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月光下,數十空中飛人如巨大的梟鳥盤旋,詭異莫名,又如飛蛾撲火,義無反顧地俯沖而下。
火把閃動的地面上,命令一道道傳下來,士兵們以汗巾蒙住口鼻,有條件的還浸濕了。他們有序地向四周散開,距離毒粉遠些,也不再放箭,而是盯緊天空,旦空中飛人落下,就將面臨數百萬劍加身的悲慘命運。
可那些空中飛人卻似乎完全不怕,也似乎并不想多殺傷普通士兵的性命,而是集中向那輛神秘馬車沖了過去,就好像定點跳傘那樣,目的性明確。
“保護馬車!”一片嘈雜混亂中,沈瀾低沉好聽又威嚴的聲音清晰地傳到每一個人的耳朵。可以方初晴看來,他發出的命令似乎晚了半拍,因為那些空中飛人已經完全降落在神秘馬車的車頂和四周了。
到這時候,就連她這種完全不懂行軍打仗的廢物點心也睦出來了,今天晚上搞偷襲的人不是為了對北軍造成傷害,事實上以他們的人數來說,錯過了越高灘前面的山口就再不能成事。
刺客的目標就是那輛神秘馬車中的人!
剛才樹林中出現的人馬肯定只是起騷擾作用,是為了吸引大軍注意力的。估計目前已經被殲滅了,因為北軍實在太強大了,敵國的正規軍也不是對手,何況只是偷偷摸摸潛伏進來的小股部隊?
對方肯定知道這個結果,但還是做出以卵擊石的事,那邊甘當誘餌,這邊還玩自殺式襲擊,顯然是不惜任何代價,也要把馬車上的人殺死。他們是抱著必死的決心,當這種人瘋狂襲擊時,真的很可怕,再借著夜色和突然性,也真的很難阻擋。這從另一個方面看,也充分說明馬車的人實在太重要了,值得用這么多人命去換!
可是從道理上講,沈瀾這種身經百戰的主帥發出的命令怎么總是晚上半拍呢?這不可能,除非他是故意放水!但這又是為什么呢?如果馬車中的人是大人物,他為什么不拼死保護?哦,他拼了,表面上拼得也很盡力,可她卻總感覺他在敷衍似的。
裝滿藥材的大車下,方初晴縮成一團,一邊觀察場上局勢,一邊胡思亂想,半點也不感到害怕,因為她看得出來刺客必敗,她沒有危險,但那輛馬車就不然了。那些刺客根本不顧身后的殺機重重,無論手里有什么,全往那輛馬車上招呼。長刀、重劍、暗器、身上背的毒藥包、更多的是類似于標槍似的投槍……
不到片刻,那馬車已經變成刺猬一樣,別說馬車中坐著人,就算是一只蟲子,此時也被扎出無數個透明窟窿了。方初晴還隱隱聽見女人的尖叫及慘叫聲,極為凄厲,但她不確定聲音到底是從哪里傳出來的。
再然后,慘叫聲和刀劍刺敗肉中、骨頭折斷的聲音又傳出很多,最后,這個世界清靜了,整場刺殺事件異常慘烈,刺客全部斃死,但持續的時間不超過五分鐘。方初晴所親見的場面,戰斗的時間更短。
“打掃戰場。”沈瀾高高地騎在馬上,向方初晴這邊走來,像是巡視著自己獵場的君王。
“要檢查尸體,調查刺客的身份嗎?”一名屬下問。
“不必。”沈瀾冷酷地說,“到下風口就燒掉,免得污染了我大江國土。”
“要加警界嗎?”另一名屬下問。
“也不必,尋常預警范圍即可。”那兩人領命去了,張揚也不動聲色的跟上,方初晴有理由相信。她剛才看到沈瀾幾不可見的使了個眼色給自己的親衛隊長。咦,有陰謀。
她趴,像一只小烏龜一樣,直到看到四只巨大的馬蹄出現在自己面前,才仰望去,由于角度的原因,脖子差點折斷,才看到高高在上的沈瀾的臉。
“隨我來。”他扔下三個字就走。
方初晴手腳并用地爬起來,屁顛屁顛地跟在馬后面跑,一直來到那馬車前面,看到有可疑液體,貌似血水從車中流出來,害得她一陣干嘔,差點把晚飯吐出來。
她生長在和平穩定的中國,不習慣看到殺人的場景,雖然之前因為莫名其妙的被刺殺,見過血腥場面了,但她還是不能適應。雖然她不會當場尖叫失控,像某些恐怖電影里的女主角一樣討人厭,但晚上睡覺時必會噩夢連連,好幾天才會好。
沈瀾下馬,“不是好奇馬車中的人是誰嗎?本王就讓你看看不服從的人會死得多么慘!”
我不看!我不好奇了!方初晴很想轉頭就走,但如果表面膽小的話,她就會輸給沈瀾了,以后還有什么立場在他面前倔強?所以她咬著牙,走上前去,表現得像是要幫助右師王大人清理現場似的。
鼓足勇氣掀開車簾,可是卻沒敢睜開眼睛。
“你打算閉著眼下,在這兒站多久/”耳邊傳來聲音,不知何時沈瀾靠近了,近到他的胸膛差點貼在她背上,因說話而呼出的熱氣噴在她后脖子里,令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一驚之下,她瞪大眼睛,車里的場景立即映入她的眼簾。她愣了,先是被嚇得半死,而后又氣個半死,加起來整個死透了,然后又被惡臭熏醒了,惡心得不行。
“如何?”沈瀾似笑非笑,脫下中衣,赤膊上車,蓋在“死者”的頭上。因為“死者”身上穿著把腳都遮蓋住了的長裙,所以整個“人”都掩蓋住了。
學瀾抱起“死者”,所用的力度剛剛好,看起來這個大體的女人就該是這個分量。他臉上的表情也很精彩,沒有傷心,但有著被破壞了任務和被冒犯了尊嚴的惱怒。
“沖洗毒粉,燒掉這輛車,不準靠近!”他隨口命令,之后抱著“尸體”,快步走回自己的主帳。方初晴這個親兵甲牽著他的馬跟在后面還好他的兵器掛在馬鞍上,不然刀子拿不動。
一進帳篷,她就憤怒地問,“你這是玩什么花樣/”
“我看你是皮癢,需要打幾軍棍冷靜一下。”沈瀾把“尸體”丟,坐到桌邊喝水。
他光著上身,皮膚上布滿著汗珠,因為坐著,褲子繃緊,勾勒出健美的大腿肌肉,這模樣被帳篷內微弱明滅的油光燈一打,就像是魔鬼……專門誘惑良家婦女的魔鬼。
方初晴哼一聲,別過頭去。表面上是不服氣,實際上是不想這美景占據了她處女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