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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揚所在的那一層樓已經被戒嚴了,一是為了保證他的安全,而是避免記者的搔擾,事實上在醫院住院處的大門口已經嚴禁任何記者入內
不是直系親屬在規定上是不允許進入探視的,即便是喬夢媛,如果不是省公安廳廳長高仲和剛巧在這里,她也難于入內,事實證明喬夢媛在門外的那番提醒是有必要的,這種時候,如果每個人都過來,只會讓事情變得加麻煩
高仲和看到是喬夢媛過來,趕緊讓人放她進來
喬夢媛松開了胡茵茹的手,兩人的手被對方抓得都很緊很痛
高仲和的手輕輕搭在喬夢媛的肩膀上:“夢媛,你怎么來了?”問過這句話后,他馬上就覺得有些多余喬夢媛此來肯定是為了張揚,關于兩人之間的緋聞外界傳得不少,高仲和又怎會不知道?
喬夢媛道:“我來探望張揚”
高仲和嘆了口氣,他并不是故意偽裝,張揚的情況的確不容樂觀
喬夢媛道:“看看他就走”
胡茵茹道:“他的情況怎么樣?”并不是每個人都有在莫大悲傷下保持冷靜的心理素質,現在的每一刻對喬夢媛和胡茵茹來說都是一種折磨,她們明明痛不欲生,卻要裝出冷靜,卻要裝成一個旁觀者,必須要保持冷靜和克制,甚至無法痛快地區哭一場
高仲和搖了搖頭,照實道:“醫生說情況不容樂觀”其實真實的情況是醫生已經宣布張揚沒救了,高仲和當著兩個女孩子的面不忍心把話說得太絕
喬夢媛的眼圈紅了,她想起自己剛才的話,竭力控制著心中的悲痛,不能哭,無論發生了怎樣的事情決不能在這里掉眼淚,她能做得就是盡可能地去維護張揚
高仲和領著她們來到監護室外,透過監護室外的玻璃窗望著里面,胡茵茹的手和喬夢媛又握在一起,兩人都能夠感到對方的顫抖,也都能夠感到對方那種痛徹骨髓的悲痛
身后傳來哭聲,卻是張揚的母親徐立華在女兒趙靜的陪伴下趕了過來
喬夢媛和胡茵茹向里面看了一眼,悄悄退到一邊,徐立華趴在玻璃窗上,看得出她也在竭力抑制著自己的痛苦,可仍然不免發出了哭聲,肩頭不停抽動著,叫了聲三兒,雙腿一軟竟然暈了過去
喬夢媛和胡茵茹慌忙上前幫忙扶住了她
將徐立華送入休息室,喬夢媛和胡茵茹兩人并沒有停留就已經離開
徐立華醒轉過來的時候,發現省委書記宋懷明就在自己的身邊,她抹去淚水,顫聲道:“宋書記……”掙扎著想要坐起來
宋懷明嘆了口氣道:“親家母,你躺著休息,不要起來,不要起來”
徐立華道:“三兒他……”話沒說完就哭了起來
宋懷明的心中也是異常難過,他低聲道:“張揚是個好孩子,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他不會有事……一定不會有事……”宋懷明的確這樣想,如果張揚躲不過這一劫,他實在不敢想像女兒會怎樣,他了解嫣然對張揚的感情,張揚要是死了,她只怕……宋懷明甚至不敢繼續想下去,拍了拍徐立華的手背道:“嫂子,您放心,我已經請了國內最頂級的腦科專家,醫院方面也會提供世界第一流的治療”
徐立華道:“宋書記,我知道您會盡力……我只是可憐這些孩子,他和嫣然還沒結婚……”
宋懷明道:“嫂子,您好好休息,我明白,我什么都明白”
宋懷明離開休息室,這已經是張揚出事之后,他第二次來到醫院了,看到走廊內很空,除了負責值守的警察,只有高仲和在那里,他向高仲和道:“我剛才好像看到夢媛了”
高仲和道:“剛剛探望過就走了,說還有其他的事情”
宋懷明點了點頭,輕聲道:“顧書記昨天來過,他是探望元和幸子的?”
高仲和低聲道:“元和幸子死亡的消息已經對外宣布了,顧書記早就走了”
宋懷明道:“老高,我不想給你壓力,我知道你明白,但是我必須還要表明一下我的態度,這次的爆炸案必須要盡快查出結果”
高仲和道:“根據我們和國安方面探討的結果,我們準備……”他悄悄看了宋懷明一眼,方才繼續道:“無論治療的結果怎樣,我們都準備對外宣布張揚腦死亡的消息”
宋懷明有些疲憊的閉上了雙目,低聲道:“等等,等嫣然回來再說好嗎?”
高仲和道:“好”
腦科專家于子良也被從北港請到了東江,他先去床邊觀察了一下張揚目前的狀況,和他一起的還有左曉晴,目前左曉晴就在他的醫院工作,聽說張揚出事,左曉晴堅持要和于子良一起過來,于子良看到她哭得梨花帶雨的樣子實在不忍心拒絕,但是他也提出了自己的條件,在北港可以哭,在路上可以哭,甚至到了東江也可以哭,但是進入病房后絕不可以哭
看似柔弱的左曉晴居然真的做到了這一點,即使是看到昏迷不醒的張揚,即使是眼淚在眼眶中打著轉,她仍然堅持做到一聲不吭,絕不讓淚水在人前落下
于子良看了看張揚最的腦電圖,多數時間都是一條直線,大約間隔半個小時左右會有一個微弱的波動如果將一個人的腦部形容成大海,這個微弱的波動甚至都無法掀起一朵浪花,根據其他專家的意見,完全可以宣布張揚腦死亡了可鑒于張揚的特殊身份,誰也不好說什么,這并不代表著他們的心中不那么想,很多專家認為目前院方所做的一切根本是在浪費時間和金錢
于子良向左曉晴使了個眼色,兩人一起來到辦公室內,那里已經準備好了張揚的所有病歷和檢查結果
于子良很認真地看,足足花去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另外的兩位腦科專家徐良棟和方訓生都在等待著他的意見
于子良道:“腦部沒有任何的淤血,甚至從CT上看不出任何的損傷”
徐良棟道:“雖然找不到具體的病灶,但是患者的腦部損傷一定極其嚴重,從他失去自主呼吸來看,他的腦干部已經嚴重受損失去了基本機能他的大腦雖然沒有明顯損傷,但是已經沒有了腦波,完全符合我們醫學上關于腦死亡的概念”
方訓生點了點頭,對徐良棟的話表示認同,他低聲道:“我舉個不恰當的例子,現在傷者的腦部如同一個里面壞了的桔子,表面上看還很完整,可是其中已經……”
于子良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左曉晴已經出聲抗議道:“果然很不恰當,CT掃描已經證明患者的腦部結構并沒有出現大問題,找不到病灶,怎么叫如同壞透了的桔子,什么叫腦死亡?明明腦電圖顯示他還存在腦電波……他還有腦電波的,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們就不可以放棄治療,我們是醫生……為什么?為什么你們……就認定他死了?為什么不花時間去想想怎樣救他……為什么……”左曉晴說到這里,再也無法控制內心中的感情,淚水狂涌而出
在場的專家都詫異地看著她,除了于子良其他人都不清楚為什么她會表現得如此激動
左曉晴站起身,深深一躬:“對不起……”她捂住口鼻哭著逃了出去
房門在她的身后關閉,辦公室內陷入一片沉寂之中,方訓生和徐良棟兩位專家的臉上都不好看,雖然他們都知道左曉晴并非是針對他們,但是剛才的情景的確鬧的他們有些下不來臺
于子良緩緩放下那張CT片道:“我做醫生的第一天,老師就告訴我,醫學是一門嚴謹的學科,我們的工作就是和人的生命健康打交道,來不得半點的馬虎,我們必須尊重事實,我們的任何診斷都需要建立在客觀事實的基礎上,不能想當然,張揚目前的確有一些癥狀符合腦死亡的診斷,但是請大家注意最重要的一點,他并不是沒有腦電波,雖然微弱,雖然間隔很久,但是我們誰也不能否認腦電波的存在”
方訓生道:“開始的時候五分鐘可以看到一次波動,現在已經變成了半個小時,這種狀況還會持續”
于子良道:“哪怕是一年一次,對傷者來說,那就是他恢復的機會,我們不要忽略這微弱的電波,或許我們看不到,但是我們每個人都不要低估人體的頑強和意志,尤其是張揚這種年輕人,就算他陷入長時間的昏迷,在潛意識中他不會放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也許我們不知道怎樣去救他,但是我們絕不能因此而認為他已經陷入了腦死亡,已經成了一個活死人,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們就應該全力以赴,能否康復的關鍵或許并不在我們的身上,而在于他自己,我們所需要提供的是給他支持,給他機會,所以我們能做的就是多一些耐心,我們必須要做的也是多一些耐心,永遠都不能放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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