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西溪語氣很急躁,事情發生太突然。
“都江縣中水鎮上白村有村民服毒自殺。”
“我要事情的起因,經過……”楊子軒咬牙切齒說道,服毒自殺,那可是一條人命,他知道這年頭警力不足,警方管理壓力也大,別的沒多大要求,但是命案,一定要重視,一定想盡辦法去破案,這是他的底線。
“正派人過去調查。不過據說和中水鎮政府有關系,中水鎮政府的干部到上白村收取農業稅和提留統籌費的時候,曾經和此村民發生過爭執……”毛西溪只能盡量
“農業稅和提留統籌費……”楊子軒打了個冷戰,這種事,這年頭真不少。
90年代的改革方向,其實是城市改革優先,農村默默付出的。
和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很多改革都是農村優先的不同。
這是很多發展中國家,在發展過程中,都存在的問題,國家的經濟結構是二元經濟結構,現代的工業部門和傳統落后的農業部門并存。
廣陵在他主政的過程中,工業發展的基礎:政策,交通,都已經被他逐步解決。
但是農業和廣大的農村發展,他之前都是交給徐永貴執行。
徐永貴在農業層面的思路,也僅僅局限于農作物對經濟的拉動。
對全市的一些地區的農作物種植,做了調整,但是徐永貴并沒有真正深入到思考農業經濟如何發展的層面,更沒有思考怎么改善目前農村發展的問題。
“這個事,你要迅速跟進,盡量徹查此案。”楊子軒定了調子。
“好的。”毛西溪先是應承下來,又猶豫了一下,“不過,市長,這個案子,我感覺,只是我感覺,查下去可能會有很大的影響……”
“不必在乎這些,先把真相查明。”楊子軒平靜說道,“對了這個案子是誰報上來的?”
“是都江縣縣委副書記郭斌同志。”毛西溪立刻像是吃了一劑強心劑,“我這就去辦。”
周泰桃見楊子軒臉色很難看,又不敢問出了什么大事。
“都江那么出現了村民服毒自殺的事件……”楊子軒顯然興致不大,不想再談別的了。
“農村的問題還是很嚴重的,我主持全市的體制改革的,感覺最難的不是城市改革,而是農村改革,怎么改,實在讓人頭疼……農民流失,往沿海地區打工去,農村窮,但是廣陵偏偏又是個農業大市,很多地方鎮政府的運行,還是得靠農業稅和提留統籌費來……”周泰桃一聽到這個話題,就打開話簍子了。
“在七八十年代,農業是國家改革戰略的火車頭,像家庭聯產承包責任改革更是整個改革戰略的起點,但是偉人南部談話之后,整個國家改革的戰略中心,顯然是往城市偏移,像我們拼命在招商引資,發展交通,搞好工業,國企改革,都是城市改革的一部分……”楊子軒嘆了口氣,“為了實現國家的現代化和工業化,農業不僅為工業發展提供了勞動力,像農民工,而且還要提供農產品的剩余,像廉價的農產品和農業稅……
雖然招商引資引來的外資在很多沿海地區已經成為驅動經濟發展的動力,但是農業稅和提留統籌費依然是大量基層政府的主要收入來源……”楊子軒顯然視野角度都要周泰桃看的更遠,站在城鄉二元經濟結構的角度看問題,“為了發展工業和城市,農村實際上做出了極大的貢獻,提供了人,錢,物……
這是國內經濟發展模式必須要經歷的陣痛,但是我希望這種痛苦能減少。”
周泰桃默默點了點頭,誰說年輕人,誰說楊市長不懂農村經濟所以在回避,其實楊市長對農村的思考,要比很多人都要深入,都透徹。
“所以我聽到了這個消息,我很痛心啊,我相信這種情況,在基層政府,在廣大的農村不是孤例,如果不是這次有村民服毒自殺,這個問題,也根本不會來到我們桌面上討論……”楊子軒嘆氣說道。
“要不,把建中叫過來?”
現在農業這一塊,基本交給了余建中分管,周泰桃雖然主管全市的改革工作,但是農村的問題,繞不開余建中。
“暫時不用叫他,先等案情調查清楚之后,咱們再來開一次專門的研討會,組織全市所有的農業專家,獻言獻策。”楊子軒緩緩說道。
周泰桃看得出楊市長意興闌珊,便告辭離去。
夜已深。
白東山還沒休息,便聽到秘書來報,“都江縣那邊發生了一些事情,聽說公安局的毛局長親自安排人手過去了……”
“什么事?”白東山一抬頭,有毛西溪安排的,總不會是小事。
“都江縣有個村民自殺了。”
“哦。”白東山本來在批改著文件,聽到消息后,又低頭,像是聽見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村民自殺,這個事,應該不很大,不用關注了。倒是這次楊子軒到香港招商,據說成果斐然,這幾天省里市里都會開總結,總結這次香港招商的成功經驗,你要多加留意,看看到底招進來了哪些企業,哪些企業能夠落戶產業園……”
“那個半導體項目,聽說基本可能成了,不過落戶地址,卻還不明確。”秘書低聲說道。
“不落戶在產業園,還能落戶到哪里呢?”白東山搖了搖頭,顯然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
周泰桃回到辦公室,剛坐下,就接到市委辦的電話,對方是市委秘書長金木林。
“泰桃同志……”金木林和周泰桃在義州縣本來就搭過班子,現在又是一個班子的同志,金木林想起了陳年往事,對周泰桃心頭的怨恨和敵意,絲毫不減少。
“我是周泰桃。”周泰桃根本不想搭理此人,這也是楊子軒不安排他分管市政府辦公室的原因,擔心他經常和金木林打交道,從而起摩擦。
“是這樣的,市委這邊想了解一下,市局三更半夜出警是怎么回事?聽說都江縣發生了大件事,是不是呢?”金木林擺明了是想從周泰桃這里獲知信息的。
“金木林同志,直接打電話到市局問不就知道了?”周泰桃感覺奇怪。
“都一樣的,問你也一樣,你應該知道內情吧?”
“我怎么可能知道內情呢?”周泰桃嘆了口氣,就知道金木林肯定安排了眼線,他進去楊子軒家都被金木林獲知,從而推知他了解都江縣發生的事。
“都江縣有村民自殺,我只了解到這里。”周泰桃實在不想和他糾纏。
“還以為出了大事呢,好了,不打擾您休息了。”
接下來就是一陣嘟嘟嘟的盲音。
周泰桃心頭卻彌漫著一絲悲哀——廣陵又有幾個高層官員會真的關心一個村民之死呢?
金木林最后一句話,刺痛了他。
和楊子軒沉痛的姿態相比,金木林這些人格局和視野實在是太狹窄了,周泰桃喝了口茶,嘆了口氣,“恐怕除了楊市長,大部分廣陵干部,都不會覺得這是一件需要十分去重視的事情吧。”
他只能慶幸自己沒跟錯人,沒跟著一個已經麻木的人。
楊子軒在書房開著書,卻聽到后面門突然打開了,一杯熱騰騰的咖啡端到了他面前。
“提提神吧。”許菁只有在這種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敢過來,輕輕合上書房門。
“反鎖了。”楊子軒突然笑了笑。
許菁嚇了一挑,“反鎖干嘛呢?”
“你說干嘛呢?”楊子軒臉色一沉。
許菁去過來給他揉揉腦門,“怎么了,去了一趟香港回來,就悶悶不樂,是不是發生了要緊的事情了?”
“都江那邊有個村民服毒自殺。應該是和農業稅重有關,我高興不起來啊。”楊子軒一把拉她到懷里坐著。
她只是穿著洋紅色羊絨衫,胸聳腰小,穿著薄薄的棉褲,一沾上身,就感覺到了柔軟。
已經是深夜,常委樓掩映在濃密的小林子里,偶爾透過樹葉漏出一絲對面的燈火,只見眼前美人如玉,眸子仿佛一灣清泉,雙唇緊緊的抿著,纖細的手指,卻耷拉在他肩膀上。
楊子軒一把拉她過來,坐在木地板上,雖然春寒料峭,但是室內有暖氣,卻一點不顯得冷,索性頭枕在她綿軟的長腿上,許菁便吻了下來……
也不知道過了許久,情濃的兩人,聽見外面有動靜聲……
“是小倩,她在喊我……”許菁有點慌亂,忙從地板上爬起來,她還是不習慣這種偷偷摸摸的感覺。
“噓,別出聲。”
果然過了一會兒,小倩又回到了自己房間去。
“剛才嚇死我了,還以為被那小妮子發現了,那我的臉都要被丟盡了。”許菁心有余悸的拍了拍高聳的胸脯。
沒等她說完,卻發現有只魔爪伸到了自己衣物里。
少女般的滑嫩肌膚上像是有一條蛇在游走,許菁剛想低呼出聲,就被楊子軒單手捂住了嘴巴。
“別驚醒別人。”楊子軒低聲笑道,手卻抽了出來。
“你要是不開心,我,我……也是可以的……”話說到后面,許菁感覺只有自己才能聽見了,臉紅燥熱得不行,甚至不敢對上楊子軒的眼睛,只能躲閃著’,假裝看窗外的燈火。
雖然知道這樣一天的總會到來,但是哪個女孩子不希望過程能夠完美一點呢?
“傻姑娘,我心情不好更不好,更不可以怎么樣了,那把你當什么人了。”楊子軒輕輕擁著她,說道,“總有機會的……”
許菁卻愈發臉紅,感覺渾身都在發熱,一直紅到耳根子,心道,我都是在說什么呢?怎么就能如此的不害臊呢?
雖然她在片場也見過別人演過這種的橋段,但是那都是很形式的,雖然在影視圈混,但是她從來都是十分異常的潔身自愛,很少接受誰的宴請,她更多的只是把演戲當成了一個職業,而不是生活全部,所以她思想上,還是很保守的。
楊子軒見她躲躲閃閃的不說話,便逗笑她,“剛才那么大膽的偷吻我,怎么現在就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誰說是我偷吻你啊……”
大部分女孩子都是喜歡被動接受的,被楊子軒說得反而是她主動的,許大小姐立刻就不樂意了。
“還說不是,我只是在你大腿睡了一會,你卻一個印章蓋下來……”
“你才是印章,你全身上下全是印章……”大小姐發飆了,“哼,下次絕對不會再有了……”
楊子軒心里暗罵,糟糕,玩過頭了,忙過去哄了幾句,大小姐這才破涕為笑,“下次罰你先蓋印章……”
“還要等下次啊,咱們現在就交流一下口腔菌落,可好。”
“咿呀,你別惡心我。”許菁聽到這個詞兒,條件反射的就要笑,一把推開他。
楊子軒心情卻好了很多,重新回到書桌前,桌面擺著好些書,現在正在看的是《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這是馬克思年輕時代的一部手稿,時至今日也是馬克思文獻中被引用最多,又極為難懂的文本。
楊子軒知道自己在體制內行走,理論知識的儲備一定要跟上,否則,很容易就被人家在話語在鉆到空子。
《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是馬克思年輕時候的著作,盡量有很多不完備的地方,但是卻有很大的思想容錯性和解釋空間,這是楊子軒所看重的。
“本來心情很差的,謝謝你啊,許菁。”
“我們之間還要說謝謝嗎?發生了什么事,能跟我說說嗎?”許菁佇立在燈前給他整理書籍,楊子軒看著她美麗又高挑的背影,心里嘆道,古人的添香,也不過如此而已。
“都江縣有個村民自殺了,我擔心是農業稅負的問題,但是現在農業稅負真的很重,我想改變一下這種狀況,但是廣陵實際情況又不允許,至少財政上無法做到真寬裕,有種有心無力的感覺……”楊子軒摁了摁腦門。
“這又是你的錯……”
“不,許菁,這就是我的錯,我是這幾百人人口的市長,是這個城市的主要管理者,我必須負責……”
看著他堅定的臉龐,自責的眼神,許菁眼神有點迷醉,這或許就是這個男人恒久的魅力,就算到老了,滿臉皺紋,只要是有這種歷史大擔當的氣魄,就足以吸引很多女人了……
“總有辦法可以解決的吧,我看廣陵建設很快,飯要一口口吃,要一下子改變這么多人的命運和生活,是不太可能的,這將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嗯。”楊子軒點了點頭。
清晨,市長辦公室里,看著面前這份市局遞過來的報告,楊子軒拿起茶杯咂了一口,感覺茶葉像是過夜了一樣,很苦,又放下來,繼續翻看。
“死者是上白村的馮友才村民,男,今年四十八歲,因為中水鎮政府按人頭讓他多交三個孩子的七塊錢的稅,而不滿,和鎮里來的干部發生爭執。鎮黨委書記劉永超出于殺一儆百的目的,在鎮政府辦公室下令,讓馮友才再交七十塊的押金,而且讓他些檢討書,在全村張貼,而且還下令讓村干部押他鳴鑼游街……”毛西溪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客觀一些,不影響楊子軒對事件的判斷。
楊子軒握著茶杯的手指發白。
“馮友才昨日下午就去鎮政府交清楚了稅金和押金,而且讓村里的識字的老人幫他些了檢討書,然后到鎮政府請求不要游街,鎮黨委書記劉永超不同意,據目擊者說,馮友才跪在鎮政府門口很長時間,昨天天氣很冷,劉永超派人三番四次出來侮辱,大概意思就是,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昨晚馮友才回到家中便服食家里用來除蟲的農藥敵敵畏,經過搶救無效,身亡……”
遠遠沒走近市長辦公室的辦公人員,都聽到辦公室內傳出來的杯子摔地上的聲音。
“天哪,市長這是發了多大的火啊,杯子都摔破了。”
“是啊,市長很少在辦公室發火吧,我之前可是很少聽說過他在自己辦公室內拍桌子,摔杯子的。”
“我剛才看到市局的毛局長進去了。”
“毛局長不是和市長走得很近嗎?市長怎么會朝他發脾氣呢?”
“這可是今天的特地新聞哪,難道毛局長失寵了?或者做了什么犯忌諱的事情?”
“有可能……”
很快市長辦公室內的摔杯子事件,就成為了市府機關上下熱議的焦點。
李義東飛快跑過來,把地面上的玻璃碎片掃去。
楊子軒真是氣得發抖,這種官僚作風明顯讓農村底層的民眾和干部們離心離德啊。
過了許久,楊子軒才打破沉默,李義東已經換上新杯子,泡上新茶,楊子軒坐下來,喝了一口,“那三個孩子是有承包地的嗎?那七塊錢稅金是怎么回事呢?”
“稅金怎么回事,是否是違規的,公安人員沒法調查,這可能要市里牽頭,或者杜江縣委牽頭去查了,但是那個三個孩子是沒有承包地,都是不到十歲的娃娃,這個馮友才家里其實挺困難的,超生嚴重,被罰款罰了不少,聽村民說,因為家庭困難,他是三十多歲才娶到老婆,生了幾個孩子,全靠家里幾畝薄田維生,聽調查的同志說,家里住宿條件非常差,現在一個婦人帶三個孩子,日子只怕過得更加艱難……”毛西溪是從基層起來的,他對基層還是很了解,也抱著同情之心的。
“所以說,我覺得凡事要到提拔到市里的,都最好有基層經驗,在基層呆過,才知道民生疾苦,當然也有一些人,明知道民生疾苦,還大擺官僚架子,儼然鄉鎮一霸的……”楊子軒說到后面,聲音十分嚴厲了,“對了,你昨晚說是郭斌把事情捅到市局來的?”
“正是,我比較好奇的是郭斌為什么不給縣公安局報案,而是直接捅到市局這邊,而且目前為止,我沒看到都江縣縣委書記魏曉東出面,不知道這里面……”
“你也猜測這里面可能存在一個政治斗爭的可能性是吧?”楊子軒坐下來緩緩說道。
“這個可能性還是客觀存在的,不然現在情況不會這么詭異啊,您看,縣委書記不出面,縣委副書記不向縣里報案,反而朝市里報案,而且都江縣長人選還是懸而未決,這里面像是有大隱情,當然可能也是因為我想太多了,不過我還是覺得事情不太簡單。”
“你的猜測不是毫無道理的。”楊子軒點了點頭,“行了,這件事公安局那邊就繼續調查自己份內的工作,不用做過多的調查,不要卷入這次紛爭當中。”
“好的,我明白了,我這就去安排。”
等毛西溪走了之后,楊子軒把李義東叫過來,“去把杜江縣委副書記郭斌叫過來,來我辦公室一趟……”
都江縣臨近金京的縣,曾經一度要劃入金京,但是這種呼聲在楊子軒主政廣陵之后,再無了,隨著江陽區的崛起,金京安排企業入股廣陵港,金京和廣陵合作姿態越來越明顯,都江縣劃入金京,再也無人提起。
市內有些傳言,說楊子軒楊市長因此對都江縣的班子印象不好,都江縣長這么久了,懸而未決,就是因為楊市長對都江縣的人選和班子,都覺得有問題,所以一直拖著。市里都說,楊市長偏愛江陽區,產業園區,這些他一手建設起來的地方,才是楊系干部的大本營,大批的楊系中層干部,在這些地區得到了長足的鍛煉。
當然這也只是一個傳言。
楊市長怎么想,誰也不知道。
郭斌也是都江縣里一直郁郁不安的一份子,他的不安來自于縣委書記魏曉東對他的排擠,他是部隊軍官專業的干部,雖然兢兢業業,但是一直在市里都沒什么靠山。
周家門檻高,楊家的門口窄,他都鉆不進去,加上他不是很擅長鉆營,而且性子比較直,這一拖就拖了很久。
過去一段時間,魏曉東對他的排擠越發厲害,他知道為什么,魏曉東擔心他會對縣長的位置有野心,其實他哪里敢有野心,能夠把縣委副書記這個位置坐穩,都已經很不錯了。
昨天晚上,他在家,突然有個村婦跑到他家門前痛哭,說自己丈夫冤死,求他做主,他本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現在又是多事之秋,實在不想太得罪人。
但是那農婦哭得太凄涼,他又于心不忍,聽了事情經過之后,他猶豫了再三,選擇了向市局報警……
他本來也沒抱大希望了,市局業務繁忙,而且高高在上,不太可能會很認真的處理這個案子,而且對方是自己服毒自殺,更加不能算是誰謀害的,這事兒,本來就和公安局搭邊。
但是他還是想賭一賭,他知道毛西溪也是基層出身,而且聽人說,這個毛局,雖然脾氣不太好,但是為人還算耿直,更重要的是,他深得市長的信任,是廣陵政壇私底下說的楊系干部的得力干將。
郭斌沒想過能夠入楊市長的法眼,他見過那個娃娃市長幾次,確實很有魄力,成熟,沉穩的一個人,手段也厲害,據說能入楊市長法眼的,都是有才華的人,像周泰桃,潘晨這些新貴,都是在自己領域頗有建樹的人。
郭斌感覺自己無長處。
沒想到他這個報案之后,市局反應迅速,迅速派人過來查了此事,又匆匆回去了,甚至都沒跟都江縣打個招呼。
這件事透著一絲詭異。
市里像是知道了這件事,但是又沒把這件事當成一回事。
這讓郭斌感覺到無比的失落,甚至有點懊惱自己的魯莽——楊市長一向注重工業,關心城市發展,怎么會關注農村工作和農村問題呢?
這種農村的糾紛,隨處可見,要管也管不過來啊。
想到這里,郭斌更是煩惱,他知道自己向市局報警這件事,肯定沒辦法瞞過魏曉東,魏曉東在市里的人脈可不少,打聽一下誰報警的,很容易……
“一步錯,步步錯,問題沒解決,反而把自己栽進去了,我這是怎么了。”郭斌在辦公室走來走去,卻想不到好的辦法。
就在這是,秘書突然過來對郭斌說,“魏書記請您過去談一談。”
“好好好。”郭斌整理一下情緒,嘆了口氣,該來的總要來了,這下魏書記可要找我秋后算賬了。
魏曉東辦公室內,秘書合上門,只剩下他和剛進來的郭斌。
“郭斌同志,坐吧。”魏曉東不動聲色,臉黑黑的。
郭斌心里嘆了口氣,看來這一刀是躲不過去了,既然做了,就吃下這個果子吧。
想通了這一點,郭斌反而坦然了。
“村民馮友才自殺這個案子,聽說郭斌同志向市局報警,這是什么意思呢,嫌咱們都江縣警力不足,還是覺得我這個縣委書記會包庇什么呢?”魏曉東開門見山,冷冷笑道。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