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熊打架事件后,方初晴的心里一直忐忑不安,因為不知和沈瀾見面時采取什么態度。
情意綿綿?那是絕對不可能的。雖然他們較著勁兒的反復蓋章,但什么叫一時沖動,什么叫真正的感情,她還是分得清的,相信沈瀾也清醒得很。
假裝失憶?這橋段已經爛了一條街,就算在異時空,她也不屑動用。
那么,裝作滿不在乎,表現出不動聲色的傲慢倒是不昏的方法。這樣一來免得尷尬,二來以行動告訴沈瀾,別總以為自己很不錯似的,天底下就有人不買你的帳,得二五八萬一樣也照樣在她這兒踢到鐵板!
不過……她準備得雖然充分,但敵人卻聰明的采取了戰略性撤退的方案,打從上元節后就一直不露面,讓她小狗咬烏龜,沒處下嘴,有勁兒也沒處使,倒成就了一番惆悵,好像她每天在想著那個大陰人似的。事實上,因為整天想著要怎么對付他,確實讓那個人的身影經常出現在心底和腦海來著。
再說江無憂,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忙于國事,從那天之后也絕少出現在夜錦宮,害得蘇味的臉色都不好看起來,對那寄人籬下的方初晴也沒那么溫柔體貼,處處國母做派了。
難道只是代替死去的桑青給了江無憂一個安慰性的擁抱,和沈瀾進行了接吻大比拼,他們就對她沒有興趣甚至厭惡了?老人古語說得多好呀,切莫將身輕許人,得到的太容易了,他們果然不珍惜。
可是等等,她根本也沒給他們什么呀?亂了亂了,全亂了!
而就在這種猜猜躲躲、疑神疑鬼、一頭霧水的情況之下,日子如流水般過去了,平凡穩定得好像每天都是同一天,在還沒引起任何綺思的情況下,正月過了,二月過了,急地一下進入了陽春三月。方初晴的臉徹底治療完畢,臉蛋兒光滑如初,似乎從沒受過傷似的,雖然右額角還有一道淺淺的疤痕,但梳頭時留下的斜劉海就可以摭住,完全不礙事。
在此期間,只有景鸞來看過她一次,兩人閑坐、飲茶聊天,像是多年老友一樣,方初晴還做了拿手的小甜點給他吃,彼此間感覺融洽舒服。不過最后,到底方初晴沒有忍住,很“無意”地問起沈瀾的事。
“在準備回北邊了。”景鸞輕淺地嘆了一口氣,“每年春天,圖國那邊都蠢蠢欲動,二爺不去,他們就會犯邊。那樣,邊境的百姓可就苦了。”
“我不懂農事,但在春天才播種,沒收獲啊,他們搶什么?”方初晴有些愕然。重生前,在她有限的歷史中,似乎只聽過秋犯、打秋風什么的,難道圖國閑著沒事打仗玩?
“他們也不只是搶糧食。”景鸞的神色中有微微的鄙視和輕蔑,“但凡缺了什么,他們都會來搶。過了年后,大雪消融,當道路暢通,自然是出來掠奪的好時機。”
方初晴感到很慚愧,因為她是圖國人,雖然是重生來的,卻還是有些莫名其妙的歸屬感,可圖國的行徑讓她感到羞恥。缺什么不會自己靠勞動來創造嗎?為什么要去搶動鄰國,這和強盜有什么區別?
就算圖國地處苦寒之地,人民生活不容易,但一般這種地方就會豐富的礦藏,稀有珍貴的植物,動物一類的東西,大地母親是非常公平的。這些東西可以開發出來,和鄰國換取生活物資呀。為什么要通過發動戰爭來解決生活問題?這樣一來,兩國的百姓都要受苦,這是上位者樂于看到的嗎?作為現代人,她實在不能明白。
她感覺自己好像從偉大的中國人民變成了日本人或者韓國人,前者侵略善良寬宏鄰居,完了還不承認,后者卑鄙的、偷摸地搶奪人家的文化遺產,之后直氣壯。這真是太可恥,太讓人抬不起頭來了!
“我倒忘記你是圖國人了。”看到方初晴認罪似的低下頭,景鸞突然明白了些事,有點歉意地道,“不過二爺和皇上明知道你是圖國人,還待你這么好,很難得。”我只是個小民罷了,而且還是個女人,左右不了政治局勢,他們自然沒必要和我斤斤計較。為君為王的風度,他們還是有的。”方初晴有點沮喪地說,突然想起,萬一兩國開戰,她這個身份要如何自處?眼看她的合同期就要到了,難道真的要回圖國嗎?
雖然,她不具備與沈瀾和江無憂為敵的檔次和能力,可終究是對立的地位呀。可是她……不愿意和他們對立。她重生后變成了圖國人沒錯,但對她最好的卻是江國人。
不回圖國?可附近幾個國家都受過它的茶毒,大概圖國人在哪里都不受歡迎。留在江國?當她的身份大暴于天下,她會不會成為眾矢之的,百姓泄憤的目標?
天哪,感覺太分裂了。本以為離開沈府就是海闊天空,但現在看來她太天真了。對于她這種小人物來說,政治就像天氣,左右不了,可卻受到了絕對影響。她以后要怎么辦呢?
“這倒是。”景鸞借著方初晴的話音繼續說道,“天下的普通百姓都是一樣的,就算兩國交戰,邊境百姓照例彼此做些生意,倒沒有刀兵相向的習慣。不過你說起女人……圖國跟咱們這兒不一樣,女人地位很高,是可以當權的。”
哦?是嗎?文明程度這么高,女人有地位呀,那還不錯。可是,哦,從景鸞的語氣中,似乎把她已經當成江國人對待了,這感覺很舒服。
“那二爺每年都在北邊待到初冬嗎?應該是等秋收后再回來吧?況且,他還得經營馬場。
想到這兒,方初晴感到有一絲絲不舍得,畢竟他這一走就是半年多。可再想想,心中更多是輕松,只要她在皇宮再忍耐幾天,等他走了,她也就自由了。離開沈府,不管去哪都好,以后再不會相見了吧?那樣,因為蓋章的事而造成的尷尬就不存在了。
可是,永不相見?她似乎感覺并不太開心。
不過……”去年他秋天就回來了呀?她納悶。難道是為了寶貝侄子們的百日宴?當時是七月中。但是他再愛自己大哥的遺腹子,也不會放棄對國家的責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