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妾

三十四章 陰招

三十四章陰招

雅樓。西湖之畔,可觀風景。只是今日陰云沉沉,卻不是觀景的好天氣。

精巧雅室,藍蓉倚在窗前,望著外面陰沉的天色,低低嘆息,難掩臉上一絲失望之色。聽到敲門聲,她不禁面色一喜,回頭看向輕輕開啟的房門。

看清門后的人影,藍蓉不由得有些失望。那正好抬起頭的女博士也是一怔,但立刻就堆起滿臉的笑。放下手中的盤子,笑問:“這位小娘子,現在可要小的們過來溫酒?”

皺了下眉,藍蓉掃過已經擺到桌上的幾樣涼攔小菜,不悅道:“客人還未到齊,你先上菜算是什么意思呢?還不撤了……”

雖是薄怒,可聲音卻仍是保持大家閨秀的溫婉。那容貌俏麗的女博士也未顯懼意,只是笑道:“回小娘子的話,不是小的擅做主張,實是訂席的那位小哥兒吩咐了這個時辰就可以上菜的。”

眉毛一掀,藍蓉平聲問道:“可是剛才送我過來的那位小哥兒?”

“可不是,那小哥兒還說管事的吩咐下來叫他點的都是東家愛吃的菜呢!好教小娘子知道,咱們雅樓的那幾道拿手菜在杭州城里那是一絕,尋常人是吃不到的。那小哥兒看得都要流口水了……”

聽這女博士越說越亂,藍蓉只覺得耐煩,便抬手揮了揮手示意他退出去。待門關上了才坐到桌邊看那幾道小菜,因是客人未到,先上的便是四道冷盤。一道是杭州醬鴨,一道是醉泥螺,又并兩道素拌:麻油蘿卜和馬蘭頭攔香干。

“果然是從苦日子里熬過來的,倒不忘記從前的那些吃食……”藍蓉低喃著,等得實在是無趣,不禁嘆道:“不知還有多久才到?”

她自在樓里嘆息,卻不知就在雅樓對面的一輛馬車中,也正有人低嘆:“那人怎么還不來呢?”

聽到沈三娘抱怨的聲音,李玉娘扭頭看了一眼,又撩開簾子往外看了看,低聲道:“不要急,應該快來了。”

她撩開的只是一條縫,恰好可以看到斜對面的窗子。沈三娘卻已經立刻叫道:“莫要再看了,小心被人發現。”

“放心,這會兒藍蓉不在窗前。”李玉娘回頭瞥了一眼緊張得直捏手的沈三娘,暗暗搖頭。剛開始時還豪氣沖天,可真做起事來反倒心里發慌,比她還要膽小。心里腹誹著,可揪著簾子的手卻是不自覺地在發顫。看得小紅直要笑:“娘子,您小心著點,可別直接把簾子扯了下來。”

被小紅一笑,李玉娘臉上也有些抹不開。正要放開簾子,卻突然一聲低呼:“來了!來了來了……我看見他的馬車了。”她這么一嚷,沈三娘也立刻湊了過來,從車窗的另一面揭開一條小縫悄悄望了出去。

天色陰沉,微雨迷蒙,一輛馬車緩緩自遠處駛來。剛近雅樓,便有兩個閑漢迎上前。待馬車停好,便有一個手腳靈利的小廝自車轅上跳下來,這才跑到車門前放了腳凳。

看著自車門處垂落下的一角淡青衣袂,李玉娘抿唇偷笑,和沈三娘目光一對,不用多想便知道都想起了許山那越來越大的氣派。現在倒有些找到源頭了。偏了下頭,便都無聲地笑了起來。

眼看著那小廝撐了傘護送著朱子鈺進了酒樓,收了傘便要往馬車處跑,兩人正暗暗松了口氣。卻不知怎么的,朱子鈺竟又折回門口,似乎揚聲喊了下,那小廝便又掉頭回了門前,撐起傘來,竟似要又接朱子鈺回馬車上。

因離得遠,聽不清說的是什么。沈三娘干著急卻摸不著頭腦,只好緊張地抓著李玉娘的手,低聲道:“他不會是想走吧?要是他走了可怎么辦?”

抿了抿唇,李玉娘雖然心里也是緊張無比,卻沒有說話。手臂被沈三娘抓疼了,也不吭聲,只是定定地望著遠處。

只見朱子鈺在雅樓門前,不知與那小廝說了什么,那小廝便快步跑回馬車。朱子鈺立在門前雨檐下,竟是負手望著雨霧迷漫。眼見他的目光往這邊轉來,李玉娘駭得慌忙撤手,靠在車壁上。眼睛一抬,見對面的沈三娘也是一般模樣,不禁失笑。原來,她們兩個都是這么沒出息,想要做壞事,就該拿出些膽子來嘛!

正在搖頭苦笑,往外看著的小紅已經笑道:“進去了!娘子,那朱子鈺已經進去了,我看見他叫那小廝拿了些什么東西,瞧著好象是什么玉佩之類的……”

低低應了一聲,李玉娘也算大了膽子,往外看看,果然見門口已經見不著朱子鈺,朱家的馬車拴在馬棚外,而車夫和那小廝卻已經躲到一旁的茶棚里去避雨。

穩了穩心神,李玉娘低聲問道:“可是都打點好了?莫要出了什么差錯。”看小紅點頭,她才放下心來。想想,又道:“姐姐,還要在這里看下去嗎?不如咱們回去好了。”

沈三娘猶豫了下,似乎有些意動,可轉念一想卻還是搖頭道:“再等一下,總得等好戲開鑼后才能走吧!”

李玉娘無奈,只得順了沈三娘的意,卻不再靠近車窗,而是倚在座位上吩咐了小紅盯著些便合上眼假寐。

“你家娘子昨個沒睡好嗎?”沈三娘低問,自己也是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李玉娘聽得清楚,卻沒有張開眼。似睡非睡,心中卻難免仍有忐忑……

且不提雅樓外,設下圈套的李、沈二人小心翼翼地盯著雅樓中的動靜。只說朱子鈺被博士引著一路往三樓雅室走去。許是因為陰雨天的緣故,總有幾分心神恍惚。左手揣入袖中,摸著袖袋中那枚滑潤的玉佩,他的嘴角牽出一抹淡淡的說不清的笑意。

登上三樓,迎面卻是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大概正在和引路的那個女博士調笑,那身材微胖的楊大官人眼角一瞥,臉上的輕浮笑意立刻收斂。低咳一聲,看著朱子鈺仍是一臉淡然的笑容這才回復灑脫之態。也未刻意過來招呼,只是笑著施了一禮便隨著那女博士進了雅室。

朱子鈺嘴角輕揚,低哼了一聲,也未把這意外的相遇放在心上。徑自隨著女博士往里面的雅室走去。

“大官人,便是這間了。”女博士低笑著,伸手推開房門,朱子鈺還未邁進,便聽到一個聲音驚喜地叫道:“大官人終于來了!”

抬眼一看,四目相對,門里門外兩人都有些驚訝。可只是一秒的功夫,兩人便都笑了起來。藍蓉笑著深施一禮,面容如花,“小女子候大官人多時了。”雖笑得象一朵花,可心中卻不由得暗自發惱。還道是許山自己邀約,枉她還特意妝扮一新。

她暗自生氣,走進門來笑著還禮的朱子鈺卻也是有些奇怪。明明說是要和藍記談生意的,怎么竟只來了一個藍小娘子?莫不是藍記現在竟是由藍小娘子接管了。心中雖有疑惑,可聽藍蓉說的那話,他便笑著點頭,“是我來遲了,小娘子莫怪……”

不過兩句話,可說的聽的卻都只道對方是主賓了。兩人坐定,藍蓉也不提心中疑惑,只是淺笑軟語,不過幾句話就讓朱子鈺笑了起來。就在這時,幾聲敲門聲后,那女博士捧著炭爐進來,笑道:“小的把酒溫上,侍候兩位客官飲酒吧!”

藍蓉皺了下眉,雖有些惱這博士惹人厭,可面上卻仍是一派春風和睦。“這里不用你侍候,你自去忙。”說著,又轉過頭看著朱子鈺笑道:“且讓小女子為大官人斟滿。”

朱子鈺目光微閃,目光在桌上幾樣小菜一掃,嘴角便微微揚起,“小娘子有心了,竟還知道朱某的喜好。”

聞言一怔,藍蓉暗在心中納悶。莫非邀她前來的竟不是許山?垂眉淺笑,她故作羞怯地低下頭去,卻暗自琢磨。細想來,那伙計確實未曾明確說過是許山相約,而這朱子鈺可不正是隆昌號的另一位大東家嗎?

心念一轉,她再抬起頭來,眼神里便多了幾分探究。雖然朱子鈺和許山一樣都掌著隆昌號的大權,可之前她說談生意時都是尋的許山,還真從未和朱子鈺說過幾次話。只不知……

心中暗自猜疑,可臉上的笑容卻越發的甜美。瞥見朱子鈺的肩頭有一片水印,她便低聲問道:“大官人來時可是淋了雨?”

被她提醒,朱子鈺只是淡淡掃了一眼,“許是在檐下滴上的……”聲音一頓,他看著遞到面前的手帕,不覺抬眼看了看含羞帶怯半低著頭的藍蓉。

“大官人用了還我便是,左右這里也沒有……”聲音漸低,藍蓉說著話,頭也似乎垂得更低。

朱子鈺一笑,也未拒絕,接過手帕隨手擦了擦肩上的濕處。垂目看著手帕角上繡著的一簇小藍花,便笑了起來:“這是馬蘭花?一抹微藍情動人,淡抹芳菲魂入畫……”

藍蓉面上一紅,抬起頭來飛快地瞥了一眼朱子鈺,便又垂下頭去,嬌羞不勝地道:“小女子不過愛此花耐得風霜,受得馬踏人欺命硬罷了……不知朱大官人還喜詩詞……”

她這一贊,朱子鈺便大笑起來,“我哪里喜歡什么詩詞了?一個只愛看帳的生意人,不過是順嘴胡謅幾句罷了。倒是小娘子實在是特別,若是別個女子怕是更喜歡牡丹啊水仙什么的了……”說著話,手一伸,似要歸還手帕。

藍蓉垂著眼,伸手欲接,可不知是不敢抬頭未看清還是心慌的緣故,手一錯,卻竟是碰到了朱子鈺的手指。頰上飛紅,她羞得要縮手,偏偏朱子鈺卻是手指微收,竟是捏了一下藍蓉的手指,這才松開。藍蓉立刻縮手,一副羞難自禁的模樣。

眼角卻又有意無意地瞥了過去,似強忍了羞意般指了指朱子鈺的衣袖,“大官人小心了,莫要摔壞了東西了。”

朱子鈺垂頭一看,才知袖袋中垂落一縷流蘇。微微一笑,手一帶,已經把那塊圓形的玉珮取了出來。

藍蓉也算是看過許多好東西的人,只是粗眼一看,便知道那方玉佩算不上是什么好東西。看玉質、做工,最多也不過幾十兩銀子罷了。心里不免有些奇怪,以朱子鈺的身份,這樣的東西不該是他珍愛之物,怎么竟這樣貼身收著呢?目光落在朱子鈺腰間那塊方玉佩上,她更是肯定自己的想法。心里已認定這玉佩對朱子鈺大概有不一樣的意義。因此便做出一副好奇的樣子低問:“大官人手中這塊玉佩應是心愛之物吧?”

“心愛之物?”朱子鈺揚起眉,笑了下:“不過是很久以前收到的一件禮物罷了。也算不上是心愛之物,只是從前帶上身上習慣了,便舍不得丟掉……”目光微閃,他的笑容中似乎有一絲似嘲弄又似傷感的味道。

藍蓉抿起唇,也不追問,舉起酒杯笑道:“小女子敬大官人一杯,希望這次我們藍記能和隆昌號合作成功。”

朱子鈺笑笑,卻不承諾什么,舉杯一飲而下。

一個笑言試探口風,一個溫言對應卻始終未做正面回應。可酒卻是未少喝,不過片刻,那一壺花雕便盡了。

扶著額頭,藍蓉搖了搖頭,低笑道:“莫不是喝得太急了,小女子似乎有些頭暈……”

“小娘子酒量不佳……”朱子鈺笑吟吟地看著枕著手臂似乎要倒在桌上的藍蓉,眼神卻已經開始有些曖昧。

這樣一間雅室,一對男女輕言淺笑,怎么可能沒有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意思呢?

“女人,都太會做戲了……”他低聲輕喃著,伸出手去,卻不自覺地晃了下腦袋,眼前如花容顏似乎有些微的抹糊……

藍記。藍荊看看外面的雨霧,扭了下脖子抻著懶腰,在身后小廝手中接過傘,便要往外面停著的馬車走去。只是腳剛邁出門口,便看到一輛馬車駛來,看樣子竟似往藍記來的。

原還沒打算停下腳步,可那馬車靠過來,那跳下車轅的小廝大聲喊了一聲“藍大官人”后。藍荊便不得不停下腳步,轉過頭看去,只見車門打開,一個男人跳下車來,遠遠的看著他便笑著拱手為禮。

“許大官人?”有些驚訝,藍荊忙請了許山進去,又笑問:“怎么只有許大官人一人?我家小妹不是同你一起嗎?”

許山聞言一怔,驚訝地問道:“藍小娘子在找我嗎?真是不巧,我正好想同她說說生意上的事,竟是錯過了。”

藍荊皺眉,回身喚了老掌柜:“小娘子不是被隆昌號的人請去了嗎?”

老掌柜聞聲,立刻過來回話:“回大官人,是隆昌號的伙計來請,說是他們東家請小娘子過去談生意,好象是定在雅樓的。”

許山“呀”地一聲,臉上現出頗為怪異的神情。藍荊卻是急了:“許大官人,不是你請我家小妹又是何人?”

“大官人莫急,這隆昌號的東家可不只我一個,許是朱大官人相請呢!”許山淡淡笑著,可心里卻有些不悅。朱子鈺這算是什么意思,明明是一直由他負責的生意,卻非要插上一腳。尤其是約藍蓉……

皺眉,他拱了下手,笑道:“既是談生意上的事,不如藍大官人也一同去雅樓吧!咱們兩家倒可以坐下來好好飲杯水酒。”

藍荊沉默片刻,便點頭應下。兩人便一起坐了馬車往西湖邊上。

半夢半醒間,被小紅輕輕碰了下,李玉娘人還未睜開眼,便聽到沈三娘發顫的聲音:“來了!”

沒有湊過去看,李玉娘只是看向小紅:“你確定計劃已經成功了?”

小紅點頭一笑,“我做事,娘子還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李玉娘一笑,未置可否。只輕輕拍了下沈三娘的肩頭,便示意小紅吩咐車夫離開。

看了一眼李玉娘,沈三娘便又掉過頭去,自車窗處看著那道熟悉的身影正緩緩走進雅樓,不禁低聲一嘆。

一走進雅樓,便立刻有長得可人的女博士過來笑著招呼。聽到許山問起朱子鈺來,那女博士便笑了。

不知是不是心中多疑,許山總覺得這女博士笑得有些怪異。只是這會兒卻顧不得這些,待問明朱子鈺的確是在三樓定了一間雅室后,許、藍二人便拾階而上。

剛到三樓樓梯口,便突聽樓上傳來一聲女子的尖叫。二人神情一怔,目光一對,都露出驚震之色。雖然只是一聲尖叫,可兩人都聽得分明,那分明就是藍蓉的聲音。

“小妹!”藍荊驚叫一聲,忙往樓上沖。許山雖慢了一步,可也立刻大步趕上,倒把引路的博士擠到后面。

才上三樓,便看到一間雅室的門敞開著,一個微胖的男人站在走廊上抻著脖子往走廊盡頭瞅。

這男人,兩人卻是認識。這時候卻不及招呼,只是他們不想招呼,楊東石卻沒想袖手旁觀,竟就這么跟在他們身后嚷道:“呀,朱賢弟就在這間房中,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啊?”

一聽到楊東石說出“出事”二字,藍荊頓時血沖頭頂,大聲一聲“蓉兒!”,便合身撞在門上。

他原還當這門大概是被反鎖上了的,可卻沒想到那門竟只是掩上,他這一用力竟直接撲進門去,跌在地上。摔得手臂發麻,他卻也顧不得揉,人還未起身,已大叫著抬頭看去。

只是這一眼,他便驚住。呆呆地看著正慌忙遮掩衣襟的妹妹,他只覺胸口似要被炸開一般,怒火難抑。目光一轉,他狠狠瞪向正自座位上站起身來的男子,憤憤喝了一聲:“朱子鈺,你這個衣冠禽獸!”人便撲上去揪住朱子鈺的衣襟,狠狠一拳打了過去。嘴里尤自喝罵:“你個禽獸,好不要臉……拉你去見官……”

“哥哥……”撕打間,卻有一道身影撲了過來,竟是緊緊抱住他。原還要狠狠推開,卻突然意識到這是自家妹子。藍荊只急得大叫著讓藍蓉讓開。卻不想藍蓉竟是死拉著他不放,“哥哥,你快莫要胡鬧了!見官?見官?你還要不要妹子做人了?”說著,已經淚如雨下。

被妹子哭得揪心,藍荊才有些回過神來。扭頭看著在門口尤呆若木雞的幾人,又氣又恨,忙推開妹子過去狠狠地推開已經一只腳邁進門來的許山,砰地一聲關了開。回過身來,他還未說話,便聽見門外那楊東石“呀”的一聲:“那不是藍家的小娘子嗎?呵,這朱賢弟可真是……”

腦子嗡的一聲,他也顧不得別的,反開門先就對著門外幾人大禮拜下:“楊叔父,求你好歹念在與家父有舊的份上,切莫聲張。許大官人,算藍荊求你……”

藍荊又說了些什么,許山沒有聽見耳中。他抬起頭,目光筆直地望進房中,看著那聳動著雙肩哭得梨花帶雨的少女,又看看抬手擦拭嘴角血跡的朱子鈺。未曾說話,只轉過身去默然離去。

“許大官人,”藍荊喚了一聲,見許山未曾回頭,不禁急得跺了下腳。又懇切地望向楊東石。楊東石呵呵一笑,“小子莫急,好歹你也叫我一聲叔父,我又豈會害你妹子呢?只是這種事……呵,不好處理啊!你難道……算了算了,兩邊都與我有往來,我還能偏著哪邊說話啊?”

聽他說得話里有話,藍荊忙伸手拉住楊東石,“還求叔父教我,小侄實在是亂了分寸。”

“這時候你可不能亂啊!”楊東石笑笑,突然附在他耳邊低語:“這種事若要傳出去,你家妹子還能嫁誰呀?你知道的了,若是朱賢弟他不肯認……”雖然話沒再說下去,可是藍荊卻是明白了。也顧不得別的,他忙對著楊東石又是行個大禮:“還求叔父做主,為我家小妹討個名份。”

“這……”楊東石略一沉吟,眼看著就要推辭。藍荊忙又再行大禮,再三相求,楊東石這才肯了,笑吟吟地隨著藍荊往雅室中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