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妾

第九章 所謂的豪門恩怨

第九章所謂的豪門恩怨

清叱之聲傳來,蒲安舉起的拳頭微微一頓。慢慢抬起頭望去。被壓在身下驚慌的張德福臉色也立刻緩了下來……

驚訝地扭過頭去,看著正往兩邊分散開,現出恭謹之色的人們,李玉娘下意識地眨了下眼睛,直覺地認定大概是古代“暴龍君”上場了。果然,魚貫而入的雖然是一列人,可所有人的目光卻都是投在一個人身上的。錦服華衣,雖然是作普通大宋人的打扮,卻有著帶有明顯阿拉伯人特征棱角分明的臉。應該說,是個很帥的青年男子,可是看人的目光卻帶著一種傲慢,李玉娘只看了一眼,心里就先覺得這是個有錢人,一個很有錢的人,渾身上下都透著有錢人特有的味道。

“不知道這人和蒲安是什么關系……”在心里默念著,就算是不認識這兩人的也能看出他們兩個應該是有著血緣上的關系。尤其是當這兩個身上流著異國血脈的大小帥哥目光凜然相對時更是讓她覺得自己并沒有猜錯。

“打狗也要看主人的……”沒有去問究竟發生了什么事,男人只是淡淡說了一句話。可這么一句話,卻讓兩個當事人臉色都變得有些怪異。看起來,這所謂的主人大家心里都有數了,可這狗卻大概是誰都不想做的。

定定地看著男人,蒲安突然哼了一聲。手肘抬了下,原本頓在半空的拳頭猛地落下,重重地打在張德福的臉上。

悶哼出聲,張德福胡亂揮著手推攘著壓在他身上的蒲安,嘴里還大聲叫著:“大官人救我!”

揚起眉,男人揮了揮手,原本還傻站著的人立刻沖過去拽開還要揮拳再打的蒲安。

“你沒有聽見我剛才說的話嗎?”男人看著被拉扯到面前的蒲安,聲音很是溫和,可眼神卻極為犀利。

蒲安“哈”地一聲笑出來,“怎么?你說的狗就是張德福嗎?我以為你會叫他舅舅的……”

盯著他燦爛的笑臉,男人勾起嘴角,笑了笑,可就在笑得最開心的時候,突然一巴掌摑在蒲安臉上。蒲安瞪大了眼,掙著身子要往前沖,卻被押著他的兩個人拉得死死的,動彈不得。只能用憤恨的目光怒視著對方。

似乎是沒有看到蒲安幾乎要把他吞下去的眼神,男人仍是微笑,“在泉州,除了幾個我惹不起惹不得的人外。還沒有人敢不聽我的話,就算是不滿意不贊同,可是只要我蒲萬里說出來了,他就只能聽著。哪怕是姓蒲的,也不例外!”

捂著鼻子直哼哼的張德福湊到蒲萬里跟前,獻媚地笑道:“可不是,滿泉州城哪個不知咱們大官人的名號!也就只有這個瘋狗一樣的咋種敢在大官人面前這么放肆!”

目光轉向張德福,蒲萬里笑了下。喚了一聲“舅舅”,在張德福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桿時,和聲道:“就算蒲安是瘋狗,是咋種,可既然他是姓蒲的,那就只能由蒲家人教訓。以后,我不希望再從舅舅口中聽到‘咋種’這兩字。”飛挑的眉間,似乎還帶著笑意,可張德福的臉色卻變得難看異常。唯唯應是,低下頭,嘴角卻撇得厲害。

蒲萬里也不去看他,只抬起頭來看著蒲安,“別以為自己姓蒲,就可以在這座碼頭上有什么特權!就算老爺子默許了你姓蒲,可只要你一天沒被允許進蒲家的大門,就都不是蒲家人。”咧了下嘴角,他曬笑道:“別以為這張臉就能證明自己是老爺子的種,要知道上過你母親親那張床的嫖客里都不知道有多少大食人呢!”

猛地發出一聲嚎叫,蒲安掙脫抓著他的人,可卻又立刻被人抓住,毫不留情地被打倒在地。剛才他和張德福爭斗時。這些人都還手下留了三分情,可現在對上正宗的蒲家大少,所有的人都把這傳說中的蒲家私生子視作螻蟻一般肆意踐踏。

輕輕地撣了下衣襟,蒲萬里轉身,兩旁的人群便無聲無息地如水流一樣分開,甚至在他去得遠了時仍保持著恭敬的姿態目送著他的背影。在泉州,在這座碼頭上,蒲家就等同于神。一個產業遍布半個城,有錢到可以再建一座泉州城的富商,絕對是這座城市中所有人的衣食父母。

一面倒的群毆終于結束,人群漸漸散去。一直在旁邊哭泣的半大小子撲過來跪在蒲安的身邊,搖晃著,嘶聲叫著他的名字。凄慘的聲音讓李玉娘停下腳步,猶豫了下還是返過身提醒道:“沒有認識的熟人嗎?應該抬他到醫館去吧!”

正說著,原本被打得趴在地上的少年突然動了下,然后搖晃著慢慢站起了身。瞥見他沾滿了血污的臉,李玉娘駭了一跳,下意識地往后避了一下。眼看著少年似乎象是誰也沒看到似地搖晃著往前走去,她不禁喊道:“喂,你這樣應該先去醫館的。”也不知那人聽沒聽到,甚至連頭都沒有回一下,反倒是剛才哭的小子抹了把眼淚,對李玉娘說了聲“謝”就追了過去。

“真是,不會是被人打傻了吧?”李玉娘悄聲嘀咕著,搖了搖頭拉了可兒往反方面走去。

在碼頭上轉了一大圈,又看到幾位自稱賣“剛從船員手中拿到的寶貝”的小販,可看來看去,心里總是疑心這些所謂的寶石也是玻璃球或是其他什么的,實在是不敢掏銀子買。何況有的要價實在是高得嚇人,讓她就是想買都沒有錢。

來時是興沖沖,可離開碼頭時李玉娘卻是失落無比。本來還以為能發筆小財的,可現在希望卻是完全落空。懶洋洋地靠在車窗上,望著窗外的景色,她也不去問王伯是不是走錯了路,就那么看著漸漸遠去的碼頭,還有那長長的堤岸……

“咦?”突然坐正身體,她愣愣地看著遠處那道纖瘦的身影。那是一個散開頭發的少年,就那樣站在靠近海邊的巖石上,張開雙臂,迎著風,仿佛是一只碩大的水鳥要迎風飛翔。風拂過他的長發,如同水波中浮浮的水藻,纏綿出一絲令人心疼的脆弱。看不到臉,可是,李玉娘總覺得這孤單的背影讓她覺得有些熟悉。

“是——那個人……”眼前仿佛晃鋍一張沾滿血污的臉龐,李玉娘垂下頭,又趴在車窗上,頭輕輕地枕在手臂上,可目光卻不由自主地一直望著那條身影。

“會不會就這樣跳下去呢?”一直到看不見那孤單身影時,她心里還在想著那樣奇怪的念頭。

車過鬧市,又是一番熱鬧喧嘩。可李玉娘卻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好心情。哪怕是聽人提到的胡商街都沒有興趣去看上一二,在可兒問“還要不要買土特產”時,也只是摸了摸荷包,嘆息一聲。

窮人,走到哪里都還是窮人。掏出來的每一文錢,都會讓她覺得肉疼。盡管如此,可禮數卻總是不能缺了。“多少都是個心意。”看著被紙包好的檳榔干、龍眼肉,李玉娘也只能這樣說,再怎么說,她也沒有空手回去了。

返回姜家時,守在大門的不是岳伯。也不知這算是換班了還是怎么著,年輕的小廝仰著頭,哼哼著,似乎不這樣不足以表示出對她們這幾個窮客人的輕蔑之意一樣。

裝著眼花耳聾,李玉娘帶了可兒徑直往那座小院走。半路上被一個梳著雙丫髻的小女孩撞了下。還在奇怪那女孩怎么撞完人就跑得飛快時才發覺地上竟丟了一團紙。

“好象——間諜活動啊!”撓著頭,看著紙上畫的地圖還有那一行清秀的小字,李玉娘感嘆萬分。不過是想見顧昱一面而已,怎么就變得像做賊似的呢?

“嗯,時間、地點都有了,就看能不能找到了。”李玉娘嘆了一聲,按下滿腹牢騷,一直等到紙上約好的時間快到時才一個人故作輕松地出了院子。

一路上,并沒有看到多少人。不知是不是因為快要到午飯時間,所以過道上才沒有太多的人。李玉娘心里暗贊蘭香這個時間選得真好,既能見上一面又不會被人發現。果然她沒有看錯人,蘭香在這個府里有她自己的存在之道。

在一座院門微掩的院落前停下腳步,李玉娘一時躊躇不敢進前。可悲啊!沒有手表,只能抬頭看天來掐算時間,可怎么想也應該是到了約好的時間吧?

正想上前,突聽得門里傳來人聲。李玉娘立刻閃到一旁的樹后,只聽得院門輕啟,兩個婆子從門里出來。一邊走還一邊抱怨:“那幾個死丫頭,也不知跑到哪瘋去了,現在去廚房拿飯還得咱們兩個老人去,看她們回來我不收拾她們……”

“興許是真有事呢!老姐姐莫氣了,還是快點過去取飯,要不然,就是咱們家那個小祖宗不鬧,張家那兩個小太歲也要鬧了。”

“切,那兩個小霸王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跑過來。平常怎么沒見他們和崇哥兒這么要好……”

聽得人聲漸遠,李玉娘吁了口氣。這才推開門,往里面走去。

幽靜的院落,此刻卻顯得有些吵。雖然還沒看到人,卻知道發出吵鬧之聲的是幾個孩子。想來除了顧昱和姜崇外還有婆子口中所說的張家兩個孩子。李玉娘正在猶豫是要想法子把顧昱引過來還是直接過去之時,就聽來有人“唉呦”一聲,接著就是破口大罵:“小兔崽子。敢跑到咱們家來撒野……”

是個陌生小孩的聲音。李玉娘怔了怔,急走幾步,在樹木遮掩下看清里面的情形。沒有看到顧昱,只看到三個穿著華麗的小男孩。其中一個正是姜崇。雖然算是主人,卻是站在另兩個孩子身后。站在最前年齡稍大的男孩叉著腰,伸手喝罵著:“你當咱們張家沒人嗎?連我家小外甥都敢欺負……”

李玉娘扒開面前的枝葉,順著他的手看過去,跌坐在地上,仰頭怒視著他們的小男孩可不就是顧昱。身形一動,卻又停下。這種小孩子打架的事兒她這個大人插手未免可笑。

正在猶豫之時,就見那男孩返手一扯姜崇,“阿崇,你過去打這小子!狠狠地打,往死里打!我就不信了,他還敢還手……”

姜崇遲疑著,并沒有立刻上前,“小舅舅,這不好吧!咱們教訓教訓他就是了,要是被我爹知道了……”

“呸,大姐怎么生了你這么個沒用的東西!連這么個沒爹沒娘的野孩子你也怕,以后怎么管姜家?!”

他這頭訓著姜崇,顧昱卻已經因他們的話而紅了眼圈。騰地一下跳起來,象瘋了一樣沖著他撲過去。

姜崇有些怕地往旁邊一閃,另一個胖乎乎的男孩卻立刻撲上前,“小叔叔別怕,貴兒幫你……”說著已經和那個男孩兩個一起和顧昱撕打在一起。

雖然心中悲憤,可顧昱畢竟人單勢弱,而且又是自小讀書,根本就不太會打架,沒多久,就被打倒在地。那兩個孩子仍不肯善罷干休,壓在顧昱身上仍拳腳相加,還招呼著姜崇也動手,“姜崇,你敢不聽我的話?別忘了我是你小舅舅,你們姜家可全都靠張家才能發財的……”

姜崇目光閃爍,到底還是近前,也不多看,抬腳就往下面踢了過去。也不知是不是踢得狠了,顧昱大聲呼痛,倒把姜崇嚇了一跳,又要往后躲,只是迫于小舅舅的yin威才又往前湊胡亂打著。

實在看不過眼去,李玉娘咳了一聲,踱步出去。正在撕打的幾個孩子一時之間都怔住,抬起頭怔怔地看著她。

“玉、玉姨?!”牽起嘴角,顧昱眼睛一眨,突然滴下眼淚來,可眼淚剛一落下就立刻扭過頭去抬起手用衣袖擦著眼睛。

“啊……你、你是上次那個人。”姜崇突然指著李玉娘,還下意識地去摸臉頰,大概是上次擦藥時真的把他擦疼了才會記憶這么深刻。

另兩個有些疑惑地看著李玉娘,原本壓著顧昱的手也下意識地放開。顧昱一得到自由,就立刻跑到李玉娘身邊。仰頭看著她,一臉的委屈,雖然沒有說什么,卻用手牽住李玉娘的衣角。

心里突然有些泛酸,在心底深深一嘆,李玉娘抓著他的小手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開。眼睛卻一直直視前方,不敢去看他失望的表情,“昱哥兒,你忘了我曾經跟你說過的話嗎?是男人,被打疼了就自己打回來!拉著大人撒嬌算什么英雄好漢?!”

說著,又抬頭看著那幾個,故作輕蔑之態地冷笑道:“你們也是!三打一,算什么英雄好漢?只有最沒用的人才要以多勝少!”

被她說得惱了,年紀稍大的便挺胸憤然道:“誰說我們不是英雄好漢?別說一個姓顧的小子,就是你這個臭女人一起上,老子都不怕你!”

眼角抽跳,李玉娘再次深刻體會到張家遺傳基因的無敵。居然連個小孩都是這樣的,還真霸道。

“小孩打架,我這個大人怎么會插手呢?就算我是女人,可也不屑做那么不英雄的事!”先拿話扣住單打獨斗的中心,李玉娘一推顧昱,“現在就去再打過,不要讓人覺得你是孬種!”

雖然在她心里已經先覺得顧昱百分百會輸了。可是,哪怕是輸,也要輸得光彩,要讓人知道你不是好欺負的。要不然,以后的每一天,只會受人更多的欺辱。

被李玉娘一推,顧昱扭頭默默地望了李玉娘一眼,看不到她的正臉,可那樣靜默著的側臉卻帶著一種冷淡。垂下頭,顧昱蠢動著唇,卻沒有說話。突然就那么一聲大喝,直接沖了過去,和那個斜著眼睛看他的孩子撕打在一起。

小孩子打架,沒有什么招式。什么捏、扭、踢、打、扇……凡是能用上的手段都用上了。到底顧昱體弱,雖然也拼了全力,卻還是被打在地上。

身上重重地壓著嘲笑著自己的家伙,那些讓人憤怒的話象是大風一樣灌進耳朵里。是啊!他是沒爹沒娘;是要在姜家白吃白住;是——根本沒人要的孩子,就連他以為唯一親近的玉姨都不愿看他的沒用的人……

眼角,滑過一滴濕潤。顧昱的嘴唇顫抖著,然后漸漸抿緊,似薄薄劍鋒,只余一線。不再掙扎,他的身體在停頓了兩秒后,頭猛地一抬,狠狠地撞在壓在身上的男孩的臉上。

沒想到顧昱竟會使出這么一招,那男孩不及躲閃,被撞個正著。兩管血立刻從鼻腔流了出來。搖晃著站起身,他用手捂著鼻子,有些茫然。

顧昱脫身,站起身來,緩緩地搖了下頭,下意識地去用手扶著頭,大概用力太猛,自己的腦袋也不大好受。

一邊的姜崇指著小舅舅,失聲哭道:“血、血,小舅舅,你流血了……”

“!”那個小胖子一跺腳,大喝一聲伸拳就往顧昱身上招呼,顯然已經忘了剛才說過的什么單打獨斗的事情。眼看著顧昱反應遲鈍地被一拳打中,身體便有些搖晃,幾乎要跌倒在地。李玉娘也顧不得保持中立,慌忙沖過去。

“放手!放手啊……不要再打了!”就在她撕扯著幾個孩子,想讓他們分開之際,突然聽到身后傳來一聲驚叫,然后是東西摔在地上的聲音。一個老邁的聲音尖叫著:“啊!不得了了,有人闖進來打哥們兒了……”

啊!糟了,事情鬧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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