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休妻

第五章 一地落花

“慢著。。。我是你八抬大轎,明媒正娶的妻子,又豈是不明身份之人。若是你杖責于他,便是是非黑白不分,濫用職權。”夏末如憤怒,挺身而出。當看到伊晨風眼中一道寒光閃過,她知道,剛才一句正義凜然的話,反倒是害了那名將士。

“不知悔悟,還連同他人造謠生事,杖打五十。如再有下次,必定嚴懲不貸,馬上拉下去”,果然,伊晨風變得變本加厲。然后看向夏末如,眉宇間充斥的是兇狠與憎恨,慢慢的逼近她,就在還差一步距離的位置停下,“看來你是忘了,那么我就再提醒你一遍,三年前,你已經被休了,與伊府再無任何牽連。”

已經被拖下去的兵將,之后沒敢再言一句話,可能五十軍棍下去,也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連累無辜之人,夏末如唯有心中歉疚。正視著伊晨風,并未被逼退,正色言辭的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就算在軍中,也要講紀律嚴明。若要休妻,必是要犯七出之條中的一條。你心知肚明,根本沒有理由休我。倘若鬧上公堂,只會失了伊府的顏面。”

三年不見,膽識倒是見長不少。伊晨風饒有興致的審視著夏末如,眼中帶著的是明顯的不屑,“你這是在威脅我?”

“有誰能威脅到你嗎?”夏末如并非挑釁,心已痛到滴血。

再近一步,伊晨風緊貼在夏末如跟前,兩人之前,僅隔著兩層衣裳,他湊到她的耳畔,動作在外人眼中有些親昵,用只有她能聽到的聲音道,“看來你真的是很喜歡我。。。休都休不掉。既然是這樣,那么就要做好留在我身邊的準備。你爹已經死了,就剩一個無能的大哥,現在可沒人幫得了你。”

伊晨風嘴角滑過一絲冷笑,比深冬的寒氣更加的冷澈。然后重新回到梅花樹下看他舞劍的蘇冰身邊,“蘇姑娘,你身子骨不好,大夫說不能受寒,我陪你先回房歇著”。他聲音溫和,從一旁的丫鬟手中接過狐裘大衣披于她的肩上。

“將軍,那位是?”蘇冰聲音輕柔的問道,側頭看向夏末如。

“無關緊要的人,不用理她”,伊晨風背對著夏末如說道,腳步已經向前邁去,看不出有絲毫的踟躕與留戀。

“只是。。。”蘇冰慢步跟于伊晨風一側,還想再說點什么,拖長了音,之后又止住了。在差不多走出院子的時候,回頭看了眼夏末如。令人憐惜的眼眸中似若有若無的暗藏了些什么,不過誰也沒注意。然后兩人離開了前院,唯留下一地的落花。

夏末如千百遍的回想過,若是有一天再度回來伊府的情形,還有府中伊晨風看到她時的表情,當看到了,卻是如此的心碎。他的無情,像把利劍刺穿她的心肺,活生生的在撕裂她的血肉。

夏末如站立在原地,身子猛然的一顫,眼眶中有淚嗎?蕩漾在眼眶中許久,最終落到了心底。重新回到這里,是對是錯,或許真就如乾離城說得那樣,她變得更加的惘然。曾經堅定的,將近面臨決堤。可她必須繼續堅持下去,因為有不能放棄的理由。

伊晨風照料好蘇冰敷藥躺下后,把門輕輕的合上,來到了書房,其后跟著的是葉云。

“將軍,我聽說夫人回來了”,在一個小小的伊府中,將士被杖責這種事,軍棍才落第一下的時候,就已經傳到了身為副將的葉云耳中,不過讓他更為在意的是夏末如。

因為伊晨風曾在戰場上救過葉云,之后他便一直盡心跟于其左右,對于夏末如與伊晨風的事,表面上算是最清楚的一個,不過盡限于表面。安撫好傷兵,便快馬加鞭的趕了過來。

“別在我面前提她”,似觸犯到了伊晨風的大忌,提到夏末如,他的聲音立馬變得冰冷起來,轉移話題道。“在南平遭人下毒之事,可有線索。”

伊晨風大軍之所以會晚回帝都七日,主要是因為路徑南平縣時,被人投毒,為將士解毒和緝拿兇手耽誤了時間。蘇冰,便是當時他們借宿的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三十人之家,因為受到牽連,一夜之間皆數被毒死,盡存一女,是心生憐惜?或是其他?伊晨風一反常態的將她帶了回來。

“現在還不知道是何毒,也查不出敵人是如何下毒,所以,此事一時間無從下手”,葉云據實稟報。說到夏末如,他倒是想到了另一件事,當時在塞北那黑衣人的聲音他也聽到了,現在想起來,有點像。。。機率小到幾乎為零,但他還是開口說道,“將軍,你說塞北的黑衣人,會不會是夫人?”

“誰都有可能,但絕對不可能是她”,伊晨風毫不思考,肯定的否定。

葉云話一出口就知道伊晨風會有這樣的答案,并未再繼續糾結此事。而且他也深知,夏末如應該不可能是那黑衣人,武功,謀略,對于一個頂多會琴棋書畫,卻弱不禁風的丞相千金來說,根本屬于兩個世界。就算兩年半的時間足以改變一個人,但也無法精進到這個地步。但那個黑衣人又是誰?南平下毒之人又是誰?是否其間有所聯系,現在只能將謎繼續下去。

“那夫人要如何安置?”這是葉云現在最關心的問題。

“既然她這么想留下,那就順了她的意。她父親死了,不過想找個靠山,今日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能做到如此的厚顏無恥。可是,夏末如,你的如意算盤打在我的頭上,就是大錯特錯”。伊晨風含著笑意不緊不慢的說道,不過卻是十足的笑里藏刀。既然她自己送上門來任人宰割,他又有什么理由拒絕。

“將軍,我覺得夫人不是你想象中的人,你不如花點時間嘗試著去了解下她”,葉云聽著伊晨風冷靜的話,脊梁不由得冒起一層寒意,更是擔心夏末如日后的處境。

“你覺得她可憐?”伊晨風反問,嘲諷的語氣,似乎心中早有答案,而且很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