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春guang一擲梭,花前酌酒唱高歌。
枝上花開能幾日,世上人生能幾何。
好花難種不長開,少年易過不重來。
人生不向花前醉,花笑人生也是呆。
意外的消息讓我興奮起來,晨姐打電話來說,過幾天要到京里參加一個學術會議,我的情緒也因此而好了許多。有太多想不清楚的問題,一直想有個人交流一下。
在這兒混了這么久,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沒有一個知心的人可以說說心里話的,真是郁悶至極。大可、曹宇、雨萍這樣的好朋友,可在一起說說笑笑還行,但很多心里話是無法跟他們討論的,唯有我可愛的晨姐了。
幾天一直在靜靜的等待中,盼著能快點見到她。按照預訂,這周她就該到了,又突然來電話說會議又推遲了一周,哎,真是好事多磨呀。
劉經理到南方出差沒回來,卞月茹對我很關照,辦一些業務的時候也愿意帶上我。不知道是因為我長得“帥”,還是因為黃總特別關照過。
卞經理個子不算高,留著一頭短發,人很漂亮。身材惹火,合體的工作服似乎也掩蓋不住,豐滿的胸部走路或是笑起來一顫一顫的,甚至給人一種很壓抑的感覺。
她特別愛笑,人也和氣,沒有一絲架子,非常容易相處,不像余經理那樣乍看起來就比較難以接近。跟大家也很合得來,沒事時大家都愿意跟她湊到一起談天說地。
她的故事也出奇多,能講許多“典故”,經常就把大家逗得哈哈笑。講到高興處,就會隨便拍著身邊誰的肩膀,非常親熱的樣子。
但工作還是很講究效率,以上這些只發生在空閑時,她對這分的很清。來了之后,沒聽到有人說她不好,也許是時間太短,人家不會對我講吧。但我覺得余經理這個人不錯,也更穩重,說話不會沒有根據,也就心存疑慮。
對她這種大大咧咧的樣子,我有些不太適應,畢竟與自己經常交往的女孩子,沒有一個是這樣的。聽她講到那種帶點色彩的笑話,經常會覺得有些摸不開。
在一起工作的同事多數都見過些世面,也都已經習慣了她,年齡差不多的跟著起哄,小一些的則聽著微笑,一般不插話,一心想閃開的,就只有我一個人啦。
不管怎么說,這兒的氣氛還是非常融洽的,大家在盡心工作之余,彼此之間說說笑笑也很不錯。到的第一天,就請我一起吃了頓飯。
因為自己還不熟悉,所以也努力地干活,盼望有更多的機會學些東西。
售樓其實也是一種技巧,很多的東西外行不會明白,象跟顧客交流:除了建筑本身的硬件部件,經常還要講到什么采光之類,比較深奧的則會提出什么光影之類的東西。這都是跟個人的工作經驗有關,只有經過了長時間的磨練,才會慢慢入門。
這時尤其重要的是得把握顧客的心理,明白他想要的是什么,才能有的放矢。此時我有些懷念起自己原先能夠猜度人內心的本領,如果還在的話,做起這種工作自會事半功倍的。而現在,只有先學會慢慢傾聽,跟在師兄、師姐的后面慢慢學了。
所以唯有勤快些,別人才有可能愿意透露點東西給我。卞月茹這方面很讓人佩服,一點也不保守,自己會的東西總是會盡力講給我聽,從她這兒,我可以說是收獲最多。為表感謝,只有多跟著她,做些跑腿的力氣活。
一位年長的師兄開玩笑說我快成了她的私人跟班了,而幾天的時間,我就被大家公認為腿腳最勤快的。大學都上了快兩年了,能得到這個評價也算不易。
轉眼又到了周末,本來晨姐該到了,卻偏偏推到了下一星期,真是沒勁,不知道明天用不用自己上班,畢竟這邊售后那兒還是有分別的。
快到下班的時候,我在門口問道:“卞經理,我明天還來上班嗎?”
她伸出手來拍拍我的肩膀,“不是說了嗎,叫月茹姐就行了。我明天休息,你也不用來了。周末的時候會有一班漂亮姑娘來打零工的。放你這么個大帥哥在這兒我也不放心,再攪得她們無心工作。星期天來吧,陪我去見個大客戶,晚上還得請人吃飯。”她倒挺會安排。
“經理別這樣子講。”我的臉一紅,“陪客戶吃飯就不用我去了吧,我又不懂這些事情。”
“大小伙子了,怎么還害羞呢。干咱們這行,最重要的就是得臉皮厚。皮這么薄怎么行,不會慢慢學嘛,跟人交流是門大學問。這可是個大主顧,要是把他糊弄好了,說不定會買一幢樓做單位公寓的。不過我不喜歡那個老頭,看起來色色的。不帶你帶誰呀,如果再帶個姑娘去,那不成了羊入虎口?你人高馬大的,正好做我跟班,免得他起壞心。”
她這話說得有些夸張,吳大姐就曾經說過,卞經理最善于應負這類人的。
正想著呢,吳大姐就走了過來:“小卞,明天我要帶人出現場,小域借我用用吧。”吳大姐人厚道,愛幫助人,又是這兒的元老,跟這兒人說話都這口氣,卞經理也不例外。
“行,盡管用,小伙子嘛,別給我用壞了就行。”她就沒一絲正形,盡說些葷話,也不怪余姐讓我防著點。
跟著吳大姐跑現場,到了下午才回來,中午請人家吃飯,這是我第一次陪客戶吃東西,講究還挺多的,總陪著笑臉,感覺忒累。回到售樓部,只想坐下來歇會兒。
在吳大姐后面沖進辦公大廳,發現里面果真多了不少成員,幾個女孩子,穿的不是公司的制服。看起來比較臉嫩,想來大都是來掙點外塊的大學生。
這時一個姑娘把客人送走,走向里面來:“吳大姐,這兩口子怎么不對我的推介這么不相信呢,幫我分析一下,是哪兒出了問題好不好?”
聽聲音有些耳熟,再仔細一看,我的眼睛一下子瞪圓了:入鬢的眉毛,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鵝蛋形的臉龐,小巧的嘴巴,兩個甜甜的小酒窩。一身淡黃色的職業套裝,到哪里都讓我難忘,不是易雪茜又能是誰。可真巧了,原來她也在這兒打工。
“你好,易雪茜,想不到能碰到你。”雖然尷尬,還是先開口打了招呼。
“啊?是啊!”她抬頭看到眼前之人,驚奇更在我之上。因為我不僅在這里,而且還穿著公司的制服:“域逸誠,怎么會是你?”
我微微一笑:“沒錯,是我。我現在是雅都的員工。”
“那你不上學了?”大學生出來兼職找份工做做不希奇,但正式穿上工裝的,卻不多見。
也沒過多解釋,經過了這么長的時間,對她的敵意已明顯減弱了很多,跟她到底不是什么生死大仇。何況也因了這個我才有機會重新過上了普通人的生活。雖然偶爾會想念異能在身時的感覺,但自己這么多年還是過慣了正常人的生活。
仍然點頭笑著,卻沒做什么解釋,對她,說多也是無益。
吳大姐卻有些奇怪:“你們認識?”
“是啊,認識。”易雪茜回答道。
“我們是校友,怎么會不認識?”
“校友?原來小域也是水木的。不過一個學校也不一定非要認識吧,你們不會…”看看我倆的表情,言下之意非常明白,厚道的吳大姐,也有些貧嘴。
易雪茜的臉一下紅云泛起,我微微一笑:“你們繼續聊吧,我去那邊看看模型,明天還得陪月茹姐出去呢。”
說完就離開了這兩人,明知道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因為過會兒吳大姐給易雪茜講的肯定很有價值,但如果留下來,太尷尬了。
到了下班的時候,吳大姐把我叫住了:“小域,今天晚上我孩子去奶奶家了,請你和雪茜吃頓怎么樣?”
反正到哪兒都是吃飯,可跟易雪茜一起,感到有些不情愿,又一轉念:“吳大姐,還是我請吧。”
吃完飯,送易雪茜回去的任務就被吳大姐交待到了我頭上。席間我和易雪茜的話都不多,吳大姐卻是興致盎然,閑話一大堆,沒事就愿意把我們倆往一塊扯,看來很有做紅娘的癖好。
兩人的關系,我們都是心知肚明,不肖她多說,但人家也是一番好意,一點磨擦在這兒重提也不合適。最后我們兩個都同意了她的安排,一起回去。
其實以易雪茜的身手哪會用別人去送,她不惹別人已是萬幸,如果真有哪個不長眼的惹上她,那還不是跟自己過不去嘛。
回去的路上,我們都不說話,坐在車上默默地。出租車到了學校門口,我看看那巨大的匾額,心里有萬千感慨,水木對我來說,竟是有些陌生了。
站在門口,其實兩人不是一路,我該回頭去公寓了。互相對視,卻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易雪茜也感到尷尬,沒話找話:“域逸誠,你最近見到過婷婷嗎?“
我搖搖頭:“好久沒看到她了。”
“她最近似乎有些不高興,幾次請她出來,總推脫有事,她不是遇到什么困難了吧!”
“是嘛,不會吧,我也不太清楚。”思緒一下子就轉到了蔣婷婷那兒,這肯定跟我有關系的。
“是嘛,那就奇怪了。”
“好了,你也到學校了,再見吧。”我揮手跟易雪茜告別。
也懶得問起她混怎樣,杭海生是個很有錢的人,在學校里也有不少產業,她怎么會跑到雅都打工去了呢?真是山不轉水轉,到哪兒都會碰到這易雪茜,我在回去的路上,不由感嘆世事奇妙。
想不明白的事兒就不想了,反正跟我沒什么關系。回去想想卞經理提到的那個項目,明天還得陪她去見客戶呢,不能顯得自己一點水平也沒有。到周末了,曹宇和雨萍也一定會有問題跟我商量的。
第二天見到卞經理說的那位“色狼”,一位姓胡的處長,發現壓根就不是她說的那樣子,人顯得很富態,講話也顯得很痛快。
在晚上吃飯時,我才明白自己錯了,不由贊嘆月茹姐有“識人之明”。胡處長這時顯出了“英雄本色”,盡管有我在場,那位還是想法要摸到她的手上去。
我昨晚回去加了班,背了不少跟這個項目有關的東西,卻一點也沒用上,“色狼”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這方面,其實選擇合作,他一定已經心中有數,不過想多得到些利益而已。
卞經理確實不簡單,席間盡顯水平,話說得滴水不漏,酒量也大得驚人,我這點小小的酒量,根本就幫不上什么忙。其實就算酒量大也沒用,因為他根本就不想跟我喝,幾句話就繞到卞經理的身上去了。
“色狼”也自恃酒量過人,跟卞經理斗起了酒。到這時我方才知道什么叫高人,想比之下,林鋒大哥的酒量直接成了小兒科,估計在這兩人的手下也走不了幾個回合。我呢,就只剩下看的份了。
從酒店出來,胡處長還非要拉著卞經理去酒吧唱歌,兩人又喝了不少酒。還是我們卞經理技高一籌,酒量大又說得好聽,最后胡處長已經迷糊起來。
合伙把他送到車上,卞經理松了口氣,我更是暗暗心驚,這么三個人的開銷,居然將近一萬。我還自詡有錢人呢,原來手里的這點錢,還不夠吃上幾頓飯的。
回頭看看卞經理,還是很清醒,揮手送別,一點方寸也不亂。
“卞經理,你的酒量好大,好讓我佩服。”
“是嗎?那就學著點,男人嘛,就要能喝、有魄力,才人讓女人心折。還、還有,不要叫什么經理,就叫月茹姐多好。”聽著這話怎么不對勁,敢情她的舌頭也開始大了。
“噢,月茹姐,你是不是喝得有點高了,你家住我那兒,我幫你打車回去吧。”雖不明白她到底能喝多少,但以她表現出的這種狀態,再待在外面,過會兒只怕真的會醉了。
“不,小域,陪姐姐走會兒吧,我家離這兒不遠,走一段路就到了,也正好醒醒酒。”
走到路上,風一吹過來,卞月茹的身子就有些微微的搖晃,我要伸手扶她,被推了開來。
“月茹姐,快點回去吧,要不家里人該著急了。”真的為她擔心。
“不,我不想回家,回家也是一個人,沒意思。”她立足不穩,身子亂擺,一只手已經搭在了我的肩上。
我見她真的不行了,伸手攔了一輛車:“月茹姐,你到底住哪兒呀,我送你回去吧。”
“嗯。”她迷迷糊糊地說了一個地址,竟然就在車上嗑睡了起來。
下了車,她有一陣短暫的清醒,我趕緊問了具體的住址,還好我英明,等到下了車,卞月茹已經全軟了。身上也全是汗,濕乎乎的。豐滿的前胸肆無忌憚地壓在了我的胳膊上。
想躲閃這種驚人的感覺,可她四肢全無力量,只有勉強扶持著她向樓上走去。
“月茹姐,是這兒么?”到了她說的樓層,我松了一口氣。
“嗯,是。”她答應一聲,伸手在自己身上掏鑰匙,只聽“當”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我撿起鑰匙打開門,屋子里黑黑的。一只手架住她:“燈在哪兒?”
卞月茹伸起精神,伸手在墻壁上摸著,人一下滑到了地上。她也不起來,就坐在地上:“國外有什么好的,錢就那么重要么?他居然會就這么丟下我走了。離婚了,朋友們都笑話我,說我連自己的男人也看不住。”
聽到這話,我只想趕緊逃離這個地方。好不容易摸到開關,把燈打開,扶著她坐下。
卞月茹猛地把我推開,向衛生間沖去,坐在馬桶邊上就“哇哇”地吐了起來。
到了這時,我不忍就這樣離去,輕輕地拍著她的后背,等嘔吐停下了,才出去倒了杯水給她。
吐過之后,卞月茹似乎清醒了許多,歉然一笑:“小域,不好意思。你真是個好孩子,回去吧,別帶壞了你。”
“那我走了,你真的沒事嗎,月茹姐?”
“沒事,去吧,我一個人安靜一會兒就好啦,今天喝得太多了。”她又是一笑,揮手示意我離開。
把她扶到客廳的沙發上躺下,我趕緊向門外走去。剛要帶上門,突然聽得卞月茹哭了起來。
站在門口沉吟半天,聽她的哭聲越來越響,只得又折身走了回去。
再倒了杯水端給她,卞月茹突然一下子撲進了我的懷里:“你別走,陪陪我吧。你說,國外有什么好的,非要離開我。”
她豐滿的胸部緊緊地壓在了我身上,一種非常緊迫的感覺。知道她認錯了人,此時的我尷尬無比,原來“情”之一字,傷人如此之深。
用手輕輕地拍著她的背:“月茹姐,你清醒一下。”
似乎又從迷糊中清醒了過來:“是你嗎,小域,怎么還在這里?都說了我沒事的。”說完,卻又撲進了我懷里。
“姐姐讓你笑話了,是嗎?一個人心里難過呀,你別怪我,等酒過了自然就會好了。”
平時嘻嘻哈哈的卞月茹,現在看來實在可憐。
心中不忍,我一低身子,攔腰把她抱了起來,向臥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