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時空
分割線
初六這日,老太太張羅得極其熱鬧,除了劉家的女眷,還請了沈呂氏和沈錢氏的娘家人前來,占了后院的敞軒,老早就通了地龍燒火,敞軒前面掛著防風的幔帳,除了請戲班子之外,還請了說書的女,備了各色的果子和果酒。因著云熙飛是男客,論著年紀又不好跟沈霖在外面飲酒,便著沈晗和沈晞陪著,只把茵兒領到后面,跟在沈可身邊兒聽書看戲。
老太太見到茵兒似乎很是喜歡,叫問了幾句話,還賞了對兒金釧子,沈呂氏和沈錢氏見狀也忙取了賞她,沈云氏只當是老太太給她和沈可做臉,并無他想。
沈可對聽戲和說書都沒興趣,但是今日的宴會本就是為她而辦,還要照顧著茵兒,就只好耐著性子坐著,時不時地還要與來客應酬幾句。
只吵鬧到午飯過后,老太太才命女下去,臺上的戲卻還在咿咿呀呀地唱著,她笑著說今個兒把親戚們都請來,除了過年聚聚熱鬧一下,剩下就是為了我這個孫女兒添妝奩。娘娘恩典,三月十二大婚,年前剛嫁出去一個,就剩這一個還不給我多留兩年。”
“老太太這是天大的福氣,算起來娘娘都有十余年沒給下頭指婚說媒了,如今一下子跟貴府的千金投緣對脾氣的,非但親自下旨賜婚,而且還是做娘娘的嫡長孫,您還不躲在屋里偷著美去,竟然還跟我們說這起不舍得的話。”劉笑得花枝亂顫地說。
“你這張嘴啊”老太太笑著指指她道,“當初還沒娶過門就聽說是個巧嘴善言的,但是誰也沒成想竟是個這樣能說會道的,居然還拿我這一把年紀的老太太玩笑。”
“俗話說,笑一笑十年少,我總哄著老太太開心,那豈不是您就越來越年輕了”劉說罷自個兒先笑個不停,見周圍的人也都隨聲附和,反倒止住笑然后說,“本是添妝奩的,被我一岔開話題都快追不了,我自個兒認罰,頭一個兒來。”
話音未落身后上來兩個丫頭,人手一只匣子,打開給眾人看個清楚,其中的一個道我家給沈姑娘添一對兒羊脂白玉纏枝蓮玉佩,一尊羊脂白玉的送子觀音。”
沈可忙上前行禮道謝,有了劉這么一份大禮擱在這兒,后面的人也都不敢怠慢,你一件我一樣的出手都算闊綽,連沈錢氏都送了前朝宮中的一對兒蓮桂成趣膽瓶。
沈錢氏添了妝奩之后,就去問茵兒茵兒給添妝奩啊?”
沒想到茵兒毫不怯場,朝身后的秋兒擺擺手,拎出來一個紅木雕花的五層提匣,有人眼尖地說那匣子上有瑾年的字號”
沈可笑得含蓄禮貌,但是卻十分注意周圍人的態度,這么好的廣告機會她可不舍得放過。
茵兒親手把提匣打開,一層一層地抽出來放在桌上,眾人全都凝神去看,只見是頭兩層是兩套頭面首飾,一套是赤金填絲的纏枝百合頭面,一套是赤金掐絲嵌寶的如意云紋并蒂蓮頭面,上面鑲嵌的都是打磨過的金剛石,折射出耀眼的光芒,看得眾人驚嘆不已。
沈可比任何人都,打磨這些金剛鉆所花費的精力,而且打磨過程中耗損嚴重,也讓她心疼不已,即使這樣也打磨出幾個很粗糙的切面,遠遠比不上現代的切割。但是這會兒看著那兩匣子頭面首飾,陽光透過輕柔的幔帳照進來,鉆石都折射出柔和卻又不容忽視的光芒,讓她覺得這些辛苦還是十分值得。
下面的三個匣子里面,分別是一套鴛鴦蓮下戲水的描金梳篦,一套白玉嵌金絲纏枝百合的胭脂水粉盒子,最后一層是兩套嬰兒用的手釧腳鏈并赤金項圈。
劉離得最近,細細地看了贊道這可是好巧的心思,男娃娃和女娃娃的都備了一套,過門后定然開花結果,連生貴子。”
老太太笑得合不攏嘴,對劉道那可就承你的貴言了”
沈云氏原本對添妝奩沒報希望,覺得云熙飛能湊一套普通的頭面出來就已經很是難得,誰一出手竟是如此大的手筆,把前頭的人都壓得暗淡無光起來。
沈錢氏本想等著看笑話,沒想到自個兒倒是給云家找了個由子顯擺,而且又是這樣的艷驚四座,心里覺得十分不得勁兒,扭頭見沈云氏笑得滿臉喜色地坐在老太太身邊,而卻要坐在下面陪席,心里更是越發地不平衡。
添妝奩之后,老太太又點了一出戲,眾人直熱鬧到日落前才散了,沈可出門去送云熙飛和茵兒,直送到馬車前還是沒鼓起勇氣。
反倒是云熙飛瞧出她的不自在,笑著道晞兒很是乖巧懂事的一個孩子,我剛才問了他幾句,學問都記得很是扎實,還說了許多你的事兒,瞧著是當真把你當親近的,很是替你高興。”
“表哥……”沈可欲言又止,這回云熙飛拿來添的所謂妝奩,其實都是之前沈可為自個兒畫了樣子做的嫁妝,讓姜秋易直接打了個提匣送到云府,都只是為了今日撐一場臉面,但是她心里卻總是不由自主地去想,這樣的舉動會不會讓云熙飛尷尬和受傷。
她寄人籬下、依附別人才能生存是滋味,而人在那種情況下的敏感和尖銳,是比平常時候要放大十幾倍甚至幾十倍的,所以她一直都極力控制不去想這件事,但是這會兒云熙飛就站在面前,她囁嚅著雙唇,半晌才鼓起勇氣喚了聲表哥,卻又不知該說才好。
云熙飛見狀笑著拍拍她的肩膀道傻丫頭,你之前不是勸了我很多話,這會兒擱在身上反倒想不明白了?傲骨是面對欺壓時候用來挺直脊梁的,不是用來孤芳自賞地疏遠親人的。”
沈可見他眼中的確是一片清明,沒有任何異樣的神色,這才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
如有處置不當之處請來信告之,我們會第一時間處理,給您帶來不帶敬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