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嘯天被那女人壓在地上沒多久,遠處又匆匆開過來兩輛轎車,車還沒停穩,就沖下好幾個人,把女人和杜嘯天拉起來。
“真是對不起,小朋友,你沒事吧。”一個中年人幫杜嘯天拍著衣服上的灰塵問道。
“沒事。”杜嘯天沒看中年人,而是把目光看向那個女人,因為那女人目不轉睛一直盯著他看。他總感覺那女人看他的眼神很奇怪。
“哦,沒事就好,這個給你買些糖吃。”中年人把一些錢塞進杜嘯天的手中。
“這錢......”杜嘯天開口想要拒絕。
“拿著吧,孩子,算是我們的一點心意,剛才嚇著你,真是對不起了。我們還有事,得先走了。”中年人說完,深深的看了杜嘯天一眼,轉身把女人拉上車。
女人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一直看著杜嘯天發愣,車子開出很遠,還把頭伸出車窗看他。
“這叫什么事?”
杜嘯天直到回到家中,還是莫明其妙的。
三天后,來了兩個文化局的人,很客氣的告訴正在喝悶酒的杜大山,音像店解封了。
童年的夢,總是七彩的夢;童年的歌,都是歡樂的歌;童年的腳印一串串;童年的故事一摞摞。”
海面不會總起風浪,老百姓的生活,更多是平淡無波,轉眼間,已到年關。
1989年的春節,是杜嘯天重生后的第一個春節。從學校領回學生手冊之后,寒假開始了。
一年級的期末考試只有兩課--語文和數學。杜嘯天沒怎么出彩,兩課都只是考了個80分。陳玉清似乎對杜嘯天的成績不是很滿意,因為這次班里語文的平均成績是82分,杜嘯天卻只考了個80分,低于平均分數線。
北方人常常說,南方沒有冬天,過年都不下雪,不冷。其實說這種話的人,大多是沒有到過南方的人,他們只是以天氣預報上的數據說話而已。
南方的冬天,雖然氣溫不低,但卻是很陰冷的,并不如北方人想像中的溫暖,很多習慣了零下二三十度的北方人,初到南方,也一樣會感冒。
杜嘯天現在就感冒了,早上被窗外的鞭炮聲驚醒后,他就覺得頭有些暈。看看床頭的小鬧鐘,已經九點多了,杜嘯天沒有再睡,從床上爬起來。
相比起屋外不時炸響的鞭炮聲,屋內顯得有些冷清,杜大山和張翠花一早已經到店里去了。
杜嘯天洗了臉,吃過老媽留在桌上的早餐后,回到房里想上會網。迷迷糊糊的來到空蕩蕩的書桌前,杜嘯天啞然失笑,看來自己真是病得不輕,居然忘記了,現在還沒有個人電腦。
找了兩片APC和水吞下,杜嘯天無聊的打開了家里的14寸黑白電視。雖然已是年邊,可電視上的節目并不多,只是翻來覆去的重播著往年的春節晚會。
“咣咣咣......”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杜嘯天皺皺眉,猜想著是誰一大早前來敲門。
“誰呀?”
杜嘯天開口問了一句,可來人并沒有回答,依然倔強的敲著那不太厚實的門板,大有不開門就要把門板敲碎的意思。
找了件大衣披上,杜嘯天打開了門,探頭往外,想看看來的究竟是誰。
“咣。”一聲巨響過后,傳來的是孩子們喜歡的笑聲。
“哈哈哈......怎么樣,杜嘯天,還沒起床呀?”葛富家開心的笑著問道。今天他已經被小伙伴們下過好幾次‘地雷’了,現在炸杜嘯天一家伙,終于算是找回些面子。
杜嘯天拍掉身上的鞭炮屑,對尋聲看去,說話的是同學兼鄰居的小胖子葛富家。他的身邊還跟著同一條巷子幾個小孩。每個小孩手里都拿著根點燃了的香和幾個鞭炮。因為還沒到年三十,所以他們還都穿著舊衣服,新衣服是要到年三十的晚上才能穿上的。
“杜嘯天,我爸爸給我買了鞭炮,我們一起去放吧。”葛富家用手拿了個鞭炮點燃,在鞭炮沒炸前,以自認為蕭灑的姿勢扔出去,等鞭炮炸響后,笑著對杜嘯天說道。
杜嘯天按了幾下昏沉沉的腦袋,在思考著應不應該去。鞭炮家里是有的,老爸因為怕過年店里的生意忙,所以一早就賣了不少鞭炮放在家里存著。只是杜嘯天對鞭炮的興趣不是很大,因為前世禁放了十多年的鞭炮,他已經很不習慣鞭炮的聲音了。
前世,鞭炮的消失使街道變得冷清和沉寂,過年的氣氛也慢慢的變得淡了。那時,杜嘯天獨自在外漂泊,為了三倍的工資,過年上班對于他來說,在正常不過了。
“咣。”在杜嘯天低頭思考的時候,一只不知道從哪里飛來的鞭炮在他的腳邊炸響,一股濃濃的硝煙味,順著鼻子,直沖進他的肺里。
“老單仔,你干什么。”杜嘯天還在茫然,有些弄不清夢狀況,站在他身邊的葛富家已經憤怒的叫了起來。
“胖子,怎么樣,要不要來打仗。”老單仔對著手中的香線吹了口氣,那樣子就像是西部牛仔吹自己手中的槍一樣。
“老單仔,你別太欺負人,別人怕你,我們二巷的人可不怕你!”葛富家大聲的叫著,只是他的聲音讓人聽著有些發虛。
杜嘯天這時也想起了來人的身份。單紅兵,一個家住在四巷的孩子,比自己和葛富家大一歲,時不時的跑到他們二巷來吵些事,二巷的孩子們都有些怕他。
單紅兵的家里很窮,他媽媽在他出生后不久就跟別人跑了,他爸爸沒有工作,靠著幫別人修單車(南方大多叫自行車為單車)維持家里的生活。因為他常常來二巷吵事,二巷的孩子打不過他,為了出氣,就給他取了個花名叫‘老單仔’,那意思好像是修單車的孩子吧。
老單仔似乎對葛富家很不屑,想要用一顆炸響的鞭炮來回答葛富家的話。
火藥的硝煙味總是能讓男人的熱血沸騰起來,杜嘯天吸了剛才的那陣硝煙后,感覺自己的身體好了很多,看到老單仔扔過來的鞭炮馬上就要爆炸,他飛出一腳,把那顆鞭炮給踢了回去。
“咣。”鞭炮在兩伙人之間炸開。
“好,炸死這狗日的。”葛富家一高興,崩出句地雷戰的經典語句。
老單仔被杜嘯天來了這么一手,臉色很是不好看,狠狠的盯著杜嘯天說道:“杜嘯天,你是不是想要開戰?”
“好呀。”杜嘯天拍了拍腳上的鞋子,隨意的說道。
杜嘯天現在也很想瘋狂一把。他知道,老單仔口中的開戰,指的是鞭炮戰。就是大家分成兩邊,用點燃的鞭炮相互攻擊。這是過年孩子們最常玩的一種不能算是游戲的游戲。因為玩法帶著一定的危險性,玩這個的雙方多多少少有些矛盾,這鞭炮戰就是為了想出些氣。
“喲,還挺狂呀,你能代表你們二巷嗎?”老單仔瞄了杜嘯天一眼說道。
“我們聽杜嘯天的。”葛富家第一個聲緩杜嘯天。
“對,開戰,開戰。”二巷的孩子們,見杜嘯天已經出頭,個個合聲道。
“好,我們各自回去準備,吃過午飯后,十八中見,怎么樣?”老單仔本就是來找事的,見二巷的人同意開戰,那正對他的心思。
杜嘯天看了身邊眾人一眼,見大家都沖他點頭,于是回答道:“好,那就這樣說定了。”
杜嘯天著著伸出自己的手,舉向老單仔。這是下戰書的意思。
老單仔拍拍手中的灰,也把手伸向杜嘯天,兩人擊掌為誓。
“死約會。”
“死約會。”
幼稚而又豪氣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