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上。

李牛也站隊了。

縣統戰部部長這邊縱然權利沒有那么大，在常委會上的話語權更沒有多少，但起碼也是很關鍵的一票啊，現在無論對董學斌來說還是對張東方來說，每一票都很關鍵，張東方那邊算上他自己的五票都是板上釘釘的，很確定，只要他們能再拉來一票或者是有個人棄權，他們就可以在第一次跟董學斌的交鋒上勝出了，而董學斌這邊呢？能確定的基本上只有董學斌一個人，嗯，或者還能加上一個孟寒梅吧，其他人對董學斌來說也都是不確定的，好在常林靠向了董學斌，王斌和靠向了董學斌，現在又多了一個李牛，這才讓董學斌板回了劣勢。

五比五！

兩邊人打平了！

現在會議桌上的十一個縣委常委，只剩下宣傳部部長孫長智沒有站隊了，本來按照常委的排名，孫長智應該是在李牛更面前發表意見的，甚至都要排在常委副縣長前頭，他資歷和職務都在那里擺著，可現在他卻比排名縣委常委最后一個的李牛還發言靠后，顯然也是沒打好主意呢。

董學斌不了解這個人，對孫長智的認識，也就是那次自己剛來焦鄰縣進了派出所后，孫長智也來派出所迎接過，不過董學斌卻誰都沒見，最后，他第一次見孫長智也是拖到了上任報道的那天，吃飯的時候也沒說過幾句話，總是感覺這個人有點不是那么靠譜。不太那么確定。

董學斌不清楚，但其他人了解孫長智這人。畢竟一起工作這么多年了，總體的評價跟董學斌也差不多，可能是因為孫長智性格的問題，從他接手了縣委宣傳部部長這個位子后就一直優柔寡斷的很，雖然前兩年站在了李貴安這個老縣委書記的隊列里，也他對李書記的支持也不是那么明顯，好像老顧慮這個顧慮那個似的，跟李牛一樣。他在常委會上和私底下都沒跟張東方這邊翻過臉，說得好聽一點是老好人，說的不好聽一點也有點兩面派的意思，所以這幾年李貴安也一直不太看重孫長智，政治隊列上，孫長智和李貴安固然是一個方向的，但聽說倆人私交很一般。

這就給了張東方機會。這時候他也又一次把目光投向了孫長智，張東方知道，成敗就在此一舉了，因為只剩了孫長智這最后一個縣委常委還沒有投票了，他心中也很是期待，表情里自然也帶了出來。

孟寒梅看看孫長智。

常林也往孫長智的方向瞥了一眼。

形勢越來越讓人緊張了起來。誰也摸不透結果。

但其實很多人也都知道，張東方在老書記李貴安調任以后董學斌還沒上任之前，就已經跟李牛和孫長智接觸過了，而且是很“深刻”地接觸夠了，應該是談過心的。還肯定不止一次，李牛已經站隊到了董學斌這邊。已經不用再說了，但孫長智在張東方和張系的人馬看來還是能有很大爭取的可能性的，因為李牛人比較硬，比較情緒化的一個家伙，他不在乎看誰的臉色，還是以自己的喜好和個人判斷為主，張東方這邊已經爭取過了，但沒爭取過來也是沒辦法的事兒。

孫長智雖然在老書記離任后也成了一個相對來說中立的干部，但他跟李牛的根本區別就是這人沒什么主見，比較優柔寡斷，做事太小心了。這也正是張東方的突破口，他私底下也跟孫長智交流了很多，雖然沒想到董學斌這么快就召開常委會還這么快就逼著大家站隊了，但張東方之前還是給孫長智許諾了一些東西的，為的就是“迎接”董學斌的到來，固然被董學斌打了一個突然襲擊，張東方準備不充分，但他覺得他該準備的也都差不多了，起碼也要比董學斌這個剛來還沒跟任何人交流過的人強吧？

張東方覺得他勝券在握了。

以孫長智的性格，絕對是有極大機會拉來自己陣營的，至少要比董學斌這個二十幾歲的毛頭小子要幾率大。如果孫長智真的站了過來，張東方就可以說已經在和董學斌的斗爭中提前掌握了勝算，不管董學斌怎么樣也改變不了這個局面了，六票對五票，那還有什么要說的？這個主動權一占，張東方也就為了以后能踢開董學斌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他反倒還要謝謝董學斌這回的突然襲擊呢。現在既然都到了這個份兒上了，那就掰掰腕子看誰厲害吧，張東方還是覺得自己優勢很大。

孫長智一下成了全場的焦點。

孫長智也有點不太適應，誰也沒看，心里掙扎得不得了，其實對他來說真的跟李牛一個樣子，是壓根兒就沒打算好呢，本以為這個站隊的決定起碼要等董學斌上任后十天半個月再說的，甚至更久都有可能，所以孫長智之前考慮過，卻也沒做出什么決定呢，他跟好多人的打算一樣，想先看看縣里的形勢再說，如果張東方斗不過董學斌，那孫長智就站到董學斌這邊，如果董學斌的斗爭經驗真的跟他年紀一樣淺，斗不過張縣長的話，那孫長智就站到張東方這邊，他想得很簡單，也是十分沒有壓力的，但卻沒料到董學斌竟然弄出了這么一手，愣是和張東方一起逼著他立刻站隊了，他連自己都沒想清楚呢啊，他怎么站隊啊？？

怎么辦？

站哪一邊？？

孫長智頭都大了，而且看著張東方董學斌和眾人的眼神，這是根本沒有給他太多考慮時間的啊。大家也是了解他，孫長智這人確實是優柔寡斷的很，平常一個稍微有點爭議的稿子下面報上來給他審批，孫長智這個宣傳部的一把手都得猶豫和衡量半天呢，可能還得去征求上面領導的意見，更別說這次是站隊的問題了，關乎到了他今后的發展和各種工作啊，他不能不謹慎。

站張東方這邊？

就算張東方前兩天跟自己交流過，說得天花亂墜，可孫長智覺得自己畢竟之前是老書記一脈的人，總會比其他一上來就站隊到張東方身邊的人差了很多，以后受重視的程度估計也不一樣，他當然會在心里打一打鼓。

站董學斌這邊？

這是個新來的縣委書記，沒有根基，還那么年輕，聽說連二十七歲都沒有，這個年紀就能到了這個位置，背景肯定不用說，絕對是有的，但孫長智不知道他跟其他地方的背景如何，只知道這里是陜北省啊，從市里派一個組織部常務副部長送董學斌過來就知道，市里對董學斌是不重視的，甚至可以說是有意見的，因為就算不重視起碼也會讓組織部一把手送過來意思一下啊，連這個意思一下都沒有，市里的態度可想而知，省里的態度八成也能夠想象了，沒經驗，人年輕，政治上不成熟，市里省里又沒有人支持，孫長智覺得站隊在董學斌這里問題也會很多。

反正都有顧慮。

孫長智真是陷入了兩難。

常林跟孫長智私交還是可以的，就深深一看他，似乎眼神里還是希望他能站在董學斌這一邊。

孫長智假裝沒看到，心里還在猶豫著。

一秒鐘……

三秒鐘……

五秒鐘……

所有人都在等著孫長智說話。

張東方眸子一緊，看向他道：“老孫？就差你了吧？”

孫長智下意識地看了過去，就跟張東方對視在了一起，也看到了張東方眼中的色彩，頓時壓力更大了。

就差最后一票。

這一票，想必全縣的領導層都是極其關注的，因為這將決定了董學斌和張東方這一個縣委書記和一個縣長今后的工作開展局面，上面這些領導在站隊，下面那些干部又何嘗不是啊？大家誰不想跟著一個能一直在焦鄰縣走得更長走的更遠的領導？那樣也會對自身的發展很有利，所以借此都會展開一系列的良性循環和惡性循環，領導層的偏重也會由此決定了。

“我……”孫長智沉默了很久，終于開口了。

孟寒梅很緊張，她知道這次的常委會對董學斌有多重要，是董書記一次很大的賭博。

常林和另外兩個站在董學斌這邊的縣委常委也是一樣的心情，既然已經站隊了，那就沒有回頭路了，他們自然希望董書記能旗開得勝，而孫長智這一票顯然起到了最關鍵性的作用。

到底選誰？

大家全都在等著呢！

張東方這個時候看了看表，時間也不早了，都快午休了，又對著孫長智催促了一聲，“老孫？”

明顯是在給他壓力。

孫長智腦子一熱，一咬牙登時道：“我……我支持張縣長的提議！”說完后，整個人也都放松了下來，說出來了，身上的擔子也都卸掉了。

好樣的！

張東方心中一笑。

張系的人馬聞言，也都微微一攥拳頭，贏了！第一次常委會上就贏了縣委書記一頭！他們所有人的人情都是很激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