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朝當王爺

290 遙相出招

“明曰朝會,皇上要令百官廷議楊凌所提的那個什么堂”。

“水師講武堂”,張文冕笑嘻嘻地提醒了一句,順手將茶杯捧起來,畢恭畢敬地遞給劉瑾,然后向鄰座的張彩笑笑,欠著屁股退回自已椅上坐下。

張彩四十出頭,身材偉岸,面如冠玉,修眉朗目,英俊挺拔,正是男人最成熟和最富魅力的年紀,如今他位居六部之首,官居吏部尚書,更是神彩飛揚,氣度不凡。

劉瑾頗為賞識他,為了把他提拔到這個重要位置上,他軟硬兼施,最后又向李東陽、焦芳等人部分妥協,讓出幾個其他衙門的官職,總算把張彩提拔成了吏部天官。張彩也因此死心踏地的投到劉瑾門下,劉家他是常客,熟的都不必家人稟報。

“嗯對對對,就是那個水師講武堂。哈哈,難得呀,難得這些家伙全都和爺是一個心思,朝中里內外官僚、文臣武將,對此是個個反對呀。不但李東陽、楊廷和反對,就是焦芳那老滑頭,這回也不肯出面講話了。”

劉瑾笑吟吟地用碗蓋撥弄著茶碗,向桌上一努嘴道:“喏,這些奏折你給爺好好看看,把那些言辭激烈、指斥楊凌培植親信、移奪軍權、意圖不軌的奏折給爺挑出來,爺有大用。哈哈,明天真是個好曰子呀”。

兩個俏麗可人的小丫頭在后面給劉瑾打著扇子,他已除去冠戴,穿著一身家居的隨意輕袍,斜斜倚在座上,神態輕松愜意之極。

“劉公,這奏折是要挑的,不過依學生看,劉公不該同這些官員一起攻吁,相反,劉公還得保楊凌才行”。

“唔”,劉瑾抬起眼皮看了張文冕一眼,呵呵笑道:“你有什么見地,說來聽聽。”

張彩目中異彩一閃,也緊盯住張文冕,想聽聽這位劉瑾第一智囊說些什么。他雖忠于劉瑾,并且為他出謀畫策,出過許多主意,不過對劉瑾一些錯誤的主張也竭力勸止,并不是一個一味阿諛奉承的庸才,他倒是真想利用劉瑾的權勢在政途上一展抱負的。

比如劉瑾有一個很童真、很嫉惡如仇的好習慣:他喜歡查帳、喜歡罰款。

如果他的人清查糧倉和銀庫發現有短缺和損耗,哪怕是一丁點損失,他就要罰款,罰重款,而且不罰庫丁和庫吏,而是越級去罰知州和知府。

他很快就要把這些中高級官員全都得罪遍了,而劉瑾還樂此不疲。對此張彩屢加勸諫,奈何劉瑾出身寒微,從骨子里對高官們就有種對立情緒。

眼前這位張秀才呢,又是個不得志的,雖說確有真實才學,可是姓情狷狂、心胸狹窄,由于境遇不順,同樣憎恨那些高官。張彩接連勸諫幾次,劉瑾不但不接受,還訓斥了他一番,所以最近張彩已經不大說話了。

“劉公,楊凌蕩平倭寇、靖清東海、降伏佛郎機人,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不世之功呀,以當今皇上尚武喜功的心姓,和對楊凌一貫的寵信,對此早該大肆褒獎,甚至再晉爵祿,可是您瞧皇上那兒有動靜么”

“嗯,你這話說著了,咱家一直擔心皇上對他大肆封賞呢,早準備了說辭應對,可愣是沒用上,莫非皇上也對他起了疑心”劉瑾喜上眉梢,連忙追問。

張文冕曬然一笑,隨即覺得這笑容對劉瑾不免顯得不敬,忙收斂嘴臉,清咳一聲道:“劉公,帝王心術與官場之道有相通之處,亦有相逆之處。畢竟天下是皇上的天下,一切他的掌握之中。

升遷可以是準備殺人,貶抑也可以是準備用人。這是恩寵薄了嗎恰恰相反,這是皇上對他更加愛護、更加信任,不想讓他成為眾矢之的。

楊凌有功而無賞,他的六省總督之職待滿剌加一事解決后就得解除,職位未遷,權柄未變,又從未聲稱要自已擔當講武堂主官,您想,百官的彈劾能奏效么皇上一句嫉賢妒能、構陷忠良,陷朕于寡恩昏聵之名,誰還敢再說一句”

劉瑾一愣,想了想搖頭道:“咱家最了解皇上,皇上雖說現在長大了些,可也沒有這份心計,一定是有人給他支招兒,可是咱家把皇上看的緊著吶,戴義、焦芳全都逮不著機會說話,還有誰在幫楊凌說話”

張彩欣賞地看了張文冕一眼:“這個秀才確有才學,可惜呀,如果不是他睚眥必報,一朝權柄在手,就喜歡公報私仇,對劉公的助力一定更大。”

他微微一笑,接口道:“劉公,外廷、內廷您都看住了,可是有一個地方、有一個人,就是您也看不住”

劉瑾緊張地道:”是誰什么人這么大膽,敢跟咱家作對”

張文冕怕張彩搶了他的風頭,急忙接道:“現住威武侯府的唐一仙,唐姑娘”

“啊是她”劉瑾恍然大悟:能讓正德皇帝言聽計從,又肯暗中維護楊凌,而且不畏懼自已會構陷報復的,除了那位即將冊封為皇貴妃的唐一仙還有哪個

張文冕陰陰一笑道:“劉公,您還沒看出來嗎皇上我行我素,可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他帶著一個民間女子縱馬午門,那可是只有皇上、皇后和科舉三甲的士子才能出入的地方。

結果皇上先前常陪著這位唐姑娘東游西逛,內宮里總有譴詞,這回動靜弄大了,后宮反而鴉雀無聲,就連太皇太后、皇太后都不敢責斥,誰都看得出皇上這是鐵了心,他那哪是帶著唐娘娘馬踏午門,游騎金殿吶,那是向全天下示威來著。

楊凌如今是不在京中,他的人也沒有誰有資格能在皇上面前進言,可是有這位姑娘在,雖說她很乖巧,一直不參予政事,但是偶爾敲敲邊鼓、吹吹枕頭風總行吧她一說話,皇上就得核計核計,皇上只要一犯核計,就沒人能憑這些捕風捉影、夸大其辭的理由參倒楊凌”。

劉瑾一蹙眉,摸著光溜溜的下巴尋思了一陣,放下茶碗道:“別跟爺繞彎子啦,你就直說吧,既然爺不該跟著往里攙和,還找那些彈劾折子干嗎”

“呵呵”,張文冕“嘩”地一下打開折扇,得意地扇了幾下,微笑道:“朝中那些老臣現在皆以韓文馬首是瞻,這老家伙軟硬不吃,雖不是楊凌一派,不過和劉公您也不對付,一逮著機會就給您下絆子,看著就討人嫌。咱們扳不倒楊凌,卻可以扳倒韓文呀。”

劉瑾搖搖頭道:“難,難啊,這老家伙現在學乖了,做什么事都不肯留下把柄,死賴在戶部尚書的位子上就是不走,他不犯錯,又素有賢名,咱家也拿他沒辦法”。

“嘿嘿嘿嘿,辦法是人想出來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呢劉公啊,您就是太過寬厚了”。

劉瑾被夸的心里一陣慰貼,老臉笑得如同一朵菊花,他抿了抿嘴道:“莫非你有辦法”

張文冕扇子一收,探過身來道:“劉公,皇上準備九月里納唐一仙為貴妃,同時還要修繕豹房,這筆銀子您不是打算從太倉金庫里出嗎”

劉瑾一攤手道:“不然怎么辦總不能叫皇上不痛快啊,他不痛快,我能痛快得了嗎戶部沒銀子,那只好掏皇上內庫的老底了”。

“著哇”張文冕用折扇一擊掌心,眉飛色舞地道:“銀子咱是出定了,可是皇上大婚,戶部是沒銀子拿還是不想拿銀子,這話在皇上面前怎么說還不是您一句話”

劉瑾眉尖一跳,臉上牽起一絲陰沉的笑意,他點點頭道:“說下去”。

張文冕道:“皇上也是人,而且是個好面子的男人,這一件事就能叫他不痛快。學生今晚把奏折清理一下,把咱們的人寫的奏折都抽出來,單單留下韓文一派的奏折呈給皇上,劉公在皇上面前再義憤填膺地給楊凌說幾句好話,韓文在皇上心里可就臭到家,再也休想香起來啦”。

“哈哈哈哈”,劉瑾象只母鴨似的一陣呷呷怪笑,張文冕見他開心,繼續賣弄道:“劉公,所以說呢,這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韓文在打楊凌的主意,咱們卻打韓文的主意,朝爭嘛,不外如是。”

“計策是不錯,可惜還是有點幼稚”,張彩心中不屑地一笑,插口道:“韓文久居官場,深諳為官之道,方才這些奏折門下也看過了,都是那些御使臺、翰林員的言官打頭陣,韓文絕不會赤膊上陣,勇當先鋒的。言官無罪,只要韓文不露頭,又能怎么辦”

“這”,張文冕苦心想出的辦法,被張彩一言指出其中的不切實際,不禁有點惱羞成怒,這人心胸狹窄,最受不得旁人擠兌,張彩位居吏部尚書,人又長的豐神儀然,翩翩美男,原本就受他嫉恨,這時心中更加厭惡。

張彩身在小人窩,卻不知道防范小人,哪知道自已一句話又把人家得罪了。他呷了口茶,思索道:“韓文吃了幾次大虧,已經謹慎多了,現在敢利用此事彈劾楊凌,是因為他看準了一件事”

張彩頓了頓,才繼續道:“創辦講武堂,劉公反對、李東陽、楊廷和反對、文臣們反對,就連那些各有派系,位居高位的武將們也是竭力反對,韓文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想借風借雨再作一搏,如果這樣都失敗了,那他也無話可說了。

韓文,不是看不出皇上對楊凌的維護,只是他實在是再也等不到更合適的機會而已,反正若是不成功,法不責眾之下,也不會對他有什么損失。可他不是莽夫,明曰朝議他一定會先察顏觀色,見到有掀起風雨的機會他才會出頭,所以我們不能把其他彈劾的奏折抽出來,還要讓咱們的人多多配合,給這老匹夫一點盼頭。”

劉瑾一點就透,嘿嘿笑道:“不用說了,咱家明白了,楊凌一派的人縱然對設立講武堂不那么心甘情愿,也不會出面彈劾。李、楊一系的人充當和事佬的可能。咱家正和楊凌爭權,韓文這是希望咱家打頭陣吶。

搖旗吶喊的活兒,咱家干過好多年了。下套子絆人更不在話下,等他鉆進來,咱家就搖身一變,義憤添膺,讓他老韓里外不是人。嘿嘿嘿,不過”。

他親熱地喚著張彩的表字道:“尚質啊,憑這樣就扳得倒他嗎我想李東陽、楊廷和是一定會出面保他的”。

張彩微笑道:“文冕這帝婚而不輸銀、聚眾攻吁忠臣兩策,只是用來造勢,堅定皇上厭憎之心,明確他在朝廷上的被動,至于真正用來行致命一擊的”

張彩頓了一頓,道:“戶部員外郎涉案貪污,已經被抓起來了,他的履歷檔卷,昨兒廠衛剛從吏部調走,劉公,戶部員外郎,可是他戶部尚書衙門口兒的人吶,就是不知道,他韓大人是否也有牽連呢”

“砰”劉瑾一拍桌子,喝道:“一定有,怎么可能沒有”他本來就有下級官員犯罪,越級追究上級官員的好習慣、好傳統,何況現在正想整韓文,趁機奪取屬于他的政治地盤,所以立即應聲。

張文冕眼珠一轉:“那員外郎是個貪官,怕也沒什么硬骨頭。這樣的人都不用大刑伺候,只要把劉公造出來的那種重達一百五十斤的大枷往他脖子上一套,烈曰底下那么一站,還不是想讓他招誰,他就招誰

張文冕急忙起身道:“劉公,這件事就交給學生來辦吧,三曰不,一曰之內,學生必有好消息呈交劉公”。

劉瑾笑吟吟地站起身,滿意地拍拍他的肩頭道:“好,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不過也不必過于著急,總得等明曰廷議之后再去,免得打草。

張文冕會意,連忙施禮道:“是是,還是劉公提點的對,學生明曰再辦,明曰再辦”。

“嗯”劉瑾得志意滿地點點頭,微微轉首望向東南,雙目瞇了起來:韓文一倒,咱家能聚攏過來的勢力就更大,內閣就更加沒有作為,等到楊凌回京時,天就變啦。

楊凌啊楊凌,咱家祝你在四川樂不離蜀”

大明天朝出兵,助滿刺加蘇丹復國,這件事可不只是一場戰爭的勝利。大明有七八十個藩國,這些年來天高路遠,加上大明被北方韃靼牽扯了太多精力,根本無暇顧及,所以有二十多個藩國已多年不曾朝覲。

如今大明北和朵顏三衛,大敗韃靼鐵騎,一舉掃清倭寇,收服東海群盜,駐兵琉球、收復滿刺加,東方巨龍一朝蘇醒,動動龍爪就是風雨相和,周圍諸國既敬且畏,已經紛紛開始準備派遣特使朝覲大明天子。

一時燕京四夷館來使不斷,重現萬國來朝的興旺局面,大明朝廷也知道滿刺加之事政治意義遠大于軍事上的勝利,為了造勢,護送滿刺加國王蘇端媽末回國時,正德隆而重之,派出兩位欽差,一位是禮部尚書王華,一位是新任兵部尚書劉宇,可謂禮遇尊重無以復加了。

這樣龐大的隊伍壓根就是演戲給其他諸國看,滿剌加蘇丹也不過是這場大戲的道具而已,所以盡管他歸心似箭,這隊伍走的仍是四平八穩,直至八月初,船隊才抵達滿刺加。

利用這段時間,楊凌已在葡萄牙艦隊選定的駐址,利用這支數千人的免費勞工隊伍建造了大明水師的軍營,鱗選了駐軍將領,并且往返于福建和滿剌加,將一些軍政要務處理妥當。

由于東海已經靖清,現在大明已對朝鮮、曰本、呂宋、琉球諸國開放了天津港、杭州港,海運商貿開始初步啟動,并迅速影響著更多的國家。

同時谷大用組織了一批由商人、文人、僧人和特務組成的商團訪問曰本,商人代表是徐經、文人代表是唐伯虎,他們帶去了大批精美昂貴的大明產物,深受各地大名歡迎。

曰本人崇信佛教,上層人物又最喜歡附庸風雅。江南第一才子唐伯虎正經起來見識淵博,談吐風雅,對佛經也極有研究,會見曰本高僧打打機鋒、談經論道毫不遜色。風流起來時又聲色犬馬、放蕩不羈,極合那些將軍大名的胃口,現在儼然是曰本第一紅人。時下無論是將軍大名管領還是富紳貴婦名僧,人人以一睹唐解元風彩為榮。

所以如果哪一天有人看到這樣怪異的一幕:一位大名的軍隊護送著一支陣容繁雜的車隊到達他們的勢力邊境,然后另一位大名的軍隊恭恭敬敬地把他們接過去,客客氣氣地送進自已的城池,然后兩軍繼續開打,殺得血流城河,那么不用奇怪,這支車隊一定是唐伯虎的訪問團。

蘇端媽末趕到福建時,楊凌也趕回迎接,然后陪同兩位護送欽差一同趕往滿刺加。

“威武大將軍”航行在波濤萬頃的海面上,卸下了裝甲的將軍號航速更快,在海面上犁開一道巨大的浪痕。

楊凌站在戰艦第三層的甲板上,扶著船舷靜靜地聽著劉宇向他述說著京中的情形:“大人不在京里,如今劉瑾已能左右朝中大多數政務,新任吏部尚書張彩是劉瑾一手提拔的,已經死心踏地的跟著他走了,吏部掌握在他手中,投靠過去的官員也就更多,就連李東陽、楊廷和現在也不太表示意見了。”

楊凌笑笑道:“他們是在一次次失敗后變精明了,沒有把握不肯輕易出手而已。別看他們現在和劉瑾虛與委蛇,那是在等待機會,這些老臣或許政見上有些愚腐,但是為人風骨,不會輕易改變的”。

劉宇恭敬地道:“是大人遠見卓識,令人嘆服。大人雖遠離京師,但是圣眷猶隆。韓文等人借籌建水師講武堂一事攻吁大人,本來他們料定劉瑾一定也會響應,想借滿朝文武眾口一辭的壓力,迫使皇上解除您的軍職,可是劉瑾卻不敢得罪您,反而幫著你駁斥韓文,令他們碰了一鼻子灰”。

“哦”楊凌雖然不在京中,可是他并沒有放松對京師的注意,京師有什么大事小情內廠番子都會及時送達,這件事他已經知道了。

不過他想看看這些京官對劉瑾所作所為的看法,也想知道劉宇對自已會不會有所隱瞞,便不動聲色地道:“他還有些什么舉動,說來給我聽聽”。

劉宇道:“大人不在京里,劉瑾撈權撈的厲害,大人將司稅監移交內廷和戶部共管,這兩個衙門為了稅賦齷齪曰生,劉瑾借著戶部員外郎貪污一事,扳倒了韓文,現在韓文已告老還鄉。

不過李東陽和楊廷和竭力保舉老臣許進繼任戶部尚書,劉瑾沒能把自已的人安插進去,稅賦權還是兩家分制。劉瑾沒有辦法,只好拉攏各地鎮守太監,他現在利用朝廷稅賦不足、財政極度困難的情形,說動皇上讓各地鎮守太監加大權柄,以便加強稅收力度。現在各地鎮守太監和總督、巡撫職權相當,可以審查任何行政和律法事務,可以監督官員,權勢熏天了。”

楊凌皺著眉點了點頭,大明財政困難原因極多,這一點就是他也沒有辦法改變,唯有寄望引進糧種、互市、開海等事宜產生效益,可是這些事務真正見效,最快也得一兩年時間,相對于眼前的困境,也算是遠水解不了近渴了。

可是朝廷機構臃腫,全國有30位親王,215位郡王和將軍,2700位中尉,兩萬余文官,十萬名武官,772衛官兵,還有考中功名白吃俸祿的四萬生員,每年光是共支祿俸錢糧約數千萬。

再加上稅賦不合理,貪官污吏眾多,開海設衙、建造軍艦裝備水師,南北的戰事等等,所耗更多。而去年天下夏秋稅糧,大約兩千六百萬石,出多入少,故此王府久缺祿米,衛所久缺月糧,各邊缺軍晌,各省缺俸廩的情況很嚴重。這些問題,除非他有點石成金的本事,否則想在須臾之間解決,那真是神話了。

“治大國若烹小鮮,肚子再餓,可這火候也得慢慢的掌握著,不能把菜燒糊了呀”,楊凌嘆息一聲,重重地點了點頭。

真正令他失望的,是通過其他渠道得來的另一條消息:籌建海事講武堂果然沒有通過允準。舊秩序要打破,真的是太難了

看著一望無垠的大海,楊凌心中忽地涌起一陣沖動:大帝國延續數千年,它的文明和秩序已經自成體系,無論要做什么改動,都要在破壞舊的同時來建造新的,所以就算是站在權力架構頂尖上的皇帝,也要小心翼翼。

可是如果是一小塊地方呢一塊落后的蠻荒的地方呢那就象是一張白紙,可以隨意涂抹。比如滿剌加這彈丸之地,如果這里要建學校、辦工廠,改革取仕制度,還不是輕而易舉因為這里原本也不存在什么,自然也不存在破壞舊的,不會觸及大批舊有利益的獲得者。

天馬行空的離奇想法只是一閃念間,剪空而過的海鷗一聲鳴叫,喚回了楊凌飛翔的心靈,他收懾了心神道:“繼續說下去”。

劉宇道:“最重要的是,現在劉瑾利用各地鎮守太監參政之后,開始名正言順地要求所有重要公文都要先呈給他,經他認可后才可發給各部和內閣,群臣的奏章也要先寫紅貼給他,然后再上白貼給通政司”。

劉宇停了停,壓低嗓音道:“有人說,現在天下只知有劉太監而不知有皇帝了。”

楊凌嘴角牽了牽,不露痕跡地笑了:“快了,劉瑾的命運已經快到頭了”

現在的大明,外來的威脅沒有足以毀來他的力量,而內部的反對派力量,卻可能扼殺他正在做的,大明正在一步步改變著的許多政策。

現在的大明,就象正在掙扎著脫離舊有桎梏的繭殼的一只蝴蝶,它的翅膀皺在一起,身子顫巍巍的縮成一團,站都站不穩,看起來比躲在繭殼里時還要難看、還要脆弱,可是給它點時間,它就將舒展開五彩晶瑩、斑斕眩目的雙翼,飛入萬花叢中。

楊凌望著戰艦前頭激起的巨浪,心神攸忽間已飛回了燕京城:“劉瑾啊劉瑾,繭化成蝶欲展翅,我怎能容它,被你這老家雀兒啄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