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做事情最怕認真二字,只要認真了,就沒有揭不開的事情。
侯岳這陣子為田莊的事都有些魔障了,晚上睡覺的時候都拉著季小淘在琢磨著田莊里的事,對田莊的每一個人進行著深入淺出的分析,侯二叔一心煉丹,莊是啥事都聽劉通的,可以說他的意志已經被劉通挾持了,侯云堂姐,一心發展外物,同隔壁馬場張家關系處的相當不錯,軍營里的人也對侯云也有好感,可她顯然乎略了田莊內部的事情,還有,她的家庭關系處的不好,在這種情況下,發展外物,完全是舍本逐末。
至于趙信,這個人是侯岳最看不透的,他總是悶著頭做事,脾氣也很好,似乎誰都能在他頭上踩兩腳,可侯岳在他身上總感到一種無言的抗爭。
至于劉通,這個人其實是最表象的了,他仗著侯二叔的關系,莊里啥事他都伸手,那水富的事,于其說是趙信的奪權行為,倒不如說是劉通在后面布的局,侯岳現在懷疑這劉通是不是跟馬賊有什么勾搭。
侯岳覺得是該拿劉通開刀了。
“睡了……”季小淘睡意蒙蒙的道,整張臉都埋在被子里,只露出頭發在外面,這也怪了,以前夜貓子的她在古代混了幾個月,居然也就習慣了早睡早起的生活。
“嗯……”侯岳應著,看著季小淘縮在被禍里的樣子,這姑娘也不怕給悶著,便也睡了下來,將小淘抱在懷里,這天越來越冷了,小淘的身子總是熱呼呼暖洋洋的,抱在懷里跟抱一暖壺似的,侯岳嘿嘿的想著,那困意便也上了頭。
迷迷糊糊的睡到下半夜,小兩口卻被一敲鑼打鼓的聲音給驚醒。
“起火了,糧倉起火了……”
侯岳猛的一下坐起來,披了件衣服就往外沖。小淘連忙跟著起來,穿衣梳頭的好一陣忙亂,然后拿了一件厚棉衣叫長青追了出去,這冷天的晚上,溫度絕對在零下,侯岳就披了件外衣,怕給疼壞了呢。
整個田莊都亂了,到處亂哄哄一片,季小淘走到院里,小青草乖覺的很,此刻就站在自己門邊侯著,見季小淘出來,手里拿了根棍子。
“青草,你這是干什么,要跟人打架嗎?”季小淘好奇的問道。
“打架?好啊,算我一個。”一邊侯小公子帶著她那兩個使女湊過來,只要一說到打架,這小屁孩絕對是最興奮的,季小淘有些好笑的搖搖頭,這小子就一好了傷疤忘了痛的主。
“不是,莊上挺亂的呢,有些人會趁著亂惹事的,咱們得防備著。”小青草一本正經的解釋道,
小青草自幼便在莊上長大,對于莊上的一些事還是比較了解,以前都是原來莊上的人,雖說也少不了鄰里矛盾,但大多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可后來,東家小姐帶人開了莊子周圍的荒地,莊上的人手就不夠了,這時莊里就陸陸續續的收了些外來人,漸漸的莊子就不太安穩了,丟東西是常有的事,打架的事也增多了,更還有許多暗地里的齷齪事,小青草也偶爾聽自家爹爹和娘提起,都在搖頭嘆息。
聽了小青草的話,再看著映了半邊天通紅的大火,季小淘那心墜墜的,馬賊會不會乘這個時候趁火打劫呢?這時羅二也顛顛的跑來,嘴里還咋著舌道:“乖乖,不得了,這火大的,怕是要連上一片。”
羅二這一說,季小淘那心就更亂了,她是個急脾氣,哪里還呆的,也扯著長長的裙擺就要沖出門,小青草自然是不落半步的跟著,卻被季小淘阻了:“你小小的人,跟出去那也是添亂,在家好好呆著。”
“就是,小青草放心,有我和侯小弟跟著,你家夫人就不會有事,就個小丫頭就別添亂了。”羅二公子在一旁也道,又招手叫了兩個侍衛跟在季小淘身后。
羅二公子的侍衛那都是軍人出身,舉手投足之間,硬是有一股冷硬的殺氣,帶著出門,那絕對能鎮得住場子。
可小青草做事一向是頂認真的,自家少夫人都沖出去了,哪里肯在屋里呆著,那小臉更是一臉認真的道:“莊子我熟,我給你們帶路。”說著,小小的身子一竄,就竄到了眾人的前頭。
看她那么堅決,季小淘也就不好阻止了,何況這也不是磨磨嘰嘰的時候,便一揮手,侯小公子和羅二公子跟在她后面,倒跟那哼哈二將似的。
很快到了田莊的糧倉那里,遠遠的就看到趙信正在那里指揮著救火,這時火已經開始見小了,只是滾滾的濃煙嗆的人無法呼吸。
季小淘拉過一個莊丁問道:“可看到侯三公子。”
那莊丁指著前面不邊的一間土屋道:“三公子剛才救了老丁頭,這會兒正在老丁頭的屋里呢。”
季小淘又風風火火的往那間土屋里去,這時,老丁頭的屋子圍著許多人,老丁頭是看倉庫的,平日里都睡在倉庫邊上的角房,這火起的特別快,老丁頭根本沒來得及跑出來,侯岳到的早,硬是披了一條濕被子沖進去將老丁頭救出來,眾人都在那里說道:別看三公子文文弱弱的,卻是條漢子,是夠仗義的漢子。
當然也有人在擔憂著,這剛送來的救助物資又燒沒了,這個冬天大家怎么過。
而季小淘在邊上聽了,眼淚都快急出來了,也不知侯岳有沒有傷著,不知人群里誰認出她來,叫了聲三小娘子來了,那圍著的人便乎啦啦的讓開一條道,季小淘提著裙子沖進去,就看到侯同學坐在一邊的板凳上,身上濕淥淥的披著自己讓長青送來的棉衣,那臉上,全是黑灰,頭發亂的跟稻草有得一比,這會兒,侯同學看到季小淘急沖沖的進來,再看小淘有些紅的眼眶,便知她死壞,于是便站起來,甩甩胳膊動動腿,還拍了拍胸脯,表示自己好好的,沒受傷。
只是這家伙這樣子真搞笑,小淘不由的又笑開了,可惜穿越的時候咋沒帶個相機呢,要不然,把侯同學這個樣子照下來,那絕對能讓他郁悶一輩子的,這家伙最可是有些小騷包,平日里可是很注重形象的,哪受得了如今這另類的藝術包裝。
一邊床上。
老丁頭有氣無力的躺著,他畢竟上歲數了,這樣的折騰可真去了大半條命,一邊一個十來歲的小子正拿著一條熱汗巾幫老丁頭擦著頭臉。
老丁頭看著這個小孫子,心里不由的一陣唏噓,說實話,老都老了,這又是亂世,就算是這回死在火場里也沒啥可惜的,只是這小孫子放不下啊,前幾年,大頭皇帝東征,拉夫就把他兒子給拉走了,兒子這一走,也就再也沒回來了,去年,兒媳婦生了一場大病,也走了,如今就剩這小孫子一人,如果,這回,他這把老骨頭也走了,那這世上就剩這小孫子孤伶伶的一個人呢,這怎不讓老丁頭牽掛。
想到這里,他便抬了眼,有些無力,但卻十分感激的看著侯岳,今晚,他這條命是三公子從閻王手里搶出來的。
“狗蛋,來,代爺爺給三公子叩頭,你爺爺這命可是三公子給的了。”老人氣喘吁吁的道。
那狗蛋二話不說,撲嗵一聲就給侯岳跪下來,接連著三個響頭,那速度之快,侯岳阻都來不及,只得等他叩好頭再拉他起來。然后走到屋子外面,看著大火已經熄了,只剩下一茬一茬的煙在往上升,便拍了拍手圍著的眾人道:“這天都快亮了,大伙兒就快回去休息吧,我在這里也做個保證,糧沒了沒事,我寫信再讓府里送些過來,這一冬反正不能讓大家餓肚子。”侯岳說著,眾人這才高興的散去。
看著眾人散去,天邊已是魚肚白,季小淘看著侯岳那狼狽的樣兒,便催他回家,侯同學身子骨可不是頂好,原來是個弱不禁風的,最近之所以能夠到處的上竄下跳,完得得益于這段時間的段練,但到底底子還是薄了點,可經不住這北方初冬夜晚的寒氣。
正說著,侯岳連打了幾個噴嚏,那聲音就悉悉嗦嗦的。
小淘湊上前,緊張的拿兩手搓著侯岳的臉蛋,嘴里道:“快回去,我已經讓青草先回去燒熱水了,洗個熱水澡就沒事了。”
侯岳自然是連連點頭,開始忙活的時候不覺的,可這一靜下來,一陣陣寒意讓頭皮直發麻。
說話間,兩人便告辭準備離開,可又被老丁頭叫住了,此刻老丁頭雖然需弱,可臉上卻是一幅下了什么決心的表情似的,留了小夫妻倆下來,又叫小孫子關了門,隨后說了一翻話,卻讓侯同學和季小淘疑竇眾生。
原來,老丁頭之所以陷在火中,并不是因為他睡的太死,老人家的睡眠其實很淺的,他之所以睡死是因為昨晚他喝醉了,昨晚,劉通端了好酒好菜來找他,老人家不免嘴饞,一頓吃喝自然醉了,再聯系到后面的起火,老人心里便有些想法。
老人家雖然喝高了,可特有的機靈還是有的,他說,在喝酒的時候,他幾次聽到倉庫里有響動,想去查看,都被劉通給阻了,也就是說,糧庫里火起時,里面的糧可能已經被搬空了,那么糧到哪里去了呢,現在,一切的一切都落在這劉通的身上。
可偏偏,今晚上誰也沒見過劉通,讓人在莊上找了,卻是沒找到,他似乎突然的就在眾人眼前消失了,逃了,他帶著那么多糧能逃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