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時空

“在這佛門清靜之地與男子幽會，難道就是你們武元侯府的家教？”秦瑜鳳目上挑，小小的年紀目光中卻滿是惡狠狠的神色。

沈可伸手拉住弟弟，沉著臉道郡主還請自重身份，莫要信口胡說臣女此番來金安寺，是陪著弟弟拜會這幾位從巴塞克亞遠道而來的傳教士，此禪房門未鎖、窗未關，除了幾位傳教士，還有舍弟在，不知郡主口中的與男子幽會是從何說起？”

秦瑜這才瞧見被沈可拉在身后的沈晞，見他眼睛瞪得渾圓，正氣呼呼地看著，心里雖然剛才的理由有些牽強，但還是不肯讓步，目光在幾個傳教士身上掃了一圈，露出不屑的神色道俗話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黃毛藍眼，短發異服，跟這些番邦異類接觸，本來就不是大家閨秀所為，你倒還有理了不成？”

沈可這回是當真氣極，兩輩子都沒見過秦瑜這般不講理的人，對她處處忍讓，她卻是每每都要與過不去，而卻壓根兒就不記得以前得罪過她，眼見的退讓被人當作示軟，她也顧不得身份差距，據理力爭道郡主此言臣女不敢茍同，我璟朝乃泱泱大國，素來都有容人之量，從圣祖皇帝至今，都論以孝、善、德、仁、禮治天下，對邊陲小國尚且禮敬，更何況是遠渡重洋而來的西方貴客？德宗年間宮內就有來自邊陲的帝師，德宗皇帝對其與其他帝師一樣尊敬，還曾親書手卷‘兼容并蓄，和而不同’，試問我朝歷代賢君都對異邦人士以禮相待，甚至可以尊而為師，郡主又何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之言？況且金安寺乃護國法寺，方丈禪師更是替圣上修行的高僧，既然收留幾位傳教士留宿在此，自然也是有其道理的，難道郡主覺得方丈禪師也是識人不明？亦或是勾結異族不成？”

秦瑜沒想到這一句話就被沈可抓住把柄，旁征博引了這許多道理出來，而竟是半句都反駁不起，小臉憋得漲紅，張了半天嘴還是不知該說才好，氣得一跺腳摔門而去，臨走前丟下一句你別讓我抓住處”

幾個傳教士雖然看出秦瑜的神色不善，但卻聽不懂她們之間的對話，只有秦哲華全都聽明白了，一直沉著臉站在旁邊沒吭聲，待秦瑜走后，鄭重地對沈可躬身行禮道沈姑娘，為您這番慷慨言辭，秦某感激在心。”

“小女子說得句句皆是實言，秦不必言謝，反而因為我的私人恩怨，擾了大家的興致，當真是萬分抱歉”沈可也回禮道歉。

秦哲華朝那卷發披肩的男子說了幾句聽不懂的語言，那人便點頭離開，他坐下笑著說我讓我的去給沈姑娘取地圖，還有我們帶來的一些本國特產，姑娘和這位小有想的事情，也可以直接問我。”

沒想到被秦瑜這樣一鬧，屋內的氣氛反倒變得融洽了許多，沈可不想表現的太過主動，就由著沈晞問些個稀奇古怪的問題，為頭發都那么短還都卷卷的，是不是所有人都是金發碧眼，在海上坐船有沒有遇到大魚之類的。

秦哲華倒是極有耐心的一個人，而且并不因為沈晞年幼就敷衍應付，對每個問題都認真地回答。

“那你們打算時候呢？我能不能跟你們一起去你們的國家看看？”沈晞就像是個好奇寶寶，問題一個接著一個。

“我們不遠萬里來到璟朝，路上就花了將近一年的，估計要在璟朝住幾年，多多領略璟朝的風土人情，增加歷練，更希望能夠傳播我們的教義，讓更多的人得到神的福澤。”秦哲華雙手掐了一個極為古怪的手勢，滿臉虔誠地說。

沈可不欲沈晞接觸亂七八糟的宗教信仰，就插言道雖說我朝并不限制百姓的信仰，但是在陌生的國土和百姓中宣揚新的神祇，不異于開宗立派、破舊出新，著實不是易事，幾位傳教士身為先驅，想必也是下了極大決心的。”

“神降福澤于世人，為了傳播神的旨意，我們排除萬難也是在所不惜。”秦哲華似乎也看出沈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便很識趣地岔開話題，去給沈晞講遠渡重洋路途上的見聞。

沈可則捧著剛拿來的地圖細看，雖然她前世的地理學得不好，但也可以大致肯定，這個世界跟原本的并不是同一個，連基本的海岸線的輪廓都不一樣，她也不知是該松口氣還是嘆口氣，但還是細細地問了巴塞克亞的位置，又了解他們來時的航線，古代的時候航海技術不發達，對大海的認識也不多，所以很多時候都不敢直接穿越大洋，航線一波三折，挑選適合的海域行進，也難怪要走上大半年的。

再看到秦哲華所謂的特產，沈可不禁倒吸一口涼氣，竟然是滿滿一匣子璀璨奪目的鉆石，她簡直都不敢的眼睛，匣子里的鉆石基本都經過簡單的切割打磨，大多數呈錐形，也有些大塊的不規則形狀，雖然只幾個簡單的切面，就已經在陽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這是？”沈晞先抓起一顆看看，“瞧著跟水晶差不多，可是似乎更亮一些。”

“這個石頭在我們國家被稱為阿達瑪石，阿達瑪用璟朝話來說就是戰無不勝的，因為這種石頭極其堅硬，至少在我們國家，沒有任何一種物品，能在它上面留下劃痕，所以平時可以用來做琢磨器物的工具。”秦哲華隨手從口袋里拿出一把頂端嵌著金剛石的鐵棍遞給沈晞，“這個就是我們平時在石板上銘刻神旨用的工具。”

“秦，我最近正好在找一種堅硬的石頭，為了打磨寶石和水晶用，不知這樣的阿達瑪石你們帶來了多少，有沒有出手的打算呢”沈可終于壓抑住心里的喜悅，盡量用平穩的聲音問道。

不料秦哲華聞言竟也是一臉的喜色，似乎還有些難以置信地反問沈姑娘當真想買阿達瑪石？”說罷似乎又覺得太過急切，不好意思地掩口輕咳一聲道，“不滿沈姑娘說，我們身上早就沒有銀兩可用了，之前去過市集，卻只賣了一些隨身的裝飾品，根本沒換到幾兩銀子，現在別說出去游歷，我們四人已經快要沒錢吃飯了，所以如今才不得不借居在金安寺，若是沈姑娘當真需要這些阿達瑪石，那咱們價錢都好商量，只望沈姑娘不是為了可憐我們而有心施舍才好。”

“秦，這阿達瑪石若真的如你所言這般堅硬，那么我的確很是需要。家中在為準備嫁妝，因為頭飾上要用很多水晶，而最近正在為缺乏工具打磨水晶而發愁，而且我的一位是開首飾鋪的，她也很急需阿達瑪石這樣的打磨工具。”沈可眼睛看著那一匣子鉆石，心臟不爭氣地怦怦直跳，心里一邊鄙視的沒見過世面，一邊又安慰想道，換做任何一個現代人，看到滿滿一盒子剔透的裸鉆，那模樣估計也比好不到哪里去。

“萬萬不敢打誑語，的確是極其堅固的，打磨寶石、玉石都不在話下”秦哲華欣喜不已地說，“我們一共帶了三匣子阿達瑪石來，不知沈姑娘需要多少？”

“秦不妨先說說價錢？”沈可現在手里還沒錢，生怕這鉆石價錢太貴，就算是再眼饞也沒辦法，所以緊張不已地等著他報價。

秦哲華用巴塞克亞語跟另外幾個人交談片刻，最后咬牙道沈姑娘，不知一百兩的價錢你意下如何？”

“天哪，一百兩一顆？”沈可雖然有了心理準備，但還是被嚇得花容失色，抬手掩住了嘴巴，這個價錢著實太過駭人。

秦哲華聞言急忙搖頭不、不，沈姑娘您理解了，是一百兩銀子一匣子，不知您意下如何？若是覺得太貴咱們還能再商議……”

沈可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雖然這個價錢她是一千一萬個愿意，但還是裝模作樣的沉吟片刻，最后抬手敲敲桌上的地圖道看得出秦是個爽快人，我也的確急需阿達瑪石，咱們也算是各取所需，價錢上我就不再多計較，不過只有一個小小的請求，若是秦能把這張地圖上用漢字翻譯出各處的名稱送給我，那么這筆生意咱們就算是成交了”

“沈姑娘果然是爽快人，那咱們就一言為定”秦哲華聞言也是大喜，“小生這就開始幫姑娘標注地名。”

沈可擔心到手的鉆石飛了，所以哪里還敢多耽擱，直接寫條子打發書意去瑾年提銀子，然后對秦哲華道地圖暫且不急，我秦是個守諾之人，我已經打發家人去取銀兩，咱們先銀貨兩訖，這地圖秦慢慢標注，我過幾日打發家人來取便是了。”

抱著三匣子鉆石，沈可都不想松手，不過好歹理智還在，一一驗看過之后，遞給身后的劍萍抱著，躬身對秦哲華道秦見識不凡、游歷廣博，日后若有機會還望不吝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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