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冷花寒思漫漫,煙飄影移月匆匆329第一美人
在他眼中看到毫不掩飾的驚贊,她也是有些開心的,而后身上一暖……是他取了銀狐貍皮斗篷為她披上,又系緊頜下的帶子,不讓一絲風透入。再遞給她一只金猊小薰檀爐……
“王爺,您怎么可以搶樊姑娘的活呢?樊姑娘,看來你在王妃身邊待不長遠嘍……”福祿壽喜在一旁擠眉弄眼。
眾人便笑。
可以說,清寧王大婚,闔府上下均喜氣洋洋,唯樊映波,自始至終面無表情,甚至有些陰冷,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一早看上了王爺而氣王妃搶了先呢。真不明白王妃為什么單單把這么一個怪里怪氣的家伙帶出宮,簡直是煞風景嘛。
蘇錦翎接了他遞來的手爐,忽見他指上有傷,看樣子還是個新傷口。
“王爺的手怎么了?”
之畫的臉色也開始難看。
宇文玄逸順手將她的斗篷再攏攏嚴,很輕松的說道:“不小心碰的。”
她腦子轉過一個念頭,剛要開口詢問,宇文玄逸便拿話岔開,而后擁著她,撐開一把淡墨繪制的油紙傘,擋了飄飛的清雪,向停在門外的馬車走去。
因是新婚之喜,慣喜素淡的清寧王也囑人將這輛四輪青軸鑲花馬車裝飾一番,停在皚皚白雪中,驚艷奪目。
車門一開,卻見宇文玄錚坐在里面。
見了蘇錦翎,先是眼睛一亮,緊接著又想起舊事,頓時頭一扭,丟出一聲“哼”。
這分明不是后悔的樣子嘛。
蘇錦翎瞧了宇文玄逸一眼,他倒是笑意微微,扶著她上車。
她自是不會讓他難做的,只是那個小瓶子定隱著什么秘密,稍后她要不要找宇文玄錚問個清楚呢?
宇文玄錚的目光落在宇文玄逸攙扶蘇錦翎的手上,又落在他唇角滿足的笑意上,神色極為復雜。
因為與蘇錦翎鬧了矛盾,一大早便揣著諸多惦念而來道喜的心情早飛得不見蹤影,現在看她犯了大錯卻渾不知情還一副氣鼓鼓的樣子更是憤懣,于是這一路竟是沒有同她說一句話,
車內氣氛有點緊張,宇文玄逸不知打哪摸出一本書來,看得津津有味。
車子于正安門前停下。
宇文玄錚只跟宇文玄逸道了別,率先跳下,而后揚長而去。
蘇錦翎見狀再次郁悶。
宇文玄逸終放了書,附在她耳邊道:“你現在可是他的六嫂,難道還要同他個孩子一般見識?”
孩子?
這么一比較,心情的確好了許多。
“對,別繃著臉,否則他們哪知道是玄錚惹了你?倒會以為是我昨晚虐待了你……”
氣急,揮拳打去。
卻是被他攥在掌心。
他的手掌溫暖,連繭子亦帶了溫柔,一點點的摩挲著她的手背。
抬眸,只在他眼中看到柔情春意。
心莫名一顫,急忙抽出了手。
“這就對了,否則王爺和王妃在新婚第二日便撕打著進宮成何體統?”
她終于被他逗得一笑。
他唇銜溫軟,替她緊了緊斗篷,方扶著她下了車。
“給王爺、王妃請安。王爺、王妃吉祥!新婚大喜!”
腳甫一落地,就有無數賀聲傳來。
蘇錦翎初次被請安,還頂著這么大的名頭,一時有些茫然。
手被身邊的人握在掌中,輕輕一捏。
她的心頓時安了。
而后便見隨行的人逐個打賞,又贏得賀聲一片。
他便這樣牽著她向里走去。
一路上自是有不少看熱鬧的。宮人看的是麻雀如何飛上枝頭變鳳凰,而今天多出來的那些名門貴女官宦淑媛則是想要看看那個昔日的小宮女到底有什么好,憑什么就得了清寧王的青眼,還苦求皇上請下賜婚圣旨,莫非真的用妖法迷惑了王爺?
她們毫不顧忌的挑剔著,將聽來的有關她的所謂艷事肆意傳播著,聲音越來越大,似是故意要讓她聽到,就連眼神都帶著兵刃劃過的寒光和利響。
于是蘇錦翎感覺這一路仿佛是穿過槍林彈雨,而腿上綁縛的護膝好像愈發沉重,只一會工夫,手心竟少有的沁出了薄汗。
手被用力的攥了攥,又放開,那臂卻是環住了她的腰。
心底驀地涌出感動。
抬眸看他,只見他笑意融融,深情款款。
有飛雪自枝頭飄落,輕輕的點在她的鬢間。
他撐起了傘,罩在她頭上。
四圍忽的一片靜寂。
只這一個無聲的動作,就幫她擋了那些蜚短流長,讓那些女人清楚的認識到這個女子在清寧王心中的與眾不同與不可動搖。
然而靜寂只是片刻。
花團錦簇的圍墻一開,打豁口處走出個馥彩流云輕紗衣裙的女子。
貼身合體的宮裝恰到好處的勾勒了她曼妙的身段,曳地的月華裙又于雪地上鋪開一個寬大的扇面,碎閃晶瑩。
她就這般裊裊娜娜的走來,恍若一條剛剛走出深海的美人魚。
她的妝容極為精致,亦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那斜挑的眼梢含春流媚,那微翹的唇角似笑非笑,令人看上一眼便挪移不開。
這個女子無論容貌還是裝扮皆是美不勝收,卻單單是頸間的孔雀綠翡翠珠鏈顯得過長,滴珠樣的墜子劃過雪白的肌膚,半隱在玫紅繡花的抹胸內,俯身屈膝之際,那墜子就在一抹溝壑間輕輕顫動,如有昭示。
蘇錦翎的心里沒來由的泛堵。
“若溪給王爺王妃請安,王爺王妃吉祥。”
她的聲音真如溪水浸泡,清透泠泠。
若溪?是徐若溪嗎?徐御史徐景之之女,有帝京第一美人稱號的徐若溪?
果真名不虛傳!
在宮中時,嘗聽說這個徐大美人自十歲那年見了清寧王后就害了相思病,徐景之幾次三番的去府中提親,怎奈每次都害得清寧王病得更重,此事只得一年拖一年,而今,這位徐大美人已過了雙十年華,還在癡癡的等著情郎,而且這兩年行事有點癲狂,甚至數次于清寧王府門前守候宇文玄逸的歸來,都被宇文玄逸禮貌的送了回去。
可以說,論尊貴論容貌論才情,只要徐若溪一出手,別的女子均得靠邊站。所以眾人都帶著一副看好戲的心情看著那三人,尤其關注蘇錦翎的神色。
“免禮。”宇文玄逸照例笑意微微。
徐若溪水眸微抬,眼波閃爍,對上他的笑意,頓時腮飛紅云,氣息紊亂,帶動著胸前的溝壑若隱若現。
“王爺身子可好?”
這話可大有深意,自是因了那“命中注定”一說,而這一說還有后文,那便是若真的得了“命中注定”,清寧王的婚煞便解了,日后娶親納妾,皆無損傷。
看來這徐若溪是甘心做小了。
然而誰又能注定一輩子做小伏低?徐若溪翹得好看的唇角愈發高挑……男子枕邊人的名分除了運氣更多的是要看各人的“造化”了。
她的確很美,尤其這欲語還休的一笑,更是傾國傾城,蘇錦翎雖身為女子也對美人有著格外的偏愛,可是此刻的她不喜歡這個徐若溪,極不喜歡!
掌間的小手一緊,竟是要拽著他離開。
宇文玄逸心中一動,蘇錦翎,你是在吃醋嗎?
有暖流在心間脈脈而動,他不禁握一握那小手給她以安慰,然后睇向徐若溪:“還好。本王要同王妃去各宮拜謁,就先告辭了。”
他的眸子只是禮貌且隨意的看了眼徐若溪,卻讓那帝京第一美人渾身戰栗。
“等等……”她急忙退后一步,攔住他們,自貼心處取出一物,雙手奉上。
眸微垂,長睫頻顫,似已抖出淚光,果真是我見尤憐。
“若溪得知王爺大婚,特備小禮,恭賀王爺新婚大喜。”
那是一只鎖繡納紗的衿櫻,做工極為精巧,樣式也極別致,足見其心靈手巧,秀外慧中。
蘇錦翎是自愧不如的,只是這種供男子佩戴的貼身飾物為什么要當著她的面送給宇文玄逸呢?
宇文玄逸只覺得自己的手指都要被她掐斷了,唇角笑意愈深。
徐若溪看到他這樣子,還以為他終被自己打動,更加呼吸急促,只能強力克制不要就地暈倒。
“感謝姑娘一片美意,只是……”他淡淡笑了笑。
的確,他一手擎著傘,一手牽著王妃的手,似乎空不出多余的手來接受那片心意。這也的確是個極佳的借口,既婉拒了她的多情,又不使她傷了面子。
“還望姑娘見諒。”
徐若溪只當他是顧忌新婚的王妃在場,而蘇錦翎又半天不肯言語,便覺得這個王妃也沒什么了不起的,就是人長得……不過怎及得上自己這個帝京第一美人?
她丹唇一牽,端端的福了身,又將衿櫻奉到蘇錦翎面前,檀口輕開:“既是王爺不肯,就請王妃代為收下,也便全了若溪一片心意了。”
怎么?是明目張膽的討她的意見要嫁入王府嗎?
一時間,也不知哪來的氣,也不知為什么要生氣,只恨不能將那衿櫻打落在地再踩上兩腳。雖然也知她和宇文玄逸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也知要為他的將來多做打算,況在這個時空,男人三妻四妾本就平常,再說,他還是個王爺,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