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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天野不等他說出來,就已經猜到他的目的:“還是關于那張照片的事情?”
張揚點了點頭:“王均瑤死了,我親眼看到了她的尸體,到現在我都無法搞清楚一件事,她和許常德之間到底是什么關系?為什么要為許常德復仇?”
杜天野道:“你懷疑王均瑤在為許常德復仇?”
張揚道:“佳彤的事情是王均瑤讓人做的,她利用佳彤這件事,把我引到美國,把顧書記和顧明健也吸引到美國去,向趁機在美國下手,我開始以為佳彤是因為我而遭到報復,可后來我才發現,我只是其中之一,當時許常德的事情是顧書記發起,所以她恨顧書記。”
杜天野沒有說話。
張揚又道:“你還記得當初你在清臺山遇到老百姓圍攻的事情嗎?”
杜天野怎么可能忘記,因為那件事,他的親生父親險些入獄,蘇媛媛迫于她母親沈靜賢的壓力而做偽證,根據父親所說,沈靜賢和自己的大哥陳天重曾經是戀人關系,可即便是如此她也不應該陷害自己的父親,杜天野低聲道:“王均瑤既然死了,這件事等于告一段落,再查下去也沒有什么意思。”
張揚道:“難道你不感到好奇?你大哥和沈靜賢之間,王均瑤和許常德之間,以及他們彼此之間到底發生過什么?”
杜天野道:“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秘密,你也見過蘇媛媛的母親,這些事就算我們去問,她也不會說實話。”
張揚道:“我查過一些材料,許嘉勇生1967年7月,而王均瑤恰恰在這一年偷渡去了國外,許常德和他老婆在67年3月結婚,也就是說,他們婚后四個月就生下了許嘉勇,你知道的,在六十年代的時候,婚前懷孕,奉子成婚的事情很少,許常德本身是個員,積極分子,他不會不顧及影響吧?”
杜天野道:“你想證明什么?證明許嘉勇是許常德和王均瑤的兒子嗎?醒醒吧,無論有沒有這回事,現在他們三個都已經死了,你就算證明了這一切又有什么意義?毫無意義!”
張揚沒說話。
杜天野又道:“我大哥的事情我也不想再查,在那個特殊的年代,人們的感情觀,是非觀和我們現在有著很大的不同,我們沒有資格去評判他們的對錯。既然已經過去了這么多年,當事人也已經死去,就讓一切成為回憶吧。”
張揚嘆了口氣道:“也許你說得對!”
杜天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張揚,我知道最近的事情對你打擊很大,可人活在世上,什么樣的挫折都可能遭遇到,可發生過的事情畢竟已經發生過,我們不可能改變過去,我們能做的只有直面現實,我相信你的推斷是正確的,但是你必須要明白,一切都過去了!你不可以總想著那件事,要學會忘記,做不到這一點,你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快樂。”
張揚點了點頭,有些茫然的靠在沙發上:“過去了……”
杜天野看出張揚的狀態仍然不好,關切道:“要不你出去旅游,好好散散心。”
張揚道:“也許我應該盡快回到工作中,只有工作起來才能讓我無暇去想其他的事情。”
杜天野道:“有沒有考慮過回江城工作?”杜天野之所以提出這個建議,純粹是從朋友的角度出發,他實在不忍心看到張揚處在如此低迷的狀態之中。當初張揚離開江城前往南錫,杜天野就有些舍不得放他走,現在李長宇也去了江城,杜天野感覺身邊更缺人手,所以提出了這件事,在他看來,也許張揚回到家鄉工作,更有助于他心里創傷的彌合。
張揚笑道:“謝謝你的好意,省運會的事情我還沒有做完呢,做人做事都應該有始有終,省運會之前,我是不會考慮其他事情的,再說了,好馬不吃回頭草,我不好這口。”
杜天野笑著罵道:“混小子,給臉不要臉!”
此時吳永新敲門走了進來,他是來提醒杜天野去開會的。
張揚起身道:“杜書記,我不耽誤你的正事了!”
杜天野道:“你小子別急著走,晚上我請你吃飯!”
張揚道:“回頭再說!”這兩天他的確沒有喝酒的心境。
杜天野道:“等我忙完給你電話!”
“還是我給你電話吧,我手機丟了,還沒來得及補辦!”
杜天野笑道:“真打算與世隔絕了?”
張揚道:“我倒是想,可惜我就是一俗人,這輩子是改不了了。”
張揚來到一樓大廳的時候遇到了江城市組織部長徐彪,徐彪正在和一個膚色黝黑的中年人說話,那人正是新任江城市常務副市長曹向東,徐彪看到張揚驚喜道:“張揚,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張揚笑著走了過去,伸出手和徐彪握了握手:“回來過年的,剛才來和杜書記見見面。”
徐彪拉著張揚的手給曹向東介紹,曹向東為人十分的謙和,他主動向張揚伸出手去:“張揚,我對你的大名可是聞名已久啊!”
張揚道:“曹市長,我哪有那么大的名氣,對您我聞名已久才是真的!”他聽說過曹向東,知道曹向東過去是北港市的副市長,也是平海省最有前景的年輕干部之一,深得省長宋懷明的賞識,原本宋懷明有意讓曹向東前往南錫接替陳浩出任常務副市長一職的,可是省委書記喬振梁安排了李長宇,讓曹向東接替李長宇擔任江城市常務副市長,雖然表面上曹向東得到了提升,李長宇只是平級調動,可接下來的發展卻有很大的分別,徐光然落馬,李長宇成了最大受益者,從市委副書記常務副市長一躍成為南錫市委書記,而同為常務副市長的曹向東就沒那么好命。站隊的不同決定了發展的不同,如果兩人易地相處,可能現在的南錫市委書記就會是曹向東。
曹向東微笑道:“李副市長走后,我接替了他的工作,現在江城新機場項目由我負責,小張啊,你是新機場項目的第一功臣,一直都想找一個機會感謝你當初的辛苦付出。”
張揚笑道:“曹市長太客氣了!”
曹向東道:“想請不如偶遇,中午一起吃飯吧。”
張揚本來和海蘭說好了,她在家中準備午餐,自己回去吃飯,正準備推辭。曹向東道:“今天是新機場項目的幾個負責人一起吃飯,常主任也會過來,都是你的老相識,大家敘敘舊也好。”
張揚聽說常凌峰也會過來,頓時就改變了主意,他點了點頭道:“也好!”
曹向東放開張揚的手,向徐彪笑了笑道:“徐部長,你們先過去,我回辦公室一趟,馬上就到!”
徐彪和張揚一起出門,張揚找徐彪借了手機,給海蘭打了個電話,告訴她自己中午不回去吃飯了,海蘭聽他不回來了,不由得有些失落,輕聲囑托道:“你少喝一點。”
張揚把手機還給徐彪,徐彪對張揚的事情也有所耳聞,不過這些不開心的事情是不方便提起的,徐彪道:“晚上有沒有空?去我家喝酒,我兒子女兒都回來了。”
張揚笑道:“這次就不打擾了,我在江城已經耽擱了不少天,今晚答應了杜書記,要和他一起吃飯,明天一早我就返回南錫。”
徐彪道:“那這次豈不是沒有機會了?”
張揚笑道:“有的是機會,我又不是不回來,徐部長,你有空去南錫轉轉,我帶你到處玩玩。”
徐彪不禁抱怨道:“工作忙的團團轉,哪有時間啊!”
張揚道:“組織部這么忙啊?”
徐彪道:“江城的事情過去沒幾年,你們南錫又出了這么大的事情,喬書記大為光火,他下令咱們平海開展大范圍的干部自查自律行動,紀委和組織部挑頭,我看今年是閑不住了。”
兩人上了張揚的皮卡車,張揚駕車來到市政fǔ一招,他的車剛剛停在餐廳門前,就有幾個人圍了上來。張大官人越來越發現他的這輛皮卡車太招眼了,別人看到這輛車馬上就會猜到是他來了。
不過圍上來的幾個都是老熟人,張揚推開車門走了下去,看到了剛剛接任豐澤市委書記不久的孫東強,看到了新當選的市長陳家年,其中也有他的老搭檔常凌峰,秦白也在。
雖然過去孫東強和張揚之間有過一段時間的對立期,可后來因為沈慶華這個共同的對手,他們走到了一起,而且配合默契,孫東強順利接班,心中對張揚還是很感激的。他快步上前握住了張揚的手,滿臉笑容道:“張主任,真是想不到你能來!”
張揚笑道:“聽說一幫老朋友都在這里,我當然要過來打個招呼了!”
陳家年道:“張主任,還以為你高升之后把我們這幫老朋友都忘了!”
張揚道:“怎么可能!”其實他和孫東強、陳家年這些人是稱不上朋友的,不過看到故人心中還是感到親切溫暖,張揚忽然發現,自己在體制中并不都是敵人,他也有很多朋友,他也造福了許多人,為官一任造福一方,他不敢說全部,至少相當的一部分人是得到了他的好處。
大家一起謙讓著進入餐廳,最先走進去的是徐彪,張揚和秦白常凌峰落在后面,張揚向秦白道:“秦白,秦叔叔在家嗎?”今年chūn節因為個人情緒低落,他都沒有去給這些長輩拜年,想想真是失禮。秦白道:“在呢。”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我姐也沒走。”秦白當然沒有別人那么多的心思,他多少了解姐姐和張揚之間的關系,所以自然而然的說了出來,張揚聽說秦清還在江城,心中一喜,可是他當著這么多人自然不方便追問下去。
秦白并不清楚張揚最近發生的事情,常凌峰卻對張揚的近況很清楚,作為朋友,他給張揚打過幾次電話,可惜張揚的手機始終打不通,今天能在這里遇到他,也是一件頗為驚喜的事情。
常凌峰很想和張揚好好聊一聊,看看能不能幫助他,可是這種場合并不適合推心置腹的說話。
不過看張揚現在的狀態似乎恢復了一些,張揚向常凌峰道:“凌峰,新機場工程進展還順利吧?”
常凌峰道:“一切都在順利進行中,估計明年7.1之前肯定可以完工,剛好為香港回歸獻禮。”
眾人邊說邊聊已經來到了國賓1號,剛剛坐下不久,常務副市長曹向東就到了,他樂呵呵道:“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組織部長徐彪笑道:“大領導都是最晚出場的那一個。”這種話也只有他敢說出來。
曹向東當然不會覺著徐彪在挖苦自己,他呵呵笑道:“徐部長又在取笑我了,今天你才是最大的領導,我也得歸你管。”
徐彪笑道:“你不歸我管,要管也是孔部長管!”
一群人都跟著笑了起來。
曹向東挨著徐彪坐下,在大家的推舉下,他端起酒杯道:“既然大家都讓我說,那我就說兩句,都是自己人,咱們千萬別客氣,大家吃好,喝好!”
眾人又笑了起來,張揚雖然是第一次見到曹向東,不過通過他目前的表現來看這個人還算和藹,沒有太多的官架子,在官場上混得時間久了,張揚已經掌握了一些觀人之術,官場是社會中最為復雜的一個領域,中國官場尤其如此,眾生百態什么人物都可以在其中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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