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章交易8
大馬士革刀最終被劉梅生摘走了,場中的拍賣還在繼續。不一會兒的時間,又被拍走了幾件物品。葉歡冷眼旁觀著,那些物件有的是真品,有的是贗品,但無一例外的是做假的工藝都十分了得。
葉歡哥倆包括劉梅生后期都暫時沒有出手,只是看熱鬧似得瞅著場中眾人在那里搏殺。葉歡偷空瞄了林培珊一眼,見她貌似慵懶的坐在椅子上,好象也是一付興趣缺乏的模樣,估計是對這些物品看不上眼。
“三哥,要是沒有什么好玩意了,我們干脆先撤吧?”。
葉歡轉頭看了劉梅生一眼,見對方還頗有興致的到處觀望著,湊近對方小聲的說道。
劉梅生轉頭稍微看了他一眼,將嘴角往上一撇,笑著道:“兄弟,別那么急,要知道吃甘蔗都是越往后越甜,這地下的黑市文物交易,一般到后面總有些好貨色出來,你看看場中的那么多人,有幾個走了的?他們都是老鳥,都在等著吶。嘿嘿就算到最后沒有將那好物件吃到手,看看也過癮啊,值得”。
這時,不知不覺中時間過去了挺長了。時近中午,外面走進來四五個穿著白襯衣的手下馬仔們,每個人都推著一輛不銹鋼的餐車,上面分層擺放著許多干凈漂亮的瓷碟,里面盛放著一些看上去色澤漂亮,美味的糕點,另外旁邊還有幾只咖啡壺,和各式各樣的一些時令新鮮水果
老閻這時站在臺子前面,手中拿著麥克風說道:“各位老板們,我們準備了一些小點心讓各位暫時充一下饑”。
“閻先生,你們還不如干脆將那些拍賣的物品上來的快一些,我們買走之后就可以回去用餐了,不用在你們這兒吃飯了”。
說話的是那個外國人,不知道是否因為今天沒有拍到物品,他頗有點發著牢騷的對老閻說道。
看見這個外國人開了個頭,場中眾人稍微發出一點哄笑,不少同樣有意見的人笑著起哄了幾句。一位脖子上掛著個項鏈的,穿的跟個暴發戶似得的中年人大聲叫道:“老閻,剛才不是你說還有好物件嗎?拿出來啊,這都什么時候了?還讓我們這些人在這兒干巴巴的等著,沒那時間陪你們耗啊”。
地下黑市文物交易雖然帶著黑市兩個字,但本身畢竟還是生意人,顧客是上帝這句話,他們理解的比那些所謂的國營企業還要更加透徹。這時,老閻就看著對方笑了笑,道:“杰克先生,李總,請你們幾位稍后,諸位也別著急,還是先請隨便用點食物吧,一會兒時間就可以了”。
場中的眾人大多沒有幾人吃那些糕點,最多是拿起一些水果,偶爾吃一個。葉歡哥倆管不了其他人吃還是不吃,他們倆還是早上吃了點,年輕人飯量原本就大,已經覺得有點饑腸轆轆的感覺。現在看見有美味可口的食物,這哥倆以前又是標準的窮人,看見這些好吃的,自然是沒有放過的道理。
哥倆都不是那種喜歡夾著尾巴偽裝斯文的貨色,各人拿起一只咖啡杯,將它斟滿,拿起瓷碟里的糕點吃的是有滋有味的。
看見這哥倆吃的香甜,劉梅生肚里也感覺象是餓了,他也拿起食物,張嘴連著的咬了幾口。其他人不吃食物的原因,到不是因為害怕地下黑石文物交易的主辦方會對眾人起什么歹意。
這些舉辦黑石文物交易的雖然都不是什么好鳥,但行有行規,他們不是到萬不得已的時候,肯定是都不會去動粗,做那些自毀前程的事情,畢竟在座的可都是他們的衣食父母,他們也不能絕了自己的后路不是
其實下葉歡哥倆這樣的生手根本不明白的是,做生意的人都會吊顧客的胃口,而象老閻他們這種經營地下黑市文物交易的,本身也是屬于一種生意人。他們也會根據場中這些人的需求控制住氣氛節奏。偶爾在遇到他們認為是大宗生意買賣前,適當的緩一緩,是他們常用的手段。
老閻看場中這些人都已經消消停停的吃了喝了一會兒的時間,眼睛向手下的那些人瞟了一下,隨著他的手一揮,剛才那兩個年輕人慎重的端著一幅卷軸又象之前那樣擺上了前面的桌子上,慢慢的展開
這是一幅行書的豎幅字軸,行筆轉折剛勁有力,體勢方整,書風雄健奔放,古拙厚重中卻又透出一絲難得的清秀,飄逸。上書著:“綱常萬古,節義千秋;天地知我,家人無憂”,而落款居然是大明孤臣黃道周幾個蒼勁有力卻十分凄涼的大字。
“我擦你個”。
葉歡看著那幅展開的卷軸登時愣怔住了,怎么又是一幅黃道周的字畫卷軸?你們這些人剛才不是吃虧過一次了嘛?還沒有吸取到教訓是怎么著?亦或是將黃道周的衣冠琢給扒開了?這些人到底找了多少黃道周的作品來啊?
黃道周一生的作品確實是有不少遺留后世,這點葉歡是知道的。但是有不少作品經過戰火硝煙之后,被搶到國外去了一部分。另外不少被國家那段特殊的歷史焚毀了一些,又被弄到臺北故宮去了不少,真正保存在國內的真跡,到現在還極少有面世的。這樣一個簡陋的地下黑市文物交易,這一會兒的時間就弄來兩幅字畫卷軸,不得不讓葉歡納悶了。
前面就說過,黃道周一生著作甚豐,除了《儒行集傳》,《石齋集》,《易象正義》,《春秋揆》,《孝經集傳》這些有名的遺世大作,光是他在抗清被俘后“見三光”的牢室中,就作了三百多首詩。
因為清廷初建,各種情況復雜,當時清廷的皇帝老兒出于局勢考慮,那些詩篇到是沒有被焚毀,全部都保留了下來。里面很多詩篇出自憂憤,很為感人。
黃道周的這段歷史是有正史記載,葉歡學過歷史是知道的。黃道周被徽州守將張天祿俘獲,送至南京的獄中,在獄中吟詠作畫依然如故。有詩云:“六十年來事已非,翻翻復復少生機。老臣擠盡一腔血,會看中原萬里歸”。
他被俘之后,清廷派了曾經同為大明臣子的洪承疇為使者勸降。黃道周取來紙筆,寫下這樣一副對聯交給對方:“史筆流芳,雖未成功終可法;洪恩浩蕩,不能報國反成仇”。將史可法與洪承疇對比。
洪承疇拿到對聯之后,又羞又愧,上疏清廷請求免道周死刑,清廷不準。之后他絕食十二日,期間其妻蔡氏來信:“忠臣有國無家,勿內顧”而在獄中這段時間他所遺世的這些作品,很多都書有大明孤臣黃道周這幾個蒼勁有力卻十分凄涼的大字
葉歡知道關于黃道周這孤臣兩個字是有來歷的,明朝廷滅亡后,他曾經任南明弘光朝吏部侍郎,禮部尚書,楊廷麟曾力薦他充講官兼直經筵。
弘光又滅亡只后,他回福建,到了福州。被隆武帝封為武英殿大學士兼吏,兵二部尚書。名頭聽起來不小,但兵權落入鄭芝龍的手中。
而這時清廷頒布剃發令,江南人民求救于南明隆武朝廷,芝龍養兵自重,不發一兵一卒,黃道周只得返鄉籌兵籌糧,最后兵敗被俘。其實他整個就是一孤家寡人,不是孤臣,又是什么呢?
老閻等到手下人將卷軸展開,清了清嗓子,道:“各位老板,大家請聽我說一句,關于我們得到的這幅字畫卷軸嘛”。
他手指著展開的卷軸,頓了頓,略顯尷尬的道:“嗯具體是真品還是后期的高仿品,我們也沒有得出一個結論,但是這幅卷軸我們開出的底價是七十萬”。
“多少錢?老閻,你剛才說的是多少?”。
之前那位拍走《石齋集》拓本卷軸的何總叫道:“老閻,你們在忽悠什么吶?怎么又跑出來一個黃道周的字軸?出來就出來吧,這價碼怎么標的啊?那么高啊?”。
其實不只是這個胖子何總在叫囂,下面坐著的人已經有不少在那邊議論紛紛的起來,老閻他們今兒個做的這事兒本身就有點和以前不一樣。也不知道他們主辦方是怎么考慮的,居然這樣亂安排
原來原因在于,每次主辦方拍賣這些黑市文物,正常情況下是不會向這些準備吃進貨的買主們說明貨物情況的。
也就是說,拍賣的物件是真品,亦或是贗品,主辦方是不管的。拍賣的時候,決定買不買貨,愿意花多少銀子買,全憑你買主兒的眼力。而主辦方只要是將文物推出來,剩下的就全部是買主兒的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