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一百八十六節祥瑞是怎么炮制的
張恒心平氣和的坐在家中,看著手中的書,看到得意之時。]]還忍不住拍手叫好。
“無偏無陵,遵王之義;無有作好,遵王之道;無有作惡,尊王之路。無偏無黨,王道蕩蕩;無黨無偏,王道平平;無反無側,王道正直。會其有極,歸其有極。”張恒誦讀了一遍《洪范》中的這一段,看了看,在他旁邊有些坐立不安的高老七,笑道:“老七,精心平氣,沒什么大不了的!”
“每臨大事需精氣,事已至此,緊張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張恒淡淡的道。
高老七卻還是沒辦法放松下來。
事實上,他也沒辦法放松。
高老七很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事到臨頭,高老七才明白,為什么人們總會說千古艱難唯一死。
這種等待死亡的審判的心情,不是抱定了必死之心就可以舒緩的。
高老七看著張恒滿臉微笑,滿不在乎的樣子,也不由得感嘆:“東家…………俺是遠遠不及的!”
高老七想起了,以前他曾聽幾個儒生說過的孔子學生子路的事跡。
“君子死而冠不免!”
“這些讀書人,俺真是沒法與之相比!”高老七勉強深吸一口氣。
當初,子路在魯國遇害,臨死前還要整理衣冠,連死都要死的有氣度。
高老七現在想來,自己是沒辦法做到的。
張恒看了看依舊有些緊張的高老七,心知,這樣高老七這樣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他心中的顧忌太多了!
張恒知道,若換一個地方,高老七可能不會如此緊張,似他這樣的人,既然曾經做過哪些事情,自然早有死的覺悟了。
但在這里,高老七有他牽掛的人。
說到底高老七還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沒辦法像一些梟雄一樣,能毫不猶豫的舍棄一切身外物,只為自己而活。
譬如劉邦,為了活命,竟把自己的妻小和老父都推下車。
當初項羽抓住了劉邦的父親,劉太公,以之威脅劉邦,要把劉太公烹了。
但劉邦這個無賴,竟然揚言既然項羽要烹,那便留碗湯給他分享……
雖然,那是當時可能唯一的解決之道。
但張恒自問,自己是沒那個臉和決心,說出那樣的話的。
“始大人以為臣無賴,不能治產業,不如仲力今某之業所就孰與仲多?”心里想著劉邦的無賴事跡,張恒靠這種辦法,讓自己放輕松。]]
在事實上來說,張恒自己也是緊張的要命。
雖然嘴上說的是條條是道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但,實際上……
張恒記得,在后世的時倭,他曾看過史書上記載,淝水之戰的時候,謝安與人下棋,當捷報傳來謝安依然不為所動,繼續下棋,一副波瀾不驚,仿佛一切都如他所料的神機妙算模樣,還說著什么,小兒輩贏了,的調侃話可等他出門的時候,木屐卻撞在了門檻上,把木齒都撞壞了。
張恒根本比不上后世的那個東晉名相,事實上,他還沒高老七鎮定。
畢竟,這事情只要一步走錯,他就要掉腦袋的!
但是,誠如謝安當年張恒知道,緊張是沒有用的急也起不了作用。
在這歷史大勢之中,他只是一片隨著波浪起伏的樹葉。
他需要全神貫注,注意河面上的每一點顛簸,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俠以武犯禁,儒以文亂法!”張恒對高老七道:“聽說過這句話嗎?”
“是韓非子,說公大人所說!”高老七低下頭道,韓非子的地位,在此時是不亞于尊子等人的,僅僅稍遜于孔子,即便是儒家門徒,韓非子所著的一些文章著作若《說難》等也是必讀的。
當年,劉徹就曾跟隨衛綰學過韓非子的文章。
就連董仲舒的大一統理論,也未嘗沒有韓非子的中央集權的影子在里面。
“既然知道韓非子的這句話,那你還有什么好擔心的?”張恒笑著道:“我便讓你看看,儒以文亂法,是怎么樣的!”
高老七這才稍稍鎮定了下來。
畢竟,以前張恒給他的印象,幾乎是無所不能的,說要某事是什么樣的,就最終一定會是什么樣子。
張恒看著高老七,知道,一個人在等待的時候,是最艱苦的。
想了想,集恒對他道:“你先去田二家幫忙!”
“諾!”高老七點點頭,出門而去。
等高老七出去了,張恒才一屁股坐在地上。
儒以文亂法?這話說的倒是很輕巧,但實際操作起來,卻是難度非常大。
“天子作民父母,以為天下王!”張恒提起筆,在紙上寫下《洪范》中的這句經典。
想了想,張恒在紙上又寫下六個字:正直:剛克;柔克。
劉徹雖然薄情寡義,出了名的翻臉不認人。
但在另外一個方面,他卻又是一個癡情念舊之人。當初,霍去病嫡子病逝,劉徹就一直念念不忘,去年還作賦思念。
又如汲黯,汲黯在世之時,什么違法亂紀的事情都干了一遍,像矯詔、公開反對鹽鐵官營,跟劉徹唱反調等等事情,別人哪怕只是跟這些事情沾上邊,就是死罪。
但汲黯卻頂多只是挨一頓警告,降一下官職,一生起起伏伏,卻始終受到劉徹的信重和重用。
臨到老了,走不動了,劉徹還下詔委任其為一郡之守。
汲黯死后,因為看在汲黯的面子上,汲氏子弟出任兩千石封疆大吏的有數人之多。
汲黯能在詭秘的朝堂之上游刃有余,始終不倒,張恒觀其一生所作所為,無非就是他方才所寫的六個字。
,正直:剛克:柔克,,簡單的來說,就是行中庸之道,但堅持自己的立場,有所作為。
這也是張恒決意要學習的地方”亦是張恒如今的戰略之一。
張恒很清楚,一切的關鍵,都在于天子劉徹。
天子劉徹不追究了,那么,一切就都不是問題了。
問題就在于,怎么能讓劉徹不追究呢?
“必須跟劉徹見一面!”張恒扔下筆,想著。
“蘇武,蘇子卿,請你快些回來吧!”現在,張恒比以前任何時候都渴望”蘇武的歸來。
好在,蘇武沒有讓張恒久等。
冬十月,二十六日,甲辰。
出使匈奴近九年,被榮華富貴利誘,刀槍劍斧加身逼迫,百般凌辱”千般折磨,依然堅持己身,不為所動,被匈奴人驅逐到北海荒蕪苦寒之地,仍然持節守義的漢中郎將蘇武,終于回來了。
“中郎將蘇武,昨日從太原進入關中!”得到這個消息,張恒興奮的手舞足蹈。
蘇武回來的,正是時候,再晚一點,張恒就不得不冒險一搏了。
當天晚上”子時之后,張恒披上衣服,躡手躡腳的出了家門。
在門口,一團黑影湊了過來,張恒抓住那個黑影”跟它親昵一陣。此時,正是一天最冷的時候,天上的月亮冷清清的,寒風吹在身上,讓張恒都感到了一陣發冷,不得不緊了緊衣服。
“阿黑”乖…………”張恒抓住有些不老實的黑犬的頭顱,讓它安靜下來,張恒可不希望鬧出什么聲響”被人察覺。
張恒把黑犬阿黑安撫下來之后,就沿著陣陌道路”借著微弱的月光,找到了一處理想的地點。
此時,星光已經稀疏,一輪殘月高懸在空中,清冷的月光灑在河面上,周遭的景物,有些模糊,寒風在寧靜的小山村中呼嘯著,張恒的耳中只聽到沂水河的河水潺潺流動的聲音。
“月黑風高夜!”張恒站在河堤邊上的一塊石頭上面,笑了起來,這樣的夜晚顯然是最適合做些不想讓人知道的勾當的最佳時刻。
張恒閉著眼睛,進入空間之中,來到空間的那條小溪里,將小溪的水中溧浮著的荷花,抓了兩株在手上。
這些幾天前才栽種到溪水里的荷花,由于幾乎是時刻在接觸著空間中有神奇作用的溪水的緣故,長的格外快,現在,幾乎每一株荷花都已經開花了。
荷花的芬香在空氣中彌漫,干凈整齊,帶著些清香的藕絲纏在張恒手上,又白又長的荷藕,讓張恒都有些舍不得。
這些荷花,是前幾天,張恒在長安城賣的。
張恒也沒想到它們能生長的如此快,本來以為至少要到十一月才能動用。
但是,空間的小溪,太給力了。
讓這些荷花在不到數日,就完全長到了外界需要數月才能生長出來的個頭,以至于張恒這些天不得不忙碌的來回于空間之中,不時的將這些瘋狂生長的荷花,撈到岸上,好讓它們的生長速度放緩一些。
拿著兩株荷花,張恒將它們拋進河水之中。
這個地方是張恒精心挑選的地點,由于沂水恰好在張家里拐彎,在河灣的中間,還形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泥沙沖擊而成的河心島,張恒現在站的位置,恰好正對河心小島。
兩株荷花被張恒拋到河中間,順著河水溧流而下,其中一株荷花被順著河水的流動,飄到了河心島邊的一個低洼處,然后被固定在了那里,至于另外一株,則運氣不是太好,順著河水漂了下去。
“以前的祥瑞算什么?”張恒笑了起來:“比得上冬天荷花開嗎?”
然后,他再次進入空間……”
半個時辰之后,小小的河面上,就溧浮著密密麻麻的,至少上百株荷花
粉紅色,白色,紫色,紅色,各種顏色的荷花,姹紫千紅,在沂水河里爭相斗艷。
張恒拍了拍手,笑著回家。
回到家中的時候,一切如常,整個張家里靜悄悄的。
張恒就放心的溜回臥室,卷起被蓋美美的睡了起來。!!