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東西,是無法取代的,所以,夏末如寧愿把那些遺失的溝槽,空在那里,因為它們根本無法填補。人是如此,物亦是如此。
伊晨風站在原地,看著夏末如有條不紊的戴上耳環。他眉宇緊蹙,雙手作拳,因為用力,骨頭咯吱咯吱的響著,隨時都有可能像弦上的箭,一觸即發。不過最終,還是隱忍了下來。對著一邊的下人道,“牢獄不比家中,夜間冰寒刺骨,你們幾個多幫夫人拿幾件衣裳和厚實的被褥。”
“是,將軍”,跟過來的丫鬟應了一聲,然后分別看了夏末如和伊晨風一眼。夫妻吵架是常有之事,卻從未見過丈夫把夫人往牢里送的情形,而此時的氣氛,更是異常的微妙。她不敢多問,小心的按照伊晨風的吩咐去做。
“多謝將軍關心”,夏末如梳妝好,站起身來,看了一眼幫自己整理衣物的丫鬟,心中無奈,雖然被人陷害,卻百口莫辯,恐怕真得在牢獄中呆上一段時間。想到牢獄腐朽而又暗黑的模樣,她神色猛然抽搐,但很快便恢復,然后對著伊晨風說道。
另一邊,馨兒雖然被葉云強行拉走,但擔心夏末如,哪里肯安分的呆著。等葉云走后,本想重新回去,可腳才踏出門檻,卻向著相反的方向走去。就算自己磕破頭,伊晨風肯定也不會罷手,解鈴還須系鈴人。。。。。。
經過一晚的歇息,清晨蘇冰清醒了過來,不過身子還是有些虛。從萍兒口中得知夏末如馬上要被伊晨風送官法辦,昨夜死里逃生的虛驚頓時煙消云散,隨意披了件衣裳,卻不忘擺出一副羸弱的樣子,打開房門,欲要看這場熱鬧。
“蘇姑娘。。。求你了,救救我家小姐。。。”馨兒才走到蘇冰的門口,剛好見兩人從房間里出來。噗通一聲,清脆,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跪倒在地上哀求道。
“伊夫人存心害我家小姐,你還有臉過來求情”,蘇冰未開口,萍兒已經惡言相向,伊晨風被關那幾日,她沒少碰釘子,現在馨兒主動送上門來,她哪里會放過機會。
“我家小姐沒有,一定是有人陷害”,馨兒依舊跪倒在地上,急忙解釋道。“蘇姑娘,求你了,救救我家小姐。。。只要是蘇姑娘你去說話,伊將軍一定會聽的。”
蘇冰冷眼站著,眼眉劃過一絲笑意,看來這場戲比想象中更精彩。卻是裝作一副弱柳扶風的樣,彎腰,伸手搭在馨兒因哭泣而抽動的肩上,“馨兒,你先起來,有什么事好好說。”
馨兒抬頭看向蘇冰,以為她是答應幫夏末如說話,膝蓋生痛,腦袋也有些沉重,拉住蘇冰的手,剛想借力起身之時,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卻發生了。
蘇冰順著馨兒使勁的方向,身子前傾,整個人向著地面倒去,等有人反映過來。蘇冰已經重重的跌倒在地上,著地的手腕擦破了點皮,一絲血跡從傷口中流出。
“啪”,一個重重的巴掌打在馨兒的臉上,一夜無法安睡,加上早上又哭又跪的折騰,她整個人已經是狼狽不堪,哪里還經得起外力的摧殘,還未站起身,人已經向著一邊的地方撲倒。
“真沒想到,你們主仆二人是如此的惡毒,昨夜大火沒燒死我家小姐,今天居然還敢來害她。”萍兒看著倒在地上的馨兒,剛才一巴掌太用力,手還有一陣的麻痹。另一只手扶著羸弱的蘇冰,余光之中,已經看到伊晨風等人向著這邊來,大聲的說道。
“我沒有。。。剛剛。。。”馨兒蒼白的臉頰已經被打得紅腫,若不是強撐著,恐怕早就已經倒下。她看著蘇冰受傷的手臂,開口解釋,話到一半,伊晨風已經近在眼前,正惡狠狠的瞪著自己。
“蘇姑娘,你沒事吧”,伊晨風看著蘇冰一臉虛弱,手腕還被蹭出血跡,關切的問了一句,然后憤怒的凝視著才站起身來的馨兒,揚手,就準備一巴掌下去。
馨兒聽著耳邊呼嘯的風聲,眼前的人影開始變得模糊,想要躲閃根本就不可能。然而,她感覺自己被人推了一把,接著,“啪”的一聲,比之前的那一巴掌還要清脆響亮,像擂鼓般撞擊在她的心口上。
伊晨風收勢不住的一巴掌,直接打在了沖出來的夏末如臉龐上。或許是剛才的聲音太響亮,在場的人都為之一驚,連冬日的寒風,也在此刻停住了步伐。
“馨兒,你沒事吧。。。”夏末如的嘴角滲出血跡,不去看伊晨風,也不去看蘇冰,扶住馨兒,用袖子幫她擦點臉上的泥濘。
“將軍,小姐本來就不準備計較昨日靈位閣失火,而且還答應馨兒幫伊夫人求情。誰知小姐好心想要扶她起來,她心腸那么歹毒,居然用力拉了小姐一把”。萍兒一邊幫蘇冰擦著傷口,一邊憎恨的看向馨兒與夏末如,聲音與姿態,她們都更像是受害者。
蘇冰用力瞪了萍兒一眼,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伊將軍,其實我想昨夜靈位閣失火之事,伊夫人只是一念之差,反正我也沒事,不如就這么算了。”用手輕柔了下額頭,看似搖搖欲墜的繼續道,“還有剛才我只是不小心,才會摔倒,與馨兒一點關系都沒有,伊將軍千萬不要責備于她。”
蘇冰一副潸然淚下,楚楚可憐的樣子,看著伊晨風,眼中充滿了祈求,看似在幫求情,卻是在潛意識中告訴別人,夏末如就是昨夜放火之人。戲演到太逼真的時候,連夏末如都有些感動,不過實在流不出眼淚。
“萍兒,先扶你家小姐回房歇著,然后請個大夫包扎傷口,接下來的事情我自會處理”。伊晨風對著萍兒說完之后,目光轉向夏末如,下意識的握緊還有些麻痛的手,深邃的眼眸,就在剛才那一巴掌響起的同時,劇烈的波動閃過。心,似乎還殘留著那么一絲的隱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