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貞自從六歲起,被端木凌天的絕世風采所傾倒,這一輩子恐怕都遺忘不了。知曉自己最愛的“神仙伯伯”好端端暈迷,自然心急如焚的趕到端木府。而端木府也很奇怪,上下都對靜兒有莫名的忌憚之心,可對小貞卻無比歡迎,任由她自由出入。
好像忘了,小貞是靜兒的親妹妹。
“神仙伯伯到底怎么了?小鵬哥哥,你說話呀!”
錦春園外,小貞使勁拉著云鵬,追問著。
“不要問了……”
此時的云鵬,是第二人格的云鵬,當然不會把自家的家丑告訴別人。冷肅著臉,沉著的說,“你精通醫術,進去看看吧!”
“俟!”小貞也等不及細問究竟,連忙去了內院,推開屋內那幾個白胡子老頭,擠到病床前,看到閉目的端木凌天面色蒼白,心一下子揪起來。
“神仙伯伯,你怎么了!你不要嚇小貞啊!”
幾位老看見是小貞,也懶得教刮這丫頭沒有敬老之心,而是搖頭嘆著,對一夜沒合眼的端木家主拱了拱手,
“侯,請恕老夫等無地自容。實在是九公子暈迷的奇怪,找不出原因,無能為力啊。”
“神仙伯伯你一定要好起來,你要是出什么事,小貞會傷心死的!小貞要是傷心死了,姐姐也會傷心。姐姐傷心,小鵬哥哥會更傷心。所以你為了小鵬哥哥也要好起…”
碎碎念到著不知什么話,小貞的鼻子紅紅的,眼淚不由自主的落下來,朝圣般看著端木凌天的手,勇氣鼓了又鼓,才握著他的手,三根手指搭上了脈搏。
咦,不對啊!
太古怪了,忽然眉頭一皺,不可置信的睜大眼!
這難道是,“…
不可能啊!姐姐給她的東西,她還沒有細細研究過,怎么可能……
她震驚的回過頭,臉上夢幻驚訝的神情,立刻吸引了別人注意。
“小貞,怎么樣?你有辦法嗎?”
平常的小貞是很痛快的,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可這時候遲疑了,把握不定的說,“你們先出去,讓我好好想一想。”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她的神仙伯伯是中盅了。還是盅中最奇特的,情盅。中了這種盅蟲,外表上看不出什么不同,也不會常常發作,只要保持心情平穩最關鍵的是,不可以對任何人用情。
姐姐給她的“苗疆盅術”曾經提到,一般苗疆女人用這種盅蟲控制自己最心愛的男人,一旦變心,就用盅蟲啃咬心臟,使其痛不欲生。
原先覺著,報復負心男挺痛快的,可輪到她的神仙伯…不行,e定要救好神仙伯伯!
錦春園外,云鵬抱胸站在香樟樹下,臉色陰沉沉的,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云鯉云翼陪著郡首大人,也焦急的等待著。
“程程,你覺得小貞的勝算有多大?你爹爹突然昏倒,我怕她“”,
“放心!”
云鵬抿了抿唇,“只要她還有一口氣,就舍不得我爹死!”
六歲就想做他繼……好吧,總體來說還是個很可愛,并且可靠的好妹妹。
時間慢慢推移,不知不覺到了午后,沒有誰去敲那扇門,可所有人的目光都緊張的盯著。高大的樹蔭下,徐夫人和端木家主先被勸走了,夕陽下少了兩個拖長的人影。夜空中,星辰閃爍,榮華園、霧溪林的人接走了艾瘋、流毒口
天空泛起魚肚白,郡首大人必須去吃藥了。足足一天過去,言咒,輪流看著。直到第二天的傍晚,郡首大人堅持守候,一直堅持不肯離去。小貞終于哈哈大笑的推開門。
“我成功了!”
云鵬第一個沖過來,抓住小貞的肩膀,眼含期待,“真的救醒了?”
“嗯哼!”
得意的揚起下巴,小貞手里端著一個白玉缽,打開蓋子,里面一直暗紅色的蟲子不安的蠕動著,口器舍著一個金色的小鉤。
“你們看,這是我在神仙伯伯心口釣出來的,情盅!不知是那個女人壞心眼,下了這種盅蟲,難怪神仙伯伯一直冷冷淡淡,對誰都不冷不熱的呢!”
“什么,是盅蟲?聽說這是冰雪神宮的女…”
云翼脫口而出,然后立刻被云鯉堵上了嘴,低聲罵道,“你不開口,沒人當你是啞巴!”
云鵬倒是沒什么反應他沒有沒見過生母,對她的認知近乎為零。除了知道是冰雪神宮姬燃冰的幼徒外,其他什么都不知道。厭惡的看著一節節的盅蟲,
“這種惡心東西,趕快處理了!”
小貞“哎”一聲,應了,拔下發間的金售,尖銳的一面對準蟲子,一下子扎了下去。
“等等!”
郡首大人的話,說晚了。
四個人,云鵬云鯉云翼,加上小貞一起驚訝的望過去,見端木豐城著急的挪動輪椅,“那盅蟲不能動!”
“為什么呀!”
“那東西是老頭子千方百計求來的……”
焦急時也顧不得什么隱秘了,郡首大人接過白玉缽,看到死翹翹的蟲尸,不可置信的松了手,“怎么會這樣!我應該先說出來的……”
“爹,怎么了?小貞把控制九叔的盅蟲釣出來,難道不好嗎?”
“你們不懂!小九,對了,小九呢,不要讓他清醒,快想辦法讓他繼續昏迷!”
如果郡首大人不是凌天的親哥哥,恐怕小貞云鵬都得懷疑他的用心了。
“八伯父,到底怎么一回事?”
來不及了。
端木凌天已經清醒了,而且站立一腳跨過門檻,出了來。
小貞滿眼都是歡喜,是她救了神仙伯伯呢!不然神仙伯伯還要一直受盅蟲的控制!成就感,還有為心上人付出的快活,讓她覺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
可這幸福,只持續了一霎那。
上一刻在天堂,下一刻就在地獄口
“扣“”,
“九叔“”
“小九“”,
堅強如郡首大人,也忍不住眼眶含淚。更別提石化的小貞與云鵬了。
端木凌天緩緩的走出,人還是那個人,豐神如玉,氣質也沒有變化,謫仙下凡,可他的面容不似以往難以接近,而是浮上一層痛入骨髓的悲哀。垂在肩后的長發,本是黑亮順直的,風兒輕輕一吹,竟肉眼可見的變成雪白。
他在衰老!
人每天都在衰老,可看著自己最在乎的人,在短短幾秒鐘的時間衰老,“如同垂暮的老者,仿佛下一刻就會倒在棺材里,那等心痛悲哀、束手無策,豈是一般人能承受。
“神仙伯伯,你怎么了?”
小貞撲過去,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滾落幾顆淚珠,“怎么會,你明明好了“”,
抓著凌婁的袖擺,如小貓般顫抖。
“我……沒事”
他笑了,這個笑容恐怕是小貞在從暗戀超越二十年的凌天那里,得到的唯一笑容,也正是這個笑容,讓小貞的心,碎了。
為什么神仙伯伯的笑容那么悲傷,悲傷的她都喘不過氣來,恨不得用盡所有,撫平他心頭的創傷。
可是太遲了。她晚生了二十年,沒有在最恰當的時候遇到他,讓他被別的人害得傷痕累累,心……死了。
如今的端木凌天,不再是以前的漠然超凡的模樣,他更真實,真實的讓人清清楚楚的看到他所有的傷……太重太深,或許永遠也好不了了。
“小九!”
郡首大人壓住心頭的痛楚,“你要想想我,想想爹爹,想想程程!”
“程程……長大了。爹扣,“要的只是能飛升的工具。還有哥你……我救不了。”
兄弟對視一眼,多年的默契讓他們了解對方的想法。郡首大人想到自己的身體,估計也熬不了幾年,讓小九親眼看見自己死去,不如讓他走吧。
“好,哥不攔你。”
端木凌天便再看了一眼云鵬,轉身飛出錦春園。身姿雖然優美如仙,可孤零零的,好似離群的大雁。
“我爹到底怎么了?”
“你爹爹當年經歷情劫,情傷太重,跟你母親……老爺子是好容易才求得一直能控制人心的情盅,讓他遠離紛紛擾擾,躲在小小的梧桐鎮羅家。這些年來他對你不聞不問,程程,他不是不在乎你,只是一旦動情,就會引發盅蟲。你不要怪他!”
隔了一會兒,云鵬“呵”的從喉嚨里發出幾聲古怪的聲音。困擾他多年的疑問真正得到解答,他卻寧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我爹會去哪里?”
郡首大人沉默了,半響才抬頭,“我不知道。”
靜兒等了三天,估摸差不多了,才施施然進了端木府,去見小貞,順便打聽端木凌天到底為何會昏迷。一進門,就被邋遢的妹妹驚呆了。
小貞頭也不梳,臉也不洗,衣衫皺巴巴的,眼睛腫的跟核桃一樣,一開口說話,聲音沙啞難聽。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都是我,都是我害了神仙伯伯!”小貞無法原諒自己的沖動,腫得剩下一條縫的眼睛仍日涌出淚來,“姐,怎么辦,神仙伯伯不肯見人,他把自己封閉起來,這樣下去,他的心傷永遠也好不了。”
待得有人將始末講述了一遍,靜兒方才知道,原來端木凌天昏倒,是因為情盅作祟估計是與母親相認時,太過激動了吧?端木老爺子叫人想辦法讓小兒子清醒,不想小貞釜底抽薪,直接把情盅釣出來,引發多年前的心傷。
他想離開,都離開清河府十里地了,被云鵬追上,用性命逼迫,不得已回來。
如今的錦春園被層層云霧包裹住,誰也不知道里面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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