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章逼供
事情不出所料,辦得順利,佟維安順利出了監。剩下的幾天里,幾人一直忙著善后。
李薇和春杏的禁令解了,兩人反而沒有了出去的興致,一直在窩在院中等著眾人,不過不知道是李薇的錯覺還是怎么的,這幾天武睿有新些怪,不停的拿眼兒瞄她,剛開始她以為自己哪里著裝不妥當,害得她跑回屋中,對鏡看了幾回,卻也沒發現哪里不妥。
再出去時,武睿怪異依舊,每當李薇回視過去,他的目光便極快躲開。這模樣象是瞞著什么與自己有關的事兒?而且這個事在武睿看來極為嚴重,已經到了擾得他做立不安的地步?
李薇不動聲色尋思著,武睿來望遠縣前還是正常的,這事兒約摸是最近才發生的,而且這幾天,他與賀永年幾個形影不離,莫非是這兩幾天相處下來,他覺得賀永年有什么不妥當?
愈想愈有可能,除了他,沒有什么人能讓武睿不停的打量自己的。
起身向武睿走去,武睿那邊立時起身,向春杏道,“我去瞧瞧二姐夫兩個怎么還沒回來”不待春杏說話,他已匆匆向院門兒方向走去。
春杏望著他的背影失笑,轉向往這邊兒走的李薇道,“看樣子相處的不錯啊。”
春杏膝頭放著一本書,她這幾天正看得起勁兒,跟李薇說完這句話,便又埋頭看書。
李薇嗯了一聲,眼睛望向武睿身影消失處,緩緩走到春杏身邊坐下,隨手拿過一一本書,翻看起來。
賀永年和吳旭今兒去縣衙處理善后事宜,潘家大少爺被當場捉住,看當他那裝扮,那時滾落樓梯僅僅是磕破了層皮。饒是潘府暗中做慣了訛詐之事,乍然被當面拆穿,也極沒臉面。便托了孫縣令做個中間人,雙方談和解。因為有吳旭的生意在這里,賀永年并不打算與潘府死磕到底。即孫縣令出面替這雙方張羅,那么他在望遠一天,要保吳旭不受潘府欺壓,這便他們今日的目的。
聽說他們說,今兒是最后拍板子,這會兒已去了半個時辰,往常沒有一個時辰是不回來的,以李薇估計,今兒約摸這些人到午時才能回來。這個武睿果然是有問題
李薇一邊翻書一邊漫不經心的想著。想套春杏幾句話,剛起了心思,便暗自搖頭,以春杏的精明,若不是這幾天她沉迷于生意上的規劃,和書本中,早發了武睿的異常。此時若李薇刻意提起,她能在第一時間覺出不對勁兒來。
思量一會兒,便決定等賀永年回來,揪著他問個究竟。
好容易等到午時,那一眾人回來,李薇放了書本,站起身子,“二姐夫,事情辦得怎么樣?”
吳旭指著賀永年一連的搖頭失笑,“有他在,事情定然是成的。”
李薇將書扔開,起身笑道,“辦好就成。咱們下午就回吧”見武睿隨在其后,又笑,“怎么,你去找二姐夫他們了么?”
武睿點頭。春杏咕噥一聲什么先前讓他去他不去。半路又跑去之類的。便張羅開飯。
午飯過后,吳旭去安排天荒湖事宜,屋內只剩下春杏李薇四人。李薇心頭貓爪一般,一定要弄個明白,便叫賀永年,“年哥兒,你來,我有事兒跟你說。”說著已移步向后面那個小小的,約抹有半畝地的花園走去。
春杏斜了賀永年一眼,咕噥一句,“安吉鋪子有什么重要的?早些把親事辦了要緊”
賀永年放了茶杯,笑著點頭。隨在李薇身后,向小花園走去。
“梨花想問什么?”
李薇回頭,饒有興致的瞥了他一眼,語氣閑閑,“不是你應該跟我說什么么?”
賀永年微愣,又笑,“這么著倒象我有事瞞著你了?”
李薇哼一聲,依然是那副探究加閑閑涼涼的口吻,“這我可就不知道了。你難道什么都沒瞞?”
說話間兩人步入小花園,吳旭是個極細致的人,盡管這院子老舊,后花園之中大多也是常見樹木與花草,收拾卻干凈。瞧見一個花壇子中種著不少的燒湯花,又猛然想起早先他在那般困境時,還不忘在小水塘的草泥旁邊兒種些花花草草的,嘴角扯動,露出一抹笑意。
賀永年已掏出帕子抹了石凳,笑道,“有些事兒,你沒問我便沒說,這算瞞么?”
李薇皺皺鼻子,坐下來,賀永年在她對面坐定,笑問,“究竟想問什么事兒?”
李薇毫不客氣開門見山的將武睿今天的種種怪異形容訴說一遍,便說出自己的結論,“武睿這么怪異,定然是與你有關。所以,你說吧,究竟有什么事兒!”
賀永年眼中含笑,聽她有理有據的說完,才道,“這些天辦過這么多事兒,我哪里知道睿哥兒是為了哪一宗?不若我去叫他來,你當面問他?”
李薇一揮手,“不用你只挑你之前沒與他說過的事兒說就成了”
她話一出口,賀永年露出一抹毫不掩飾的贊賞神色,“梨花真聰明”
李薇微微挑挑眉,可是這會兒卻沒功夫顯擺,只催他,“別轉移話題,快說”
賀永年在李薇說到武睿怪異時,便猜到他是因為那件“梨花知道了會生氣”的事兒才這般的。
他雖然猜她即使知道了也會理解,心頭卻有些突突的。她再心思老成胸懷寬廣,畢竟還是不到十五歲的少女。
但是卻不能不說。再一想,從小到大,她一直是完全的無條件的理解著他,原諒著他。
這一次會不會一如往夕?
這般想著,臉上的笑意勉強起來。李薇眉尖皺起,惡狠狠的盯著他,“到底有什么事兒瞞著我?”
賀永年輕輕一笑,將她的手執起放在手心,輕輕合起手掌,低聲將開玩笑要帶武睿去翠香樓的事兒說了。
翠香樓?李薇凝眉,警惕的看著他,“那是什么地方?”
賀永年輕笑起來,“以梨花的聰慧,單憑名字怕也能猜出來”
李薇腦門登時霍霍的,她當然能猜得出來,該死的家伙,自己去還不夠,還要帶武睿去,而且還這么平靜的說出來,簡直不把自己當根菜
猛然眼角一跳,將手大力抽出來,跳將起來,大聲叫道,“還有誰去過?”
賀永年一愣,“我……”
“你不算”李薇一揮斷他的話,雙手撐在石桌子上,伏身氣勢洶洶的逼問,“大姐夫、二姐夫、三姐夫、睿哥兒這四人都誰還去過?”
賀永年登時凝眉,什么叫他不算?不但不生氣,反而一點也不在乎?
李薇可沒功夫猜他心中所想。男人去尋花問柳之事,她之前不是沒擔心過,只是沒發現苗頭,才自欺欺人,姐姐們不會遇到這種事情。可是,她一直不安心,從概率上講,五個人都老老實實怎么可能?更何況在這個時空,逛個青樓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兒,有點才能有些地位的人沒去的,應該是少數……去了那種地方,能夠潔身自好的更是少數
他……不算
可四個姐姐萬一碰到這種事情怎么辦?
不覺又提高音量,逼視賀永年,“這四人都誰有誰去過?”
她眼睛明亮的嚇人,里面盛著熊熊火焰,閃著憤怒的光。賀永年辨別出這怒意不是沖著自己而來,心頭一松,卻有又些失落。
與此同時,心思轉了幾轉,點頭招供,“我只知道三姐夫”
“什么?”李薇高聲叫起來,一把揪住他衣領口,氣憤大叫,“你……你居然帶三姐夫去去那種地方”
賀永年很無辜的看看將自己衣領攥得緊緊的小手,無奈的道,“是三姐夫帶我去”
李薇一頓,倒是有這種可能,冷哼一聲松了手,“大姐夫沒去過么?”
賀永年搖頭,“我不知道”
李薇半信半疑的盯著他,“當真不知道?”
賀永年點頭,“真不知道。”
李薇的擔心被證實一位,一時也不說清自己心頭是什么感覺。只覺,事情開始失控了,或者自姐姐們成親之后,便一直慢慢的遠離著自己希望她們都平順幸福的愿望。公婆小姑的麻煩她認了,可是,逛青樓……簡直不可饒恕
她氣得臉色脹紅,拳頭緊緊握起,不止是氣,更多的是怕。倒不是現在便信了周濂去青樓是一定會那啥的,現在她還是相信周濂的操守,但不代表可以相信他們一輩子。往深里想想,四個姐夫一生之中這種事一點不沾染的機率有多大?每個人都如初見時,一成不變的機率有多大?一點也不長歪,只往好的方向發展機率又有多大?
概率這種東西是最不確定的,她愈想愈擔心,神色不由正重起來。
賀永年擔憂的伏過身子,輕叫,“梨花?”
李薇扭頭,瞪他一眼,“都是你”
賀永年很無辜,明明方才還說什么“他不算”,這會兒便又“都是你”
不過還是順著她的話道,“好,好,都是我不好日后一次也不去了”
李薇想也不想反駁他,“我管你去不去!總之四個姐夫不能去你要給我盯緊他們,嚴防死守若被我知道誰再去那種地方,我……我……我也帶姐姐去”
對,她腦中一亮,站起身子大聲叫道,“若敢再發現他們去一次,我就帶姐姐們去十次他們去十次,我便帶她們去一百次一千次”
賀永年受驚似的張大眼睛,緊緊盯著她,李薇不甘示弱的回擊,兩人瞪了一會兒。
賀永年突然垂下眼瞼,長長睫毛如扇子般在他下眼瞼上投射出兩道清晰的暗影,聲音十分委屈,“姐夫們去,關我什么事兒?”
“什么?”李薇一時沒聽明白。
賀永年伸手重重彈了下她的額頭,“姐夫們若真的去,又不是我去,你干嘛去?”
李薇捂著被彈痛的額頭,嘴角扯了扯,瞪他,“那你就給我看好他們了。堅決把他們的異動打消在萌芽狀態”
賀永年苦笑了下,試圖說服她,“三姐夫去那里也是談生意,沒旁的想法。至于大姐夫若去,也是因官場應酬……”
李薇瞪著他,不說話。他說的自己自然明白,前世她雖然沒什么錢,也有機會和朋友們一道兒去過幾回娛樂場所,里面有什么人,她自然是知道的。可問題是,古代對男人們實在是太寬容了,在這種環境下,土生土長的那四個,當真能守到著男人們那點少得不能再少的忠貞觀念?
“談生意哪里不能談?非要去那種地方?三姐若是知道了,她那脾氣……我不管,到時候知道有你一份,看你還敢這么理直氣壯?”
“我哪有理直氣壯?”
李薇哼一聲,“不氣壯么?不聽你前面的話,還以為你說的是去縣官學,州官學,國子監呢”
賀永年失笑,也很無力。很明顯,她現在生氣不是因為自己,他是在替人受過。愈想愈覺得委屈,半晌,點頭,“好,我幫你盯著,看他們誰敢去,第一個告訴你”
李薇疑惑,斜著他,“真的?”
賀永年點頭,“嗯,真的”
真的才怪!李薇哼一聲,渾身的怒氣突然沒了方向,真知道他們去了,她還跳出去,將那幾個姐夫教訓一番?
身子一軟,懶懶的坐在石凳子上,伸手拽了一根草在手中把玩著,好半晌,才抬起頭問賀永年,“青樓里都有些什么?”
賀永年凝眉,略帶不滿的瞪著她,“問這個做什么?”
李薇擺擺手,沒說話。不過是想知道都有什么稀罕的玩藝兒,以猜測他們去“鬼混”的程度。
腦海中觸及那些曖昧的畫面,突然大力搖頭,一個伏身,又伸手拽著賀永年衣領,惡狠狠的道,“你說,你去那地方都干了些什么?有沒有叫姑娘陪座陪飲?嗯?”
說著眼睛不自覺的瞄過某個部位,賀永年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突然臉色微紅,將她的手推開,順手又敲他一下,“胡思亂想什么?只是去……聽過曲子而已”
李薇略帶尷尬的抽回手,尤自強硬道,“信你才怪”
暗自卻極力克制著,不再去腦補那些不存在的東西。
春杏從前院匆匆過來,未進花園便叫,“梨花,你剛才鬼叫啥?”一腳踏進后花園,卻見兩人這般姿態,賀永年頸下被李薇抓皺的衣衫還未恢復原狀。
春杏左瞄右瞄,忽然咯咯的笑起來,“呀,你們在吵架呀?”
李薇被春杏這興災樂禍的聲音激得腦門又霍霍起來,她瘋了,才會去替春杏瞎操心
春杏一問之下沒人問答,笑得更暢快,“吵吧,多吵吵好,梨花可一定要吵贏呀!離出發還有兩刻鐘呢”一邊說著轉身笑咯咯的走了。
李薇氣得一拍桌子,“沒良心的春杏”
賀永年笑起來,在她身邊坐下,“別氣了。不是你想的那樣”
李薇仍然是擔心,又被春杏弄得有些挫敗,半伏在石桌子上,嘟噥道,“我不管她們了。”
剛過一小會兒,又改口,“不行,不行,不能不管,你還得盯著”
再過一會兒,又說,“算了,我管她們肯定還不稀罕呢。”
這話落地不多久,便又推翻自己的話,“不行,得管”
賀永年不滿的將她身子拉直,雙手扶她的肩,盯著她的眼睛道,“你只管我一個就行了”
李薇疑惑,“你要人管么?”
賀永年默然,回答不要管?好象點委屈。回答要管么?好象后果會很嚴重
李薇突然明白他的沉默,覺得十分樂呵,不由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賀永年卻十分不滿意。無條件被信任是好事兒,可是也象是很失落
李薇笑了半晌,揉揉笑得有些發酸的臉頰,站起身子,“走吧,咱們該回宜陽。不過……”
她突然回頭盯著賀永年,“旁的不盯梢罷了,大姐夫和二姐一定要盯大姐性子柔,大姐夫應酬又多,還真危險”心里又補充了一句,因為他們家還出過小玉這樣的異變。
“二姐夫……唉,算了,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以二姐的脾氣,二姐夫若敢鬧出什么事兒,她會變得非常可怕的”
賀永年在她身后,邊聽邊點頭,直到后花園口,才嘆了口氣,道,“你放心吧,姐夫們都知輕重的。不會有什么事兒”
李薇胡亂發作一通,也冷靜下來,或者說,她明知這些是人力不可控的因素,所以才會慌亂,胡亂發脾氣。
一腳跨出月門兒,嘆氣,“算了,別盯了。不過,你若發現了什么,可別瞞我”
賀永年笑道,“好,不瞞你!姐姐只是你的么?若他們真敢有什么,我替你收拾他們,如何?”
前半句話讓李薇舒坦了些,也是,姐姐們與她,與他,是一樣的。都是最親的人,他還真能放任不管?
不過,卻因后半句話,瞪他一眼,撲哧一笑,“姐夫們若知道了,會不會說你是叛徒?”
賀永年也是一笑,點頭,“何止呢,三姐夫說不定會誅而后快”
175章學以致用(三)已小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