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審計廳,他風評很好,而且情緒波動不大,喜怒不形于色,得到了“微笑廳長”的稱號,他想把zhègè稱號帶到廣陵來,希望有朝一日,被稱為“微笑書記”。
門被敲響,白東山隨口說了聲請進,來人穿著黑色夾克,黑色長褲,頭戴帽子,見到白廳長,zhǔ洞把帽子摘下,低聲叫喚,“白書記!”
“你總算來了,我的好幫手,李猛……”白書記蒼白的臉總算huīfù了一絲血色,眼神里明顯帶著興奮,甚至站了起,這是禮遇的態度。
李猛在這位白書記面前,并沒有特別的拘謹和緊張,他做了白東山八年司機,一直跟隨,前段時間,白東山先來廣陵適應環境,沒一起帶來,這次回到省城,兩人特地談了一談,李猛答應暫留妻兒在省城,到廣陵投奔老領導,遂有了這一幕。
“沒個可用之人真是不方便啊,李猛你去隔壁秘書室,找我現在秘書,讓他到你到小車班報道……”白東山要解決這樣一個涉及私人的人事安排,還是很容易的。
吩咐完畢,白東山才想起自己已經兼任chǎnyè園的黨工委書記,詢問秘書,chǎnyè園區是否有重要領導在市內。
“chǎnyè園管委會副主任白麗玲同志。正在市區。要不我……”
“不用了。”甚至連思考都不用思考。白東山就否決了,白麗玲就像是他心病一樣,只要一聽到zhègè名字,都會想起zhègè陰影,甚至成為他開始仕途不順的關鍵人物,也是他一直不愿意面對的過去。
因為biǎoxiàn突出,白麗玲已經提到管委會副主任的wèizhì,當然分管工作沒那么重要。暫時還是負責接待工作,這是她的長項,也算是物盡其用。
這項人事任命是在chǎnyè園管委會tíyì,畢竟副主任也是副處級干部,屬于市管干部范疇,需要市里決定,穆英在離開廣陵之前,拍板決定。
當然市里暫時還沒人聯想到了楊子軒和白麗玲之間的guānxì,但是chǎnyè園里面,黃之君早已對兩人guānxì有所懷疑。但又無實質證據,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調查清楚之后,她可以怎么辦?
“你跟金木林同志商量,安排我和黃之君同志單獨會面一次……”做了一番kǎolǜ之后,白東山發出zhègè指令,早聽說zhègè美女主任和市府那位年輕人,guānxì密切,就明白這是一場不會那么愉快的會面。
楊市長不去想這茬事,因為此前在將日本人zhègè案子交給莊煙雨之后,君汝在電話里面急急忙忙的讓他去一趟省城……
因為她有新的發現。
“發現新進展,你不應該找我,而是應該找伯父或者說魯省長商量……”楊子軒雖然不滿,還是匆匆趕過來。
冷艷的氣息,黑色頭發披散在后面,鼻尖凍得有點紅,卻更顯嬌媚的梁處長對他的不滿,有些不快,“麻煩是你惹出來的,我不知道下一步的常規程序該走怎么走了,只能找你的來確認……”
因為一直dānxīn“打草驚蛇”,或者說為了所謂的“放長線釣大魚”,梁家得知線索之后,一直并沒有所行動,導致的結果jiù侍,魯舍zhègè省廳廳長雖然有心插手,卻怕這里面的藏著暗雷,舉棋不定。
這種情況類似的,jiù侍兩軍在藏著寶藏的shān洞面前,不敢進去,生怕提qiánjìn去,被地雷炸翻,便宜了對方。
楊子軒對他們這種行為深惡痛絕,彼此都過分kǎolǜ私利和得失,而忽視長遠國家利益在這些間諜蛀蟲的腐蝕下出現的損失。
“你先說說你發現了什么新線索吧。”有了一次熱臉貼冷屁股的經驗,楊市長可不想再湊上去冷屁股,不管是梁家,還是魯舍。
“該不會那波日本人和幾個學生間諜,或者說你韋叔叔有什么聯系吧?”
“這倒是暫時沒有發現,但是我感覺他們應該是在謀劃一個不小的陰謀,你之前不是發現一些可疑的原材料,只是目前我尚無能力查明這些原材料,他們到底要用來干什么呢?不過這批原材料,我發現已經不在南蘇,而是被轉移出去了……”
“什么?”楊子軒皺著眉頭,那種被列入國家控制名單的化工原料,是某些武器常用的制作原料,被轉移出去,而且君汝zhègè情報組毫無察覺,只能說是警力不足,往深里說,是此線索還沒遭受足夠重視……
君汝深吸一口氣,“我知道zhègè結果你難以接受,也很難過,畢竟你前前后后也為zhègè案子出了不少lìqì,現在卻成了一個斷頭案子,說來也是我的游說能力不足,責任在于我……”
“你先別自責,我并沒怪罪你的意思。”楊子軒覺得此時有必要把自己的初衷講清楚,“我插手zhègè事,不是在于我想為了自己撈政績,我一個政府線上的市長,做好本分工作,才是正道,分散經歷來查這種案子,不僅僅對我毫無裨益,甚至被高層領導得知,還會認為我狗拿耗子多管閑事,甚至扣上一個到處點火的帽子……”
他只是想告訴君汝,分散精力來應對這些,不是為了他自己。
“其實我只是為了你,我dānxīn這條線會把你家族里面一些人拉下來,比如你那個韋叔叔,從而影響你們梁家的根基,進一步影響你……”楊子軒嘆了口氣。
即便冷如君汝,此刻忍不住心頭有一絲暖流流過,不再猶豫。拉起楊子軒的手。上車。往家里跑……
梁開懷恰好在家,碰見君汝牽著楊子軒手進來,臉色難看到極點。”坐!“梁開懷毫不掩飾的用警惕的眼神掃視楊子軒,這種眼神很少會出現zhègè經歷過太多人生坎坷的老軍官身上。
“伯父,我想開誠布公的和您談一談。”楊子軒把手從君汝手里抽出來,坐下來,又朝君汝說道,“單獨的。”
“好。”君汝雖然有些dānxīn。但是性子上的冷,讓她開不了留下來的口,只能用眼神叮囑楊子軒,讓他別做什么激怒自己父親的事,對于父親,她更像是還沒嫁人,就手臂往外拐的女兒,交xùn父親不要過分。
廳內很快只剩下楊子軒和梁開懷兩人。
“我知道伯父您因為年輕時候的一些經歷,雖然我不知道是什么經歷,還有伯母早早離開的的事實。從而對我這種突然闖進你們父女生活,而且有點來歷不明的家伙。抱有一定的懷疑,戒心和敵意……”楊子軒不去理會這位老軍官會怎么想,而是直接道出自己心里話,“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認真聽了一下我這番話,至少此前我跟您,還有您那批戰友的tánhuà,沒有害你們的意思,反而讓你們受益了,不是嗎?”
梁開懷默不作聲,但是豎耳傾聽zhègèdǎsuàn拐走他女兒,傳說私生活有些混亂,而且來歷不明的家伙的話。
“我想我的來歷,一直是您dānxīn的一個重要的地方,但是我既然能夠得到組織的信任,那就說明我的來歷是沒有問題……”
“你這是說我老頑固,還是想罵我多此一舉?”梁開懷總是覺得zhègè家伙很狡猾。
“小侄并無此意,伯父對我的cāicè,排擠,戒備,都是人之常情,我能理解,換做我是君汝父親,此時所想所做,和伯父不會相差太遠。”楊子軒斟酌著語言,盡量讓自己態度更加誠懇一點,“但是我希望伯父不要讓此情緒一直主導,我身為黨內干部,盡心為民做事,所言所行,相信伯父也有所了解,我可是那奸詐小人?”
“行奸詐之事,非奸詐之人!”即便梁開懷對楊子軒有偏見,也不得不給出這樣一個結論,他關注楊子軒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對此人的了解更是十分之深,雖然坑蒙拐騙各種手段duìfù政敵,在省內罵聲一片,但是也贏得不少人的尊重,因為他確確實實挺有底線。
而這些尊重他的聲音,不少來自于一些保守的老干部,而楊子軒恰恰行事都奔著“改革”去,這不得不說是一個巨大的反差和諷刺——保守的人贊揚改革者。
“有伯父此評價,我就放心了。我和君汝相交,我的來歷背景本不應該再做隱瞞,而且以您的能力,真鐵了心去了解我的背景,亦非難事,我本應該zhǔ洞說明。但是說來來歷背景對我影響早已不大,再牽扯進來,反而會復雜,我也不想多說,我只能說我來自京城某家族子弟,只是一直不受重視,zhègè不會也沒必要影響您對我的判斷……”
梁開懷其實早就料到楊子軒背景不簡單,但是楊子軒能夠開誠布公的坦白,又是另外一回事。
“這么說來你這么多年,你都沒依仗家里的資源?”梁開懷對zhègè“獨自打拼”的年輕人,突然有些好感,確實不容易。
“在我了解的范圍內,是沒有的,至于有沒有人在暗中托底,我是沒法了解的。”楊子軒說得很老實。
梁開懷點了點頭,臉色稍微緩和,兩人之間的氣氛沒有剛才那么劍拔弩張。
“對于家庭什么的,我早已對君汝坦白,亦和她家庭經歷有相似之處,我父母早亡,兩人有共鳴之處。“楊子軒見這種層次的坦白有效果,自然就jìxù坦白了。
梁開懷嘆了口氣,眼前年輕人不再顯得那么kěè可憎,他深知沒爹沒娘的孩子,出生在大家族面臨的各種暗斗傾軋,就連君汝在他的羽翼保護下,成長過程也會遭遇一些流言蜚語的中傷,早熟,孤僻,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性格,jiù侍在那時形成的。
出生在大家族,時常會有人上門跟君汝說,她父親又被人介紹一個女人。那女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成為她后娘。對于陌生“后娘”的恐懼。對過世母親的思念,交織成為她成長過程中的主旋律。
梁開懷算是第一次真正認識zhègè年輕人,和以往那個爭議很多,名聲不算好,傳說私生活有些亂,行事激進的yìnxiàng不同,這次年輕人在他面前,展現了自己世事通達。成熟,坦誠,又有著悲慘童年的一面……
“如果伯父還是覺得我zhègè人不可信賴,不可靠,我也實在找不到更好的辦好來扭轉您對我的看法,我只能表示遺憾。”
過了許久,梁開懷才說道,“能夠獨立打拼出自己一片天地,你也是蠻拼的,說吧。你今日跟我開誠布公,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
楊子軒再次把間諜案的情況。跟他匯報了,“很明顯,再jìxù任由這些線索,脫離控制,將會釀成惡果,如果伯父您們不重視,失控之后,對您們甚至是一次災難……”
“我不是不信任你zhègè人,而是你的動機很奇怪,這件事你完全可以置身事外。”梁開懷一語擊中楊子軒整個表演過程中最大的漏洞。
是啊,你一個外人,一個市長,這么關心這些案子干什么呢?和你有什么guānxì呢?能得到什么好處嗎?
“我的動機,jiù侍君汝,她遭受的苦難夠多了,雖然她比很多人都幸福,比如說我,因為她還有父親的羽翼庇護,正是因為如此,我才不想有一天她父親的羽翼再也不能給她庇護……”楊子軒想了想說道,“這并不是危言聳聽。”
梁開懷臉色一變,許久才huīfù,“你的話讓我震驚,讓我無言以對。好吧,我姑且信任你的假設是對的,咱們梁家可能因為zhègè間諜案,而被卷入,你可有什么應對方案?”
“提前撤退,zhǔ洞交dài,內部有問題的人,zhǔ洞舉報,及時切割相關涉案人員,保存實力。還有一種方案,jiù侍火中取栗,亂對你們是危險,但是也潛藏著機遇,如果你們率先把這條線索上面的魚兒都揪出來,那jiù侍大功一件,而不是影響……”此時楊市長的目光,有著chāoyuè他年紀,閱歷的敏銳和果斷。
梁開懷chénmò了一會兒,“zhègè事情,我一個人做不了主。”
“我可能只能說到這里,其實我跟您說這些,還有一個原因,我是一個還有點血性的人,這事不碰到我手上就罷了,碰到我手上,我就如果不去做點什么,看著那些出賣國家利益的人,逍遙自在,jìxù給國家利益造成重大損失,我于心不安,可能您覺得我有點單純幼稚,但是我覺得這是我還能堅守的底線和原則……”
梁開懷看著楊子軒和君汝離開的背影,深深嘆了口氣,撥通了內線電話,那邊傳來一個渾厚的男中音,“大哥,是我,開懷,能過來談談嗎,我有一個事,要跟你說說,可能牽涉,還是過來再說吧……”
不一會兒,梁開懷,梁開明,梁開平共坐一廳。
梁開平是大哥,身材瘦長,卻是zhègè家族的主心骨,恰好三人過年前都在金京,不然天南地北執行各類任務,真不好叫到一處。
梁開懷簡單介紹了一下情況,梁開明聲音尖銳,“zhègè年輕人,我了解過,很聰明的一個人,甚至省里好些人和他斗法,都不是他的對手,是個怪胎,奇葩……”
梁開平比較沉穩,“來歷復雜嗎,可信嗎?”
梁開懷一咬牙,“來歷不復雜,可信,之前這邊有些老戰友jiù侍得到他指點,在上一輪的調整,獲利不菲……”他等于拿自己的人格給楊子軒背書,雖然有些風險,但是此時他已經騎虎難下了,只能選擇去信任楊子軒。
“這是有的,對海灣戰爭的反思,他某些觀點被開懷一些伙計借用,得到上層的重視。“梁開明對那個年輕人,還是比較好奇,甚至帶著一絲好感。
“還有這事?”梁開平有些驚訝,“他還在金京嗎?我看要不叫他過來談談……”
“他剛離開……”梁開懷說了一句,猶豫了一下,“我現在叫他回來吧。”
沒過多久,楊子軒又匆匆忙忙被叫回來,這次和君汝并排進來,梁開平,梁開明都很疼愛zhègè侄女,簡直是到了溺愛的地步,忙讓她坐下來,比梁開懷zhègè老爹更是殷勤。
同時,梁開平,梁開明兩人目光在對眼前zhègè年輕人,進行一次又一次的掃視,希望能發現什么。
“三位伯伯,下午好!”楊子軒寒暄了一番,上前跑腿倒茶發煙殷勤得很。
“不到三十歲的市長,果然名不虛傳。”梁開明對楊子軒謙卑的態度還算滿意,沒擺他市長的架子,真論級別,楊子軒zhègè市長級別,放在部門也是部隊中層主力,有傲氣是正常的。
“伯伯,你們再夸他,他尾巴就要翹上天了。”君汝不滿的哼了一聲,聲音清脆,活脫脫的小女生。
梁開平,梁開明從來沒見過自家侄女展現小女兒的一面,平日都是十分有禮貌得讓人覺得有距離的,現在聽她這么一說,登時被逗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