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以港興城,以貿易促進繁榮,以生產加工崛起,以資本立足于世界城市之林。給力文學網
所以莊倫多對港口可以說是熟悉無比。
“說實話,內地現在整體發展水平很是偏低的,要大建港口,需要大量資金,廣陵沒錢,也沒辦法撈錢,只能對外融資,走bot的模式,第一筆資金,就是從港商手中融到的……”
“港商?”莊倫多喝了口茶。
“是的,您可能沒聽說過,叫越海投資……”
“這個我有點了解,好像負責人是個女的吧,旗下有好些內地公司,很多業務也在內地,只是將總部搬到香港來,但是本質上來看,還是一家內地公司,不知道我說得對不對?”莊心蓉是因為這家公司負責人也是女性,才對這家公司有多點了解。
不然以越海投資目前的規模,還真不夠資格,讓她去關注了。
“對的,其實也是我的一位朋友,我此前在香港人脈很少,越海投資是我在羅浮任職的時候,就老相識了,而且其董事長陳幼竹,也和我頗有淵源。”楊子軒緩緩說道。
莊倫多和莊心蓉等人立刻就明白了楊子軒話后的意思:這個陳幼竹算是我的盟友和親密戰友,請多多關照。
不然楊子軒根本沒必要解釋這么多。
莊倫多十分了解內地的政商環境,現在像嶺南地區,一些級別較高的官員,都開始使用商界代言人了,通過自己的代言人,掌控一地的經濟資源。
只是沒想到楊子軒在這一塊也走到了前頭。
“楊家在香港人脈可是挺客觀的。”莊倫多意味深長的說句話,更像是在投石問路的試探。
“呵呵。可惜我人脈匱乏,不然也不會要借助那幫記者給南蘇宣傳啊。”
這話含義極多。
莊倫多之前聽說楊子軒是楊家背景,楊家他可是不陌生。這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政治豪門,他甚至都和楊家打過幾次交道。上次楊家的那個第三代的女孩子,楊嗣音帶隊到香港招商,他親自出面招待了。
但是一個有楊家背景的人,卻用了不楊家的人脈,只能說楊子軒是被楊家這盤棋局的棄子。
這么才華的年輕人,卻成為一顆棄子,連他都覺得有點可惜了。
他見過很多豪門爭端,遠的不說。像香港排名靠前的幾個家族,只要兄弟多的,哪個沒有爭端和紛爭,豪門傾軋?互相勾心斗角,內耗不停。
像他目前最大的商業對手,控股新尚集團的孫家,現在不是正在面臨大規模的家族內斗,孫老爺子現在是靠人參吊著氣,但是早已經失去了決策能力,幾個兒子明爭暗斗可是不少。
放在國內。放在政治上,只怕會更加殘酷,更加復雜。
莊倫多并不想摻和楊家的家事。他本來想提攜一下楊子軒的,但是如果楊子軒和楊家是這種關系,他最好就做個中立的裁判員。
不然楊家第三代的那些人,恐怕認為他是楊子軒的盟友。
他不想失去了楊家這個強大的朋友,雖然楊子軒也很值得深交,但是不值得冒險,更不想摻和進這種家族糾紛和站隊中……
“子軒啊,以后有什么需要幫忙,可以找你心蓉姐。或者鴻輝……”莊倫多這話說得很有分寸。
他和莊家確實欠楊子軒一個人情,但是人情歸人情。在商言商,他不希望莊家卷入楊家第三代的紛爭和漩渦中。
所以。他讓楊子軒以后有什么需要幫忙的,找莊心蓉,找莊鴻輝,而不是找他……
這里面的態度,就很不一樣。
楊子軒自然能夠出莊倫多這番話里的“弦外之音”……
雖然他料到莊倫多是個殺伐果斷的人,和那些身居高位的政客,不是有太大的差異,但是真聽到莊倫多這番話,楊子軒不免還是有點失落的……
不過他很快調整情緒,笑道,“好的。”
接下來,莊倫多也沒繼續過多的和楊子軒接觸,而是到書房去梳理這幾天的政經信息和公司經營信息,這幾天被葉龍青等人擾亂心神,耗費了不少心思,主要工作,反而是荒廢和落下來了。
莊鴻輝還不習慣這種有機鋒的話,沒聽出味道。
但是莊心蓉卻能夠感覺到自己父親對楊子軒態度的變化。
家宴很豐盛,都是嶺南人,所以桌上也是粵菜居多,粵菜最大的特點,就是鮮,食材要新鮮,而且最后也要提鮮,這是粵菜的精髓和核心,莊家這一頓家宴,從選材到加工,都耗費了不少心思,楊子軒也可不起的大快朵頤。
莊倫多看在眼里,心底笑了笑,這個楊子軒還是很會做人的,雖然他表明了態度不摻和楊家的是非,但是楊子軒不拂袖而去或者咄咄逼人。
午飯過后,莊心蓉帶楊子軒到小區的環道上眺望海景,迎面有些潮濕的海風,風景是絕美的……
香港富豪們還是頗會享受生活的。
“你是不是覺得有點失望?”
“失望什么呢?”
“爸爸對你的態度?是不是覺得他在卸磨殺驢,過河拆橋?”
“怎么可能,伯父只是不想摻和進來而已,如果他要過河拆橋,就沒必要讓你們和我繼續交往了。”楊子軒不知道莊心蓉這番和他談心,背后有沒有莊倫多的指示。
“你的心態真是好,換做我,我可能就受不了。”
兩人走到欄桿前,海風輕輕拂面,莊心蓉長長的頭發隨風而亂,十分靜美。
“沒什么受不了,我不覺得伯父有什么不對,設身處地,我如果是在伯父的位置,我說不定也不會摻和進來……”
“才看出來,你這么為人著想呢。”莊心蓉還擔心楊子軒會對她父親心存芥蒂呢。
“難道在你看來。我就是一個這么小肚雞腸的人嗎?”楊子軒斜睨著眼睛。
莊心蓉沒回應,只是捂嘴笑了幾聲,許久后才嘆氣說道。“過去一年的我人生最黑暗的時光,那時候感覺天都塌下來。環球旅行了一圈回來,就說希望這是一個新的開始,然后就遇見了你……”
“原來你要踏著我走向新生活啊,是不是得感謝我啊?”楊子軒笑道。
“感謝,當然要感謝了,你的越海投資,我會好好關照的。”莊心蓉笑道。
“喂喂,心蓉。這話怎么說呢,怎么叫我的越海投資呢?它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了……”楊子軒嚇了一跳,“你別胡說了。”
“知道了,只是你的故人開的公司而已,放心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會好好關照它的……”
“對了,我這里有越海投資董事長的電話和聯系方式,你們要不一起出來吃頓飯?”楊子軒直接拿出電話號碼,像是拉皮條一樣。
“狐貍尾巴露出來了吧。”心蓉笑著接過電話號碼。“看來你花了不少心思,兜這么大個圈子,告訴我。你真實的目的是什么呢?”
楊子軒知道越海如果要趕著香港這一波樓市漲價大潮,這些強大的地產商肯定繞不開的。
“前段時間,有人向我咨詢香港樓市問題,我就對此做了一番相對仔細的研究,得出的結論就是,香港很快又要來一波樓市漲價大潮,所以我建議別人,最后趁著現在的樓市低谷,盡早入手一批。借此賺取一筆……”
莊心蓉蹙著眉頭,煞是好看。仿佛西子捧心,說道。“你從哪里得出這么荒謬的結論,連我們這些開發商,都不敢說什么時候樓市會漲,今年信匯旗下好幾個盤,都暫時停工,都怕樓市繼續陰跌……”
“心蓉,我肯定有我自己一套理論數據支撐我的結論。”楊子軒倒是不在乎莊心蓉信不信。
即便莊心蓉和楊子軒這段時間,關系突飛猛進,共同經歷生死,但是也不敢相信楊子軒的斷論,說道,“你這個結論,我可以老實告訴你,不是很靠譜,而且風險挺大的,我覺得要穩健一點,最好做一個投資組合的,對沖一下,不然風險太大了……”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只是一個建議,別人采納不采納是別人的事……”
莊心蓉自然明白了他口中的“別人”是誰,怕這個越海投資,就是準備大規模入手香港樓市。
“香港樓市,很可能要經歷春季這種陰雨連綿的日子很長一段時間,還是慎重為好,不過如果真有那個膽子肥的,非要跳進來被套牢的,或者財大氣粗的,我們開發商是巴不得的,不然我們的資金鏈條也困難啊……”莊心蓉緩緩說道,“但是如果想讓開發商也出面到市場去托起整個大市,單靠信匯一家,是不行的……”
楊子軒知道莊心蓉誤會了,笑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也沒想過讓開發商去托市,現在正是跌到深谷,信匯應該也損失不少,雖然不至于傷筋動骨,但是也不容易啊,這么對空房沒賣出去,手里的資金肯定也是比較吃緊,我沒想過讓信匯去托大市……”
莊心蓉還真擔心楊子軒不懂市場,貿貿然提議讓信匯去托起大市,那她和信匯都做不到,風險太大了,一個不小心,就可能信匯都搭進去。
“我只是比較看好樓市,說不定上半年陰雨連綿,到了夏季秋季之后,就是艷陽高照了,誰知道呢?”楊子軒笑道。
莊心蓉笑著搖了搖頭,“你也是剛開始研究香港樓市,看錯也無所謂,初生牛肚不怕虎嘛……”
“這樣老氣橫秋的話,應該出自你爸爸口中,你一個小姑娘說初生牛犢,不臉紅啊?”楊子軒笑著搖了搖頭,他本就沒指望能夠說服莊心蓉。
莊心蓉沒當面訓斥他荒謬還算好了,他說香港樓市要漲起來,被莊鴻輝聽到,恐怕得笑死他。
莊心蓉猜測楊子軒和越海投資之間必然有比較密切的關系。
等楊子軒離開之后,莊心蓉到了父親的書房,講起楊子軒剛才的那番話。
“這是他的預測?”
莊家財力和實力積累,關鍵也是在開發地產過程中。莊倫多對香港樓市的研究,要比很多人都深遠很多。
“對的,不過我覺得他這個人靠譜。不過他預測出來的東西不是很靠譜了,就算是我們。都不一定敢說樓市很快就要回暖了。”莊心蓉搖了搖頭。
“確實是這樣的,長遠來看,樓市回暖是大概率事件,但是在何時回暖,誰不也不敢夸下海口,年初樓市更是一片冷冷清清,死氣沉沉,香港前景未定。誰也不知道出路在哪里,肯定很多人也不敢就這樣隨便置業了。”
莊心蓉還是比較偏信父親的看法的,這也是她分析大量數據后,得出的結論。
“那個越海投資應該是和他關系密切,有可能是他的商界代言人,只不過此人脾氣性格倒是有點怪,他是市長,越海投資,在南蘇廣陵發展,不更好嗎?”莊心蓉迷惑問道。
“哈哈。心蓉啊,楊子軒是個目光長遠的人,他從政之心應該很堅定。不然以他的膽識和眼光情商,在商界必然也能開拓一片天地,商界比政界要自由得多,但是同樣的,商界獲取的是個人利益,但是政界,你代表的是一群人的利益,這種成就感是不一樣的,他應該是更傾向從政。但是又不甘心完全受制于人,所以才有了這樣一個商業平臺……
正因為他有心在政界發展。肯定不想沾染上太多商人氣息,不想給政敵留下任何把柄。讓越海投資在香港發展,遠離南蘇,只是偶然摻和一下,這樣誰都不能說他的不是,因為沒有他利用自己職權,為自己謀取私利的可能性,他也希望杜絕這種可能性。
你看,他昨天利用那批記者,最后,都不是他自己出面,而是讓招商團團長去應付那幫記者,就是避免讓公眾覺得他和咱們莊家扯關系,你明白這里面的玄妙呢?”
“看來他處理手法很老到啊。”莊心蓉嘆了口氣,有些細節的地方,如果不是父親點明,他都不是看得很透徹。
“那他這次預測樓市,應該是想讓越海孤注一擲了,成王敗寇?”
“這應該是他的風格,他是一個很大膽的人,大膽意味著風險,可能你真的說對了,他就是要孤注一擲。”
“我們要不要配合用媒體炒作一番?比如某神秘炒樓家,一下子買下十套豪宅之類的新聞……”莊心蓉笑道。
“不必,用處不大,現在大市環境不好,就算我們偶爾找人炒炒冷飯,也沒辦法炒熱,反而會讓一些有心人留意到越海投資,我覺得這不是楊子軒的本意,他的本意是低調,不然他可以直接讓越海投資,從公開市場大批量購入房產就行了,根本不需要跟你說這件事,他就是想讓越海低調的買,不想被人炒作……”莊倫多眼光十分老到,一眼就洞穿了楊子軒真正意圖。
“好像真是這么一回事呢。”莊心蓉說道,“那我就幫忙撮合越海投資的購房產物業事宜吧……”
“嗯,這件事你去牽頭負責吧,我就不插手了,我的態度,代表莊家的態度,不要輕易卷入才好。”
“爸爸你是怕楊子軒日后會被楊家三代打壓?”
“現在估計都有打壓,我問過鴻輝了,鴻輝說楊家三代有些人對楊子軒的意見是頗大的,咱們沒必要去摻和,更加沒必要去站隊,我見過楊家老爺子,不過那都過去十幾年了,八十年代初,我在嶺南見過,現在楊家是個什么情況,我完全不了解,不熟不去摻和,這個原則,一定要有啊,明白嗎?”
“但是我感覺子軒這個人,還是不錯的。”
“還沒明白我的意思嗎?他人不錯,你可以和他做朋友交往,但是莊家是不可能明面上和他交好的……”莊倫多嘆了口氣說道。
“不過如果廣陵南蘇有什么好的項目,你也可以看一看,我就不去湊熱鬧了。”莊倫多緩緩道。
楊子軒從莊家身上,也算是正式認識到這豪門其實都是一樣的,無論政治豪門,還是商業豪門。在表態和戰隊上,都會變得十分謹慎。
這次他接觸莊家的目的,一方面是撈取政治資本。二是讓陳幼竹在香港接觸更多的港商,打進港商的圈子層。
雖然越海投資很早就搬到香港。但是從來沒有在事實上融入香港的經濟圈,這方面有莊心蓉提攜和帶領,相信越海投資能夠很快在上層的商業社交圈層占據一席之地。
至于莊家的幫助,他不敢太多奢望。
而莊家表現出來的態度,也表明了,莊倫多不可能貿貿然成為他的商界盟友,更不可能隨便幫他在南蘇廣陵刷政績。
一切都是在商言商。
楊子軒在小會議室,接見了潘晨。黃之君等從獅城招商歸來的人。
黃之君一身橘黃色的職業套裝,黑色頭發在腦后盤起,露出潔白的脖頸,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商業女強人,而且面對他這個市長,態度更加從容,顯然這番到獅城招商,讓她學到了不少東西,眼界更加開闊。
顯然的。楊子軒感覺自己還是偏愛有獨立思想的成性,所以和莊心蓉能很容易就達到朋友的境界,而黃之君也正往這個方向在蛻變。
“你們辛苦了。”楊子軒和潘晨。黃之君等人握了握手。
“市長您在廣陵幫我們擋風擋雨,您才辛苦呢,我們去獅城,不過是按照你說的步驟執行而已……”潘晨隨后坐了下來。
“看來你們在獅城收獲很大,尤其是耍嘴皮子上面。”楊子軒一說,大家都笑了起來。
“這還不是在您的大力教導下才學會的嗎?”潘晨見楊子軒開玩笑,心情好,也跟著你開了個玩笑。
“半導體項目,這個事。還是得你們繼續跟進,不過既然到了香港。就幫忙一起招商,我看了一下這幾天的招商數據。好像有點不好看啊,艷青同志,建中同志……”楊子軒翻看了一下記錄,對坐在旁邊,似閉目養神的兩人,隨意的問了一聲。
“市長,這兩天您不在這里坐鎮,行情不是太好呢。”李艷青臉色有點難看。
“艷青同志簽了五百萬的意向金,建中同志簽了四百多萬,挺接近的,都要加把勁啊,我看我們旁邊的展臺,靜海,也是幾個副市長坐鎮,好像他們已經簽了三千多萬了,咱們還兩千萬都不到,還需要加把勁啊……”楊子軒翻看著手頭的數據,又說道,“你們說這兩天行情不好,但是今天就很多記者過來,伴隨這些記者過來的,就有不少客商,怎么沒見到你們狠狠抓住幾個呢?”
“市長,比較難忽悠到了,今天跟隨記者過來的客商,很多都是聽聞莊家要在南蘇投資才過來,他們說白了就是一群跟風了,是莊倫多先生的投資粉絲,認為跟著莊倫多先生投資,基本不會虧大發才過來的。”
“怎么可以說是忽悠呢?咱們現在可是求著這些客商到我們那賺錢去,怎么就算忽悠了呢?說話可要注意分寸啊,艷青同志,忽悠這個詞,我不想再聽到了。”楊子軒訓斥一聲。
“都給我加把馬力,今天要完成五千萬的目標。”楊子軒冷冷說道。
別說李艷青,余建中了,就連潘晨都渾身顫抖了一下,五千萬,這不是失心瘋了嗎?
之前兩天都沒搞到兩千萬,今天一天怎么可能簽下五千萬呢?
“市長,這不會太多了,這根本不可能啊。”李艷青憋不住了,忍不住吐槽說道。
”我帶頭完成三千萬,剩下兩千萬,你們自己想辦法解決,你們四個人,一人五百萬,超額完成有獎勵,沒完成的,要遭受懲罰,這是要立下軍令狀的。”楊子軒冷聲說道。
李艷青一聽楊子軒帶頭上陣,而且一下領去三千萬的目標,就松了口氣。
這楊子軒要充大頭,李艷青,余建中打死都不信楊子軒一個下午能夠拉人投資三千萬,只要楊子軒自己目標都沒完成,自己沒帶好頭,自然也不能怪責別人了。
李艷青,余建中領了任務,就飛快到展臺那邊吆喝去了。
“市長看來這一次香港之行,要成為老余,李大姐這一輩子的噩夢。我怕他們這次要是完成不了任務,只怕這輩子都不想來這個酒店了。”潘晨笑道。
“不給壓力怎么行了,你們也是一樣的。”
“這個沒問題。但是你自己領三千萬的任務和目標,會不會太重了點。我的意思是,您要是完成不了,怕是會上行下效,大家都沒完成目標,互相推諉責任呢……”
“我,你就不用擔心了,你還是先顧好自己吧,我現在就下去找客商了。”楊子軒感覺凳子都還沒坐熱。就要重新出場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余建中,李艷青放的風,楊子軒從樓上下來,就聽見靜海一個副市長笑問,“子軒同志,聽說你下午要招三千萬,勇氣可嘉啊,我們拭目以待你的發揮。”
“對啊,對啊,我們小板凳都準備好。打算將子軒這一個下午招三千萬,作為咱們招商人員內部學習的主要案例認真研究。”
“祝您馬到功成了。”
潘晨,黃之君跟在楊子軒后面下來。聽到這些人含刺帶鉤的話,都是皺著眉頭——也不知道是誰這么惡毒放風,這不是等于將市長架在火上烤,如果市長這次招不到三千萬,只怕這個故事,很快就要變成段子,在南蘇官場流傳,對楊市長的聲譽和名聲,都是一次重大的打擊。
散步這個傳言的人。其心可誅啊。
另外,潘晨。黃之君又覺得楊子軒太過于自信了,不然也沒這么容易給人抓住把柄了。
楊子軒卻不理會這一切。
葉宗良這時候走了過來。低聲笑道,“子軒啊,你這是被人架在火上烤的,這隊伍不好帶啊。”
“葉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這個人就喜歡這種刺激,就喜歡挑戰……”
“是啊,你這兩天可是到處去挑戰,夠刺激吧?”葉宗良已經通過自己的消息渠道,隱隱約約知道楊子軒的一些事。
他現在對楊子軒是又嫉妒,又恨啊。
“也不知道下午能不能完成任務呢。”楊子軒裝出一個苦惱的表情。
“子軒,你也別怪你葉哥啰嗦,你這樣夸下海口是不對的,等于授人以柄,尤其你越往高層走的時候,說話千萬要小心,一個合格的政治家,說話絕對是不會說滿的,說到一半就可以的,這可是我多年的經驗……”葉宗良一副說教的模樣,假模假樣的,想要教導楊子軒一些竅門似的。
“謝謝葉哥教導。”楊子軒謙虛說道。
“好說,好說,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還是先想想怎么度過這個難關吧,這個三千萬真沒那么好籌集啊,我在這里蹲守了兩天也不過簽下了五千萬左右的金額而已……”葉宗良低聲說道,“加油啊,不要給讓別人笑話了。”
楊子軒心底卻冷笑了一聲,怕是看笑話看得最歡的,就是你吧。
楊子軒正想著,卻見皮步平下來了,走到楊子軒身邊,楊子軒立刻給他介紹了潘晨,黃之君,笑道,“省長,這些是我市到獅城進行半導體項目談判的干部們……”
皮步平心情不錯,和潘晨,黃之君握了握手,和氣笑道,“辛苦了。”
“辛苦無所謂,只是不想辜負市長和省里的期待了。”潘晨和皮步平第一次接觸,心情有些激蕩。
“嗯,不錯,一定要抱著做事業的心,個人得失不要考慮那么多,談不成沒什么大不了,說不定這個項目跟我們沒緣分,但是談判的態度一定要有。”皮步平緩緩道。
“你們都要謹記省長的話,現在半導體工業這一塊,基本也是皮省長在協調,他可是這個項目分管領導,可別給他丟臉了。”楊子軒看似在教導潘晨和黃之君,實際上卻是要坐實皮步平是這個項目支持者的名頭。
他怕皮步平事后又不把這個項目攬過去,這樣就會落到呂青青手里,那就甭想呂青青給多大的支持,能不使絆子都是很不錯了。
潘晨,黃之君聞言,心頭具驚,忙向皮步平匯報了整個項目進程了。
皮步平本來就打算把這個項目攬下來了,楊子軒玩弄的這點小心思,他自然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也沒反對,說道,“你們都做得很好。等泛海科技和陽晨科技的人,到南蘇來。我親自出面和他們談談吧……”
這等于把整個項目提升了一個規格。
不過皮步平現在也沒真正意識到這個項目重要是,他對電子工業不熟悉,只以為是一個普通的項目,不至于能夠上升到國家戰略的層面。
楊子軒卻嘆了口氣,如果不是他勢單力薄,他真不想讓皮步平白撿一個桃子。
皮步平看不到這個項目的含金量,不代表其他人看不到,一旦有正式產線在廣陵運轉。他相信上層很快就有目光關注……
這可是合資的半導體項目,而不是外商獨資的項目。
合資的項目,是會有一定程度的技術溢出的,而半導體技術恰恰是國內整個電子工業體系切膚的痛。
楊子軒記得前世,國家很多次對半導體技術,進行過人力物力財力的聚焦,但是直到楊子軒喪命的那一刻,高端芯片技術依然沒完全被國內工業界掌握……
皮步平現在只是把這個項目當成了負擔,因為他目前還沒意識到這個項目,對于國家工業技術上的戰略意義。
甚至整個南蘇省高層都沒有真正探討這個項目的意義。只是當作一個普通的招商引資項目,和引進一家帽子廠,高端服裝廠。沒多大區別。
“謝謝省長。”
皮步平走后,楊子軒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有皮步平幫忙盯著,應該不會出大問題。
楊子軒又回到展臺,繼續翻看經濟刊物。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潘晨等人開始陸續簽約了一些項目,但是楊子軒那卻毫無動靜了。
旁邊有些市的人就開始議論了。
“看來真的是耍耍嘴皮子了。”
“開口說拿下三千萬,我看拿下三百萬都很難了。”
“年輕人好大喜功,不是很正常啊。說大話容易,但是要落實卻難了。年輕人不吃點虧,丟點臉。還以為世界就這么容易的。”
“可不是嘛,我們辛辛苦苦的搞了兩天,都沒搞到三千萬,金京那么好的發展條件,而且是市長親自坐鎮,才拿下了五千萬,他夸下海口就要拿三千萬,真以為那些客商是人傻錢多速來啊?”
“客商真是比咱們這些人都精啊……”
眼看天色漸漸暗下來了,接近下午了四點了,楊子軒還在那不緊不慢的喝著茶,看著書,他不急了,潘晨等人卻是急了。
他們可不想看到楊子軒丟臉啊,低聲過去問楊子軒,“市長,都接近四點,咱們六七點,基本就結束招商了,明后天都不開展臺了……”
“才四點啊,不是還有幾個小時嗎?你們急什么呢?總要給人家考慮的時間啊。”楊子軒笑道。
“要不這樣吧,我和之君都簽了幾個,都算在您名下吧,我們兩人等于一個都沒招到,等著挨批就是了,但是您不能挨批啊……”潘晨低聲說道。
“喲,你們簽了三千萬嗎?還要來補貼我嗎?”楊子軒似笑非笑。
潘晨臉一紅,說道,“就兩個兩三百萬的小項目,湊起來不到五百萬……”
“那更沒必要了,不到五百萬,你以為就不丟臉了。”楊子軒笑道,“行了,你們繼續去忙活吧,我自有分寸……”
這時候余建中,李艷青也有點扛不住,他們感覺自己肯定完成不了人物,跑過來跟楊子軒苦笑道,“市長,這任務能不能降低一點標準,您帶頭降低一點吧。我們真的很難完成這么大額的招商……”
余建中,李艷青本來以為楊子軒要軟了態度,他們跑過來,給臺階楊子軒下,這樣你好我好大家好。
”不行,定下的規矩,不能更改,那豈不是亂套了。”楊子軒板著臉說道。
余建中和李艷青心里都問候了楊子軒十八代家屬了,死要面子活受罪,給臺階還端著架子,看你三千萬如何收場……
葉宗良喝著茶,能夠看見楊子軒那邊展臺的情況,聽秘書低聲笑道,“看來廣陵那邊開始內訌了,這一輪又一輪的,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呢,何必呢……”
“別亂嚼舌頭,看戲就好了,別多嘴。”葉宗良冷冷說道,眼神里卻有一絲笑意。
接下來,楊子軒繼續看書喝茶,潘晨,黃之君,李艷青,余建中等人陸陸續續的又簽了一些單,但是離五百萬的目標還是甚遠,望著楊子軒的眼神,卻愈發的焦慮不安……
太陽準備下山,快五點的時候,楊子軒看到門口進來一幫人,嘆了口氣,笑道,“總算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