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正文163、地皮
163、地皮
何家寨里從沒來過這么多衣著光鮮的人,一時間,幾戶人家老老少少二三十人全圍出來看熱鬧。(愛惜書)
有人認識郎中,就問詢這是什么人,郎中只是收了錢上山帶路,對云舒的身份并不清楚,口中只道:“長安來的貴人。”
云舒站出來主動解釋道:“各位鄉親,我是從長安來的生意人,我給工錢,想請你們幫我到對面山坡上建個園子,不知道行不行?”
何家寨的人一直都是守著一片田地靠天吃飯,春忙秋收時會忙一些,平時全是閑著,忙碌一年,收成好的時候,糧食能夠管個溫飽,若是遇上災年,青黃不接、餓死人的事情也發生過。
此刻有賺錢的機會送上門來,那些肯出力的莊稼漢,自然高興的紛紛表示愿意。
云舒動作極快的帶著他們來到了那片茶樹叢,讓他們建造柵欄把茶樹叢圍起來,還要在旁邊劈出一塊空地,建兩間木屋。
何家寨的這些百姓,是在山里做慣了活的人,對這些事情很拿手,云舒出的錢頂的上他們勞作一年賣糧食的錢,一個個跟天上掉餡餅似的,熱火朝天的干了起來。
云舒讓大平在山上監工,自己返回山下找鄳縣的縣令辦事去。
當鄳縣的縣令聽到云舒說要買下一片坡地時,滿臉的驚訝!
“姑娘說的可是何家寨對面山上的那片山坡?”
云舒滿臉喜色的點頭。
縣令弄不懂了,那里高山峻嶺,坡陡難行,根本不能種田,怎么這大地方來的商人卻要買那片地?
他打量著云舒,雖然這姑娘年紀不大,派頭一般,但跟淮南翁主稱姐道妹,使得他不敢小看,心中揣測,這肯定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小姐。因而,即使云舒自稱普通商人,但這位縣令對她還是恭恭敬敬的。
“這位小姐當真考慮好了?”
云舒點頭,說:“大人開個價,我會盡快把錢湊齊,早點立了地契,我也好早早開始做事。”
云舒雖然不知那片坡地到底要多少錢,但是她覺得應該不貴,時下的人只當那是一片荒地,開不出什么高價。
縣令對旁邊一個縣吏說:“去請馮少府進來。”
不多時,一個皮膚干黃有些黝黑的中年人走了進來,縣令說:“馮少府,這位云小姐想買我們山上一片坡地種樹,你隨她去丈量一下總共多少畝,需要多少錢。”
馮少府眼前一亮,他知道縣令最近在接待淮南翁主一行人,本以為是些只會游山玩水添麻煩的貴族,沒想到,倒有生意上門。
少府主管一縣的財務,他心中已飛快的計算著,要從這些貴人手中敲多少肥水才合適!
時間還不到中午,云舒辦起事來有些心急,午飯過后就帶著少府及一批縣吏上山丈量面積去。
再次來到山上時,何家寨的男人們已經把茶樹叢周圍的雜樹都劈了下來,正在把這些木材劈開,準備建柵欄以及建木屋。
何家寨的老人和女人挎著竹籃給出力的人送水,時不時還幫著清理搬動,一片熱火朝天。
馮少府看到這個場景的時候,有些驚訝,這姑娘夠心急的,這就開工了?到底得有多心急?
他心里偷笑了一番,把之前的估價推翻,重新再往上添了一些。
丈量面積不用云舒和馮少府親自動手,他們就到了何家寨的一戶農家里坐著等結果,一邊談起價錢來。
“大人,這邊的地價是多少?”
馮少府掰著手指裝模作樣的說:“這里溪流縱橫,有是陽坡,是片好地,但云小姐既然是縣令大人的上賓,我們就說個實在價……”
說著,就伸出了一根食指。
云舒對西漢的地價一點也不了解,不知這個“一”后面的單位是多少,怕惹出笑話,連猜也沒敢猜,徑直疑惑的看向馮少府。
馮少府見她不說話,只拿懷疑的眼神看他,心中略有些慌,笑著解釋道:“一千錢一畝……”
“一千錢?”云舒震驚了,竟然這么……便宜!
一千錢就是十貫錢,兌換銀子的話,根據匯率不同,也就九兩到十五兩銀子。
馮少府見云舒這樣驚訝,以為是嫌貴,心中微微有些心虛,他已經抬高了很多,但又怕把大戶嚇跑,忙說:“乍聽起來貴了一些,但是這真的是片好地,云小姐應該知道的,我們縣是人少,所以那里才荒蕪著,不然早有人開墾了。”
墨清在旁邊適時的“哼”了一聲,云舒聽到了,知道他無事斷然不會這樣,定然是有事要提醒自己,便轉頭詢問:“墨大哥,你怎么看?”
墨清面無表情的說:“關中和洛陽上田,每畝也就兩千、三千錢不等,居延邊地,每畝不過百錢,你這山中荒地,卻敢開一千錢,當我們好欺負嗎?”
云舒心中嘖嘖稱嘆,真便宜!
想到后世的房價,哪怕是一般城市的邊緣地帶,也要五六千人民幣一平米,若是在上海北京那種大城市,則要一兩萬一平米,沒想到古代的土地卻這么廉價,一千錢一、畝!
不過云舒并沒有在表面上表示出來,而是皺著眉頭聽墨清講話。
這位馮少府出高價宰人已經到了墨清都看不下去的地步,足以說明有多么心黑,云舒雖然不在乎這些小錢,但也不會無緣無故當大頭鬼。
于是她說:“呀,墨大哥,沒想到這里的地價這么貴,是我太心急了,我們明天再去弋陽、轪縣看看吧。”
墨清依然面無表情,“嗯”了一聲。
馮少府心里急了,就怕貨比三家,何況他的確把價錢開的太高了,萬一把這單生意談崩了,縣令只怕會讓他吃大排頭。
他干笑著,說:“價錢可以談嘛,何必急著走……”
云舒說:“大人也要拿出誠意跟我們談才好呀。”
馮少府問道:“那好,你們說多少錢,只要能賣,我就咬牙賣了!”
云舒望向墨清,墨清冷冷的伸出了三個指頭。
馮少府臉色一緊,說:“三百錢……太少啦!”不是太少,是不多不少,這里的地,就是這個價!
“少?山川林澤之地,不可開墾,你以為能賣多少錢?我們不買,難道還會有其他人買嗎?我們姑娘雖然涉世未深,但你以為我們旁人也是吃干飯的?”
一句狠話把馮少府的萬般話都堵回了肚子里。他的確太異想天開了,以為云舒好欺負,他早該想到,這樣一個女子敢出來做生意,身邊的人可不好糊弄。
云舒在這里找到了野生的茶樹叢,心中并不是很想再去附近縣再找,于是在中間緩和著說:“大人,我看就這個價吧,西南面的那片山坡,我一并買了,這樣總行了吧?”
南面和西南面兩片山坡,有近十畝地,總共的價錢也有好幾千錢,對小縣的土地買賣來說,不少了。
待有縣吏丈量了結果來稟報,兩片山坡六畝地多一點,云舒想著以后在這里做生意,少不得要跟這些人打交道,于是按照七畝地的價錢算錢。
云舒另外又給了馮少府和縣吏一些上山的辛苦錢,馮少府倒也樂呵呵的下山去,說這幾天就把地契給他弄好。
有淮南翁主作保,手續辦的很快。何家寨的人看到有錢賺,做事也快,轉眼幾天之間,一個茶莊的雛形就出來了,只不過要打理好,就是細水長流的事情了。
劉陵已經在鄳縣小小的地界里找不到地方玩了,在聽說茶莊的木屋建好了之后,一定要跟云舒一起上山看看。
擇了一天早上,云舒和劉陵坐著滑竿上山。
清晨里,山中云霧彌漫,鳥啼蟲鳴,精致很不錯,郁郁蔥蔥的樹林,使人心神舒暢。
待到了茶莊,里面已經人頭攢動,砍雜樹叢的砍樹、整地的整地,一個木屋里還升起了做早飯的炊煙。
茶莊里面一片泥濘,云舒遠遠的指著一片被圈起來的茶樹叢,說:“那就是我賺錢的寶貝,待會讓翁主嘗嘗。”
劉陵笑了笑,不過十幾棵茶樹,能賺多少金銀不成?再好的茶她都喝過,并未對云舒的茶報多大希望,只是覺得她倒騰的挺有意思。
看了茶樹后,云舒請劉陵去一間木屋里坐下休息,而后去了隔壁的一間屋子。
在工人們整理茶莊的時候,云舒這幾天在山上研究起了加工茶葉的工藝。
她按照以前跟爺爺聊天時知道的知識,慢慢嘗試著制作。
不同的茶制作起來有所不同,制作信陽毛尖,需要把新摘下來的嫩葉放在通風的地方攤分,待葉片的青氣散失,葉質變軟時,就將茶葉放入事先磨光滑的大鐵鍋內,用圓形的小掃帚翻挑抖動。待青葉軟綿后,用茶把尖收攏青葉,在鍋中轉圈輕揉裹條。
信陽毛尖細圓光直而聞名,要讓茶葉“細圓光直”,這一步十分考驗技術。
翻炒過程中,待青葉進一步軟綿卷縮后,就要起鍋,把茶放到火上烘烤和攤涼。反復烘烤、攤涼幾次,待用手搓茶葉,茶葉變成粉末狀時,茶葉也就制作好了。
這些工藝說來簡單,但云舒在嘗試的過程中,卻吃了不少苦頭,每一步的時間、火候、動作都需要反復琢磨。
她現在可以炒的茶,可以泡出現代茶葉的那種味道,但是在外形上,卻是有些慘不忍睹。原本應該像一根根圓針一般的茶,都被她炒斷或者弄爛了。
不過好在沒人知道真正的“信陽毛尖”是什么樣子,她也不怕人笑話,只待日后找些采茶和制茶人,一起慢慢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