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政大殿每日早朝結束后,人群三三兩兩的在退出宮門后結搭著朝外走去,李鼎抬頭看了看天,天色尚早,于是腿下一拐,拐向了后宮的方向,李鼎順道拐去的不是別的地方,而是寧貴妃的寢宮,去見寧貴妃的理由也很光明正大:替內妃送點心的。
寧貴妃居所位于后宮皇后寢室偏東,離皇上的獨居到是近了一些,這里早年間只是一片繁華遍野的花園,修建的也是漂亮非凡,皇后與其他妃子們也喜歡到這里來小休片刻,端了點心茶水,再請三兩閑人往這里一坐,風景優美,閑聊歡笑,到也是一種絕好的消遣,只是這種消遣很快因為寧貴妃的出現而被打破。
那年的潘鳳寧,年僅十八,生得一副嬌媚的皮囊,在賞花圣宴上跟著鼎王妃前來參加,被皇上一眼看到,頓時驚為天人。后來多方搜尋,竟然不顧眾人反對,將小了自己幾十歲的潘鳳寧收入宮內,短短一年時間,就將她從一個小小的貴人升為寧貴妃。
寧貴妃得寵,自然會排擠其他妃子,當然也包括當時的皇后,每個女人都窺視皇后的位置,她自然也不例外,但是皇上雖然嬌寵她,皇后卻是萬萬不能被動搖的,她可是他當初還是一個小小的皇子時,就相識的女子,也有過轟轟烈烈的愛情和山盟海誓,她陪伴他走過了人生最黑暗的時光,直到他直步青云,從王爺,一直到大廑皇朝的圣上。
這么些年過去了,皇后將后宮打理的井井有條,嬪妃之間少有爭斗。也算是功高勞苦。
寧貴妃自然不甘心就這么算了,自己十幾歲的好年華貢獻給這個幾乎可以當爺爺的老男人,就算他貴為皇上又如何?試問,古往今來,天底下,又有哪個女子甘愿如此?
所以那繁華遍野的花園在她的致意請求下,被修建成了富麗堂皇的貴妃宮。那片小休閑聊的清閑之地,從此永遠的成為了后宮之中的一個回憶。寧貴妃,從此也得罪了后宮所有與皇后關系交好的妃子。
這是她年少時所犯的最大的過錯。
轉眼十年間,當年那些妃子有病逝的,有因年老體弱,自己申請回到祖籍靜養的。早就沒人能奈何這位逐漸羽翼豐滿的貴妃,說起靜養,這也是大廑皇朝獨有的特色,年過五十的妃子,可以根據自己的情況,每年有小半年的時間可以回娘家小住。直至病逝,被葬入皇陵。記上史詩一筆。
話說回來。。。
眾人皆知李鼎寵內,將自己那年歲不輕的鼎王妃寵的如同新婚出嫁的小姐一樣幸福滿足,而這得寵的寧貴妃偏偏又是鼎王妃幼時的至交擎友,所以李鼎與寧貴妃走的進一些似乎沒有什么不正當的理由。雖然有人說他是存心攀附權勢,但是這話也是不敢當面明說的。
李鼎風風火火的闖入寧貴妃的寢宮內,驚的過路的宮娥和太監卻只是驚慌的欠身問福,然后快步離開了他的視線。只見粉紗碎帳內,一抹倩影嫣然而臥,李鼎欠身道:“參見寧妃娘娘,內妃拖了小王帶了些自制的點心送與娘娘小嘗,小王不請自來,還望娘娘見晾。”
帳內人一聲輕哼,嬌弱道:“謝謝四王爺費心了,茗兒,還不快起了帳子倒些茶讓四王爺歇息會。”
“是,娘娘”小宮娥淺聲復命,快步下了臺階掀了帳子,又揮手道:“這里有我侯著就成了,你們幾個下去吧”
其他小宮娥與太監聞言,欠身退出了宮內,這才遮掩了門。茗而識趣的將茶放至桌上,自己也退去了一旁,整個內室就只留了寧貴妃與李鼎二人。李鼎直起身,臉色不悅的哼了聲,自己坐在桌前陰聲道:“又甩的什么架子給本王看。”
寧貴妃一丟先前的華貴姿態,出了帳子,嬌叫了聲:“王爺”隨后將自己的身子靠進李鼎的懷里,抱怨道:“王爺有日子不來了,鳳寧還以為王爺忘了鳳寧了呢。”
李鼎神色一松,攬過她的腰道:“乖寧兒,我總是往這里跑,叫人瞧了去也不好是不是,你畢竟貴為貴妃嘛。”
寧貴妃咬了下嘴唇,嬌哼一聲,神色柔媚的撒嬌道:“那王爺可曾想鳳寧了?”
李鼎笑著鉤了一下她俊俏的臉,柔聲道:“怎能不想,本王的心思,寧兒還需多問么?”
寧貴妃嬌滴滴的捏了一顆普通塞進李鼎的嘴里,后者卻將頭撇到一旁,笑道:“且不忙吃,本王來,自然是有事相商的。”
寧貴妃舉著葡萄的手和嬌媚的笑容一起停頓,數秒后,將身子從李鼎懷里挪出,幾步走到內室的臥榻處,再回頭,儼然的換了一副面孔,冷聲道:“想必也是,四王爺您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想來是不會這么熱心的專程跑來看我才是。”
李鼎見她臉色一變,隨即賠笑道:“這話說的,我是專程來看寧兒,順便才來說些事情的。”
寧貴妃冷哼一聲道:“說吧,什么事。”
李鼎見她神色平靜的玩弄著自己精細的指甲,確定她沒有再生氣,這才小心翼翼的開口道:“李朝天新娶側妃的事,你可曾知曉?”
寧貴妃抬眼,“自然知道”
李鼎道:“那李朝天竟然懷疑那來歷不明的女子是我派去的臥底奸細,不過我看他,到是挺心疼那女子,所以若能從中挑撥,于我們到是百利而無一害。”
寧貴妃笑道:“與您自然是無害,就是不知道,跟我這個后妃又有什么聯系才是。”
李鼎起身走到她的臥榻邊,輕捏著她的腰道:“這自然是有聯系的,若本王將來。。。”他停頓了下,曖昧的笑道:“還能讓寧兒受委屈?”
寧貴妃嘴角一揚,撥開他不規矩的手道:“那得容王爺細說,要我怎么去做?”
李鼎笑容一挑,將嘴湊至寧貴妃耳邊,細細輕語起來。。。
半晌后,寧貴妃坐在梳妝臺前梳著散落在肩的碎發,李鼎已然不知去向。她召喚道:“茗兒”
門外碎碎的傳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娘娘”
寧貴妃道:“今天把七王爺的新妃請到本宮寢宮來,備下酒菜,本宮且陪這位娘娘好好嘮嘮閑話才是。”
茗兒低頭回道:“奴婢遵命。”
寧貴妃又添道:“請的時候,方可小心些,莫叫其他人看去才是。”
最后一句說的意味深長,茗兒久居寧貴妃身邊,對她與李鼎之間的事也是熟識,寧貴妃凡話不需多做解釋,她自然能自己貫通真意,那句莫叫他人看去,說者有心,聽者有意,湊在一起,算是把千言萬語不動聲色的交代了。
看著茗兒轉身而去的身影,寧貴妃嘴角露出一絲不宜察覺的笑容。
李朝天帶著秦可兒風風火火的一路殺進宮,對這個表情麻木的女侍衛,其他侍衛則表示敬而遠之,雖然不知道她是靠什么能力爬到云王護衛的位置上的,前些年到也有一些侍衛對此表示不滿,從兒拔刀挑釁,要秦可兒自己只難而退,結果擂臺擺下了,圍觀的人群集滿了,幾個表示男尊女卑的侍衛被面容麻木的秦可兒狠狠的收拾了一頓,誰說女子只能花拳繡腿?
丟光了面子之后的皇宮侍衛隊,從此再也不敢招惹秦可兒。李朝天對此心知肚明,聽聞到別人暗傳他和秦可兒有什么什么的八卦時,他向來只是嘴角一揚,不屑一顧,不過秦可兒到也淡然,倆耳朵一閉,裝沒聽見。久而久之,反而沒人再說任何一句閑話。
在云王妃與其他妃子眼里,她們對秦可兒的恐懼,遠遠的超出了心里的嫉妒,這樣陪伴在王爺身邊卻沒有任何舉動的女人,卻深知王爺的一切,是王爺的良友,心腹,甚至紅顏知己,這才是最可怕的。
“小的參見云王爺”
囡公主身邊的太監和公主忽然紛紛下跪,囡公主抬頭,看到李朝天大步朝她所在的位置走來,她放下手中一直捏著轉來轉去的花,笑道:“怎么有空來了?”
“囡姐姐,我是來找穆雙的。”
李朝天環顧四周,沒有看到穆雙的身影,眉間的糾結又深了一層。囡公主笑道:“雙兒一大早便不在我這,說是去皇后姨母那兒問安,這下還不見人回來,可真是奇怪了。”
李朝天收起茫然的心思,笑道:“多日里不見囡姐姐,姐姐可好?”
囡公主笑道:“自是不錯,雙兒花樣百出的,哄的我到是天天挺高興。”
李朝天嘴角一揚,穆雙確實是夠花樣百出的不嫌累,既然是說跟母后問安,那也不妨在這等一會。
囡公主笑道:“新婚夫妻幾日不見,想的慌了吧?”
李朝天笑道:“這是哪兒的話,我是怕內妃太沒規矩,冒犯了姐姐。”
囡公主道:“這話說的可真見外,我是喜歡穆雙那丫頭的,若你不急,再留幾日可好?”
囡公主故意這么逗李朝天。
只見李朝天神色一呆,這女人,已經把收買人心的手法使到囡公主這里了么?難道這樣,就是她可以留在宮里不知道做些什么的正當理由?
囡公主見李朝天神色不自然,以為是說中了他的心事,歡暢的笑道:“放心啦!我才不會留下她,跟你開玩笑而已!”
李朝天臉一抽,猛然從這變故里緩過來,尷尬的陪著呵呵嘿嘿的一頓笑。心里卻是懊惱了下。
陪著囡公主閑聊了一會,見日頭高上,穆雙卻遠遠不見蹤影。李朝天心思開始漂移,說話也漸漸的應付起來,秦可兒見狀后道:“王爺,小的出去迎迎娘娘吧?”
李朝天說:“好,你去吧,我在這陪姐姐說會話。”
“是”
秦可兒得到答復后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