連翹,連翹花期早過了,自然沒得花看;再說月下,雪歌抬頭仰望——天是陰的,鉛云黑壓壓的,別說是月亮,連縷月光都難能見到
不過要是把這話同兮若攤開了說,她恐怕會跟他一哭二鬧三上吊,因為他昨晚不經意間瞧見她最近看的那本小冊子,題記十分悚然:孫子兵法與御夫三十六式雪歌告訴自己,識時務者為俊杰。
哄睡了廷昭和逐陽后,命小花留守著,兮若步出輜車,輕仰起頭,雪歌期待著她醒悟——他們既沒天時又沒地利。
可現實很叫他失望,因為兮若看了一眼后竟嫣然一笑,隨后興高采烈道:“哇好圓好美的月亮啊”
雪歌抬頭看了看被云層遮的嚴嚴實實的天,扯了扯嘴角,不置一詞。
兮若并不放過他,拉著他眉開眼笑道:“原辰,你看今晚的月是不是很亮呢?”
雪歌含糊道:“嗯,又圓、又亮、又大個兒”
兮若笑得賊兮兮的,繼續追問道:“原辰,你聞這里的花香不香啊?”
雪歌聲音愈發含糊:“嗯,香氣撲鼻,沁人心脾”
兮若連反應時間都不曾給他,接口道:“原辰,你說我美不美啊?”
雪歌隨口應道:“嗯,美、極美,艷冠群芳,風華絕代。”
他多么服帖,可還是惹了她不悅,她知踩不疼他,反倒能硌疼自己的腳,也不去自討苦吃,趁他不防,猛地撞進他懷中。
其實從兮若移步的瞬間雪歌便已察覺,知自己又莫名的觸怒了她,雪歌莞爾一笑,由著她撲,順勢仰倒在草地上,手卻是護在她腰間,以自己為肉墊,防她傷了自己。
兮若只當是自己偷襲得逞,伸手揉搓著雪歌的臉,甕聲甕氣道:“今晚沒月亮,也沒花,你又說月好、花香,都沒半句真話,這么看來,你說我極美,肯定就是嫌我丑是不是?等我把你變得比小花還丑,看你拿什么嫌我”
雪歌的手依舊停留在兮若腰間,覺得又好氣又好笑,聲音徐緩溫柔,“你的推想能力令我折服。”
兮若咬牙切齒的瞪著雪歌,一字一頓道:“你是想說我很無理取鬧么?”
雪歌應道:“沒,是我在無理取鬧。”
兮若靜默片刻,隨即喃喃:“其實我挺喜歡你的自知之明的。”
雪歌:……
夜風清涼,時有蛙聲陣陣,鼻間縈著他身上的藥香,叫她恁地踏實,昏昏欲睡。
頭埋在他的頸窩,他這身子,冬天的時候叫她又愛又恨,日漸暖和后,她是只余愛,不復恨,心中竊喜,今年的三伏天肯定好過多了——若然熱得難受,將他扒光了抱在懷里,真是身也舒服,心也舒服啊,且這個理由多么的冠冕堂皇,若他敢質疑她的人品,她就哭給他看,當然,她哭不出來,不過可以裝出來。
半睡半醒時,她伸手攬住他的脖子,并不抬頭看他,縮在他胸口聲音綿軟道:“原辰,我想給你生個孩子——真正屬于你的。”
雪歌悸動非常,可靜默了許久,也只是愈發纏緊了她的腰身,佯裝漫不經心道:“你是打算再看一次我的失態么?”
半天,兮若才悶聲悶氣的回了句:“被你發現了。”
聽她不悅,雪歌心中也跟著泛起一陣酸楚,他又何嘗不做那樣的希望,可他的身子……
慢慢放開纏住她腰身的手臂,抬了一手順著她玲瓏的腰背緩緩上移,最后停在她隨意挽起的發髻上,輕輕一扥便將發帶扯落,她烏亮的青絲隨即散了下來,落在他頸側,隱約聞見檀木的馨香,她如檀香一般叫人安神。
感覺到發絲披散下來,兮若含糊的呢喃了句:“原辰,你打算與我困覺了么?”
雪歌沒應她,只是突然反轉將她壓在身下,蛙聲漸虛無,那般厚的云層竟未落雨便退散移開,現出月色皎潔。
兮若翦水雙眸一眨不眨的盯著近在咫尺的絕美容顏,嘴角梨渦被月色襯的嫵媚多嬌,伸手纏住他窄細的腰身,輕啟朱唇,柔和道:“原辰,我愛你。”
雪歌勾唇一笑,俯身低頭,唇落在她眉目間,從她眉目沿著嬌俏的鼻尋到她嫣紅的唇瓣,輾轉輕含,勾她呼吸漸急,不等她回應了他的吻,他已離開了她的唇,沿著她的頸子一路下移,在她不覺之時,胸前盤扣已被解開,待到她感到了涼意,他的唇已印在她胸口那道愈合的疤痕上了,良久,喃喃道:“果真愈合了。”
兮若有些迷茫,雪歌復又輕聲呢喃了句:“我也想要個孩子——你給我生的。”
他突然這樣說,叫她有些不知所措,不想他接下來的舉動更教她無從適應——他說想要她給她生個孩子,可說過之后居然為她合攏了前襟,然后起身將她攬入懷中,柔聲道:“地皮返潮,莫要傷了身子。”
兮若縮在他懷中,老半天不無懊惱的呢喃了句:“當初那掌柜偷偷送我的半斤媚藥我怎么就給丟了呢”
聽她這樣呢喃,雪歌眼角抽了抽。
她當真是困了,縮在他懷中不多時便陣陣的打瞌睡,他趁她將睡未睡之時,到底開了口:“張方碧生了個兒子,趙香容卻生了個女兒。”
兮若滿不在意道:“若我是張方碧也會生個兒子,若我是張方碧,也會叫趙香容生得是女兒。”
雪歌輕攬住兮若腰身,將下巴輕搭在她肩頭,未置可否,這樣的道理于他來說極是淺顯,他會問她只是想確定她此時到底有沒有放開曾經,顯然,她的反應叫他很雀躍。
看她已經閉了眼,雪歌才又輕聲呢喃了句:“北面今年的碧桃花開得也好。”
兮若敷衍點頭,“這么高興,怎么能不好呢”
雪歌遲疑片刻,才接著說道:“鳳九來了消息,據說曾有人在北方不知名山頭的碧桃林中遇見個雌雄莫辯的美人,一身紫衣,背著個行囊……”
兮若睜開了迷茫的眼,半晌復又閉上,十分歉然道:“既然要欠,便欠到底吧,無法回應,便不要再去興風作浪了。”
雪歌勾唇淺笑,淡淡道:“也罷。”
入了六月,太陽濃時天燥熱的難受,雪歌總是沿著河流行走,若廷昭受不住,還可以去戲會兒水解解熱。
這日中午兮若將逐陽哄睡了,自己靠著畫幾前,手中捏著本書,卻也是看得昏昏沉沉,先前在外頭玩得好的廷昭突然跑進輜車,上小衫隨意搭在細瘦的小肩膀上,褲管高高卷起,光著腳丫子,鞋不知所蹤。
兮若微蹙眉頭,輕聲道:“昭兒,你干什么去了?”
廷昭癟癟嘴,楚楚可憐的拉著兮若的袖擺一角,小心翼翼的懇求道:“娘親,那個水灣子好深,昭兒怕掉進去就爬不出來,會令娘親傷心,可昭兒真想去泡泡澡,爹爹不陪昭兒,娘親陪昭兒去好不好?”
先前四爪朝天睡得酣暢淋漓的小花聽廷昭邀請兮若去泡澡,頓時翻身起來,叼著舌頭雙目炯炯有神的盯著兮若,兮若冷淡的瞥了小花一眼,聲音平板道:“小花留在這里看好了逐陽,對了,提醒你一句,你家主人最近不知道該嘗試些什么沒吃過的東西呢”
聞聽此言,小花頓時頹喪了,軟塌塌的趴了回去,圓腦袋搭在肉呼呼的小爪子上,眼圈里似乎包了包淚,看得兮若很是自責,似乎自己造了天大的孽一樣。
兮若才和廷昭來到水灣子旁邊,廷昭立刻脫了個光溜溜,兮若前前后后的掃視了一圈,確定這里沒人之后,才伸手去解盤扣。
腦子里不時飄出諸如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類的詞語,越想越覺得很邪惡
廷昭瞪著天真無辜的大眼睛看著兮若越解越慢,不解出聲道:“娘親你不會脫衣服么,你要是不會,昭兒會哦”
沒等廷昭再說旁的,他小小的身子便被人倒著拎了起來,兮若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